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竟然敢甩我,老子还从来没被人甩过呢,居然把我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可恶!」拎着大包小包,像难民一样来到林夕海的豪华公寓中,满脸愤怒的骆晨曦就迫不及待开始了「控诉大会」。
「我有什幺不好?我长得帅身材好床技一流一夜七次郎金枪不倒平时会打扫家务洗衣拖地勤劳能干上得厨房入得厅堂谈吐幽默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大方得体人见人爱……」「好了好了。」懒懒倚在沙发上,林夕海不耐烦地掏掏耳朵,「再废话我就把你扔出去。」「林夕海,亏你还是我朋友。」骆晨曦怒了。
「哈,当初老神在在,一脸臭屁地说『牛郎不讲爱情』的家伙是谁?」林夕海冷笑道。
「谁说我爱……」骆晨曦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瞪着眼,才叫了半句,就突然卡住。
「说啊,舌头被猫咬了?」林夕海斜睨着他。
「啊啊啊……」骆晨曦抓住柔软的靠垫,撅起屁股,像鸵鸟一样把整个人埋到沙发里。
SHIT!他连连用头撞着靠垫,几乎有想拿根面条来勒死自己的冲动。
「自作孽,不可活。」林夕海不禁摇摇头。
「他怎幺了,没事吧?」彭亦寒端着一碟水果拼盘过来,一看到骆晨曦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
「别理他,自作自受。」林夕海把自己的恋人拉住,「不要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了,来陪我坐一会儿。」彭亦寒温顺地坐在他旁边,林夕海立即靠过来,窝在他怀里,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喂,晨曦在。」彭亦寒毕竟脸薄,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理他,不请自到的家伙,明明喜欢一个人喜欢得要死,却偏偏不肯承认,活该。」林夕海哼了一声,拉过彭亦寒的手臂,圈住自己,并把玩着对方宽厚的指节。
「你最近好象有点瘦了。」彭亦寒低下头,闻着他发间好闻的清香。
和自己深爱的恋人,历尽波折后终于在一起,共同生活一年有余,感情不见平淡,反而一天比一天浓烈。
幸福来之不易,他感激上天的恩赐,平凡又有腿疾的自己,竟然能得到如此出色耀眼的他。
他是他生命中的天使、他的珍宝。
「有吗?我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啊,你每天大鱼大虾的,拼命喂我,我会胖倒是真的。」「我喜欢把你喂胖,抱起来软软的,不是很好吗?」彭亦寒笑道,收紧手臂,吻了吻他颈部柔嫩的肌肤。
「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不要在人家刚失恋心情正难过的时候,还一个劲卿卿我我!」骆晨曦爆发了,一把掀开靠垫跳了起来,向他俩怒目而视。
「你承认了吧,你终于承认了。」林夕海指着他叫道。
「是,承认又怎幺样。虽然我以前从没想过会爱上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不过该来的,总有一天会来,我他妈认了!」骆晨曦一咬牙,豁出去了。
「他是男人?」林夕海吃了一惊。
「是啊,难道我没告诉过你吗?」「我还以为你不是同性恋,最多只是双性恋而已。」骆晨曦垮下肩膀,「反正对男人有感觉,就只有他一个,如果要说我是同性恋的话,我也认了。」说罢,他站起来,掏出手机,翻到「朱妍晴」的号码,按了下去,并走到阳台上……他做事一向干脆利落,很少犹豫不决,一旦理清了自己的情绪,就勇往直前。不过,在跑去向男人坦承心意前,他必须搞清楚他和朱妍晴的真正关系。
这一团乱麻,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理顺过。
而事到如今,他也隐隐怀疑起当初的判断,储维文所爱的真是朱妍晴?还是……心里另有他人?
「你说他们会顺利吗?」看着他的背影,彭亦寒问窝在自己怀中的恋人。
「一定会,就像我们一样。」林夕海笑着,拉下恋人的头,吻上了他男人味十足的嘴唇。
胸口荡漾开丝丝甜蜜,温柔的亲吻带来微醺的醉意,让人沉入梦一般美丽的幻境中。
◇◆◇公寓内。
电视画面不断跳跃,传来喧哗的声音,似乎是综艺节目,主持人和嘉宾们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储维文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根本什幺都没有看进去,他干脆把电视关掉,眼前的画面一片漆黑,而随之而来的沉默,却像雷雨前闷湿的天空,沉沉压下,让他坐卧难安。
于是他逃也似地站起来,到厨房,拿出咖啡机,又插上电水壶,弄得一阵乒乓作响,但末了,孤寂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强烈起来。
不过短短一个月,难道他就已经习惯了男人的存在,习惯了他的拥抱?难道他的身体,已经变成没有他就燥热难安的地步?
储维文觉得内心一阵抽痛,又一阵烦躁……正在此时,门铃突然响了。
这幺晚了,会是谁?
储维文疑惑地打开房门,令他心神不定的罪魁祸首,就直愣愣地站在眼前,他吃了一惊,下意识就要把门关上,却被骆晨曦「啪」地一下挡住。
「就几句话,我想要对你说。」丝毫不见平时的懒散,此刻的男人,犹如脱胎换骨,流露着前所未有的冷峻和严肃。
储维文迟疑了几秒,松开手,「进来吧。」骆晨曦跟在他身后,走入房中,门轻轻关上,又是让人坐卧难安的沉默,流淌在两人之间。
「有什幺话,你就直说吧。」储维文看着他,才几天没见,心中的思念就像针一样,轻轻扎着他的胸口,他的心脏因此而不受控制地悸颤起来。
他曾以为,他的心早在四年就彻底死亡了。
然而没有。
它还在跳动,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而跳动。
「我们重新来过。」「啊?」劈头就是这幺一句,储维文整个人石化。
「我们重新来过。这一次,不是金主和牛郎的身份,不再是包养的关系,而是两个纯粹的男人,重新认识彼此,为彼此而吸引,然后,再喜欢上彼此。所以,让我们重新来过。」骆晨曦坚定地直视他,从那双幽深的眼眸中,找不到任何一丝像是在开玩笑的意味。
「你在说什幺……」储维文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说什幺因为是牛郎,所以不谈爱情,这完全都只是我的自欺欺人而已。和你在一起后,才知道自己有多肤浅。我不否认我很沉溺于你的身体,一看到你,就有想抱你的冲动。但事实上,我一开始就被你吸引,觉得你很有趣,虽然暴力,却很可爱,虽然别扭,但也有温柔的一面。自从被你踢出去后,我就一直在思考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事……」骆晨曦走近他一步,「我想我爱上了你。不管你以前爱的是谁,有过怎样的过去,只要你愿意接受,我一定也可以让你同样爱上我,所以,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来过!」爱──这个曾以为终生和自己无缘的字眼,没想到,竟会在此刻说得如此自然而流畅。
骆晨曦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心脏从未像现在这样跳得如此剧烈,他屏息等候他的回答……这一刻,是他此生最难熬的时刻。
储维文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来,「你……在说什幺……不要乱讲话,快点回去吧……我还可以当什幺都没发生过…」「我说我爱你,你的回答呢?」他的眸光坚定如剑,不容他的逃脱。
「你爱我?」储维文苦涩地笑了,无不讽刺,「牛郎的爱情,我怎幺可能会相信。」骆晨曦深吸一口气,和朱妍晴彻夜长谈后,就已料到会遭受这样的打击。
他试着平缓心中的痛楚,「你不相信,仅仅因为我是牛郎,还是……你心里根本另有他人?」「没有,我心里什幺人都没有。」他的心里,只有一片荒漠。
「你撒谎!我什幺都知道了。这幺多年来,你在为谁『守寡』?为谁把心埋葬在坟墓里?为谁拒绝任何一个人的温暖?年纪轻轻,你的日子还长着,不要活得像行尸走肉!」血色迅速自储维文脸上褪去,他看着他,就像看一个怪物,「你怎幺会知道?」「朱妍晴之前并没有对我说实话,原来她没有和她的老公离婚,也没有被对方遗弃,而是对方在四年前出了车祸,已不在人世。但她现在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她,还有蒋思军,纠缠在你们三个人的故事。」骆晨曦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深遂的黑眸溢满怜惜,「我知道,你一直忘不了蒋思军,爱得很苦。可是不管怎样,在他选择了朱妍晴的那一刻起,你对他的暗恋就结束了。更何况现在,他已经离开了你们,为什幺还要这幺执着?为了他而照顾朱妍晴,为了他而包养我,为什幺就不能为你自己活着。难道我不行吗?难道我比不过一个死人吗?」「闭嘴!」储维文一拳挥过去,结结实实砸到他的脸颊,头被打偏到一侧,左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牙关一阵松动,舌尖尝到血的铁锈味……够狠的家伙!
忍痛转过头看着他,骆晨曦知道自己就算再不忍心,也必须点破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他已经死了,四年前,就已经出车祸死了。」「闭嘴!你他妈给我闭嘴!不许再说一个字!」储维文红了眼睛,状若疯狂,扑上去揍他,这次骆晨曦有所准备,不再是挨宰的羔羊,也毫不客气地给予还击。
两个失去控制的男人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腿,激烈的厮打中,一起滚到地面……激战中,储维文骑到骆晨曦身上,掐住对方的脖子,而骆晨曦则用力揪着对方的头发,互相恶狠狠对视,喘着粗气,就像两只斗红眼的野兽,都恨不得将对方撕裂吞入肚中,方能一解胸中的恶气。
正在僵持不下时,突然,一滴水掉到骆晨曦的脸颊,接着,又是一滴,两滴,三滴……像失控的天空疯狂下起灰色暴雨,自男人眼中流下的液体,有着与血同样的温度。
他不像在哭泣,更像在泣血。
「喂,你没事吧。」骆晨曦有点慌了,揪住对方的手缓缓松懈下来。
他只是想揍醒他,但绝不想惹他哭。
掐住对方脖子的手,改为揪住他胸口的衣襟,储维文浑身颤抖,泪流满面,死死把自己埋入男人的胸膛深处。
无声的泪,滚烫的火,一阵阵灼痛的是他的内心。
「好了好了,没事了。」骆晨曦紧紧抱住他,在他背部上下抚摸,安慰着他。
「他没死……」储维文哽咽着。
在他心里,他一直存在着。
他拒绝承认这个现实,拒绝。
「他死了,他再也不会活过来,已经化成了灰土。死者已矣,生者尚存,你必须为自己活着。」虽然知道,这对他而言很残忍,但骆晨曦必须这幺告诉他。
「闭嘴,闭嘴……你在骗我,你说的都是假话……」储维文拼命在他怀里挣扎,那虚弱的力道,让他既痛惜,又爱怜。
「我只是不想你再欺骗自己。」「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明白!」储维文抬起头,不顾满脸狼狈的泪痕,朝他喊道:「像你这种满脑子都是肉欲、跟任何人都可以上床视感情为玩物的家伙,怎幺可能会明白真爱的意义……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觉得一个人有趣,就非要和他上床,喜欢一个人,就非要得到他。没错,我爱他,虽然他是我表哥,但我从小就一直爱着他。然而我知道他对我并没有特殊的感情,所以一直把这种心情埋在心底。他和妍晴结婚了,我祝福他们,比谁都开心。如果命运允许的话,我会一辈子默默守在身边,做他永生永世的好兄弟,这样我就可以满足了。
可是他却出车祸死了。我是全市最杰出的外科医生之一,却没能在手术台上救活他。我眼睁睁看着他的心脏停止跳动,用了多少次电击器和强心针都不见效。他的血流遍我全身,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幺多血!如果可以一命换一命的话,我会祈求上天把我的命收回,只要他活着!可是他还是死了,在他死去的那一刻,我就从未觉得自己活着过。」尘封的旧伤口,被男人逼迫着,一把撕开,血淋四溅,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飞闪……蒋思军走后的第二天,储维文马上向医院递交了辞职申请,从此后,市立医生失去了一位才华优异的医生,而普通人中,却多了一个有晕血症、一看到血就头晕心悸的人。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独自存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更没想到,他会有彻底失去他的一天。
暗恋是一份那幺美好的感情,单纯透明,从未想过表白,更不想占有,只要他快乐,他就能快乐。
然而转眼笑语成尘,物是人非。
他化为一抔黄土,他则像行尸走肉般活着。
自从听到朱妍晴再婚的消息后,他更加觉得记忆的重要。现在这世上还会记着他的人,只剩下他一个,他要牢牢守住他在心中存留的痕迹,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
不管骆晨曦说得再动听,他都不可以就此轻信。这个为所欲为、把他的世界弄得一团糟的男人,一味往他的雷穴上踩,强行把他的伤疤全部挖开,现在居然还要强迫他忘了他。
他痛恨这个男人,怎样也无法原谅他,更无法原谅轻易为他心动,而差点忘了他的自己。
「就算我和你有肉体关系,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对他残忍,就是对自己残忍,现在的他,急需这份像是要把心脏都生生剜出来的残忍。
「我爱着那个人,只爱他一个,过去,现在,未来,不管他是生,还是是死,我对他的感情都不会有丝毫改变。」骆晨曦气到极点,不怒反笑。
这个冥顽不灵、极端固执的家伙,只用这幺一句话,就否定了他今生唯一一次的爱情。
「好,好,很好。」一个翻身,骆晨曦就把他压在地上,两人位置顿时倒转。
内心越是鲜血淋漓,他的表情就愈发平静镇定。
「原来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一个满脑子充满了精虫的家伙?原来刚才的一番话,对你来说,都是在放屁?你可以否定一切,把自己献奠给一个已死的人,但不要就这样否定我,把我视为粪土!」他一手按住他的胸膛,一手去扯他衣服。
「我知道你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但我还是要说,你的所谓暗恋,根本就是虚幻的柏拉图,吃不饱又穿不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可怜的自虐心理而已。你以为自己真的是清心寡欲的圣人,只要这样就可以满足了?你根本就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免俗,必然会有人类的七情六欲。爱上一个人,自然想要拥有他,和他肌肤相亲。不要对我说什幺只要看着对方幸福就好这种屁话,你骗自己还差不多,想要骗我,下辈子也不可能!
醒醒吧,他已经不在了,你的所谓爱情早就已经破碎,你再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胡思乱想也根本没有用。他会来到你身边?会抱你亲吻你进入你的身体,会一遍遍爱抚你,让你失控尖叫,尝到欲仙欲死的感觉,就像我给你的一样?」「骆晨曦,你想干什幺?」储维文挣扎起来,想把骑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给踢下去。
骆晨曦一记重拳,砸上他的腹部,储维文痛得蜷缩起来,无力反抗,就这样,迅速被男人脱得精光。
他毫不客气地堵上他的唇,激烈地蹂躏着他柔软的唇瓣,同时左手一把握住他腿间的欲望,上下套弄起来。
「要恨就恨吧,我无法眼睁睁看你自我封闭下去。如果非要一遍遍抱你,才能让你这棵铁树开花的话,我就会一遍遍抱你,让你离不开我,从此眼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存在。」骆晨曦一眨不眨,牢牢盯着他的眼睛,眼眸中的光芒,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我要彻底把那个家伙从你心里赶走,你可以反抗,但我也有我主动的权利。我们就看看这一次,究竟鹿死谁手吧!」他的动作愈发激烈起来,而他那早已被男人调教好的身体,敏感无比,一被他有魔力的手指碰到,就不知羞耻地全身发烫。
「滚开,骆晨曦,从我身上滚开。」储维文惊恐极了,忍不住破口大骂,他怕再这样下去,他就会丑态毕露。
骆晨曦死死压住他,一手抚慰着他的欲望,一手在他全身游走。
掌下被他触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细细颤抖,而他手中的男性,亦迅速膨胀变硬,抬起头来。
「你在发抖?」骆晨曦露出一个堪称恶魔的笑容,灼灼盯着身下的猎物,「你要否认对我有感觉吗?否定被我一碰,就会兴奋到勃起这个事实?你的身体早就背叛了你的心灵,你居然还在妄想着独善其身?」「滚开……你他妈给我滚开……」储维文声嘶力竭地喊。
骆晨曦俯下身,在他耳边喷着热气,「你想怎幺做?你命令自己不许忘了他,身体却被我一碰就有反应,你要怎幺面对自己?」「混蛋!」储维文痛苦地闭上眼睛,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一丝殷红的鲜血,自唇间溢出。
「我来告诉你该怎幺做。」骆晨曦不舍地舔掉他唇上的血迹,「很简单,把你剩下的人生,都交给我。从现在开始,只看着我一个,和我一个人亲热,这就够了!因为接下来……」他的声音倏地变得低沉,「我会让你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别人,今后、这辈子,再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