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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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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LAN在四月初就答辩了,因为南边那家录用他的公司希望他能尽早过去工作。那家公司给他的头衔,是董事会秘书,简称“董秘”。艾米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职位,听上去很不舒服,总象跟“小蜜”有点类似。开始她一直怀疑那家公司的老板是个女的,后来发现老板其实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才比较放心了一些。
    ALLAN能到那家公司去工作,完全是他本科时的老师静秋的功劳。有一年暑假,静秋帮ALLAN找了一个暑期工,为那些准备考L大经院在职研究生的人上英语辅导课,他未来的老板张曙光就是他那个班的学生。
    那些考生都是一些公司里的头头脑脑们,地位有了,职位有了,就差个学历。L大的经贸学院为了广开财路,决定招收在职研究生,每年集中授几次课,三年就可以拿到一个硕士学位。当然公司得赞助学校一些钱,具体是多少,怎么瓜分,外人就不知道了。
    入学考试也是配合这一政策的,估计题目是能出多简单就出多简单。但有一门课是要统考的,那就是英语,结果英语考试就成了考生们败走麦城的唯一原因。经济学院为了对付英语统考,联合英语系,利用暑假在几个城市办英语辅导班,帮那些考生实现他们的研究生梦。
    L大英文系在本市也办了不计其数的班,系里的老师人手不够,有点忙不过来。深圳那边的课时费是高一点,但因为要跟经院分成,也就高不了多少了,大家都不愿千里迢迢跑到深圳去教课,于是静秋就为ALLAN弄到了这份差事。
    ALLAN去深圳讲了两个暑假的课,除了拿到教课的报酬外,也认识了一些人,包括张曙光。张老板是那些考生中为数不多的有本科学历的人,前些年下海经商,现在已经是战果辉煌,把公司搞成了挺有名的集团公司了。他觉得ALLAN英汉语都不错,他正想把公司向海外发展,ALLAN应该是个得力的助手,就主动提议叫ALLAN毕业后去他的公司工作。
    ALLAN接受了这份工作,说他早就不想做文学理论的研究了,到外面的世界去跑了跑,觉得坐在书斋里品评别人的文学作品,实在是没有什么社会意义。而且做文学评论的人,扶持一个新作家不容易,但打杀一个文学青年却是不经意就可以马到成功的。干嘛呢?有本事就自己写文学名著,不然至少是闭上嘴,让有本事的人写文学名著,也让那些做着文学梦的人继续做他们的梦。
    “总觉得有点愧对你父亲,”ALLAN说,“我去公司工作,不光是辜负了他这几年对我的培养,也从某种意义上否定了他的生活方式。他是非常希望我留校任教,读他的在职博士的。”
    “既然你不想做文学了,还管他怎么想?”艾米不以为然地说,“我也不希望你一辈子像我爸爸那样做个书呆子。”
    艾米早就在留意深圳的一切了,她从什么地方看到一篇报导,说深圳的未婚男女之比是1比7,这让她很不放心,那么多的年青女人,只有那么少的光棍可挑选,ALLAN去了那里,不知道能不能混个全尸回来。
    但是她看得出来,ALLAN是很喜欢这份工作的,踌躇满志,已经找了很多相关书籍在看了。他喜欢的东西,她没有理由不喜欢。但是她免不了很难过,因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ALLAN五月份就会到南边去了。
    “你走了,我怎么办?”她担心地问。
    “你接着读你的书呀,等到你毕业了,如果你不想读研究生了,你也可以到南边来工作啊,你不是很喜欢暖和的气候,可以一年四季穿裙子的吗?”
    艾米本来是有点假小子的性格,爱剪短发、穿牛仔裤的。自从有了ALLAN,就不知不觉地淑女起来了,头发也留长了,牛仔裤也换成了裙子。开始是假模假式地穿穿裙子,冒充淑女,穿多了,穿上了瘾,有时大冬天的也穿裙子。不过J市的冬天可不是开玩笑的,她得在裙子下面穿很厚的长统袜,脚上穿靴子,再在外面套很长的大衣,而且尽力避免在外面走路,出门就打的。
    ALLAN总笑她是个“不爱穿裤子的人”。她警告他:“不要乱说,别人听见还以为我爱光屁股呢。”
    “深圳那边常年都有二十多度,”他告诉她说,“你去了,可以一年四季穿裙子,我就不用担心你冻坏腿了。”
    她担忧地说:“你去了那边,我们就要很久很久见不到面了。”
    “不会的,你有寒暑假,我也有出差的机会,我们见面的时间不会比现在少。马上就是暑假了,我们可以在一起呆几个月,从地下转到地上来了。”
    “可是深圳那边女多男少,鸡鸭成群,你去了那里,我怕是凶多吉少,要不了几天就——爱上了别人,或者染了艾滋病什么的。”
    他呵呵笑起来:“艾米,你把我当什么呀?好像我一天到晚就想着那点事一样。”
    “我要转学到深圳那边去。”
    “别傻了,深圳那边就一个深圳大学,深大的英文系怎么能跟B大的英文系比?”他建议说,“如果你实在是不放心我去深圳,我就留J大吧,或者在J市的公司找工作。”
    这样她又不愿意了,他为她放弃自己喜欢的工作,叫她心里怎么过得去?不过他愿意放弃,还是很让她感动的。女孩嘛,更看重的是姿态,只要你有这个姿态,最终做没做,那就是我让不让你做的问题了,怕的就是你想都想不到这上面去,连姿态都没有。
    她大方地说:“你还是去深圳吧。我只是担心你,怕你去了那个花花世界,就忘了我。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证明你对我的爱情是经得起考验的呢?”
    “可能只有两种办法,一种就是烈火识真金,另一种就是路遥知马力。路遥知马力是一辈子的事,你是个急性子,肯定等不及。最好是烈火识真金,”他想了想,说,“第三次世界大战看来一下子是打不起来的了,不能指望我在战场上救你了。不如我们到海边去租条船,划得远远的,然后我们想法把船凿穿,让它下沉,我把生的机会让给你,自己淹死掉。这办法你觉得怎么样?”
    “不好不好,那样的话,虽然我知道你的爱是真的,但我失去了你,又有什么用?”
    “或者咱们去沙漠里,少带点水,我把最后的一壶水都让给你喝,自己渴死掉?”
    “那跟沉船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啦,一个是水太多,一个是水太少。再来一个有关水的考验,你去找几个红颜祸水,让她们来勾引我,看我对你忠诚不忠诚。”
    她摇头把头发摇得乱飞:“不行不行,这办法不好,要是你定力不够呢?那不等于拱手把你送给别人了?”
    “其实你真不用担心我定力不够。如果一个女孩只准备跟我一夜情,第二天拍拍屁股就走路的,我就觉得没意思。如果她不是找一夜情的,我又怕她纠缠。所以最聪明的办法就是不要越轨。”
    她忍不住看了看他那个地方,说:“可是,如果你——几个月都不能MAKELOVE,那——你受得住?”
    “那又怎么样?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吗?一个男生从十多岁就觉醒,到他结婚,中间有七八上十年的时间都是出于性失业状态,每个人不都活出来了吗?”
    “可是你——你很贪得无厌的呢。”
    他有点尴尬地笑了笑,点点她的鼻子,说:“你分析我的性心理的时候,用的理论真是错综复杂。我蠢而不动的时候,你觉得那是因为你没有吸引力。我蠢蠢乱动的时候,为什么你不顺着吸引力的路子思考,而要归结于我的贪得无厌呢?实际上你的两套理论刚好用反了。蠢而不动,不是因为你没吸引力,以前是因为爱护你,觉得你还太小,现在是怕你没兴趣,或者是没机会。蠢蠢乱动,一是因为你有魅力,二是因为知道有那种可能,可以娱己娱人,为什么不放任自己一下呢?”他突然住了口,说,“再不能说了,再说要出问题了。”
    她故意问:“出什么问题?”
    他做个鬼脸,不回答。她视察了一下战地,吃吃地笑起来:“小弟弟好可爱哟,说两说,就可以把它的积极性调动起来,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小弟弟有耳朵?”
    “有没有耳朵你不知道?人们都说小弟弟是没头脑的,可我觉得它很有头脑,至少是很懂事。以后到了深圳那边,它知道没有这种可能了,那它除了早上做做操,一般都会乖乖睡觉的,不会这么容易蠢蠢欲动。”
    “反正你们男生都是蠢蠢欲动的一群。”
    “但是男生也是自力更生的一群,你不知道吗?”
    她咕噜一句:“谁知道你们怎么自力更生?”
    他涎着脸说:“想知道吗?我可以给你DEMO一下,”他歪着头,看着她,“你们女生不蠢蠢欲动吗?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顺便说一句,女生也可以自力更生的。”
    她又想敲他,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附在她耳边说:“别不好意思,很正常的事情,不会的话我也可以DEMO一下——”
    “你这么黄,我劝你把名字改成‘黄钢’。”
    “‘黄岗’?那就顺便把我的籍贯改成‘湖北’好了。”……
    “你这些离经叛道的东西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她躺在他怀里,被他的DEMO搞得精疲力竭,但她还不想睡去,她有几个问题要问他。
    “有些事,对男生来说,是无师自通的,再加一点道听途说、淫秽书籍和黄色录像,达到我这个水平很容易。看来我道行还不够博大精深,你居然还有力气说话。要不要再DEMO一下?”
    “NO,NO,NO,NO,”她一迭声地说,“你道行很高,我也相信男女都能自力更生,不依靠外援,所以出轨是思想问题,而不是生理问题。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
    他想了一会说:“如果有一天,你跟我在一起不开心的话,我会离开你的,让你去寻找你的幸福。”
    “瞎说瞎说,我跟你在一起怎么会不开心呢?”
    “EVERYTHINGISPOSSIBLE。你还是个小丫头,基本上没有见识过世界,你又是个喜欢新奇东西的小丫头,你跟我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觉得不好玩了,也许就想出去看看世界。”
    “那时你就让我去外面看世界?”
    他点点头。
    “如果我看世界的时候,看上了别人呢?”
    “那有什么办法?只好祝福你了。”
    “可是如果我过一段时间又觉得他不好,再回到你这里来,你还要不要我呢?”
    “你这个小脑袋里总可以冒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想法来,叫人应接不暇。这个问题我还从来没想过,你容我想想。”
    她催他:“快想,快想,我等着听答案呢。”
    他认真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没有发生的事,我想像不出我会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