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十七年辛卯十一月辛酉朔记爪哇中东西三段,共二十三省,方十三万七百十四启罗迈当。华民十九万八千二百馀人,泰西二万八千六百馀人,土番一千八百五十五万九千五百馀人,此光绪五年清册也。七年,增至一千九百十二万九千馀人。内有陆军泰西人一万六千八百馀名,土军一万六千二百馀名;水军西人二千八百馀名,土军一千六百馀名;共计水陆军三万七千六百馀名。居民耕种稻田,居十之五,其他田地则又倍之;产米虽多,尚不敷本地之食。近来商务日盛。光绪七年出口货,值法银四万四千万佛郎,以粮、因、蓝靛、加非、锡为大宗;进口货值法银三万五千八百万佛郎。创设铁路于巴达维亚、三宝垄、苏拉巴亚各埠,共长五百六十二启罗迈当,皆由官经办者也。
伦敦报馆接北京电云:中国闹事有二处,一在奉天之锦州,一在开平北之大口。官军已出山海关赴锦州。天津淮军由轮车驶往大口,该处教民三百馀名皆被戕害,比利时教士亦无免者。
初二日记巴达维亚,在爪哇岛北岸西边,左为万丹,右为井里汶,中国称为噶罗巴,为爪哇之会城。明万历四十七年,荷兰总督在亚细亚各岛寻驻扎之所,遂据其地;明年建城,改称今名。现有华民三万三千人,居于城河西岸,街道店铺,宛有粤东风景;合散处各地者在内,则共有七万二千五百馀人。三宝垄,在岛之中段北岸,濒爪哇海,城建于三宝垄河口,西距巴达维亚四百二十启罗迈当。华人居于城之上游三宝垄河左岸,现有一万四千二百馀名。苏拉巴亚,在岛之东段北岸,即《志略》之士里莫,今作泗里末;华民一万一千七百馀人。
初三日记阿富汗一国,在北纬二十九度至三十五度,巴黎东经五十八度至六十九度。其地自北而南,约计一百四十利月(每一利月约中国八里),自东而西,约二百利月,大小与法国相等。东以苏来芒山为界。此山绵亘向北,直至新河之拜石费爱山为止,与英之印度分界;南为俾鲁芝,西为波斯之勾拉上省,北为沙漠及印度孤司之雪山(一作兴都哥士,或作兴杜库施,实即印度身毒之转音也)。大势分为四部。一为加布利思当部;二在苏莱芒山之东,因人迹罕到,知之不详;三为冈大亥部,四为射思当部。(加布利思当,《志略》作喀布尔,阿富汗都城也。冈大亥作堪达哈尔。射思当作济斯尼)。全境地面,高山居其五分之四;论其形势,实山上之平原地也。最高之峰,名大克的苏来芒,合英尺一万二千八百三十一尺,合三千九百十迈当,山顶亦有平原之地,为数大河发源之所。东北一带,与中亚细亚之高地相接,由孤司岭直接至西麻来亚山(洪图作伊玛拉雅岭即西藏最高山),中有无数高峰,有过二万英尺以上者。
初四日记阿富汗除加布勒、爱力孟两大河之外,小河颇多;又有无数小河,自山发源,流行平地,为沙土所蚀,不能通至大河。爱力孟河自山而下,势趋西南,河长约二百利月;他水来会者甚多,并流入一大湖,湖名阿离亚巴累,又名射鱼当,又名阿们。而加布勒河身最大,长七十五利月云。地势既高,天气寒冷,青草不能蕃盛。物产以毛货为大宗,以织成之各种毛布为最佳。贸易大路,东与印度相通,西北与中亚细亚俄罗斯相通,另一路与波斯相通。土货出境者,曰颜料、干果、鲜果、丝烟、羊毛、铅、硫磺、马、驼。
酉刻接总理衙门来电云:
十月十七夜,热河朝阳、建昌等县,突有金丹教及在理教匪揭竿为乱。蒙古敖罕旗贝子被戕,建昌、平泉居民多被枪杀;天主堂亦被毁,杀华教士一员、华教民多命。叠奉谕旨,飞饬北洋大臣、东三省将军迅派马步队赴剿,归直隶提督调遣。二十四日小获胜仗,各路军兵厚集,不难扑灭。惟口外教堂甚多,法使不愿地方预查,亦不列单知照,本署直不识该堂设立何处。此时事起仓猝,只有飞电北洋,飭令派出将领,保护其告急而未遭害者;如永平、迁安各堂,亦派练军驻守,并严札地方文武保护。祈转达英法外部,并分电许、崔。
初六日记总理衙门九月初四日函云:
俄兵瞰边一事,前以英使来告,即电询竹筼,复电谓事属子虚。八月初,英使复面称,俄确有副将游猎帕米尔,图据其地;如地本属华,冀我自保,权勿旁落,等语。因又电石泉制军转行新疆,派员酌带弁兵前往巡历,察看情形,与其部长联络羁縻,俾为我用。并电竹筼诘问外部。旋接复电,外部仍以游猎为词,显系掩饰。近接新疆来咨,六月间塔什干总督带马步三百馀,声言赴帕巡阅,径出华属黑孜吉牙克卡、苏满卡、阿克素睦尔瓦卡及塔敦巴什等处,并驻队苏满等卡;且于笔依比达阪竖立木杆,阿克他什粘贴俄文,安抚阿克素睦尔瓦及黑孜吉牙克,声称今已属俄,等语。以上皆系华属卡伦。樊篱不固,隐患何所底止?昨电竹筼转告外部,速电俄督,将越境兵队撤回。复接竹筼电云,外部言塔什干兵已回,并允转告彼督,以后勿令弁兵越界,所立木杆听由华官撤毁。又石泉制军电云,魏护抚电,喀道接张旗官禀,俄越我外卡兵勇,已全撤回,地方安静;塔什干督只到阿拉依,未入华属,惟俄兵头擅给华属回谕帖,派充伯克。
初七日记教堂各案:芜湖一起,七月二十一日皖抚电称,法教士戴兰第、沪白禄两人,于赔款外添索近堂之识舟亭地,又名八角亭,即鹤儿山,又领事署旁山咀一块。已饬道将索地事另办,勿牵合正案,以期速结。李梅抵沪后,八月二十日聂道与教士现议,若以此近教堂,防人作践,可圈筑围墙派守,殊属两便。已电李梅,李复云已饬总领事与聂商。旋据聂电,围墙已允,仍索两地为坟,种树不建屋,是以未能签字议结;赔款十一万一千元亦未付。丹阳天主、育婴各堂被焚事,江督咨称,现与司铎施方礼议赔八千四百两,三期交清,七月初九立议单完结。通州如皋案,七月廿八江督咨称,如皋赔四千两,丰利赔五百两,莫令另出三百馀元添补买堂完案;并据领事函,代各教士鸣谢。阳湖案,八月廿三接江督咨,给洋一千四百九十一元,七月十一完案。金匮三里桥一案,彭安多初索甚巨,后减至六万六千元,添索教堂西首同源兴及望亭基地,并将前置各县教堂公产一体税契,均经完结。江阴议赔九千元,无锡七千元,均咨报商妥。此南洋赔款大略也。至苏属教案,共获犯二十一名,讯系附和愚民,从重定军罪二名,徒杖五名,枷杖十四名;并获会匪曹义祥一犯,讯系同谋毁堂,即须严究重惩,一面严缉馀匪。丹阳令已参革,无锡、江阴、阳湖、金匮令均摘顶,如皋令记过,各该管汛弁亦摘顶。此南洋参劾属官大略也。
初八日记湖北武穴一案,鄂督电称,所获各犯,领事派教士观审,照殴人致死律拟抵,郭、戴二犯于绞罪上加重斩枭,从犯分别重办。领事允服。外与关道议三条:一、龙坪司巡检及炮船哨弁请奖励;一、马口司巡检请摘顶;一、广济令前请撤任,请勿庸议。均允之。又咨称:恤款商定四万元,赔修二万五千元。领事函称未奉驻使札复,先收照会,暂不收银。总署于八月十六照会华使主持,迄未接复。各案甫有头绪,忽又有宜昌之事。江督电称:七月二十九日,宜昌游姓失落小孩,在圣母堂查出;又搜出男女六十五人,内有数人闭目。堂内及西人住屋,旋即火起。县镇护教士上船。法国巴教士被石伤额,已平复。讯据女教士,云孩系吴有明抱送,曾给吴钱二千,现悬赏缉犯,等语。英法以此事各派兵轮前往。江督电商派拨兵轮自护:北洋派两轮往沪,递换南轮赴鄂;南洋派“南瑞”驻鄂,“测海”往来游巡。
初九日记沪电云:官兵与叛匪遇于朝阳城外十五米尔之遥。官兵四千五百;叛匪三千,大半马队,甚形勇敢。约战两时许,官兵以炮火冲之,叛匪阵乱,且战且退。死者一千一百人,叶提督亦受微伤。官兵追寇甚勇,贼窜入山内。
初十日记梅生私运军火一事,英领事以案无原告,不能会审;须令见证人作证,始可延请律师。总理衙门商之南洋,案由沪、镇两关盘获,该税司及洋关委员均可作为证见证。八月十四日,聂道与斐税司讯录梅生(即梅用,又名翼升)口供。二十六日,赫德又将梅生与裴税司所谈节略,送到总署。大抵谓洋人入会甚多,镇江各处购藏军火不少,并牵涉镇江委员陈兴嗣、焦山炮台兵官易某。并译六洋人名姓,曰泰森,曰计因,曰马革里戈,曰莫里森,曰里得,曰敖斯瓦。而沪关译出劳税司面交梅生杂记内,又有约福建海关细崽徐春山、镇江细崽徐春庭起事之语,并未叙及陈、易。此事亟应彻究,乃英领事既托词推卸,华使复文绝不提及。赫德言华使先欲派员往办;继谓沪关既经拘讯,即不与闻。而领事接外部电,令其国家律师威金生主控。梅已拿禁,律师谓须押候缮供齐后审讯。
九月初,又据法使及赫德到总署言:福州罗星塔,有匪徒谋据船厂。天津紫竹林洋人夜半忽然然惊徒。德税司复于进口之太古轮船名“松江”,查获来复枪五百杆,不悉私贩姓名;船主已罚五百金,似系私贩图利,无从根究。沪道知照领事,将船主及大小副、水手、买办人等研诘究办。并咨粤督照会港督,查察华洋商及各轮船严防私售军火。福州城内洋人亦一夕数惊,密查实无匪党踪迹。
十一日记李傅相来函云:
洋人入内地传教,民教往往构衅。地方官拿犯赔堂,百姓辄指为偏护洋教,愈激愈怒;若稍宽宥,各国公使领事据约力争,谓地方官不加保护。其尤难者,民间纷纷传说,谓教堂惯用邪术,挖眼剜心,迷拐幼孩,诱奸妇女,种种藐法之事。官既无从得其确有此事之实据,以折服彼族;亦无从得其确无此事之实据,以解释群疑。惟有忍心害理,专用刑罚,只求目前了事,不顾日后隐忧。官吏岂尽无良?盖势有不得已也。西人传教虽条约所许,而民教不和,势同水火,终非久计。同治四年,法国洪主教移川省会审局员文内,谓“川省教民事务,设局经理,各案将尽完结。欲弭未形之患,宜为先事之防,酌拟规条,俾期永久”,曾经成都将军咨达总署。可见民教不睦,教士亦怀畏心,乘机订立妥章,所谓因势利导也。本年沿江教案叠出,前有樊安两主教托津海关税司德璀琳呈递节略,言中国传教,约分六路,以六主教总之,拟请先由教王分派承充,遇事准与地方官商办;随后再由教王遣使驻京,无须法国照料,教务当易办理。法国每遇教案,辄以兵船挟制;教王无兵,固无此虑。敝处曾将其函送总署。如能办到,教务或有裨益。然教王所辖,仅止天主一教,英、德、美等国所习之耶稣教,并不在内也。
十三日记《勒当报》云,中国皇上现习英国语言,总理衙门上折谏阻,皇上置诸不理,盖有皇太后之鼓励故也。
仰光电云:猛卯中国官场似有烦闹之事。因英人在南邦江(似即太平江,一作达冰江,又作槟榔江,或作红奔江)设立兵房,该处土民惊惶。行文英官,请其撤去。英官告以奉印度总督之意,不能撤退;又称已商准中朝,许其在此设立兵房保护商民,即指此猛弄与南邦也。南邦地方已添英兵二百,猛弄亦添兵矣。
十五日记九月二十六日,即东历十月二十八日,日本神户、大阪迤东直达名古屋,地大震动,以致火轮车脱轨,电杆亦悉偃仆。数百里内,死者二千七百馀人,伤者三千四百馀人;毁房屋三万五千馀户,半坏者约九千户。
英德两国铁路,五年以来,德多于英。光绪十五年,德有铁路二万四千八百五十二英里,英有铁路一万九千七百七十六英里。若以人数土地相较,则德法铁路较英尚少。而造路之费,德廉于英,获利遂厚。然英路虽少于德五分之一,所备客车货车汽车,皆多于德。德之汽车,岁得英金四千二百七十六镑;英汽车岁得四千四百四十四镑。客车之费,前一年英得三千零九十八万四千馀镑,德仅得一千五百四十九万六千馀镑。盖德国之人虽多于英约有千万,而富者较少,故乘车者亦少也。德路每英里经费一万七千三百馀镑,英路每英里经费三万七千四百馀镑。
十六日记芜湖教案,已由沪道会同法总领事华格臬商办妥洽。教士前索之鹤儿山一层,作为罢论,而略加偿款。九月十八日订立合同三条:一、议赔偿教士规平银十二万三千六百五十四两,由上海道交付法国主教。二、芜湖教堂西北毗连之高地一块,名八角亭,即系舟亭,应由华官自行围筑坚墙,须高一丈二尺。其墙如何定界,由地方官会同教士,相度地势,妥酌办理。自围之后,该地不准起造房屋、出入闲人,并由华官派人看守,自行管理。三、准教士在教堂左近,随时自与百姓妥商购地,地方官按照条约,帮同办理。
十七日记西教士韦立生偕洋友二人、金陵友二人,至宁波售卖教中书籍。由象山石浦而抵南田。九月二十四日过蝴蝶峡地方。适有土人掘沼,深至八尺,下卧石碑,字式甚古。韦立生见而爱之,因将随带印像机器,如法印出大字六个,小字五个,均古体穗书。金陵戴友能识其文,为言碑中大字,乃“越英王诸郢墓”,旁小字则“嗣王二年表”云。其石碑霉脆如灰,有形无质,再掘其下,亦无棺木骸骨,想系周时古墓,故<曹少>朽不堪如此。而适遇西人拓印其文,借存人世,则似有鬼神嗬护,留待赏音也。
奥使于本月初十日在承光殿觐见皇上。先是,法俄二使将递国书,请在宫中首殿。奉旨在承光殿,定斯初十日。法使称病;俄使竟言有碍国体,仍照前录送副本,临时将觐事奏罢。洋使好事挑剔,日甚一日,可慨也。又阅昨日巴黎《费格罗报》云,法使李梅于中历十五日见大皇帝。此次在便殿召见,非进贡使臣之所,盖用最优礼貌以相接云。
哥老会匪,创立某山某水某堂名目,散给飘布,传授口号;妄谓入会之人,出外有人保护,有事可保身家,借以敛钱惑众。愚民受其诱胁,同罹法网。钦奉谕旨,著严饬地方文武随时留心,实力查缉。如有访获会匪首犯,一面严行惩办,一面准将出力员弁,照异常劳绩随案奏请优奖。地方良民有误买匪徒保家伪票呈缴地方官者,免其治罪。其有向充会匪,自行投首,密报匪徒姓名因而拿获者,亦一律宥释。准予自新。
十八日记李傅相来书云:
执事移总署书,谓帕米尔部落,检文卿新译《中俄交界图》,在中国界线之处,亦非俄属。疆抚魏午庄电,帕米尔地名甚多,现英使所指俄兵所到之地,则在喀什噶尔西南隅,为各外部入华孔道,该处布回皆系中属,不仅羁縻。饶子惟来函,帕米尔长千馀里,在乌斯别里以北者属俄;以南曰大小帕米尔,为中国与什克南交界,英人什人皆知之,不惟非俄属,并不交俄界。文卿新译图,正在舒克南与中国交界处,其考订颇足证明也。
十九日记英之本国有英伦、苏格兰、爱尔兰三岛之地。英伦幅员计五万七千九百六十英方里,人口一千四百十八万有奇,大部落五十三,小部落四百八十五。苏格兰则西历一千六百零三年英始灭之,以伊灵马社为首部,合计三万九千六百英方里,人口二百三十六万三千八百有奇,大部落三十,小部落三百三十八。爱尔兰一岛,在伦敦西少北;先为法兰西所辟,继属丹马,后乃属英;以腊墨领为首部,合计三万英方里,人口七百七十六万七千四百有奇,大部落三十二,小部落四百四十二。而其所割据之属地,则地中海岛有人口十四万,阿非利加海滨新地有人口三十五万三千五百,印度各藩属有人口八千馀万;美洲加那大有人口一百二十万,其洲东群岛有白黑居民八十二万;而澳大利亚一洲及北般鸟等岛尚未计也。今天下有居国,有行国。英国之在五大洲散收诸属地,则非居非行,遥遥相制,以师船为藩卫,以商船为生聚,则谓之行国亦可也。
二十日记奥、法、俄三国使臣先后入都,应以抵京先后为序,依次觐见。惟各使以紫光阁为接见蒙古外藩之地,迭启争辩,总以改择合宜之地为请。经总署上递封章,请旨酌裁。嗣由署迭与奥使和衷商榷,拟改于西苑团城中承光殿觐见。此殿不仅外藩所未至,即中朝臣工亦不克轻到。彼此议定,签押立案。又上封章,奉旨著于九月二十五日在承光殿觐见,钦此(后不知何以改在十一月初十日)。届期九点锺,奥使毕格哩本率翻译官赴西苑;由三座门入,与总署堂司官相晤,即同进琉璃门,于值房少憩。逾二十分,皇上驾临承光殿升宝座,堂官偕使臣翻译入昭景门,至承光殿,由殿东门趋进。初进殿时,毕使翻译向上行一鞠躬礼;前行数武,复一鞠躬;至龙柱间应立处,又一鞠躬。毕使捧国书,致洋语,翻译以华语译之。毕使捧国书向前,至纳陛中阶下;庆邸由左阶下,迎接国书,转陈御座前黄案上。毕使再一鞠躬,皇上点头答之.使臣退回柱间原立处,皇上温语宣慰。使臣翻译将出殿,复向上一鞠躬,然后次第而出。当是时,殿内外王公侍卫官员、凡百执事,拥卫排班,静穆无声。及奥使退出昭景门,皇上启銮还画舫斋。
二十一日记光绪丙子,自沪上之天后宫起,至吴淞四十里间,有洋商价买基地,造铁路,行火车,但搭客而不载货。每日开车,往返七次。上等车价来回一圆。旋由中国给价银二十六万两;买回拆毁,然其旧址尚在也。今日风气大开,廷议已准造铁路,似莫如用新式之高脚铁路,较为费省工速。此路创于英国拉尔提格厂,其在沪总办者,则总兵衔、权授中国副将麦士尼为能也。路如人字形,以钢条安置地上,占地无多,车脚等系纯钢制成。尤妙在单条行驶,较之双条稳而且速;即有房屋坟墓河水桥梁,以有高脚之故,易于避让。路之商低不等。或离地三五尺至二丈有馀为止。其行驶,用煤、火力、电气力皆可。其价,每一英里离地四尺者,需英金八百五十镑。其铁路之斤两,每一里重英权七十五吨。脚愈高,则价银斤两亦大而重。总之,较双条者约省费一半。若淞沪再造此路,只十馀万金足矣。近闻英、俄、德、法等国,以其价廉物美,相继而造者已数千里矣。
鄂省沿江一带,已拿获会匪著名大头目李典、叶坤山、高德华、杨清和、濮云亭、陈花魁、李紫荣等正法。二十二日记是日为长至日,谨率参随等员望阙叩头遥贺。
查光绪九年英国造册,本国男女共二千六百万人,瑞典四兆五十七万有奇,俄国八十二兆四十馀万,法国三十七兆二十馀万,德国四十五兆三十七万,日本三十六兆七十馀万,中国约四百兆。
二十三日记轮舟往来天津,在北河日浅,难到码头,或云码头恐将移于唐沽,则紫竹林必寂寥矣。若以开平铁路接至唐沽,其势甚易,则煤之销运亦必加广。唐沽距大沽口仅八里;去紫竹林二百馀里,陆路亦有百馀里。北河水势日浅,又有沙埂以阻之。近来唐沽之地价渐昂,盖有逆料码头将移此者,故皆购地以谋获利也。
明季西人之首至京师者,葡萄牙则有阳玛瑙,日耳曼则有邓玉函,义大利则有熊三拔,而英法无闻焉。万历二十四年,英女主欲修好中国,遣使具书币,驾巨舰,途遇飓风而没,事遂寝。崇祯十年,有舟师率货船五艘,由苏门答腊至澳门,葡人阻之;又至虎门,具道通商意,复为葡人在粤者所沮。故《明史》谓有洋船四艘,由虎跳门薄广州而西。而西人马利逊《约史略》亦谓英来通商,始明万历间,盖本诸此。国朝康熙二十二年既平台湾,英人颇通市于浙粤焉。《明史》,南洋有满刺加者,法人欲开通市埠,据而有之,东行入澳门、粤东等处。正德十三年,遣使来贡请封,诏给其方物之值而遣之,久留不去;十六年,又携土物求市,复拒之。万历视,巡抚林富陈许佛郎西互市四利,部议从之;遂得入香山澳为市,又越境商于闽,往来不绝。二十六年,巡抚朱执严海禁,其人无所利,遂内犯漳州之日港、梧屿,副使乔柯等御之;纨被劾而海禁复除,法人益逞,遂于香山澳筑城台以自固。
二十四日记美国各矿所出之铜,年多一年,去年共有二万七千八百六十一万磅,较前年多三千三百零三万四千磅,此皆由公司开采者也。至出口之铜,去年值洋银八百五十四万八千馀圆,前年值洋银九百八十六万七千馀圆。
美国自改用无烟火药,欧洲各国之向业火药者,相顾失色。此药屡经试验,异于寻常火药,盖无烟无气而火力又久,并无渣滓,且可久存不坏也。
二十五日记华人愿往墨西哥国开垦者,墨人永免田赋。遂有华人挟资,至墨南境招徕彼处华农,设法开辟新疆。
耶稣一教,分门别类,所行规矩,亦各不同。有所谓洗礼会者,十年前自英来华,不过数人,经费只英金二千镑,今则接踵至者二十馀人,费用亦数倍于前矣。
印度去年出煤之数,共有二百四十五万三千五百馀吨。
统计英国商船,现有帆船五千六百六十八艘,轮船六千四百零三艘。
二十六日记今暹罗国王,年三十八,在暹人中已称魁梧,其才德亦较前王为优。通国赋税,岁得英金二百万镑,又有杂税等项约百万镑;惟用款无多,除支销外,销有盈馀。通国人约十兆,而华人居其半,他籍人亦皆有之。国内敝俗甚多,必须设法革除,方能振兴国势。
二十七日记法京巴黎隶于赛纳府,有狱十所,其八在城中,其二在城外。城之东南蒲尔瓦提特罗大街,有狱曰“伯列藏麻寨”在焉,“伯列藏”译言狱,“麻寨”其名也。馀与庆霭堂、张让三、王省三往观,先期函告总办。车行三十分锺,入门,总办导观各处。屋巨墙坚,内外两重,中隔复道,外施铁门,有兵守之。其中为巷六条,每巷楼三层,每层有房七十间,其房宽约六七尺,长一丈二三尺。有教士讲经之台,适居全狱中间;而六巷之首,环列台处,每七日教士唪经,则开巷门,使狱囚得听焉。先观监禁之所,为犯者初捕尚未定罪之狱。捕入时,必令浴身更衣,不许携带铁器各物;乃审其身貌,书之册,并照相留之。又重犯之狱为一巷,拐骗、劫盗、奸杀皆有之,各居一室而不作工。有三犯居一室者,盖通同为恶,又恐其自尽也;有疯癫者,恐其害人也。又轻罪之狱为一巷。作工皆有常程,不令得暇,粗工、细工、粗细兼半之工,各视其所长而派之;工作之赀,悉归本犯,不充公款,俾自购食物,甚有积赀者。各巷尽处皆有黑狱,凡重犯违禁而多事者,轻犯怠于工作者,入之;惟日给膳,夜不给烛,或数时,或数日,鲜满七日者。各犯日凡三餐,有面包;每七日与肉食二次,每次牛肉约一斤有半。房中有窗户、床衾、厕所及一小桌,门外有锁,有洞以递钦食而便监视。每日必令出步片时以得天气。地下窟窒炽炭,以送暖而御寒,虽届冬令而巷中甚温,此狱每冬炭费三万佛郎。有药室,有病房,以待病者。有书库,以待各犯之愿观书者;凡各学诸艺,以及游历、教门之书,无不有之;亦使之散闷,且警觉改悔也。有犯者亲友相见之所,隔以铁栏铁网;犯者坐内,亲友坐外,可以对谈,仍有官以监之。厨房在大门之内,狱房之处,即以罪犯执其役;所具馀馔甚精,盖罪犯除官给日食之外,如做工有馀赀,或素丰于财,皆可在此买饭也。法国律例,亦有暂决,一岁中犯诛死刑者无几人;次则流荒岛,作苦工;次则监禁,自数日、数月、数年以至终身不等。凡罪犯由此移彼,始以铁索系手牵之;其在狱中则行坐自若,并无拘挛也。
二十八日记土耳其为“突厥”之转音,盖本突厥遗种也。欧洲好古之人有掘得古碑者,读其文为番汉合璧。一边汉文,系唐初某年册封突厥之文,文用骈体;番文本不可识,然依唐文读之,知为突厥文。后复搜求旧籍,连得古碑,有番汉合璧者,有专刻突厥文者,辗转寻绎,考究益博,遂解彻突厥字体。于是知今之土耳其文,实以突厥文为根源;而详考土耳其之先,乃突厥之苗裔也。又有掘得古碑者,一边亦系汉文,观其年号,知为西汉时物,文气古茂,确系西汉之文;一边文不可辨,似与蒙古文相近,要决为匈奴之文,惜尚未得佐证,将俟搜访云。
夫匈奴突厥,皆极强盛,断无无文字之理。史册失于纪载,乃一二千年后,考古之士能求得之,亦奇矣。(西人考得回纥亦有文字,与土耳其相近。突厥也,回纥也,土耳其也,文字虽有异同,而同出一源,大换由突厥变为回纥,由回纥变为土耳其也。)
二十九日记俄属西伯里亚,即“鲜卑”之转音。鲜卑在东汉时已强盛,其国势不过稍亚于匈奴,其种族亦甚繁炽。流入中国者,迄于南北朝时,数百年不绝;自唐以后,日就衰微,渐徒而北,去塞绝远,中国遂不复知有鲜卑矣。后为蒙古所逼,益徒而北,立国于今之西伯里亚境内,以其地荒寒,得以久存。迨俄罗斯既灭其境内之蒙古,遂逾乌拉岭辟地而东,至明中叶始灭鲜卑。今尚有鲜卑故城,俄音谓之西伯里亚,遂建西伯里亚省于此。
西伯里亚省所采之金,自西历一千八百三十四年至八十七年,凡五十四年中,计得二千九百八十二万五千两;其黑龙江及太平洋沿岸产金,尚不在内。又一千八百八十八年,采得二十万三千两;八十九年,采得二十四万二千两。合之前五十四年中所得之金,已值英金一万二千万镑。
三十日记地震由地中火郁久而发。与火山炸烈,同一飞灾,殆非人力所能挽回。盖五行之形质,如水土金木,无不流露于人间;而火系最发扬者,乃独依物以呈形。草木有火,金石有火,膏脂有火;而不有以引之,则盈天地间又不见有火。然火若必依物而见,则火当寄于各物之中,不必列于五行矣。今既列于五行,则必如水土木金,各有归宿之所。天壤间既无处可以藏火,则必藏于地下无疑。火性炎上;久郁于地,难免发扬震动。考之《易》,一阳居于二阴之下,其卦为“震”。盖阳气必升;以二阴而抑一阳,雷之所以震惊百里也。地震之道,亦犹是也。
十二月辛卯朔记今英属印度之境,计八十三万一千九百六十三英方里,居民一百八十四兆,岁入之款五十兆镑,戍兵十八万七千人。土王所辖之境,计五十六万五千一百有六英方里,居民四十兆,岁入之款十五兆镑,兵丁三十一万五千人,炮五千三百尊。土王军内,所用火药、弹子、士乃得枪、后门炮,有开厂自造者;所练之兵,亦饶精锐。印民纳税贡金于土王,较之直隶于英者更形踊跃。
俄属中亚细亚,商务日兴。英于中亚细亚亦有属疆,仅能与之争利;无如转运之路,必出俄疆。俄之税,于本国取百之二五,于英商取百之四十,复禁印度英茶售于俄境,防范严矣。
初二日记日本有论人类社会者,不知始于何时,曾著一说,名曰《人类社会变迁说》。兹摘其大略云:
地球非不大也,而陆地面积不过八百六十四万七千六百七十日本方里。邦国非不多也,然统计亚细亚洲,有中国、日本、朝鲜、暹罗及俄属之西伯里亚、法属之越南、英属之缅甸、印度、俄属之吐克斯坦恩(即图尔齐斯坦),又有亚业加坦(内有属俄者)、皮路直坦(即俾路芝)、土耳其、阿喇伯、波斯(内有属俄与土耳其者),共十四国(所云十四国者,盖以图尔齐斯坦、西伯里亚作两国算);而其自立之国,惟中国、日本、暹罗、波斯而已,此外皆服属于欧洲诸国者也。
阿非利加洲之埃及,土耳其半属国也;其全洲之海岸,则为法、英、德、比、葡诸国所据;其内地,有为未辟之野番者,有分裂为小部、亦不能成其为邦、而听命于西人者;其馀膏腴之地,则并为西人所垦辟,分属诸国;四周海岸土地,皆欧人行主权之地也。
亚细亚洲以南,南洋诸大岛,如新金山、婆罗洲、噶罗巴、吕宋、苏门答腊等,及大小群岛二十有四,则皆为英吉利、荷兰、西班牙三国所占。
欧罗巴洲有英、法、俄、德、奥、义、瑞士、瑞典、希腊、土耳其,比利时、荷兰、丹马、西班牙、葡萄牙、罗马尼亚、塞尔非亚、布加利亚共十八国,除罗、塞、布三国外,皆俨然独立之国也。
亚美利加一洲,本为欧洲人所开辟,分南北中三大部。以美国为最大,大抵非欧人之子孙,即欧人之属地,得行其主权者也。所有土人,仅成小部落,依栖各处而已。
然则今之地球,虽有大小八十馀邦(合德属之日耳曼二十六国等在内),非欧人之子孙。即其属地。其能自立者,仅六七国,其面积不过一百万日本方里耳。吁,此世界其终为高加索人所领欤?如以阿伯亚人、巫来由人、亚美利加之铜色人,自古不能自建邦国,今犹蒙昧蛮野,故为高加索人所领。至蒙古一种,其势向甚强大;成吉思汗几统一亚洲全部,且侵略欧洲之大半,有一统世界之志。无如坟土未干,外藩先丧,卒亡其国。若高加索人,则风气已开,各国皆同,实有根之木、有源之水也。今者,朝鲜为西人香饵,势将归俄保护,台湾被逼于法,支那之四周已在高加索人重围中矣。日本则东洋一孤岛,而萨格连全岛前被俄人侵夺,小笠原属岛亦将为西人所占,岂可不寒心耶?我三千有馀万兄弟,其奈此国家何!其奈此世界何!
是日为西洋元旦,各国公使例集王宫致贺。馀于未初一刻,率庆常、吴宗濂,潘承烈、世增至王宫。俟头二三等公使齐集,排班立定,法总统率宰相、各部大臣出而相见点头。总统立于中间。各公使致贺年颂词,由教王公使读毕(教王公使向为头等公使之首);总统亦宣读答词毕,乃走至各使前,每人寒暄数语,握手致殷勤;宰相各部大臣亦以次与各使相握手。然后各使向总统点头而出,总统仍握手送之。颂辞云:“今值履端伊始,本公使等敬来祝贺。愿大法国兴隆日臻,大总统福祉康泰,祈天永命,遐迩胪欢,谨以为颂。”答词云:“承各国公使大臣吉语祝颂,具见邦交之笃,欣感交加。今值改岁,愿各国共享升平,俾得尽心于国计民生之事。我国一切权利,虽无所变更,而交际之道,以和为贵,应与各国共勉为之。并请转达各国国家,以表和好之意,有厚望焉。”
初三日记日本一国,火山甚多,时有发扬迸裂之虞。每当火山轰炸,地维即为之震动。当地震时,有某员之妻,出门观望,倏而坤舆坼裂,陷入隙中;其女趋出,欲救其母,复陷入焉。于是尘土飞扬,遮蔽天日。越数日,工人掘挖所倾之屋,微闻窟中有声,启而出之,即前被生埋之母女二人也。绝去水粒七日不死,亦异矣。有一山,左右俱耸高峰,内有三穴,阔约六十尺;若由穴口抛掷石子,必阅数点锺其声始寂,则其深可知。迨未震前一日,此穴镇日有声,隐隐如雷之响。震时右峰崩倒,空中沙飞尘卷,滚滚如烟雾之迷离。更有几处山矣,尽削其髻;亦有变更形状,低者忽而轩昂,高者忽见平坦;亦有基址移往别处者。楼台屋宇,道路桥梁,倾圮迁徒者不可指数。有一河,平日淤浅,今则忽流如箭。又有一山甚高,山顶神庙一所,今皆沉没。居民于十日前目击山顶浮露青云,终日瀑泉飞泻云。
初四日记海军衙门,本假煤渣胡同神机营后院以资办公。前经醇贤亲王择购西四牌楼粉子胡同奕将军宅,拟建海部京廨,迄未开工。近甫由庆邸饬移衙门于此,将原屋拆去,改建署门大堂二堂各股公廨及档房库房。
日本有一河名基苏,当地未震之前,河底俱属沙屑,全无石粒搀混。既震之后,多有石块,且有一石巨如小屋浮于河面,并有污浊之水,由河底之孔涌出云。
初六日记电学有无穷之妙,其大用不外四端:
一曰治病。五百年前,罗马人有用以治瘫症者;今则所能治之病更多,如溺水、梦魇、酒醉、悬梁为时不久者,头疼、牙痛、筋痛、肉麻者,皆有奇效。此法实有三益:一,能运行筋脉,感动精神;二,可在细管催水随备络运行,以通脉污;三,如病在一臂一股,用电气急治,不必按方服药,以免全体胥受药力。
一曰传报。电路以铜丝或铁线为之,惟铁线一秒内仅行二万洋里;而铜丝一秒能行二十八万洋里,较光行尤速。
一曰传声。西人贝拉所造,曰传声器,一名“德律风”。造法用吸铁杆,围以包丝细铜丝圈,装入木壳内,接以远外之电线;吸铁杆前端有极薄圆铁皮。人口对此铁皮言语。彼端亦有此同式之器,人耳对此铁皮听之,即闻言语。
一曰燃火。地雷水雷,多可用电气放之。其法,将火药装于铁壳内,或沉水底,或埋地中;以铜丝为电路,复以细钢丝或铅丝,接于二铜丝之中以通火药,可轰敌于数里之外。
以上四端,皆实用之载在电学书者也。此外,用以镀金,可饰器皿;用以代炬,可照昏宵;用以运机,可助工艺;用以航海,可得南针。信乎,格致之学之精妙也。
初七日记西报:朝鲜永清海湾,有一埠名刺沙利辅者,颇为洋人所注意。法水师提督率舰往游,而英水师提督亦往驻焉。因此湾冬季无冰,与俄之珲春相若也。
广东南海庙有二铜鼓,大小各一。大者径五尺,唐时高州太守林霭得之于土酋,以献节度使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