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是我的小孩吧?”
关驰睐了绮薰一眼,语气近乎肯定。
在拍摄广告的片场见到恩恩时,关驰就该联想到恩恩和绮薰的相似度,两人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有着相同的眉、眼,连笑起来腮颊上也有两个小小的酒涡!
“对。”
绮薰捧起热茶,轻啜了一口。
相对于关驰激烈的反应,绮薰显得淡定许多,现在她比较烦恼的是该怎么跟恩恩说他口中的“名片叔叔”,其实就是他朝思暮想的爸爸。
而且他老爸的工作也不是送牛奶的,而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负责人。
“恩恩居然喊我叔叔?”
关驰拔高音量,简直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竟然叫他叔叔。
他的儿子喊他叔叔?
他的见子竟然喊他叔叔!
“对恩恩来说,你是陌生人,见到不熟的长辈不喊叔叔,要喊什么呢?”绮薰平静地反问他,忍不住讥刺了两句。“如果恩恩逢人就喊爸爸,你才要生气吧?”
关驰挫败地垮下肩,认同她的话,旋即又抱怨道:“但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明明已经怀了恩恩,还跟我签字离婚?”
方才他问过恩恩的年纪,稍微算了一下,发现她竟然是在怀孕三个多月的情况下才跟他离婚,分明是故意瞒着他怀孕的事!
“老婆怀孕三个月,当老公的居然没有发现,反而还爽快的签字离婚,你认为谁比较理亏?”绮薰反问他。
关驰再度败下阵来,完全无法反驳绮薰的控诉。
这点依然是他的错,当时两人的感情状况并不好,聚少离多也就算了,还为了唐可雁的事大小争执不断,也就冷落了绮薰。
“但你总该跟我说一声……”关驰的语气近乎无奈。
“我暗示过你,如果你选择我,我们也许会有个可爱的关宝宝。”绮薰再度提醒他。
“你让我错失恩恩一到五岁的成长纪录。”
关驰光想到对儿子的成长历程完全空白,便懊悔不已。
“你让我一个人独自面对生产的恐惧与痛苦。”绮薰说道。
她并不想数落关驰所犯的错,也许她当初的决定太过自私了,让三个人的生命都造成了遗憾,但她依然不认为自己有错,否则以当时关驰偏袒、疼宠唐可雁的态度看来,也许他们母子两人会一直受到冷落与委屈。
“对不起。”关驰真心诚意垲说。
“是我们两人对不起恩恩,没有给他一个更健康、更完整的家。”绮薰感叹道。
不管她这个妈妈的角色扮演得再成功,对恩恩付出了多少爱,还是无法弥补父亲这角色缺席的事实。
“所以你之前在电梯里对我说,你身边那个不能跟你结婚,却一辈子要跟你在一起的男人,就是恩恩?”
关驰微眯起黑眸,审视着她漂亮的脸蛋,忽然有种被耍的感觉。
“我指的那个人是恩恩没错,但结婚什么的……是你自己揣测联想的,可不是我说的。”她一脸无辜。
“……小童,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关驰决定拿出商人的霸气跟她谈判。
“哪两个选择?”她困惑道。
“第一,跟我到户政事务所。”关驰说。
“去户政事务所干么?”她十分不解。
“登记结婚。”
“那第二个选择呢?”她好奇地问道。
“上法院,跟我打儿子监护权的官司。”
关驰性感好看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对自己的“复合策略”感到十分得意。
“你居然要跟我打儿子的监护权官司?!”
绮薰娇声抗议,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谁叫你要偷偷带走我的‘关宝宝’!”
“是我的‘关宝宝’!”绮薰也跟着重申恩恩的主权。
两个大人的谈话音量透过门扉传入恩恩的耳里,他扭开门把,探出头,好奇地问道:“名片叔叔、妈咪,究竟谁是‘关宝宝’,为什么你们都要抢他?”
绮薰朝着恩恩招招手,小家伙立即咚咚咚地跑到两个大人面前。
“恩恩,‘关宝宝’就是你。”
绮薰搂着恩恩,柔声地说。
“我叫童立恩,不是‘关宝宝’。”恩恩摇摇头。
“你在妈咪肚子里的时候,我们都叫你‘关宝宝’。”绮薰摸了摸儿子的脸,抬眸瞥看了关驰一眼。“还有,以后不能叫他名片叔叔了。”
“那要叫什么?”恩恩望向关驰。
“爸、爸……”
关驰声音涩涩的:心里涌起一股温柔的悸动,很鸡想像自己已经成了一个父亲,还拥有恩恩这么可爱的小孩。
“名片叔叔是把拔?”恩恩睁大眼睛。
“对。”绮薰温柔又坚定地点点头。
“那为什么把拔一开始不跟我说他是把拔?”恩恩好奇地追问。
“因为你把拔想偷偷观察恩恩有没有乖乖的,所以就伪装成名片叔叔。”绮薰替关驰的出现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把拔,恩恩好想你喔!”恩恩扑进关驰的怀里。
“恩恩,爸爸也很想你!”
关驰用力地抱住恩恩,甚至开心地把他高高举起,只差没撞到天花板,满心满眼全是对儿子的宠爱。
绮薰望着一大一小的两人,听着他们的嬉闹声,也威染上两人的喜悦,嘴角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如果人生是一个圆的话,绮薰感觉到关驰的出现,仿佛填补了这个家缺失的一角……
唐可雁一身香奈儿套装,拎著名牌包,踩着一双三寸高的高跟鞋,在秘书的带领之下来到关驰的办公室。
“唐小姐,这边请,执行长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秘书推开门扉,欠身让唐可雁进门。
关驰坐在皮椅上,从成堆的卷宗中抬起头望着唐可雁,低沉的嗓音冷硬得没有一丝温度。“又有什么事?”
“我上个月跟你的秘书要一笔款项,怎么没有下来?”唐可雁盯着关驰,口气有点急躁。“明天要缴店租了,钱再不下来,我要怎么缴?”
自从她向关驰告白失败后,关驰把他跟童绮薰婚姻失败的一部分原因归咎到她的身上。在拒绝她的感情之后,两人之间原本和睦的兄妹情谊逐渐恶化,最后仅剩金钱往来。
如今关驰对她的意义,等于免费的提款机。
反正,这是关家欠她的!
“我以前就说过,如果你想开店,就必须学会掌控成本,如果连最基本的收支都无法平衡,那不如把店收起来。”关驰已经厌倦一直在替她收拾烂摊子。
尤其在得知恩恩是自己的小孩之后,对唐可雁的耐心更是宣告用罄。
当年若不是唐可雁从中作梗,他和绮薰也不会就此分开,她不但让他成为一位失职的丈夫,还是一个缺席的父亲。
这几个月来,他很努力地朝着复合的道路前进,想弥补对他们母子俩的亏欠,也明白绮薰迟迟不愿意接受他的再婚要求,问题的症结在于唐可雁。
“要是干爹还在的话,他一定不会说这种话!”唐可雁娇蛮地说道。
“有本事你自己打电话跟他要。”关驰冷嘲道。
“你!”唐可雁气得说不出话来,直跺脚。
此时,桌案上的内线响起,关驰拿起话筒接听。
“执行长,有位梁夫人要找您。”秘书说道。
“请她进来。”
关驰瞟了唐可雁一眼,完全不理会她撒泼的态度。
“你……反正我明天就要看到钱!”
唐可雁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在走廊时与一位穿着改良武旗袍的妇人撞个满怀。
“小姐,你撞到人了。”
梁姨推了推鼻梁上差点被撞飞的眼镜,提醒她鲁莽无礼的举止。
“老太婆,是你来撞我的!”唐可雁冷瞪了她一眼。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礼貌?”
梁姨眯了眯眼,定定地注视她,觉得眼前这女生好面善,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你这老太婆才倚老卖老!一开口就是丫头,到底是谁没教养啊?”唐可雁冷嗤一声,又用一副宽大为怀的口气说:“算了,本小姐还有事,今天就先放你一马!”
语毕,唐可雁踩着三寸高的高跟鞋,趾高气扬地走向电梯。
梁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后,这才走到关驰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
“关驰。”梁姨轻唤一声。
“梁姨,您找我有事吗?”
关驰起身,扶着梁姨走到沙发旁,两人一起入座。
“我有一些遗产和赠与税的问题,想说能不能请你们公司的法务人员帮我一个忙,还是你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个可靠的律师?”梁姨问道。
“没问题。”关驰大方地允诺。“我们公司法务部的顾经理是我大学的好朋友,为人热心又可靠,等会儿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请教他。”
“谢谢。对了,刚才从你办公室走出去的那个穿套装的丫头是谁?好面善啊,是你们公司的职员吗?”梁姨问道。
“她是我父亲生前收养的干女儿,唐可雁。”关驰声音涩涩的。
“你居然跟唐家的人有联络?”梁姨显得有点错愕。
“我答应过父亲,要替他照顾唐可雁。”关驰说着。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再跟唐可雁有所交集,这女人几乎成为他复合道路的绊脚石。
不管他怎么跟绮薰解释,他和唐可雁的关系有多恶劣,她就是无法松口答应他的求婚。
“唉,你父亲这个人,一生就败在两件事上。”梁姨惋惜道。
“哪两件事?”
关驰很好奇像梁姨这样的长辈,会如何评价自己的父亲。
“第一,情字。”梁姨抬眸瞅看着他,话说得很保留。“你做人家儿子的,应该多少知道你父亲的感情生活吧?”
“在父亲过世后,整理他的遗物时才知道他跟唐姨……”
关驰垂下眸,没再把话说下去。
“唉。”梁姨再度叹息道:“你父亲就败在一个情字,和一个心软。若不是因为心肠太软,怎么会让唐可雁母女予取予求呢?而且还死得这么冤枉……”
“梁姨,您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爸他死得这么冤枉?”关驰追问道。
“当年那个女人骗你父亲说她已经离婚了,还说她的前夫时常来纠缠她,结果你父亲信以为真,以为她已没有婚姻关系,就这么陷了下去,也把她的小孩收做干女儿。”
梁姨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你母亲走得早,你又一直在国外求学,我们一票老朋友也很高兴他能有个伴,但谁知道那女人根本没有离婚,两个人就这样纠纠缠缠了好些年。后来你父亲在越南认识了一位不错的女人,回到台湾想跟她提分手,哪知道那女人在车上大吵大闹,直嚷着要同归于尽……”
“梁姨,您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关驰纳闷她为何清楚这么多细节。
“因为他们在车上时,我曾经跟你父亲通过一次电话,她就一直在旁边歇斯底里的吼叫,我在猜会发生车祸也许跟她有关系,但车祸发生后,她当场死亡,你爸的心里应该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也有很深的愧疚威,才会叫你要照顾唐可雁。”梁姨分析道。
“梁姨,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关驰威激地握住她的手。
这些年,为了顾及父亲的名声与形象,他根本不敢与父亲的朋友谈论这段不伦的丑闻,却也错过了挖掘真相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