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四、五月间,春光一片明媚,前些日子云晨眼里只有伤情无限,自与傲天一起,他才发现外面世界景色果然撩人。
每时每刻待在傲天身侧,已变成唯一的好事,只是他生性矜持内敛,喜欢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至多常常暗地揣摩傲天的心意,所见者无不是对他的温柔体贴、关怀备至,虽有时也喜欢捉弄他,逗得他面红耳赤,但其间从无半分恶意,只为让他开心,他又岂会不知?虽从未表白心意,他却已渐渐将傲天看作终生伴侣,只要傲天不赶走他,他是再也不会离开的了。
一路风光和一路慢慢攀升的柔情滋润了云晨脸上颜色,傲天越来越喜欢拿他的面孔作文章,听在耳中,放在心上,他从前未曾注意过自己容貌如何,现在也偶尔揽镜自照,只觉甚是平常,以男子来说未免有些柔弱,哪有傲天眉目之间的丰神如玉、气宇轩昂?便拿他满门师兄弟相比,也都稍稍差上几分,虽然大师兄已算是极英俊的了——心念转至此处,微微一痛,却没避讳,任由思绪流动,哪象前些天,这三个字碰都碰不得,甚至想起大师兄对他的作为,竟在心里为他开解,许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苦衷,待日后相遇,问清缘由便是,除此之外别无所求,想清楚这件事,心里顿觉轻松了好些。要说没有委屈,自然是假,但心中隐隐的恨怨却平息大半。
路上倒也并非全是坦途,时不时会遇上些“正道”中人认出他脸面,若有人认得傲天,多半惊异走开;若是正义凛然又孤陋寡闻的,冲上来要打要杀,自有傲天为他挡住,而且从来不避形迹,俱以真名实姓告知。
云晨被他保护得滴水不漏,躲在一边痴望他坦荡胸怀之上的俊朗面容,阳光笼罩中更显神勇,心中敬佩有之;骄傲有之;爱慕有之;感动有之,只想这种时刻可延续一生一世。
这天,两人正在一家当地颇有名气的酒楼用饭,傲天酒兴甚好,硬拉着云晨作陪,云晨平时很少喝酒,酒量极浅,却勉强陪着薄饮了几杯,瞬时脸上飞起两朵淡淡的红云,眼光也变得朦胧,竟略带柔媚之色,傲天笑嘻嘻的看着,好不开心。
四周宾客多得很,自然有武林中人,早已有几桌注意到他们,暗下窃窃私语,只是他们习惯了此种场面,视如不见而已。
突然楼下一片嘈杂,脚步声大作,“咚咚咚”往楼上移动。除了傲天和云晨这一桌,楼上的客人都停下碗筷,齐齐望向发声之处。
七、八个服饰相同,俱为深蓝颜色,佩戴同款长剑的武士走上楼来,四处张望。行动整齐划一,显是经过正规训练。
傲天斜眼瞧见,脸色微变,站起身来。
此刻那些武士自也看见了他,俱都面露喜色,一起对他微微躬下身行礼,为首之人向他作了个意味不明的手势,便带着他们转身离开,下楼时又是一阵整齐的响声,但从头到尾,竟没人说过一句话。
云晨见傲天缓缓坐下,表情凝重中夹杂困惑,心中一惊,方才的微醺之感立即不见,急问道:“怎么了?”
傲天道:“我父亲来了这儿。”停顿半晌,又道:“他老人家亲自出门,定有什么大事,但近来没听说啊……算了,反正我们也要去见他……”
云晨听得此言,已陡生不妙之感,心底明明知道此去对自己可能极为凶险,却不便说明,只是想着:“无论怎样,总没人会害自己的儿子。”双目凝视傲天面容,便似要将之深刻在脑中,过了良久,竟微笑着道:“好,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