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江湖上略有声名的门派短刀门中大弟子段飞扬新婚之日,宾客盈门,一派喜气。说起这短刀门,虽不算什么大派,弟子也不甚多,却是代代都出了几个极富侠名的人物,独门功夫自有过人之处。尤其是今天大婚的段飞扬,年方弱冠,就已杀了不少恶名昭彰的暴徒,既是门下大弟子,武功又尽得掌门真传,显是要继承此派衣钵的了。因此他的婚宴办得很有些排场,到似比当日前任掌门即位更为风光。
席上杯盏交错,热闹非凡,只有此门中人却发现七师弟并未到场,掌门也早早察觉,神色极为不快。这门下派行第七的弟子乃是他收养的一个弃婴,从他姓伍,名云晨,与他份若父子,只是从小寡言少语,平日也还乖巧,尤其学武资质奇佳,更胜大弟子飞扬,他早在心中打算将门户传与飞扬,本派武学上的衣钵却是要传与云晨的。期望即高,平素也待其极严,这孩子都一一谨守,从不忤逆。本想趁着今日大好机会为他引荐江湖上各路豪杰,日后也好扬名立万,却到此时仍未见他踪影,正恼怒间,忽见大厅口走进一个少年,正是云晨。
此时的云晨却与平日大相径庭,发髻散乱,神情也甚是委顿,更兼双眼红肿,步履之间竟有些艰难,倒象是受了什么伤一般,却一步也未停下,直直走到师傅身前,“噗”的一声跪倒,颤声道“徒儿不孝,恳请师傅恩准,退出本门。”
不止掌门大惊,席上所有人皆为此惊诧不已,一时之间,偌大的厅里竟鸦雀无声。这等事真是闻所未闻,只听有师傅将徒弟逐出师门,哪有徒弟主动退出本门的,此举可谓大逆不道。
掌门又惊又怒,陡然间竟气得说不出话来,身躯剧烈的发抖,哪里想得到平生最喜爱的徒儿兼义子说得出这种话,做得出这种事。
此时的厅上只有一个人平静自若,那便是今天的新郎倌,短刀门未来的掌门人段飞扬。
云晨跪在地上,身子也是微微发抖,表情却很倔强,显然决心已定。他略抬起头,看的竟不是被他气的快要吐血的师傅,而是他的大师兄段飞扬。但见段飞扬眉梢微扬,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的身体也停止了发抖,又大声说了一句“请师傅恩准。”
语音刚落,脸上便重重的中了一巴掌,一道鲜血慢慢从嘴角流下来。
“你这个孽徒!你、你、你”
又是一巴掌,旁边一个少年冲上前来跪在云晨身侧,求师傅息怒,却是与他平日私交最好的二师兄柳逸风。
“你说,为什么?”血的流动稍稍淡化了掌门的怒气,总算想到了最重要的问题。
云晨听了这句话,却又发起抖来,再看了师兄一眼,那眼光仍然平静如昔。他定了定神,看向师傅,颤声道:“我我与大师兄两情相悦,互许终生,已无颜再做短刀门弟子,自当退出江湖,师傅就当就当没这两个人吧!”
此言一出,顿时满厅哗然,人人皆露鄙夷之色,更有些宵小之徒兴灾乐祸,等着看一场好戏,这短刀门向来名声极佳,自诩清高,近百年来未传出半点劣迹,如今竟当着数百武林同道之前现出此等大大的丑事,岂不妙哉!而向来与短刀门交好的门派只觉尴尬不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相互间底声私语。
再看那短刀门的掌门人,狂吼一声,已一脚将门下孽徒踢得飞了出去,柳逸风待要去扶,已被同门师弟们一拥而上,往厅外拉去。
掌门转过身来,目眦欲裂,盯着段飞扬一字字道:“可是如此?”言语间手已高高抬起,作势欲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