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光缓缓地自温暖的被窝中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明亮的漆墙、雅致的家具,还有一床软硬适中的舒适床垫。
她懒懒地翻了个身,起床,走进浴室梳洗完毕,换上一套俏丽的连身洋装,步出卧房,晃进厨房。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咖啡香气,还有烤面包的味道。
“早安!”她主动漾出笑容和他打招呼。
机伶的她,很懂得在有求于人时,适时地祭出“甜美笑容”来讨好对方,藉此缩短两人间的距离,搭起友谊的桥梁。
“你起来啦?”欧阳烈拿着平底锅,正俐落地将荷包蛋翻面。
“你在做早餐啊?”她瞟了桌面上丰富的餐点一眼。
“嗯。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他关掉瓦斯,将煎好的荷包蛋铲进餐盘里。
“是你邀请我吃的喔!”她吞咽了一口唾沫,摆出一副盛情难却的勉强模样。
“是是是,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是我心甘情愿地邀请你来我家住,给我一个做善事发挥爱心的机会,现在又拜托你一定要品尝我做的早餐!”他凑近她的眼前,没好气地吼道。
“干么说得这么委屈嘛,我也不想占你便宜,该付的房租我一毛也不会少给你,连水电费也可以跟你平均分摊的!”她自知居于劣势,立即送上一抹甜死人不偿命的迷人笑靥。
“那要不要连家事也平均分摊啊?”该死的!他发现自己对她的笑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心融得一塌糊涂。
“但是我不会做菜耶!”她厚着脸皮坦白道,然后很大方地咬起三明治。
“那洗碗总会吧?”他拉开椅子,坐在她的对面,目光不经意地瞄到她肩膀附近露出的雪白肌肤,心头不禁微热,莫名地骚动了起来。
“会,那以后就你下厨,我洗碗!”她吃得心满意足。
“随便。”他随意敷衍道。
反正,他都大发慈悲地收留她进屋,再多摆一副碗筷供她膳食也没有差别了。
她笑咪咪地抬起眼眸戏着他,发现他的外型虽然粗犷剽悍,刚毅的下颚布着青湛的胡髭,看起来有几分不修边幅的味道,但严格说起来,他长得并不算太难看……好吧,她必须修正一下,他虽然构不上俊帅的边缘,但也算是有型。
尤其,他挺拔伟岸的身躯穿着一件背心,露出肌实块垒的臂膀,颓废中散发出一股男性的阳刚气息,性感得教她的心发紧,双眼发直。
“欧阳烈……”她吞咽一下口中的唾沫,早已分不清是他煮的早餐太过美味,还是他“男色可餐”,引起她的饥渴。
“干么?”他抬眸,隔着杯缘觑着她美丽的脸庞。
“我们现在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算是室友吧?”她轻眨着水灵灵的美眸,深吸口气。要是每天早晨都得面对这么性感养眼的男色,对心脏会不会太刺激了?
“那又怎么样?”他炯亮的双眸充满玩味地打量着她。
“我认为有必要拟定一份‘共同居住纲领’,确保日后生活和谐,也减少磨擦产生。”
“好啊。”
“口说无凭,咱们还是白纸黑字写起来比较妥当。”
“行。”欧阳烈站起身,从客厅的抽屉里抽出一本空白的绘图本和一支签字笔,放在餐桌上。
她露出一抹顽黠的笑容,边写边说道:“第一条、为了尊重个人隐私和居住自由,不得任意携伴回家,如有必要,必须事先告知对方。”
“合理。”他掏出一根香烟,含在唇缝,准备点燃。
“第二条、不得做出违反他人健康和安全的行为。”她倾身向前,截走他嘴上的香烟。“所以在这栋屋子里,你不能抽烟。”
“抽烟哪有违反他人健康?”他的语音透出不悦。
薇光拿起他桌上的香烟盒,指着包装说道:“抽烟过量,有碍健康。你呼出的二手烟会污染空气,影响我的肺部健康,所以禁烟。”
“什么屁嘛……”他不悦地拧起眉心,这女人还真的一点儿都宠不得,马上就扮起强龙压过他这条地头蛇了。
“第三条、不得口出秽言,制造语言脏乱。”她郑重地在白纸上写下几个大字,提醒他。
“还有吗?”他嘲讽地扯动嘴角,看她还能掰出什么烂条款来约束他。
“第四条、衣着必须合宜,不得过分暴露。”
“难不成我在家还得穿西装、打领带吗?”欧阳烈俊脸一凛,低吼道。
她俏皮地吐吐舌头,澄清道:“话不是这么说,要是你习惯裸着上半身在家里走动,多少会……有碍观瞻。”
“行!还有什么烂规矩,一口气全都说出来!”他狠瞪她一眼。真不知道谁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第五条、不得随意乱置私人物品。”薇光抚着下颚思忖着。
“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家的东西乱摆了?”
“那这条就是规范我的行为。”薇光眨眨慧黠的眼眸,微笑道:“你看,我拟的这份‘共同居住纲领’有多么公平!”
“如果违反规定的人怎么办?”他哼了声,随口搭腔。
她偏着头,用笔搔了搔机灵的脑袋瓜子,说道:“如果犯规的人就学动物叫。”
“成交。”他爽快地允诺,反正顶多就是不在她面前抽烟和飙脏话就成了,也没什么大问题。
欧阳烈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一张俏脸笑得娇甜灿烂,圆圆的大眼闪烁着睿智的神采,完全不像是个会在爱里迷途、受哄被骗的女人。
是她对那个男人的感情扎得太深,还是被爱情遮住了眼睛,所以才会疯狂而盲目地付出所有?
“有没有人说过,你看起来挺聪明的?”他欺近她,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本来就不笨啊!”要不然怎么懂得提出这份“共同居住纲领”来维护自身的安全和利益呢?她——地昂高下颚。
“那怎么会被前男友骗成这样?”他好奇地问。
她拉长了俏脸,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说道:“第六条、不得任意侵犯他人隐私。”
将“共同居住纲领”递给他,她暗恼地站起身,挺直背脊离开餐桌。
欧阳烈静睇着她负气而去的背影。明明知道“前男友”是她的地雷,是他碰触不得的禁区,但他就是忍不住想探究是什么样的男人会令她眷恋不舍,盲目的不肯放手?
那个男人比他高、比他帅、比他更能给她安全感吗?
他怔住,发现自己的心窝泛起了一阵酸意。烦躁地掏出烟,想点燃,才想起他方才一时不察,签了一份割地又赔款的“不平等条约”。
妈的!早知道这女人既难缠又霸道,当初真该花点钱送她去住饭店,而不是找尊慈禧太后摆在家里干涉自己的生活!
“寄静工作室”里,欧阳烈穿着一件白色的汗衫,合身的布料服贴着他的肌肉线条,勾勒出比健美先生还性感的身材。
他嘴上叼着一根烟,长发披散,粗犷豪迈,散发出一股浪荡落拓的气质。他侧着脸,用肩膀和脸颊夹着话筒,忙着用电话勘察工作进度。
“妈的!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就按照设计图上的东西做,不要随意变更!对,小心不要把水管挖破了……”他飙着一身怒气,隔着话筒训斥着对方。
此时,工作室的玻璃门板被推开,一抹颀长的身影踅了进来。
一张俊美的脸庞晃进欧阳烈的视线里,他怔住,随意敷衍对方几句后,匆忙地收线。
“你怎么会来?”欧阳烈对于好友突来的造访,感到十分错愕。
在“型男事务所”里,就数他和梁景岩的私交最好,他外型阳刚粗犷,而梁景岩则阴柔俊美,一刚一柔,对比强烈,但这一切却无损于两人的交情。
梁景岩俊美的脸庞上噙着一抹迷人的微笑,从黑色的手提袋里掏出一张“委托案”来。
欧阳烈转头,对着伏在桌案前赶图的助理喊道:“小伍,去拿几罐海尼根来!”
“是。”伍壮元放下笔,往茶水间的方向走去,从冰箱里拿来几瓶海尼根搁置在桌上后,又窝回座位上赶着设计图。
“连你也收到委托案了?是什么大案子?”欧阳烈问道。
“挑战规则女郎——施洛静。”梁景岩道。
“那是什么见鬼的任务?”欧阳烈喷了一口烟,抱怨道:“姓关的最近是在干什么,吃饱撑着啊?他是把我们的‘型男事务所”当成‘恋爱事务所’了吗?天天搞一堆有的没的!”
“我觉得挺有趣的,既可以一边执行任务,又能一边谈恋爱,何乐而不为?”梁景岩懒懒地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搁上了茶几。
“那你们的任务是挺悠闲的,老子我就比较倒楣,要替一个笨女人装修房子。”他仰头灌了一口啤酒。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梁景岩眯起细长的眼眸,瞅着好友耿直的神情。
“什么意思?”他淡淡地吐了一个烟圈。
“难道你不觉得行漠叫你这个闻名遐迩、扬名建筑界的大设计师去帮一个女人装潢、整修房子,太大材小用了吗?”
“我也觉得很委屈啊!”他的心头蓦地浮现了薇光的脸庞。
他若不是奴性太强,就是同情心-滥,才会收留那个女人在家里称霸为王、为所欲为,甚至把他当超级男佣使唤。
明明丁薇光嚣张、蛮横到令他火大,可是当她装无辜地瘪起小嘴,那可爱的表情竟会让他舍不得责备,所以才会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她放肆下去了。
“难道司拓没告诉你,这是一项‘救爱任务’吗?美其名是帮她装修房子,其实是要将她从‘爱情诈骗集团’里拯救出来。”梁景岩优雅地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一口海尼根。
“爱情诈骗集团?”欧阳烈的眼底冒出了问号。
“听说她的前男友就是这种人,不断地释放出复合的讯息,给她无穷的希望,一而再地讹骗她的感情!这种家伙不是诈骗集团是什么?”梁景岩嫌恶地批评着。
“那是她自己的问题,不关我的事。”他口气淡淡的,佯装不在意。
“不是每个女人都懂得带眼识人,能够分辨男人的好坏;也不是每个人通往幸福的道路都能畅行无阻,偶尔也会有施工或发生急难的时候。”
“那又怎么样?”
“这就是你该上场的时候了。难道你想要看到一个好女人就这么错爱一个烂男人一辈子吗?”梁景岩循循地开导着,就怕以他耿直刚毅的性格,会枉费了关行漠的精心安排。
“谈恋爱是讲感觉的,不是做善事。”欧阳烈嘴硬地说道,不敢探究心里那份温柔的牵引与悸动是为了谁。
梁景岩咧开薄薄的唇,笑道:“那你最近做的善事还真多,不只答应替她装修房子,还熬夜画设计图,亲自监工,指挥坐镇,甚至把人都接回家里住了呢!”
“那是因为委托案,再加上她无处可去。”欧阳烈敷衍着。
“但是委托案里,可没有叫你收留她。”梁景岩凑向前,拍着好友的肩头。“承认吧,你对她有感觉。”
他将燃尽的烟蒂捻熄,仰头灌了一口清冽的啤酒。“想不到你的八卦消息还挺灵通的,连我收留她的事也知道。”
“在我们事务所里是没有秘密的,更何况我和行漠很担心你真的把房子装修好了,倒让那个姓钟的坐收渔翁之利。你也知道,打着‘欧阳烈’这三个字,简直是在为那栋破公寓加持。”
欧阳烈抿着嘴不说话,神情复杂。
“如果你都把人拴在自己的屋子里了,还把不到的话,那就真的该去报名司拓的‘爱情补习班’,学习如何把妹了。”梁景岩揶揄着。
“那我情愿单身一辈子!”他才不想让韩司拓踩着他的自尊,骄傲一辈子。
“还是你想跟小伍爬‘断背山’?”梁景岩戏谑道。
“找死啊!”他没好气地拿起桌上的啤酒砸向好友,梁景岩身手俐落地接住,才没毁了他那张引以为傲的俊美皮相。
此时,埋首在桌案前的伍壮元忍不住捍卫起自己的贞操。
“烈哥,我的性向很正常,对那座山没什么兴趣喔……”伍壮元瞟了眼欧阳烈魁伟的身躯-眼。
“拜托!老子我也很挑食好不好,不是什么垃圾食物都啃得下去!”欧阳烈激动地暴吼。他都还没嫌弃那家伙了,他居然还敢回嘴?!
“垃圾食物?”伍壮元伤心地俯下脸,检视自己精瘦的身材。
他身上的肌肉虽然没有烈哥来得健硕诱人,但也构不上垃圾吧?
欧阳烈意识到两人疑惑的眼神,补述道:“这家伙三餐都吃美式速食,不是垃圾食物是啥?”
闻言,梁景岩仰头朗朗笑着,将啤酒放置在桌上,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儿?不留下来一起吃饭吗?”欧阳烈抬眸问道。
“我要赶着去拯救一个迷路的女人,指引她通往幸福的方向。”梁景岩起身向好友告别,掩上玻璃门,消失在欧阳烈的视线里。
下班后,欧阳烈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寓所。自从他善心过剩,收留丁薇光回家的那一刻起,每次打开门扉,都会有不同的“惊喜”在等着他。
好吧!他必须更正,是“惊”不是“喜”。绝对不会有娇小甜美的女人伺候着他穿拖鞋的戏码上演,而是每次推开门,玄关处就塞满了二十几双高跟鞋,凌乱地占据了走道。
他一度质疑,她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娱蚣那种低等的爬虫类,否则一个正常的女人,哪需要这么多双鞋子?
还有前几天,他摸黑打开客厅的灯时,却赫然发现矮柜上放置着一排排蓄着长发、表情狰狞的“人头”瞪视着他,令他不小心爆出有损男性气概的吼叫声,误以为家中发生了重大命案。
待他冷静下来,走近察看后才知道,原来是那女人将造型用的假人头全都放在柜子上,害他吓出一身冷汗。
今天,他提早收工。掏出钥匙,插入孔锁,推开门板——玄关处的高跟鞋已经安分地摆放在鞋柜上。他脱下皮靴,放下工具袋,往客厅里走去。
一双白皙修长的美腿正交叠在沙发的扶手上摇晃着,性感得足以撩拨起一个男人原始的情欲。
他的目光顺着纤细的脚踝缓缓地往上移——匀称的小腿,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热裤缩高到玉腿的起始处,包裹着挺翘的臀部。
他眼神一暗,喉头发紧,忍不住将目光放在那副引人遐想的娇躯上——贴身的背心露出了小巧可爱的肚脐眼,紧接着是覆在轻薄上衣下的丰盈浑圆,性感的锁骨……这一切旖旎风光令他血脉偾张,口干舌燥。
视线再往上移,蓦地,一张惨白、毫无五官的面容扑进他的眼中,令他体内澎湃的热血迅速冻结,差点成了“急冻人”!
“丁薇光!”欧阳烈狂怒地暴吼,吓得她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怎么了?”她撕下覆在脸上的那层白色面膜,露出一张清丽立体的五官。
“该死的!你到底在做什么?”他气势逼人地指着她手上的面膜。
他迟早会被这女人花样百出的招式给吓出心脏病来!
“敷脸啊!”她一派天真地抚着自己洁皙湿润的皮肤。“我正在替一家美容杂志做面膜特集,所以拿了许多试用品,你要不要也来试用看看?”
他阴着一张雷公脸,瞪视着她身上过分随兴的穿着。要不是早知道她心有所属,他真会怀疑她是故意想引诱他犯罪!
她起身,走向前,踮起脚尖端凝着他黝黑的皮肤。
“阿烈,你的皮肤油脂分泌旺盛,长了一些粉刺,只要平时注意清洁,再用深层面膜清洁一下毛细孔,搽些紧实肌肤的保养品就可以改善了。”她毫无戒心地靠近他,热心地提供见解。
欧阳烈凛着脸,眼睛的余光恰巧落在她胸前诱人的浑圆上,鼻腔里盈满她芳霏迷人的馨香,让他的唇舌发干,心跳急遽。
“要不要我送一些保养品让你试用?免钱的喔!就当是报答你的‘收留之恩’——”她欺近他,就着他清峻的脸庞说。
“你只要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不要整天搞怪,就已经算是报答我了!”他冷冷地截断她的话,没好气地低吼。
“干么说成这样嘛……”她努起小嘴,喃喃抱怨道。
“还有,离我远一点!”他的额角浮现了一条明显的青筋。
这女人显然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不晓得自己荏弱、柔媚的模样,有多么诱人犯罪,老是让他精力旺盛的“下半身”和残存的“道德良知”,展开一段艰辛,痛苦的拉锯赛。
“为什么要这么不近人情呢?”她泄气地垮下肩,一副“孺子不可教”的失望神情,叹气道:“我在造型界也算占有一席之地,虽然称不上美容教主,可是我发言也挺有公信力的。好不容易我想发挥自己的长才与专业,将你从‘犷男’变身为‘型男’说……”
他硬生生地隐忍下体内奔腾的情动。再继续垂涎她的美色,他才会从“犷男”变成“瘀男”——积郁着满腹欲望而瘀结得内伤的男人!
“少来!”他侧身,与她保持一臂之遥。“明明是你帮杂志的美容保养品当评鉴人,现在找不到白老鼠做实验才要拉我下海!”
他扬高挺直的鼻梁,鄙视着。凭她这点雕虫小技就想诱他上当?门儿都没有!
“你、你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抹黑中伤我的一片赤诚!”她抚着胸口,一副受伤吐血的受辱表情。
“拜托你,不要再演戏了好不好?你是造型师,不是演员,这么爱演不会进军演艺圈喔?”
“我是在培养第二专长,接受职前训练。”她笑得皮皮的,自以为幽默地接口。
他瞪视着她。这个丁薇光真是生下来毁灭他的,他早该料到的!
老虎不发威,她简直把他当成一只病猫,完全无视于他一家之主的地位,任性地为所欲为了!
“丁薇光,我限你在十分钟之内把桌面整理干净,否则等会儿我一定会把那些面膜全都扫进垃圾桶里!”他威悍地斥道。
惧于他的怒气,她缩着肩膀,将琳琅满目的保养品全都收进袋子里。
“是你和我签定‘共同居住纲领’的,如果要维持居住的平和,就该努力恪守!”他板着脸,提醒她。
“唉……”她轻逸出一声叹息,委屈地抱怨道:“现在‘中央政府’在干涉‘地方自治’了,连摆放一些东西都要被嫌弃……”
“你最好闭上那张聒噪的小嘴!”否则他一点儿都不介意使用外力封缄住她喋喋不休的红唇,将她的怨言悉数吞噬入腹!
“现在不只民主政治离我愈来愈远,连仅剩的‘言论自由’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她继续自得其乐地演着独角戏。
她发现,挑战他的耐性是一件很好玩的事。虽然他的外表剽悍豪迈,但是内心却是温柔细腻的,只是老喜欢用粗率的动作来隐藏住真实的自己。
愈和他相处,就愈喜欢他散发出来的那股温暖又沉稳的气息,让她飘荡空虚的心田忍不住偎向他,寻求那股令人安心的感觉。
“还有,根据我们的协议——第四条、衣着必须合宜,不得过分暴露。所以不准你再穿着随兴地出现在客厅!”
他抚着抽痛的额际,开始怀念起初初相识时,彼此间剑拔弩张的情景。现在的她,简直顽黠得令他哭笑不得。
“有什么关系,反正又没有‘人’会看到。”她洒脱地说道。
欧阳烈的俊脸已经阴成灰黑色了,他实在不想提醒她,他不只是个“人”,而且还是个情欲勃发的“男人”!要不是他的自制力和道德良知过人,早就变身为“狼人”,上演恶狼扑羊的戏码,把她生吞入腹,以解男性的饥渴了!
他深吸口气,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反正,就是不准你再穿无袖的上衣和过短的裤子出现在客厅里!”
“我不介意你也穿短裤出来客厅闲晃啊!”她转过脸,漾起一抹淘气的笑容。“还是你对你的飞‘毛’腿自卑?我这里还有新上市的凤梨酵素除毛膏,保证无痛、连根拔起,要不要试看看?”
她继续不死心地诱哄着他当白老鼠,好让她能写下使用心得,发布在杂志上,藉此赚取外快。
“丁,薇、光!”他怒吼着,力图重振一家之主的权威。
“我又没有耳聋,不必吼那么大声啦!”她揉着发疼的耳朵。
“还有,把你那个装着笨金鱼的玻璃缸拿去放在阳台,不准再给我摆在茶几上!”
“要是把鱼摆在阳台上,它们会很寂寞耶!”
“如果你继续把它们放在茶几上,当心我会把它们烹煮成一鱼三吃!”
她嘟着嘴,双手捧起透明的鱼缸,哀叹道:“唉!已经有人饿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了……”
他闭上疲惫的双眸,悻悻然地提醒着。“限你在十分钟之内,将客厅恢复原状!”
薇光驯顺地捧着鱼缸,准备跨离客厅。俯下脸,她低视着心爱的金鱼。
其实,她不喜欢养鱼,因为太滑溜了,又不能捞在怀里护慰着,但是为了钟尚诺,所以她爱屋及乌,细心喂养着他留下来的宠物。
这缸鱼,是她爱情的延续,也是支撑着她脆弱思念的凭借。
自从上回在餐厅里分手之后,她就联络不到钟尚诺,打了手机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忙线中,传了简讯又不见回应,让她沮丧到快得忧郁症,忍不住质疑起他对自己的真心。
她恍神地陷入思绪中,不小心踩到乱丢在一旁的室内拖鞋,双脚打滑,整个人往后倾倒。
“啊——”她爆出惊骇无比的惨叫声,狼狈地跌躺在地上。
她手中的鱼缸硬生生地摔毁在地板上,玻璃迸裂,碎片散落一地,水四溢漫流,弄湿了地板,金鱼挣扎地弹跳着。
“该死的!”她凄厉的惨叫声扣住欧阳烈的步伐,他立即旋过身来。
薇光一心想营救地板上的金鱼,因此不顾后背的疼痛,努力从地上爬起来,手和脚都被玻璃碎片扎到,划出一道道的血口来。
“不要动!”他喊住她,低吼地飞奔至她的身畔。“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我的鱼……”她焦急地蹲下身,光裸的脚底扎进锐利的玻璃碎片,痛得令她拧皱眉心。
“都叫你不要动了,你还在做什么!”他趿着拖鞋,将她从湿泞的地板上打横抱起来。
“先救我的鱼……它们不能死……死了我怎么向他交代……”她吃痛地惨叫着,一心都悬在金鱼身上,就怕它们也被碎片扎伤。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他担忧地低吼着,将她抱到沙发上,低头触及她身上渗着血痕的伤口,一把燎烧的怒焰窜出了他的胸臆,巴不得将地上的金鱼丢进阳台,焚晒成鱼干!
钟尚诺!又是钟尚诺!
那男人到底是对她施了什么魔咒,教她掏钱又掏心地固守着他?
“我不要紧,先帮我把金鱼捞起来好不好?”她柔弱无助地攀住他的臂膀,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他的嘴角僵硬地抿成一条线,强而有力地扣住她的脚踝,完全不顾她的恳求,低下头要检视她的伤口。
“阿烈,先帮我捞鱼,我的伤口可以等会儿再处理,求求你……”她双手合十,莹亮的大眼涌出了焦急的泪水。
欧阳烈知道以这个女人执拗的个性,如果不帮她,她肯定会不顾脚上的伤口,迳自前去营救那些鱼。
顿时,怒气和恨意盈满他的胸臆,教他忍不住妒忌起那个未曾谋面,却早已进驻、霸占她心房的男人。
他垂眸,深深地睇着她,无奈地站起身,走到浴室里找了盆子装水,小心翼翼地将金鱼放进水里。
她低头,看着所有的金鱼都安然无恙地悠游在水里,意识渐从紊乱转为清明,这才发现脚底还扎着玻璃碎片,痛得她小脸都皱成一团,泪水也一波波地涌出眼眶。
他赶紧从抽屉里取出医药箱,蹲在她的跟前,盈握住她纤细的脚丫,将扎在皮肤上的碎片取出,再拿出干净的纱布包裹住渗着腥红血液的伤口。
“还有没有哪里受伤?”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心里却因为她可怜的模样,而紧紧纠结。
他隐约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已经慢慢地失控,正一点一滴地受到她的蛊诱,从单纯的情欲吸引,到为了她而心旌荡漾。
“没有。”她摇着头,皱着眉心,却不敢在他的面前喊疼了,怕激起他的怒气。
“脚上的伤口有点大,我拿件外套让你穿上,带你去看医生。”
“好。”她垂着脸,不敢迎视他。
欧阳烈走进她的卧室里,打开衣柜,随意挑了一件过膝的风衣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遮掩住她暴露在外的体肤。
“地上的碎片怎么办?要不要先处理一下?”她嗫嚅着。
“先带你去看医生,我等会儿call小伍来处理。”他担心她在医院里会一直挂心那几条该死的鱼,只好先拜托助理伍壮元帮她买一个新的鱼缸,再顺便来清理一下环境了。
他妈的,他实在不想“公器私用”地占用助理的下班时间为他处理私事,但是为了丁薇光,他还是破了戒。
他拦腰将她抱起,步出客厅,锁上门,往电梯口的方向走去。
薇光安分地偎在他的怀里,脸蛋熨贴在他结实的胸膛前,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
如此亲匿的接触,教她的心乱了节拍,不由自主地轻颤着。他男性的阳刚气息仿佛从鼻翼窜入她的心肺,安定了她凄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