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疲累的星期五夜晚,可柔回到家,刚脱下高跟鞋,包包里的手机立即响了两声。
她从包包里掏出手机,萤幕上显示着一排字——
骄傲的律师小姐:
晚餐吃了吗?我再过二十分钟下班,要不要帮你带点什么?
看到巨浚书传来的简讯,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很认真地寻找键盘,也回传了一段文字过去——
喂,我明明就是正义感十足,哪有很骄傲?
晚餐就随便你买喽,反正我又不挑食。
她稍嫌笨拙地把简讯传出去,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传简讯了,现代人生活繁忙紧凑,哪有时间在那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打?但自从把手机号码给巨浚书后,她常收到他捎来的讯息——
有时候是一些有趣的冷笑话、有时是抱怨病人不太配合,老爱找他麻烦,配上可爱的表情符号,显得逗趣十足!再不然就是报告他在急诊室里遇到的棘手问题,她手边如果没有案子要忙,也会传些话安慰他。
一个多星期下来,透过无数封简讯,两人的距离好像更近了,他下班后会顺道替她带一份晚餐回来,偶尔还会找借口赖在她家看电视。
她单身太久了,除了公事往来的男同事,几乎没有认识什么异性朋友,所以当巨浚书进入她的生活圈时,她才会对他有那么一丁点遐想,她把这一切归咎于寂寞产生的错觉——
其实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她放下手机,拿起装着沭浴用品的提篮,走到巨浚书家的浴室梳洗完后,回到房间换上简单的棉衫和短裤,才刚吹完头发,客厅的门铃就响起。她放下吹风机,走到玄关处,拉开门,欠身让巨浚书进门。
“我买了义大利面。”巨浚书把手中的提袋递给她,自己则弯下腰,脱去皮鞋。
“谢啦!”她接过提袋,走到厨房,将餐盒里的义大利面装盛在盘子里,端到客厅的茶几上。
他站起身,走到厨房的餐桌前,将盛好的浓汤和面包也端到茶几上,两人互动自然得宛若一对有默契的情侣。
“你这星期六有没有空?”他盘腿坐在地板上,撕了一块面包塞入口中。
“做什么?”她抬眸瞅着他。
“陪我去逛家具店还有3G用品店。”巨浚书说。
她用叉子卷起一团面条,脑海忍不住浮现两人推着购物车一同逛街的画面,他们只不过是朋友兼邻居,一同在那边选家具……怎么想都太暧昧了,那根本是同居小情侣或新婚夫妻才会做的事。
“我星期六没空。”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拒绝。
“你要干么?”
“我……要去健身房练瑜珈。”她顿了一下,才想出这个借口。
“少去跳一次瑜珈又不会怎么样。”难得他这周末不用值班,一定要想办法把她约到手。“还是你忘了要赔偿我淹水损失的事?”
“我哪有忘啊,上星期不是叫你把清单列出来吗?”她膛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
“那明天你就陪我去选购地毯还有买wii……”才怪咧,他早就想好约会行程了,先逛逛百货公司,再选间有情调的餐厅,培养感情。
“但——”可柔瘪瘪嘴,很想回绝,她对逛3G产品最没兴趣了。
“买完东西后,再顺便请我吃一顿大餐,当作是补偿我上次灾后清扫的辛劳。”他打断她的话,霸道地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好啦!”她翻搅着盘子里的面,忍不住在心底怨怼自己想太多了,巨浚书找她逛街只是纯粹为了淹水赔偿的事,她是在胡思乱想什么?
“谢谢你喔,律师姐姐,你人真好。”他露出一个善良老百姓的无辜笑容,心底因为计谋得逞而窃喜。
这个周末,他一定会好好假“购物”之名,行“约会”之实。
他愈来愈觉得“弟弟”这身份太好用了,不只轻易地卸下她的心防,还一步一步侵入她的生活领域。
“我先说好,下午一点以后我才有空。”她瞠他一眼,对他近乎无赖的行为完全没辙。
“是。”他心情太好地卷起一团义大利面送进嘴里,不到十五分钟,就已经把两块面包、一盘面和一碗浓汤给吃光光。
她很喜欢看他吃饭的模样,大口大口咀嚼着,却又不是那种很粗鲁的狼吞虎咽,好像什么东西到他嘴里都变得很好吃,让人忍不住想多尝一口。
以往,她都是下班后顺便拎个便当回家啃,偶尔吃腻了外食,心血来潮才会自己动手下厨,吃饭这件事,对她来说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但自从巨浚书闯入她的生活后,一起吃晚餐变成两人间的默契,有种分享美食、互相陪伴的感觉。
用完餐后,可柔将餐盘拿到水槽里冲洗干净走回客厅,只见他很自然地窝在双人座的沙发上,脖子上的领带已经拙掉,拿起遥控器转来转去,俨然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帮我倒一杯白开水,谢谢。”巨浚书说。
“噢,好痛!”可柔捂着前额,小脸皱成一团,吃痛地抱怨道:“你是练铁头功啊,头硬得像颗石头……”
“我看看……”巨浚书看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赶紧伸手轻揉她的额头。
他温暖有力的掌心仿佛有魔力般,将一股热流注入她体内,感觉没那么疼了。
两人面对面靠得非常近,近到她可以清楚看见他下颚有淡淡的胡髭,鼻端也嗅到好闻的男人味,令她的呼吸不自觉乱了节奏。
她扬眸迎向他的俊脸,两人的视线胶着,气氛显得有些暖昧,她慌乱地别开眼,挥开他的手。
“好了,不要揉了,已经不会痛了。”她坐直身体,装作一副若无其事,但绋红的耳朵却泄漏了她的心慌意乱。
“确定?不用我再帮你多揉两下?”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惋惜。
“不用了。”
巨浚书看穿她的尴尬,眼底闪烁笑意,故意闹着她说:“律师姐姐,你觉得我长得帅不帅?”
“一点都不帅。”她轻睨他一眼,故意跟他唱反调。
“我的帅气是全医院公认的,你居然认为我不帅。该不会是刚才撞到脑震荡了?我看你要去医院做做电脑断层扫描才行。”他打趣道。
“巨浚书,这个笑话很难笑。”她故作严肃,但嘴角却不争气地上扬。
他三两句话便轻易化解方才尴尬的气氛,两人又若无其事的一起观看电视节目,偶尔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直到门外的电铃响起。
叮咚——
“你有客人?”巨浚书说。
“这么晚会是谁……”她望了墙上的挂钟一眼,快九点了,会是谁呢?
她起身走到玄关,贴着门扉,透过猫眼往外看,瞧见谭妈妈拎着一个手提袋站在门外。
“是我妈!”她惊呼一声,小跑步踅回沙发,拉起巨浚书的手臂,急嚷道:“快躲起来。”
依照老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要是让她知道巨浚书的存在,肯定会来个“三堂会审”,连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得一清二楚,搞不好还会逼问他什么时候要娶她回家!
而且,老妈若发现自己跟巨浚书只是邻居不是恋人,肯定会把她的终身大事寄托在巨浚书身上,央求他介绍医院里单身的男性和她相亲,到时候就真的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躲起来?”巨浚书愣怔了下,追问道:“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必须要躲起来吗?”
叮咚——
门外的电铃响声,一声一声地撕扯着她的耳膜。
“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这么多,总之,你先躲起来就对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发出声音。”她抓起他的领带,半拖半拉地将他带到房里。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巨浚书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算了,你还是躲到衣柜里比较保险。”免得老妈突击她的房间,当场被抓包。
她打开衣橱的门,一把将他塞进去,掩上门前还不忘叮咛几句。“乖乖待着,不准出声听到没有?”’
“可是……”他高大的身躯委屈地蜷缩在衣橱内,表情显得哀怨又无辜。
砰!
她完全不给他抗议的机会,重重地关上门。
叮咚——
铁门外,谭妈妈拎着保温壶,没啥耐心的又按了好几下门铃,迟迟不见可柔来开门,正要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女儿时,门扉恰巧被拉开。
“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谭妈妈叨念道。
“我刚在洗手间嘛!”可柔带着过分灿烂的笑容,欠身让她进屋。“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
“还不是你爸下午炖了一锅鸡汤,要我带来给你补补身体。”谭妈妈将手里的保温壶递给可柔。
她越过母亲的肩头,往门外瞧了瞧,问道:“爸呢?没跟你一起来?”
“今天电视新闻报导汽油要涨价,所以他开车去加油,要我自己上来,等他加完油我再下去找他。”谭妈妈解释道,弯腰脱下休闲鞋,眼尖地在鞋柜旁发现一双男人的皮鞋。
“喔。”可柔点点头,捧着保温壶往厨房走去,心想父亲要是跟着上楼就好了,起码老妈不会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谭可柔,你家里怎么有男人的皮鞋?”谭妈妈拎起一双黑皮鞋,表情兴奋到犹如发现新大陆。
“啊?”可柔浑身一颤,心跳漏了数拍。
该死的,她居然忘记把巨浚书的鞋子藏进柜子里!
“那个啊……我担心被坏人知道我是一个人住,所以就跟同事要了一双不要的皮鞋,准备摆放在门口。”可柔机伶地编了个借口。
“害我白高兴一场,还以为你终于有人追了。”谭妈妈失望地将鞋子摆在鞋柜上,跟着可柔走进客厅,一张嘴没停过。
可柔悄悄吁了口气,将鸡汤捧到餐桌放好。
安全过关!
她用眼角余光瞄向紧闭的卧房,希望躲在衣橱里的巨浚书不要发出什么声音,露出马脚来。
“可柔,你月底排一天假出来。”谭妈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手提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做什么?”她倒了杯柳橙汁放在茶几上。
“相亲啊!”谭妈妈一脸热络地将照片拿给可柔。
可柔沉下俏脸,就知道老妈说送鸡汤只是借口,要她去相亲才是真正的目的。
“那个巷口卖牛肉面的老王的表姨的外孙姜先生,听说是什么地政系毕业的,自己开了一家代书事务所,今年四十岁,没有结过婚,事业有成,跟你挺相配的喔,你看看这是姜先生的照片……”谭妈妈双眼发亮,说得口沫横飞。
“四十岁?”可柔闻言,忍不住扬高音量。
“对啊!”谭妈妈看到她错愕的表情,又嘀咕了两句。“难不成你以为自己还很年轻,能够跟二十几岁的男生谈恋爱喔?”
“他比我大十岁啊!”可柔有点难以置信,她已经老到必须跟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相亲了吗?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女人可以嫁老,不能嫁小,那些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事业没基础、经济不稳定,要挑就要挑像姜先生这种,事业有成、长相老实,看起来就像是个爱家爱妻的好男人。”谭妈妈开始进行洗脑攻势。
可柔瞥了照片的男人一眼,忠厚老实的脸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挑不出什么大缺点,但也没有吸引她的优点。
“他又不是我喜欢的型。”她把照片递还给母亲,不悦地抗议。
“你又还没跟他相处过,又知道自己不喜欢了?”谭妈妈严肃地板起脸,又训斥了起来。
“从小你不管是学业成绩还是才艺竞赛,样样都让我放心,结果长大了,却事事让我担心,当初叫你别当什么律师,跟陆一杰出国你硬是不肯,现在叫你去相个亲,你也不要,你要知道我们整个家族只剩你一个人还没结婚……”
可柔沉下脸,对于母亲三天两头叨叨絮絮要她去相亲感到厌烦,好像她未婚的身份是奇耻大辱,非要把她嫁出去不可。
难道婚姻是人生中唯一的选项?
除了结婚,她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你都三十岁了,现在还能挑人,再过几年就只有被挑的分,到时候你不只嫁人困难,连生个小孩都很难,是高龄产妇——”
谭妈妈话才说到一半,手提袋里的手机恰好响起,她拿起来接听,说道:“……我知道……我马上下去……”
可柔听老妈讲电话的语气,猜想应该是父亲已经加完油了,准备前来载她回家。
“你爸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谭妈妈拎着手提袋起身,临走前,不忘念道:“俗话说,朽木不可雕也,朽女难嫁也,与其让你一个人枯萎腐朽,还不如赶紧抓住青春的尾巴,听我的话去相亲。”
“妈,总有一天我会找个年纪、收入、学历,各方面条件跟我差不多的男人结婚,但不是跟姜先生——”她皱眉抗议,对发线逐年往后移,又大自己十岁的中年男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是要等到哪一天?”谭妈妈打断她的话,果决地说:“反正月底你给我挪一天出来,人家姜先生是以结婚为前提出来相亲,要是你们谈得顺利,也许年底就可以办喜事了。”
谭妈妈完全不理会可柔的抗议,迳自打着如意算盘,撇除年纪稍大这点,无论职业或经济状况都令她十分满意。
送母亲去搭电梯后,可柔立即想到躲在衣橱里的巨浚书,她走到房间,打开衣橱的门。
“巨浚书,你可以出来了。”可柔说。
“快闷死我了……”巨浚书忍不住抱怨。
“喂,我跟我妈的对话,你都听见了?”可柔扬眸瞥了他一眼,才一开口就后悔了。
以老妈高分贝的嗓门,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见她们母女俩的对话,害她忽然感觉有点难堪。
她不想让巨浚书知道这么多私密的事,尤其是被迫去跟一个四十岁男人相亲……唉,好没面子。
“我想令堂可能受过专业酸人训练。”巨浚书凝视着她阴郁的小脸,故意用一种轻松幽默的口吻,想化解彼此间僵凝的气氛。
“大概是吧!”她的坏情绪全都显现在美丽的小脸上,语气淡漠地说:“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明天又不用上班,我们可以把球赛看完啊!”巨浚书找理由想留下来,她看起来好像心情很差……
“但我很累了。”她无视于他关心的眼色,将他半推到玄关,下达逐客令。
“那……晚安。”巨浚书说。
掩上铁门后,屋子显得格外寂静,她关掉大灯,只留了一盏水晶吊灯,晕黄的灯光映出一抹落寞的剪影。
她蜷缩在沙发上,一整晚的好心情全被母亲的一席话给搅乱了。
她并不排斥婚姻,只是不喜欢透过用相亲的方式挑选另一半,大家择偶的标准,不管家庭背景或社经条件全都考虑得很周全,唯一忽略的就是爱情。
难道爱情不重要吗?
四十岁的姜先生能给她爱情的热度与甜蜜吗?
恐怕是挑好伴侣的条件,就急着进礼堂,哪有时间陪她慢慢试探对彼此的感觉?
可是她对爱情怀有憧憬,渴望被爱情滋润,想为喜欢的人付出,却一直没遇到令她心跳加速的男人——
蓦地,她的脑海浮现巨浚书的脸,想起两人并肩坐在沙发看球赛,一种矛盾又复杂的情绪纠结住她的心。
她不懂为何在这当口想起他,只因最近两人来往频繁,还是……
她摇摇头,不敢细想,害怕挖掘到更多自己无法承受的真相。
是夜。
巨浚书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盘旋着可柔的身影,他从来没有见她这么沮丧过。
这和她以往骄傲自信的模样差太多,让他放不下心。
他想陪陪她,想听她说说话,想安慰她一下。
但他更在乎她会不会去相亲,要是那个什么江先生喜欢上她怎么办?他不就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情敌吗?
他索性翻身坐起,踱步到客厅,思忖着该拿什么当借口,去按她家门铃,又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几分钟后,他拿起柜上的红酒,前去按她家的门铃。
没多久,铁门被拉开,可柔扬眸怔怔地凝看巨浚书拿着一瓶红酒站在门外,怎么她才想起他,他就来了……
她为这样的巧合和默契悸动着。
“我能进去坐坐吗?”他压低嗓音,深邃的黑眸直直地看着她。
“怎么了吗?”她疑惑地说。
“今天是我和前女友分手三百天的日子,看在我们是邻居的分上,好歹也安慰我一下嘛……”巨浚书灵机一动,随口掰了理由。“我一个人喝酒是喝闷酒,但两个人喝酒就是敦亲睦邻……”
他可怜兮兮的表情瞧得她心软,迟疑了几秒钟后,还是欠身让他进屋。
“巨浚书,想不到你这么专情,都分手三百天了,还在想人家。”她忍不住调侃他。
她走到厨房,取出开瓶器和玻璃杯,放在茶几上。
“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我可是被伤得很严重,心很痛啊!”巨浚书接过开瓶器,将红酒倒在杯子。
“怎么说?”她盘腿坐在沙发上。
“兵变啊!”他将红酒递给她,与她并肩坐在沙发上。“当时我在外岛当兵,剩下两个多月就退伍,结果她居然传简讯跟我说分手,害我伤心到差点想逃兵……”
巨浚书故意夸大情史的悲惨程度,借此博取她的同情,事实上他和前交友分手早有征兆,起初他还想尽力挽回,但随着退伍后,进入医院工作,忙碌的生活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也冲淡了他的情伤。
她轻轻摇晃杯子里暗红色的酒液,一边聆听,一边啜饮红酒。
“听起来好像是个惨绝人寰、悲恸欲绝的故事。”她侧眸,好奇地凝视他,难以想像他也有被兵变的经验。
“当时我们约定好,等我退伍当上外科主治医生就结婚,没想到我才去离岛当兵一年多就被兵变。”
她又轻啜了一口红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当初我要去当兵时,她信誓旦旦地说会等我回来,还说我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没有我,她就活不下去……”巨浚书哀怨地垮下俊脸。
“我想她大概是说——你是她身体的阑尾或盲肠之类的,可有可无。”她不改律师本色,揶揄道。
“我被兵变抛弃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落井下石,太没人性了,呜!”巨浚书横瞪她一眼,控诉她的冷情。
“不哭啦,姐姐惜惜……”酒精融化了她的拘谨,让两人的互动更加亲昵。
他乘机将头倚在可柔的肩膀上,俨然一副小男人的姿态,向她撒娇寻求安慰,俊帅的脸上挂着无辜的表情,但上扬的嘴角却泄漏了腹黑的心思。
“乖喔,姐姐惜惜……”她拍拍他的脸颊,微微侧过头,凝看他无辜又无奈的表情,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她没有想过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撒娇起来会像七岁男孩般可爱。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红酒、一边闲聊,大部分都是听他在闲扯淡,从离岛兵变到手术室发生的笑话,他时而莞尔、时而卖起可怜相,逗得她笑声连连,一扫方才被母亲催婚的郁闷情绪。
几杯红酒下来,她的坐姿不若先前拘谨,懒洋洋地盘起腿,格格笑个不停。
巨浚书逮到机会,赶紧将话题绕回来。“喂,你真的会去跟那个什么江先生相亲喔?”
“关你什么事啊?”她敛起笑容,一脸防备地瞅着他。
“当然关我的事。”他理盘气壮地说:“如果你真的去相亲了,还不幸跟那个什么江先生看对眼,脱离“去死去死团”,一直朝我放闪光弹怎么办?”
“那我会送一副墨镜给你。”她再度被他的话逗笑,两手捧起他的脸,将他的眼皮微微往下拉。
“真是没有同情心的女人。”他抱怨道。
她白皙的脸颊因为酒精而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可爱到令他心悸,霎时涌起一股想吻她的冲动。
“没办法,我三十岁了,如果再跟你混在去死去死团里,会变成“剩女贞德”。”她自嘲道……
“大不了我追你嘛!”
他故意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担心太认真的告白反而会吓到她,要是她拒绝了,两人间的距离就不是隔一堵墙,而是变成两个世界。
“你小我三岁耶!”她侧眸柔瞪他一眼,不喜欢他像时下的七年级生一样,把追求当作是戏谑的玩笑话。
“小三岁又怎么样?小三岁就不是男人喔!”他闷闷地道。
“我要念幼稚园的时候,你还在天上排队等投胎耶!”她故意糗他。
“拜托,这叫女士优先,我是展现绅士风度,先让你下来见见世面。”他幽默地回嘴。
“巨浚书小弟弟,委屈你喽!”她故意揉乱他的短发,眼底闪烁着光彩,轻笑道。
随着夜色愈来愈深,瓶里的红酒愈喝愈少,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愈靠愈近,近到她整个人几乎软绵绵地轻倚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