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梁晓冬是刚进大一的新鲜人,沈育奇则是高她两届的直属学长。
两人念的是企业管理,又在他的引荐下,她也一同加入围棋社。
在学长、学妹相处了大半年之后,两人对彼此都逐渐产生好感,他觉得她甜美娇羞的气质,很令他心动:她觉得他温文的书卷气质,很令她心仪。
然后自然而然地两人成了男女朋友,似乎没有谁先告白谁的问题,当他殷勤地为她整理笔记、替她解决课业上的难题时,他一个牵手的动作,就将她给牵进了生命里。
他还记得,她看着他时,大眼总带着崇拜及佩服,那是身为男人最大的骄傲及快乐。
他和她从夏天认识,冬天相恋,到来年夏天来临之前就正式宣告分手,她也从此退出社团,而分手的原因……
“你是谁?”
沈育奇从沉浸在十年前的记忆里回过神,看着眼前这张有着圆圆的小脸蛋,她大概就是晓冬嘴里的婷婷吧!
“你是婷婷吧?我是晓冬的学长,暂时帮她顾店。”刚刚他就卖了好几样的东西,对他来说,计算这种几十块的小东西,有些大材小用了。
在他眼皮底下进出的金额动辄数亿元,少则数百万,不过他倒是觉得挺新鲜有趣的,一家在市场上认定是过了时的杂货店,生意却出乎他想象中的好。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王玉婷显得很惊讶。“一定是大表姐告诉你的吧?你是大表姐的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大表姐人呢?”王玉婷看着成熟稳重的他,完全不怕生地呱呱说着。
沈育奇对于王玉婷一连串的问题是有问必答,在别的女人面前,他收起了恶质与调侃,他展现的是成熟、体贴与风度翩翩的一面,博得了才大一小女生的好感。
所以当梁晓冬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隔着收银台,两人笑得非常开心。
“大表姐,你这位学长人好好喔!”
听到小表妹的赞美,梁晓冬的美眸眯起危险的幅度。
沈育奇挑眉给了梁晓冬一个得意的眼神,要掳获小女孩的芳心,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梁晓冬看到沈育奇的眼神,却是气得牙痒痒的。“我出去吃个早餐不过一个小时,你就知道他的人好好了?”
“原来他是留美的高材生,他答应要帮我做市场分析的期末报告,还要帮我补英文。”王玉婷听得出来大表姐那怪异的口气,连忙说着沈育奇的好话。
“学长!”梁晓冬特地加重音调。“你不是待会儿就要走了吗?怎么有办法帮婷婷做功课?”
“有吗?”沈育奇装糊涂。“你不是答应在我失业的这一段日子,要暂时收容我?”
“你失业?”在王玉婷的面前,梁晓冬的话又不能说得太明显,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和沈育奇之前那短暂的关系。
这个和风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只要有一丁点风声,这流言流语就像是火箭升空般,眨眼间就会在每个角落爆炸开来。
所以连自己的妹妹晓夏,梁晓冬都不打算吐实,只要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口,就算沈育奇翻起旧帐,她还是会打死不承认的。
“大表姐,小奇哥好可怜。”
“小奇哥?”梁晓冬在王玉婷的眼中看见了自己当年对沈育奇的崇拜,这个男人就是有这种本事,只要随便一笑,就能笑走女人的心魂。
沈育奇对梁晓冬偷偷眨了眨眼,他很确认一件事,那就是她很怕他的身分曝光,也极力在撇清他和她之前的关系,虽然他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但他已经在短短时间内,抓住了梁晓冬的这个弱点。
“是呀!好巧喔,我跟小奇哥差了一轮,我们都是属蛇的,所以我就喊了他一声小奇哥。”
才短短半个小时,活泼可爱的王玉婷就跟沈育奇混熟了。
“那你说他很可怜是怎么回事?”梁晓冬不得不问,就怕沈育奇把自己逃婚的事说出来。
“小奇哥被老板炒鱿鱼,他现在失业了,又遇到坏房东赶他搬家,他怕他爸妈不能谅解,所以不敢回家去,他现在是无家可归,你说他可不可怜?”
“啊……”梁晓冬愣住,没想到沈育奇编了这一大套的谎话,而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话,只能骗骗那还没有见过世面的小表妹。
沈育奇点点头,五官同时垮下,做了个哀号样。“我是很可怜呀!”
“你可怜?!应该是……”是他的新娘子可怜吧?
不过梁晓冬没把话说出来,她甩着一头绑高高的马尾,拿起送货单,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干脆去备货。
一早,电视一打开,果然都是丰强集团小开当面逃婚的大新闻:报纸一摊开,他甚至占据了头版的版面。
只不过在婚礼的进行当中,没有人拍到他正面的照片,全都是远远的侧面或者是背影。
唯一上版面的照片,是从某本财经杂志上翻拍下来的,而那照片还是三年前的旧照,可见他平时够低调,从没有什么大事能闹上媒体版面,连绯闻都没有。
那张被翻拍的相片,梳着西装头,戴了副金边眼镜,跟现在那利落有型的短发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看来他为了要逃婚,不但很久没在媒体上曝光,连昨天的婚礼,他都做到滴水不漏的程度,根本没有让记者近身拍到他的相貌。
就算他昨天有被记者拍到,但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眼前这个穿着地摊货,脚下一双夹脚拖鞋的男人,会是丰强集团的小开。
有王玉婷在场,梁晓冬不想和沈育奇争辩,不过她是绝对不会收留沈育奇庄下来的。
她是个有男朋友的女人,她得为江伟铭着想,就算江伟铭不知道她和沈育奇之前的关系,她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和沈育奇同处在一个屋檐下。
一个早上,总共有五张送货单,她拿出塑胶篮子,一张送货单一个篮子,她一一将货品清点放入篮子里,充耳不闻沈育奇和王玉婷的谈笑。
“婷婷,我去送货,帮我看一下店。”梁晓冬说着就打算要搬起篮子。
篮子里装满了米、油、面粉等,一个篮子起码也有十几斤重,但就在她要搬起篮子时,沈育奇却一把抢过去。
“我来。”
“你……”她很讶异他的动作。
男人就是男人,他那敏捷的双手,看似毫不费力的抬起了一整篮的物品。
“我总不能白吃白住吧?虽然我连早餐都还没吃到,不过我是得付出一点劳力。”
“小奇哥,你连早餐都还没吃呀?大表姐,你怎么这样对待客人?那待会儿我请你吃午餐好了。”王玉婷又深深为沈育奇的落难,掬上一把同情的眼泪。
梁晓冬不打算跟他争,更不想多辩解。“麻烦你搬到车上。”
沈育奇很受教的点点头,将一篮篮的货品搬到了发财车里。
“我跟你去送货。”
“你不是连早餐都没吃吗?”梁晓冬没好气地瞪了沈育奇一眼。“怎么有力气跟我去送货?”
“送完货,婷婷要请我吃中餐。”他当然不会亏待自己,刚刚她和男朋友甜甜蜜蜜去约会时,他已经自动拿了店里的洋芋片还有冰箱里的饮料,稍稍填了一下自己的肚皮。
梁晓冬上了驾驶的位置。“上车吧!”这样也好,有单独说话的机会,她可以距他把事情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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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冬真的太小觑沈育奇的魅力了,没想到他勾唇一笑,无论是小女孩还是老女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张婆婆呀!你真的看不出来已经快八十了,我还以为你只有六十岁,跟我妈妈一样年轻漂亮呢!”
“哎呀!你这年轻人还真会说话。”沈育奇的甜言蜜语,让张婆婆眉开眼笑,就像回到十八岁时的羞怯。
然后是李妈妈。
“李妈妈,你的腿不方便,需要什么就打电话到杂货店来,我再替你送过来,你自己走路得小心点。”
“是呀!我这腿是老毛病,没法子走太远的路,每次都要麻烦晓冬帮我送货。”李妈妈殷勤地要留他喝茶,是因为还有货要送,否则他真的有可能会留下来嗑瓜子、聊是非。
等到送完五家的货,她总算见识他的超人气。
当然啦!她的人缘也很好,那是因为她从小是在这地头长大的,这些婆婆妈妈、伯伯爷爷,都认识她十几二十年了;而这个男人才第一次出现,竟然可以让有些孤僻的老人家展开笑颜!
“晓冬……”在牛肉面店,沈育奇柔柔地喊着她的名字。
“别叫得这么恶心!”每次他这么一叫,不仅让她心头揪紧,还让她不自觉地颤抖。
“我们意外重逢,你应该表现得很惊喜,不过我怎么感觉到你一直在发脾气?”他不疾不徐地吃着面。
她为怕隔墙有耳,不仅压低音量,还微倾上半身。“我只是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的关系!”
“我记得分手是你提的,我可没有负了你,照说要生气的人也应该是我才对。”
“别说了!”她左右地看了看,幸好面店里没什么熟人。
“你怕别人知道我们以前的关系,是因为你有男朋友了吗?”他猜测。
“没错,我有男朋友了,我们已经论及婚嫁,所以请你不要为难我,你待会儿看要去哪,我送你去,你不能再继续留在我家!”她才不会让他去跟婷婷吃午餐,她得尽速把他打发走。
没错,她害怕提及那段相恋的曰子,才半年而已,为什么是她心头难以抹灭的记忆?
她以为她早忘了他,没想到他一出现,过去所有的情感便排山倒海而来,她害怕,怕自己再次被他的魅力所迷惑。
“我无路可走了,如果你不收留我,我就去跟你男朋友说……”他半带威胁的说着。
“沈育奇,你别太卑鄙,伟铭不会相信你的。”
“既然他不会相信我,你干什么怕我去说?”
“我只是不想事情变得复杂,你逃婚关我什么事?为什么你要拉着我一起跑?万一被误会了,那我就算跳进淡水河也洗不清,你要我怎么办?”
“你很怕被误会?”听她这么说,他也动火了。“难道我就这么上不了台面?!难道承认我是你的前男友,会让你很丢脸?”
“不是你上不了台面,而是我是平凡人,不想跟豪门贵公子有任何关系。”她咬牙。“你到底走不走?说好了我只收留你一个晚上,你别要无赖!”
“不走,我赖定你了!”他一副她拿他莫可奈何的痞子样!
“你……”
“你也知道我现在是情非得已嘛!你就帮帮忙,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等过一阵子风声过了,我一定会走。”他软硬兼施,不想真的把她逼到跳脚,不过她生气起来的模样还真是迷人。
“你也看到了,我家只有两个房间,况且我跟晓夏都是女人,你一个大男人在我们那里,真的很不方便!”
“楼下不是还有间堆货的仓库吗?我不反对去睡仓库,我也保证绝不踏入二楼一步,这样就不会不方便了!”兵来将挡,不管梁晓冬说什么理由,他都有办法挡回去。
“你何苦受这种委屈?我相信凭你的地位,一定有一堆人抢着要收留你、照顾你的。”
“我不会觉得受委屈呀!我反而觉得很开心,这么多年来,不用勾心斗角、不用计算利益,我第一次活得这么踏实。”不管她如何生气,他还是笑得很自在。
他的话很诚恳,诚恳到她就这么想答应,可是理智还是没让她点头。“那也得要晓夏同意,这个家可不是我说了算!”
“晓夏会同意的。”
他说得信誓旦旦,她却寒毛直竖,她相信凭他的能耐,他一定可以说服晓夏。
梁晓冬气自己,明明要强硬起来的,偏偏又对他狠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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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育奇终于对梁晓冬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她是地道的当地人,这家杂货店已经有三十年的历史,是她父母开设的,而她的父母在几年前因为一场车祸过世,她们姐妹俩便毅然决然地辞去正职,回到家乡来,继承了这间杂货店。
杂货店的获利不高,幸好房子是自有的,并不需要房租支出,但是房子存在着老旧的问题也让两姐妹必须额外兼差赚钱,好储存日后翻新的费用。
以他的好口才要说服梁晓夏并不困难,最后,他当然在杂货店后头的仓库住下来。
而且仓库还是经过了整理,不但安装了冷气,还买了新的床及必备的用品,可见梁晓冬对他是刀子嘴、豆腐心,这让他是暗暗地窃喜在心里。
梁晓冬对外都介绍他是学长,但总要有名有姓吧!绝对不能大剌剌的说出沈育奇三个大字,因为现在这三个宇在媒体二十四小时的强力放送下,台湾这个小岛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下晓。
来到这里已经半个月了,媒体从二十四小时的播放,到如今因为有更重大的政治新闻出现,他的生平事迹才免于被继续蹂躏。
况且狗仔的威力始终所向无敌,这次居然找不到当事人可以采访,也重重挫了媒体的气势。
于是在这个和风村里,他的名字变成了沈小奇。这是他自己取的,小奇配晓冬,反正都是小字辈。
他还蛮喜欢大家喊他小奇的,就好像回到那段童年岁月,母子俩相依为命时,妈妈总是小奇、小奇地喊他。
他很庆幸自己坚持在这里住下,让他的日子过得逍遥又快乐,只有那个江伟铭真的很碍他的眼。
他才想到江伟铭,江伟铭立刻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学长,晓冬在吗?”江伟铭虽然年纪比沈育奇还要大个两岁,但他还是跟着梁晓冬喊了沈育奇一声学长。
“在楼上。”沈育奇虽然想保持君子之风,但口气还是不怎么好。
“那我上楼去找她了。”江伟铭对着沈育奇点点头,这才往楼上走去。
沈育奇只能看着江伟铭上楼去和梁晓冬约会,却没有任何阻止的理由,他只是学长,凭什么去阻止梁晓冬的约会!
没多久,梁晓冬和江伟铭一起走下了楼,住在这里什么都好,他就是不想看到那两个卿卿我我的身影,愈看他心里就愈不爽。
“学长,我和伟铭出去一下,店里就麻烦你了。”梁晓冬微微浅笑,然后勾着江伟铭的手,走出了杂货店。
自从沈育奇赖在这不走之后,梁晓冬也没对他多客气,店里多了个男人,她也对他物尽其用,不但让他顾店,像送货这样的粗重工作更是全交到他的手上。
梁晓冬坐上了江伟铭的车,车子沿着公路,来到一处海边,两人坐在一处面海的咖啡厅里,享受了难得的休闲午后时光。
江伟铭是去年夏天才调来这个村镇的小学,小学很迷你,一个年级只有一班,不但是少子化更因为多数的人口都外移了。
她跟江伟铭也是近半年才开始变成男女朋友,起因是某位妈妈的女儿刚好是江伟铭的学生,那位妈妈又常到旺旺来杂货店光顾,就这么替她和江伟铭牵起了缘分的桥梁。
她的年纪也不小了,以前年轻总是不顾一切爱得疯狂,现在年纪大了,谈恋爱就是以结婚为前提,在各方面条件都适合下,她没有理由拒绝像江伟铭这样的好男人。
“晓冬,这学期快结束了。”江伟铭挪了挪鼻梁上的眼镜,显得有些不安。
“是呀!只剩一个星期,你就可以放暑假了。”迎着海风,她喝着她最爱喝的拿铁。
“我已经申请到学校了,下个学期就可以调到台北。”江伟铭犹豫了一下下,还是把含在嘴里的话说出口。
她小嘴微张,搁下咖啡杯的手有些迟钝。“那恭喜你了,待在这里,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的确是太埋没了。”
听她这么说,他眼露欣喜。“晓冬,意思是你不反对我调回台北?”
“你家本来就在台北,调回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她表面上笑眯眯的,其实心情直往下坠,他事先完全没跟她商量,都已经成功申调回台北了,那她现在又能说什么?
“我妈说,若是你愿意,我们可以先订婚,然后你到台北来找工作,我们可以住在一起。”
江伟铭已经三十二岁了,这几年总是在偏僻的乡下当老师,好不容易有调到台北市的机会,他当然不能放过。
“那旺旺来怎么办?”她没有因为他的求婚而昏了头,她得为现实考虑。
“我觉得杂货店做得很辛苦,又赚不了多少钱,倒不如转型为超商,然后请几个工读生,再让晓夏看着就行了。”
她猛摇头。“之前才倒了一间超商,我不认为这个地方需要的是超商,虽然没赚多少钱,但我觉得旺旺来的存在对我有不同的意义。”
“晓冬,你不能只考虑旺旺来而不考虑我们的将来。”江伟铭说得情深意切。
“我当初以为你会一直在这里教书,会跟着我一起守着杂货店。”
“我也一直这样以为,毕竟现在师资过剩,流浪教师一堆,我根本没有把握可以调回台北,没想到我还真的很幸运。”
“台北离这里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你先别担心这么多,我们就顺其自然。”
她心里明白,任何恋情都禁不起远距离的,若她想要跟他继续交往下去,最好是跟着他一起去台北奋斗,否则两人只有走上分手一路。
“晓冬,我们结婚吧!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嫁给我,你来台北工作,我们共组一个小家庭,我一定可以给你幸福的。”
江伟铭年纪不小了,父母都在催促,梁晓冬本身的条件又这么好,他不想失去她。
海天湛蓝成一色,眼前的风景很美,他的誓言很诚恳,为何她却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
是的,她少了一份奋不顾身的冲动,她放不下晓夏、放不下旺旺来,虽然她的年纪不小了,但她还没有跟江伟铭结婚的渴望。
一旦走上结婚这一条路,那么她势必得跟着他一起去台北。
她一直以为她是渴望婚姻的,这中间的问题究竟是出在哪?
到底是时间不对?还是人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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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媒体无所不用其极地把沈育奇和新娘丁禹彤的生平八卦给挖出来报尊。
于是沈育奇父母当年那段地下情又被搬上了台面,吵得沸沸腾腾、众人周知。
梁晓冬这才知道,沈育奇虽然是丰强集团总裁的大儿子,却也是一个私生子,这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一直以为他是含着金汤匙的幸运儿,那一年她被羞辱的记忆犹新,就是因为他是豪门贵公子,所以她才选择离开他。
身为丰强集团总裁的沈父,原本只是丰强集团底下的一名小职员,因为外表出色、做事认真,于是被当时丰强集团总裁的千金小姐看上。
千金小姐疯狂爱恋上沈父这个小职员,沈父为了前程名利,于是同意迎娶千金小姐。
而沈育奇的妈妈就是沈父青梅竹马的爱人。
沈父为了前途,忍痛与沈育奇的妈妈分手,然后娶了丰强集团总裁的千金小姐,沈父因此顺利当上厂长之位,也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人人称羡的驸马爷。
没想到沈育奇的妈妈早就怀有身孕,而沈父为了座稳丰强总裁的宝座,直到沈育上了国中,才敢跟沈育奇相认,让沈育奇认祖归宗。
于是沈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沈育奇、小儿子是沈育锋,这也就是沈育奇明明是长子,却也是小老婆生的私生子的缘故。
商界人都知道,虽然沈育奇是小老婆生的私生子,但在沈父眼里最爱的还是青海竹马的小老婆,最疼的也是这个从小失去父爱的大儿子,因为沈父想要弥补对他们的亏欠。
所以沈育奇会选择逃婚这样激烈的手段,外界的分析,一定跟家庭环境背景有关联。
已经夜里九点了,梁晓冬把杂货店的铁门拉下,她看着沈育奇,他正在柜台前操作着电脑,而她在柜台前的板凳坐下,双掌托着腮,凝看着他。
“你怎么了?脸色怪怪的。”他停下敲键盘的双手,看着她那惨白的脸色。
这会儿是他坐在收银台内,而她坐在收银台外。
这阵子,她对他是另眼相看了,他身上穿着廉价的衣服、做着粗重的工作,跟婆婆妈妈及黑手工人也都能随和的聊上天。
他不是贵公子吗?为什么他一点骄气都没?为什么他没有眼高于顶?为什么他可以这么随遇而安?
他从早到晚帮她顾着这间破旧的杂货店,甚至搬货送货,从来都没有一句怨言?
为什么他可以和她认知的不同?
难道她也是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吗?
自从他来了之后,原本晓夏是在家里从事翻译工作,这会晓夏可是名正言顺的留在台北接了采编的工作,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
“你为什么要逃婚?”除了他逃婚的当时,她问过他这句话,这段日子,她再也没有问出口。
“你终于好奇了,我还以为你对我一点都不关心!”他打趣说着。
“你到底说不说?别跟我打哈哈。”她问得很认真。
他收起嬉皮笑脸,看着她的专注,他也变得专注。“因为那只是利益交换的婚姻,我不想成为我父亲商业谈判下的一颗棋子。”
“那你可以事先就拒绝这件婚事,为何要等到婚宴上?”她反问。
“事先若拒绝得了,我也不用走到最后一步。”
“你父亲逼迫你的?”
“你以为我会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做出当众毁婚这种事吗?”换他反问。
“那新娘子怎么办?”
“你放心,她事先知情,只是坏人由我来做,她只要装可怜,就可以逃得过这件婚事了。”
“所以你不是故意让新娘子出糗?”
“你认为我这么坏吗?”他的瞳眸散发着一股寒意,看来在她的眼中,他的缺点还不少嘛!
“不是啦,我没那个意思。”
“身在豪门之中,很多事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我也是身不由己。”他双肘搁在柜台,身子往前倾,看着她那张没有任何化妆品堆砌的素颜。
“所以你是故意让你父亲的颜面扫地,就像媒体说的那样吗?”
“我到了国中,才知道原来我爸爸是个总经理,还是个有钱人,而我却是只有姓氏却没有地位的私生子,你知道吗?从小我就没有爸爸,我妈妈总是说我爸爸在国外工作。”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而她没有拒绝。
“你突然冒出个有钱的爸爸,我想很多人都会羡慕你吧?”
他冷哼,摇着头。“我妈妈从小辛苦的抚育我长大,我妈是个好女人,我爸爸却为了钱财、地位抛弃我妈妈,有钱真的就能主宰一切吗?如果他不是为了钱,我妈和我就可以有着不同的人生。”
她从来都以为他该过着豪门贵公子的生活,没想到他的双眸里此刻就充满着忧伤及痛恨。
“后来呢?”精彩的故事被打断,让她迫不及待想听下去。
“我爸爸在我认祖归宗之后,极力想要弥补对我的亏欠,给我最好的物质生活,于是他开始控制我的一切,自以为是对我好,要我按照他的计画一步步走下去,这只会让我更反弹,因为事实已经造成,我妈始终是一个第三者、一个小老婆,而我也永远是个私生子!”
因为他的忧伤,她的小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莫名的想给他力量。
“可是媒体说你爸最爱的是你妈和你,说你爸很早就不去原配那里了。”她把报纸新闻里看到的讯息给说了出来。
“我爸若爱着我妈和我,就该给我们一个正常的家庭生活,而不是让我和我妈处处遭人指指点点,时时遭受我大妈的冷言威胁!”
“你爸放不下丰强集团的权力欲望,他更不可能和原配的千金小姐离婚的。”
“没错,他右手握着庞大的利益、左手握着他想要的爱情,就算他公告天下,我是丰强集团的接班人,他最看好的人才是我,我也绝对不会接手丰强集团的!”
“……”她的表情是个大大的问号。
“那不是我的,那是我弟的、我大妈的,丰强集团根本就是我爸迎娶我大妈,我大妈娘家送给我爸的礼物,到现在丰强最大的股东还是我大妈娘家的人。”
“我明白了,你是为了报复你爸,所以才要上演这样一场逃婚记。”
“不是的,我对我爸并没有多大的恨,是我妈太软弱、太痴心,才让我爸有机会这样对待我们,其实我不满的是我爸凡事强行的手段,他以为有钱就能操控一切,连爱情都能买卖,他不但为了利益娶了我大妈,更为了利益而抛弃我妈,现在还想用利益来操控我的婚姻。”
别人的恋爱是因为了解而分开,她却因为不了解他而跟他分开。“育奇……”
这是她跟他重逢以来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晓冬,我从来不认为我是什么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在国中之前,我爸爸对我们母子下闻不问,连生活费都不敢给,就怕被我大妈发现,然后卸下他的职位,我从小吃过的苦头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难怪他处在这个老旧的杂货店里、穿着那一身便宜的地摊货,还可以显得这么轻松自在,恰然自得。
“那你当年跟我提分手,跟对我的误解有关?”他的上半身更靠近了她,也加重手上握住她的力道。
她看着他那深邃的眼神,回忆排山倒海而来。
他看着她的美丽,他忍耐许久的情意终于难以克制。
他以拇指和食指轻扫住她的下巴,让她的小脸扬高十五度角,在她还不明白他的举动时,他的唇已经覆盖上她的唇。
“啊……”她小嘴微启。
他轻啄一下再一下,她唇上的温度是这么令他眷恋,只是他想要更进一步探索时,她却猛然地推开他。
她用力地呼吸,以超高的意志力来克制这一切,烦躁地用手抓着一头长发,然后转身以光速逃回楼上去了。
可是他却不准她再逃,他随后跟到了楼上,敲打着她的房门。
“晓冬,我们也该清算一下旧帐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他一定要弄清楚十年来心里的疑惑。
她到底为什么要跟他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