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忠见Grace关了火,以为她下一个动作就是扑进他怀里,含羞带笑地诉说她那些“上作”的想法呢,哪知道她却拿出两个大碗,装上鸡汤,又把切好的葱啊蒜啊姜啊之类的作料放进碗里,然后开始往碗里盛面。
他满腔热情顿时化作煮面水,虽然在滚着,但无油无盐无滋味,注定是被倒掉的命。
她见他呆在那里,指点说:“把面端到饭桌上去。”
他机械地端起一碗面,放到饭桌上;然后返回来,再端起一碗,再放到饭桌上,但他食欲全无,只想逃到楼上去躲起来。
刚才他是不是被鬼驱使被神差遣了?怎么会那么厚的脸皮,把那些“下作”的想法都对她说出来了呢?虽然他省掉了那些最具图像感的部分,但她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能从他说出的部分猜想到他省略了什么。
也许他不是鬼使神差,而是误解了她的那句话和那个姿势。是的,她是向他伸出了双手,但那不是因为她在地上坐久了,把腿脚坐麻木了,需要他搭个手才站得起来吗?还有紧跟着的后来,她叫他把她抱下楼去,那不还是因为腿脚坐麻木了吗?
而他就是受了这一“伸手”和一“请求”的蛊惑,以为她在向他示爱呢,哪敢怠慢,稀里糊涂就把那些“下作”想法说出来了。
他一边强作镇定地吃着面,一边在心里筹划挽救的措施。
就说刚才那是开玩笑的?
但她听到他那些“下作”想法后,好像没生气,而是很高兴啊!
她当然高兴,看他献丑了嘛。
那怎么办?豁出去了?干脆把心底那些秘密都告诉她?
但好像也没什么心底的秘密啊!
他正在那里暗中筹划呢,就听她问:“怎么吃得这么——纠结?是不是味道不好?”
“哪里呀,味道好得很!”
“是吗?你吃出番茄酱的味道了吗?”
“吃出了,吃出了。难怪今天的面这么好吃,原来是因为放了番茄酱!”
她哈哈笑起来:“哈哈,撒谎了吧?我根本没放番茄酱。你老实坦白,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突然一下就变了个样?”
他装傻:“什么叫突然一下变了个样?瘦了?还是胖了?”
她笑了一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抱怨说:“我哪里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太聪明了,我太傻了,总是被你——调戏得找不着北。”
“你被我调戏得找不着北?那是你自己找不着北吧?我还没开始调戏你呢。”
他觉得话题又慢慢转回他想要的方向了,不由得说:“是吗?那什么时候开始——调戏?”
“先吃饱了再说。我今天一下班回来就——遇到Amber那事,然后连水都没喝一口,快虚脱了。你也一样,可能还是中午吃了饭的吧?咱们不是小毛孩了,不能为了贪一时之欢把人饿死了——”
他听到“一时之欢”几个字,又觉得自己先前的理解应该没错,胆子又大了起来:“哦,是这样,我还以为——我表错情了呢。”
她惊讶地扬起眉毛:“你——表情了吗?表什么情?”
他又懵了,难道先前的理解还是错了?
她严肃了一阵,呵呵笑起来:“懵了?逗你的呢!”
他夸张地呻吟说:“哦——哦——,快别逗我了,再逗就要把我——逗死了。”
她格格笑起来,没再逗他。
两人吃完面,坐了一会,他起身去洗碗。
她说:“今天我来洗吧,你到各处检查一下,看门窗关好了没有,再就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现象。”
他壮起胆子,以“小事一桩”的口气说:“好的,我去检查一下。”
他到各处看了一下,门窗都关好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是地下室的气窗加了栅栏式的铁条。他把家居室通地下室的门关好拴上,回到厨房,汇报说:“都检查过了,应该没什么事。”
她已经洗好了碗,手也洗好了,正在抹护手液:“你想不想听我‘上作’的想法?”
“想。”
她指指楼上的方向,说:“上作的想法,应该到上面去说。”
他笑了一下,伸出两臂去抱她。
她闪开了:“别逞能了,你抱不动的。”
“谁说我抱不动?刚才不是我把你抱下来的吗?”
“那时我还没吃面嘛,多轻啊。”
“一碗面能有多重?”
“但抱下来容易,抱上去就难了。”
她从后推着他往楼上走,经过她的卧室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说:“我们就别去这间了,还是去我(你)卧室吧。”
他这样说的原因,是想到了那个监控器:“你查了你房间的video(录像)没有?也许能找到一点线索?”
“我看过了,没录到什么,已经交给police(警察)了。”
但她不愿去自己卧室的原因显然跟他不同:“police叫我今晚最好到朋友家去住——”
他一下紧张起来:“是吗?那你——准备去哪儿住?”
“去你那里呀。”
“但police的意思是叫你——离开这个房子吧?”
“你怕了?”
“我不怕,我是——为你担心。”
“只为我担心?一点也不为你自己担心?要知道,一顿乱枪打来,你也逃不掉的。”
他耸耸肩:“逃不掉就逃不掉,不就是一死吗?”
“我也是这样想。其实如果我们两人同时死掉了,对我来说也不失为一个——美好的结局。”
“只要你不怕,我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好奇地问:“为什么你要‘更’呢?”
“因为我是男生,你是女生嘛。”
“为什么男生就‘更’不怕呢?”
“女生不是比男生多一个害怕吗?”
“你的意思是——rape(强暴)?难道男生就没人rape了?”
“但是男生不怕rape呀。”
她擂了他两下:“你别搞错了,要真是rape,那就不会是由着你翻云覆雨的,肯定是——很残酷的——”
两人说笑着走进他的卧室,方才的一点害怕似乎烟消云散了。
但他有点尴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只好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走到他面前,说:“知道我的‘上作’想法吗?就是这样,趁你睡着了或者喝醉了,闯入你的房间,剥下你的衣服——”
他笑着说:“哪里用得着你剥我衣服?我自己剥好了等你。”
他脱下T恤和牛仔裤,问:“然后呢?”
“然后?就这样——”她边说便脱掉自己的上衣。
虽然她没做出脱衣舞的那些夸张动作,但他毕竟从没看见过她的身体,效果比每次云珠跳脱衣舞还刺激,他赶紧遮住某些要害部位。
还好,她没注意他那里,只盯着他的眼睛,伸出一只手到背后,解开乳罩,取下扔到一边,露出两个坚挺的半球,真的比云珠大,而且比云珠挺。云珠穿着乳罩的时候看上去还算挺,但像这样脱掉乳罩就会有点无精打采。他以前曾以为女性的乳房就是那样,抗不过地心引力,总是有点下垂的,但没想到真有这样坚挺的乳房。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脱口说:“哇,真的很大呀!”
“什么叫——真的——很大?”
“真的很大就是——真的——很大。”
“你的意思是——假的——不大?”
“哪里呀,我的意思是——以前猜到你——很大,现在亲眼一看——得到证实,所以叫——真的很大——”
她笑了:“我还以为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是真的,就算很大;如果是假的,就不算大了’。”
“当然是真的,难道还能是假的?”
“怎么不能是假的呢?现在假波波不要太多。”
“但你的不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刚好就是假的。”
“肯定不是假的,越是说自己是真的人,越有可能是假的;敢说自己是假的人,肯定是真的。”
“还有这个说法?那我可能是个例外吧,我说自己是假的,刚好就是假的,因为我不想骗你。”她往上托起两个乳房,露出一边一道横着的伤疤,“看见没有?”
他凑上去仔细看了一阵:“你——隆过胸?”
“嗯。怎么样?觉得——恶心了吧?”
“为什么要觉得恶心?我觉得挺好看的。听说现在很多女生都隆胸——”
“是很多,美国可能有一半的女性都隆过胸。”
“不影响——哺乳吗?”
“不影响,是避开了乳腺管的。”
“疼不疼?”
“不疼。”
“重不重?”
“不重。”
“哇,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们女生隆胸就是这样隆的。技术很高超呢,不抬起来根本看不见刀疤。”
“这就算技术高超?比这高超的多了去了。”
“是吗?还能怎么高超?”
“还可以从肚脐那里开刀,从腋下开刀,从乳晕附近开刀,刀疤更不容易看见。”
“那你怎么不选择——肚脐那里开刀呢?”
她放下两个乳房,在他身边躺下:“因为我不是单纯隆胸,而是——乳房再造。”
“再造?为什么要——再造?”
“因为我做了乳癌手术。”
他惊得翻身坐了起来:“你——乳——乳癌?”
“嗯。”
“怎么会?你——这么年轻——又——这么健康——”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乳癌是——基因的问题吗?人体有两个基因,BRCA1和BRCA2,是抑制癌症发生的,如果这两个基因出了问题,就容易得乳癌和卵巢癌——”
“那你的基因——出了——问题?”
“嗯。我的latehusband(过世的丈夫)是癌症医生,他听我说到我妈是乳癌去世的,就建议我去做乳房检查和基因检查,结果就查出乳癌——”
两人沉默了一会,她接着说:“那时真有——天塌下来的感觉——”
“你丈夫——肯定给了你很多安慰和鼓励——”
“嗯。”
“他建议你做手术?”
“嗯,但我那时还很年轻,不愿意失去——女性的第二性征,觉得没乳房就不再是女人,就再也没男人喜欢了,活着也没意思,所以不肯做手术。他给我讲了很多道理,找来很多资料,把他的临床数据和研究成果给我看,告诉我有乳房再造手术,就像美国很多女生做的隆胸手术一样。他还告诉我,不是每个男人都要女人有乳房才爱她的——”
“比如他就不是?”
“嗯,我们就是那时开始恋爱的。”
“真是一段——很美的爱情。”
“是啊,幸亏我听他的话,及早做了手术,如果拖下去,癌细胞会侵蚀到淋巴,那就糟糕了,不仅需要切除乳房,还要清扫腋下淋巴,那会影响乳房再造,还有生命危险。”
“你丈夫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是很多人的救命恩人。他一生的愿望,就是普及乳癌防护知识,让更多的女性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尽可能地挽救生命。其实这是很简单的知识,如果我早知道,我妈就不会——”
他搂住她:“快别这么想了,你不知道,也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不是我的错,但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些简单的知识——”
“所以你要到那些贫穷地区去普及这些知识?”
她凝神看着他:“以前是这样想来着,但现在——”
他觉得自己看懂了她的眼神,既骄傲又内疚地问:“现在是我拖了你的后腿?”
她没正面回答:“我回国救灾的那段时间,老是——想你,想得不敢跟你联系,怕听到你的声音会克制不住跑回美国来——”
天啦!这辈子好像还没谁这么眷恋过他,他感动得无以复加,紧紧搂着她,喃喃地说:“Grace,Grace,你对我——真是太好了——。那段时间,我也很——想你呢——”
她笑起来:“别撒谎了,那时你还跟云珠在一起,你有心思想我?”
“不是撒谎,是真的,我每天都在想着你为什么不打电话来,是不是出事了——”
“你那种想跟我这种想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不一样?”
“你只不过是像对一个远行的朋友一样担一下心——。而我不同,我是——像一个恋人一样想你。看到你和云珠那么亲热,想到你跟云珠关在屋里干什么,我就——很难受,很难受——。我想呆在中国再也不回来了,但我又想见到你——”
“我的想跟你是一样的呀!也是像一个恋人一样想你——我那次看到你跟那个老外帅哥在一起,难受得想——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