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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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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一片晴朗的天空,还是旧日喜欢的那棵树下,帕特一言不发的低头坐着,眼神却微微偏向远处的一扇窗。那里一定已经剩不下几个人,朋友们也不会原谅他,从紧闭的窗户看不见室内的景象,窗台上原本摆着的绿色植物全都在那一天彻底消失了。
    “你想进去吧?”
    “……不。”
    “你撒谎!起来,跟我走。”
    说出不容置疑的肯定句,2988一把拉起了因失眠而浑身乏力的帕特,牢牢握紧的手掌间传来温暖的强硬,完全让人无从拒绝。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方法才适合你那种见鬼的理想。躲在这里一个人软趴趴的抒情有个屁用?你那套什么善良仁慈根本是废话,想干成任何事都要用拳头说话。”
    只管拉着身边的人快步走向几天前惨案发生的现场,2988嘴里毫不留情的讽刺让帕特苍白的脸色更加迷乱。颤动的唇角似乎想要问出什么,但还是找不到问题的核心,在这短暂的犹豫间,他已经被2988带进了熟悉的走廊。
    根本来不及阻止,虚掩的大门被2988粗鲁推开,一瞬间死水般的静寂之后,为数不多的犯人们纷纷对站在门口的帕特投来怪异的眼神。
    恐惧、怨恨、无助、企求……这过于复杂的每一双眼神都让帕特体验到带着烧灼感的疼痛。没有一个人开口,也没有一个人站起来骂他,这种静止而绝望的气氛更令他窒息。
    并没有太多机会体会自责与悲伤,身边的2988拉着他大步走进室内,就站在中心的位置,2988以冷酷的语调开口:“你们给我听着……帕特的那一套是对的,但他只讲了前面的一半。想要象一个人那样活下去并不过分,想保护别人也不难,但首先必须学会如何攻击。你们有谁想学的,现在就站到我们面前来,没有兴趣的可以直接滚出去。”
    这些话无疑是投下了一枚小小的炸弹,犯人们迟疑的看着他们,有的只是抬起了头,有的站起了身,虽然没有人站到他们面前,却也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看着这样的情况,2988不耐烦的抿起嘴角,放开了帕特的手向犯人们走近。来回审视了一圈,他选中一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犯人,几乎只用了一秒种的时间,就用极为简单的动作制服了那个男人。
    “这个……是我自创的擒拿术。我没有学过,但我可以做到,只要愿意,你们也一样可以。”
    仍然是冷酷平板的叙述,四周的犯人们却在刹那惊恐之后露出了羡慕与雀跃的表情,对2988起初的惧怕和怀疑就这么消失,整个气氛登时轻松起来。
    “我说你们……果然是帕特的人,都这么容易相信别人。记住……不能随便相信离你太近的人,尤其是站在你背后的人,他们有可能随时对你进行偷袭。”
    “……知道了。”
    “还有呢?我们现在应该学什么?”
    “现在……你们平常有健身吗?光学会架势没有用,首先要保证良好的基本体能……帕特,你也过来,你比他们更需要这个!”
    帕特慢慢的走过来,神经还处于一阵乱糟糟的冲击之中:“……你在做什么?这里是阅览室,你……”
    “你不是想保护他们吗?只有学会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备。你以为你一个人能为他们做什么?替他们去死?求凶手饶过他们?”
    2988优美的唇角再次浮上那种嘲讽的笑意,眼神却是堪称温柔的:“总之……你负责说教,我负责破坏,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太弱也不会太狠……好了,你看你这是什么脸?你还不赞赏我吗?”
    “你……你想听什么?”
    “呵呵……我想要你的这个。”
    眨着眼的2988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帕特的胸口,满意的看到那张苍白的脸颊浮现了一丝浅浅的红晕。旁边的犯人们都发出了古怪的笑声,帕特咬住嘴唇垂下了自己的头,这个男人为他所做的一切都仅仅出于个人迷恋……不,也许应该说是“爱”了吧。
    说不感动完全是骗人的,从来没有谁能为他做出这么多事情,这整个星期以来,呈现在他面前的2988简直是另一个人,他怎么能够相信个人的感情竟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每一个失眠的夜晚,迷惘的心情都因为身畔温暖的怀抱而更加混乱不堪,被那张火热的嘴唇亲吻时也完全没有了拒绝的意愿,也许过多的拥抱会使接受成为习惯,再去想原不原谅反而成了一种矫情。但新的顾虑也迅速升起,他害怕自己只是利用这个男人,以被爱的名义安然享受他人付出的一切,这比起矫情的怨恨更为可鄙。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这个男人。这个曾经野蛮的伤害他、谋杀他、却也抚慰他、帮助他的男人。对于这个男人,他善待过、鄙视过、唾弃过、漠视过,但现在不得不以全新的眼光再次了解。这个男人……是个真正的强者,无论作为一头野兽还是作为一个情人的角度。敢于掠夺和征服,也敢于坦然承认被对手征服,甚至勇于对自己的错误进行补救,为对方付出一切所能付出的,包括等待、保护、帮助与承诺。
    面对这样的一个男人,他没有任何自信不被吸引,只要看着那个背影他就能感觉到自身的软弱,但对于所谓的爱情……他已经失去了信心,在身处的这种环境思考这个绮丽的词汇也让他倍感羞愧。
    洛儿还不知死活的躺在医务所里,自己居然在洛儿被伤害的地方想着什么“爱不爱”,帕特狠狠的暗自咒骂自己,把投射在2988身上的视线转移到别处,却在不经意的瞬间看到了墙壁上几道浅浅的刻痕。
    那是洛儿留下的,在朋友面前证明自己正在长高的刻痕,才十六岁的男孩很在意朋友们对他身高的取笑。几道刻痕挨得很近,但毕竟有逐渐往上拔高的趋势,洛儿曾经为此高兴得合不拢嘴呢。
    帕特静静看着这非常稀有的、快乐的证据,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应该微笑还是流泪。
    “帕特……别担心,那个小子会没事的。相信我。”
    2988握住他的手掌全是热汗,眼神却坚定得不带一丝波动。他对着眼前的男人静默了两秒,最后还是露出了微笑:“嗯,他一定会好的。”
    也许是出于某些人强大的念力,在医务所里躺了好几天的男孩以惊人的生命力活了下来。大量失血和严重的外伤曾让他差一点死去,更何况他并没有得到足够的输血和正规治疗。只能说年轻是他最宝贵的资本,仅仅一夜之间就成功渡过了危险期,后来的几天便好熬多了,他很快恢复了各种知觉。
    现在的他正陷入沉沉的睡眠,坐在他床前的男人早已经泪流满面。颤抖的手掌握着那只冰凉的小手,男人用嘴唇碰触男孩包满纱布的脸,一阵悲伤的哽咽从喉间隐约泄露,混杂着无尽自责与忏悔。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洛儿……我知道这是谁干的……原谅我……我不能向他报复……是我害了你……我一定……会照顾你一辈子……”
    压抑的哭声延续了一阵,床上的伤者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是你?谢谢……你来看我……很高兴……不要哭……我没事呢……”
    惭愧的男人无地自容的低下了头,不断滴落的泪水染湿了制服的前襟:“洛儿……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我会尽量把你转到大医院去,那样的话……你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顾。待会我就给你找人作一个详细的全身检查,你可以吗?”
    “……谢谢……只要……不麻烦你……就好了……”
    仅有眼睛和嘴唇露在外面的男孩眯起了蓝色的眼睛,嘴唇也微微动了动,看样子应该是在作出微笑的表情。男人忍不住凑过身体,轻轻吻了他干裂的嘴唇:“……不会,我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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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沮丧和伤感都渐渐远去,帕特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再吝于对身边的人们展现笑容,阅览室变成了一个类似健身房的场所,一阵疲累之后的集体沐浴是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刻。
    这样一来,两个人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少,2988偶然会用烦恼的语气表达自己的不满,并抓住任何机会偷吻帕特的嘴唇,这种小孩气的嗜好使帕特倍感窘迫但并不反感,因为那些亲吻都只是轻轻一碰的程度。只有到了晚上,2988才会沉迷于那些没完没了的爱抚,除非得到他的回应,否则就执拗得不肯结束。
    比起这种过于亲密的纠缠,他宁愿2988像以前一样粗野冷酷,那样就不用在一片混乱的心情中清清楚楚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也不用羞于身体上每个敏感部位的细微变化。尽管喜欢的对象一直是男性,但他无法接受被插入的行为,也许是不太美妙的回忆令他冷感,甚至只要一接触那里就会想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2988终止了这种单方面的侵犯,取而代之的是仿如情人之间的、充满诱惑性的动作。他不止一次告诉自己,现在并不是为感情问题而烦恼的合适时机,却一次次莫名其妙的失眠。
    半夜里翻过身,看着枕畔那张熟睡的面孔,他会忍不住发出无声的咒骂——这个混蛋……留给他一堆麻烦的心情,自己却睡得如此安稳舒适。但他同时能意识到,就连这种埋怨也仿佛带着特殊的亲昵感,不知不觉间靠过去的身体已经习惯于枕边的体温。也只有靠着身边的这个人,他才能模模糊糊进入梦中,微笑着追逐那无边无际的、蔚蓝色的天空。
    又是一个清晨,帕特在熟悉的臂弯中慢慢醒来,2988懒洋洋的给了他一个起床吻。本来只是轻微的碰触,却在他完全睁开眼之后变成缠绵的深吻,直到他挺起腰部发出甜蜜的喘息,这个吻才恋恋不舍的结束。
    之后是一如往常的梳洗、列队、点名,就在值班看守和全房犯人的眼皮底下,帕特身边的2988还时不时的对他做着某种小动作。
    脸色有点发红的帕特尽量忍住恼怒和羞窘,用冰冷的眼神狠狠瞪视身边的家伙,无奈带着红晕的脸颊竟把双眼中的寒冰融化成一汪春水,这只能让2988更加猖狂的立刻表现出神魂颠倒的样子。
    幸好帕特的窘迫被及时解救,一个陌生的看守带来狱长的口信,请2988去一趟办公室。但帕特只为这种小小的解脱庆幸了不到一分钟,就本能的开始为2988担心。忧虑来自于当时出现在2988脸上的、很难得的严肃表情,还有临走时在他耳边轻声说出的一句话:“……帕特,记住,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跟你的人团结在一起。”
    这种一本正经的话对2988而言真的很少见,临别前凝视着帕特的眼神也十分怪异,似乎很不舍得,又有种诀别式的意味,淡淡一笑便转过了身的2988留给帕特一个坚挺而骄傲的背影。
    不祥的感觉在越来越长的等待中不断蔓延,整整一天过去,2988都没有回到他应该待着的地方。直到这一天的夜晚,回到监房的犯人们还是没有等到自己的头儿,帕特紧咬着嘴唇一遍遍回想2988临别时的表情、话语和眼神,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攒住似的难受起来。
    所有的人都变得很安静,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气氛笼罩了整个监房,熄灯之后也没有任何人睡着,犯人们沉重的呼吸声和翻来覆去的悉嗦声在一片黑暗中听得非常清楚。
    帕特当然更不可能睡着,但他也只能坐在床上紧盯着唯一能带来希望的那扇铁门。大概等到凌晨一点左右,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才让他拿着电筒走向门边,并不明亮的灯光下,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野,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不过……2988是被两个看守一左一右搀扶着的,看来是受了伤的样子,但帕特从别人手里接过他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身上有任何明显的伤痕,只不过看起来非常疲惫委顿,似乎虚弱得连走路也比较困难。
    看守们刚一离开,别的犯人就纷纷过来搀扶和轻声询问,2988很不耐烦的说了一声“我没事”,声音却是嘶哑的,音量也非常的小。
    感觉到2988把整个重量都放在自己肩上,帕特微笑着劝同房们回去睡觉,看到2988平安归来的犯人们算是放了心,也就没有再敢多问,任由帕特独自扶着2988回到了他自己的床位。
    2988侧着身体静静躺了下来,靠在帕特的身体上并不说话,帕特也沉默了一会儿,才握住他的手小声问他:“你……你到底伤在什么地方?”
    2988的胸膛微微震动了一下,应该是做了个笑的动作:“……他们用电。”
    “……”帕特手一抖,话却接着问了下去:“……一直……到刚才?”
    “……差不多。”
    “都伤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最怕疼的地方。抱歉……这几天不能跟你亲热了。”
    “……还说这个干吗……有别的伤吗?”
    “……那群疯狗……放心,他们都用了套子……妈的,早知道就让你来一次……该死的老家伙。”
    “……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对你做这些?是谁干的?”
    2988安静了一会儿,才对这一天的经历作出简洁的叙述:“那个老家伙,就是狱长,当然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也知道我跟其他的老大不和。所以他找我过去,顺便也把那些疯狗叫过去了,只不过……我是被铐着进去的。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能够回来真好……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想教训我们,让我们收敛一点。要是今天杀了我,会引起更大的混乱,你们的国家已经够乱了,那个老狐狸也很怕会有集体暴动。那些疯狗早就想弄垮我,妈的,以为那样能把我整得哭出来,一群白痴……老家伙也不会阻止我报复他们……只要能挑起犯人内讧,老家伙就得逞了,那些白痴……都只是他的棋子而已。”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妈的,前面伤得有点厉害……”
    “……我看看。”
    “唔……别碰……放心,我已经去过医务所了,很快就会好。老家伙这么怕暴动,我倒真的想陪他玩玩……”
    随着2988漫不经心的语调,沉郁的黑瞳里却闪现出复仇之光,帕特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屏息半晌才能再次出声:“……你真的想?”
    “不是我……这里的每个人都想。只是没有一个头儿,他们才不敢做。帕特……你还不明白吗?没有战争就没有自由,只有战争中的胜利者才能创造和平。与其等别人来拯救,不如自己争取那个胜利者的位置,你和我不做,也终究会有人来做。”
    “……我知道历史,它们总是这样的。我只是……希望少牺牲一点人命,如果可以用更柔和的方式……”
    “缺乏武力的说教只是空谈罢了,喊两句‘天下太平’就能美梦成真?帕特……你以为你是谁?我又是谁?即使你的想法是对的,也只有赢了才能制定成法律,在没有赢之前,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战斗。”
    “……那会死很多人,为了胜利而牺牲别人的生命,这难道也是对的?”
    “不,你错了,肯为那些狗屁理想去死的也绝不止你一个人,任何一个男人肯为自由和尊严而死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可抱怨的?”
    “……那被胜利的一方所杀掉的敌人呢?他们也有父母子女……”
    “如果杀掉一个人可以让另外的一百个无辜者不被他杀掉,你会怎么做?”
    “……”
    “算了……我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不要吵了,好好陪陪我吧。”
    “……嗯。”
    “……帕特,我想跟你讲讲我以前的事情。你想听吗?”
    “讲吧。”
    “我14岁以前……生活在一个很正统严谨的东方国家,我的家庭也很正统,是那种所谓的‘书香门第’,我们家有很多亲戚和有头有脸的朋友,但我只有一个姐姐,我非常爱她,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结婚了。我们谁也不知道,原来她的丈夫一直都跟其他女人有染,喝多酒了以后还会打她、虐待她。”
    “她应该用法律保护自己……”
    “傻瓜……她不敢,我们的国家有一句俗话叫做‘家丑不可外扬’,姐姐她是一个很传统很柔弱的女人,怕家里人伤心、丢脸,也怕那个男人报复她,她只会一个人躲着哭。我们国家还有一句俗话叫‘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说即使用法律,也不一定能解决家庭内部的犯罪。姐姐经常回来住几天,没有人的时候她才敢哭,我看到过几次,也问过她,但她什么都不肯说。直到我12岁的那一年,姐姐在她出嫁前的房间里自杀,一根绳子套在她的脖子上,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僵硬了……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妈妈才发现她身上有很多伤痕,并告诉了父亲,但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就那么火化了姐姐,那个男人在葬礼上还哭得很伤心。大概过了一个月,我帮姐姐收拾抽屉,一堆杂志下面压着一本她的日记,我什么都知道了……那个男人,什么样的虐待都对她做过,甚至用暴力让她流产,这种事发生到第二次以后,她实在忍受不了所以才去死。我很愤怒、很伤心,立刻找爸妈让他们告那个混蛋,但他们不肯,也不准我再提,我怎么可能不提?后来……我爸把我狠狠的打了一顿,说再提这件事就把我赶出去。从此,我再没有提过这件事,我只是对自己发誓,一定要杀掉那个男人。”
    “……你真的杀掉他了?”
    “嗯。我每天一有空就去查问那个男人的事,还以他前妻的身份去过他的新家几次,他的新妻子很年轻,正好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所以我更有机会去找他们。我打不过他,但我不想用毒药,我要面对面的杀死他,要他也尝尝什么叫暴力……我开始不停的打架,起初在学校里,后来跟着社会上的混混,13岁的时候我就拿刀砍过别人,那之后我吓得整整三天不敢出门。不过,三天一过,我就再不怕拿刀了,也不怕鲜血溅在脸上的感觉了。14岁那年的暑假,那个男人的妻子跟别的老师们一起出去旅游,我就拿了一把拆信刀去他家。他挣扎得很厉害,也踢了我几脚,我对着他的四肢捅了很多刀。刀折断了,有一截留在他的大腿里……到处都是血,我觉得很痛快,他一边哭一边求我饶命的样子让我更痛快,最后,我堵上他的嘴把他塞进了床底,在他家换了套干净衣服,再拿了一笔钱就离开了家乡。”
    “……你何必要这么残忍……一刀杀了也就算了……”
    “我只折磨了他一个小时,他折磨了我姐姐整整七年,那是他应得的!第二天我在车站看了报纸,他的尸体晚上才被发现,当时我很安心,很舒服,我再也不欠任何人什么了。之后我就不停的跑,什么坏事都干过,好在我长得很快,到有钱偷渡的那一年已经看不出是那个小通缉犯了。从我的国家出来已经有九年,我今年二十六岁,当时我是十七岁……船舱里闷死饿死了好几个人,转上汽车也一样,受不了的就乱抢食物,我为了几个桔子,在汽车里又杀了两个。成功下车以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没有任何证件,只能混进当地的黑社会,多立点功也就爬得很快。你第一次碰到我的时候,我刚刚摆脱组织的人,本来是打算在这里换个身份回国的,结果来了这儿……帕特,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跟那个被我杀掉的混蛋一样该死?就像你说过的……因为犯了罪就继续犯罪、被伤害过却反过来伤害别人?”
    身边寂静了一会儿,几根手指轻柔的抚摸上他的头发:“起码……你现在不是了,对吗?傻瓜……你说了这么多,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说吧,你叫什么,我现在想知道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