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昏脑胀的平芷爱一夜无法成眠,她仍在深谷冢司的怀里,腰间有着他大手的温暖,比起他安稳的鼻息,她心跳的速度反而像刚跑完百米似的,所以,她哪里还能睡着?
不过,她着迷于他身上的味道;原本以为男人的味道都不好闻,彷佛随时充满了汗臭,但他不同,他的味道是舒服而好闻的。
她不由自主的轻扯他胸前半敞的衣襟,沾染他的味道……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如果当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还可以赖在他怀里,嗅着他的气息?他身上有一种她一直以来都缺乏的东西──安全感。
因为她是孤儿,所以她不会让儿子承受被亲人丢弃的痛苦……有了静奶奶的教导,她以为自己得到了亲情,可是她的内心仍然孤独,尤其在看到深谷一家人的相处时,她觉得自己并不属于那里,因为她始终没有被认可,她很挣扎,也很寂寞。
算了!她的伤还在痛着,也同时提醒了她必须回台湾。
小心翼翼地企图移开他置于自己腰间的手,却反被他抓住。
「你!」
她仰头看到一双微瞇的眼,也许是刚睡醒吧,他眸中有着浅浅的笑意。
「妳想做坏事吗?」他握着她停在他胸前的那只手,将之移向半敞的衣襟内。
她触碰到他的胸膛,他心跳的频率由掌间传回,更有一股特殊的暖流窜进她的心底。
他吻着、品尝着她细嫩的耳垂,「不说话?那么就当妳是默认了。」
她尚未听清楚他的话,他的双手已探入她的衣里,握住她胸前的柔软……
「我……不……」她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他怎么可以这么做?没有酒精,感觉变得清晰,悸动及颤抖不断的因他而起。
他的吻却不放过她,移向了她的小腹,一阵惊骇,她本能地使力抵抗,却害苦了自己。
「痛──」
肩头的伤因使力而令她感到痛楚,同时也终止了他的吻。
他轻轻地为她穿好衣服,于她的肩落下一吻,「弄疼了?」
她瞪了他一眼,抓着衣服,生怕他会再度侵犯自己,「你、你别这样……我们没、没有……不要以为我曾和你……就可以……」
他支起上半身,根本没听懂她说什么,抚着她的额头好一会儿,疑惑地问:「烧还没退?」
「我一夜没睡,你又……」
「为什么?」
「因为你、你呀……」她很想清楚的表达,无奈就是没有办法。
「我?」他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充满暧昧及诡异,「我什么都没做耶!」
她的脸蓦地一红,努力稳下自己的呼吸,可是她的心却不怎么听话;她只好急急地起身说道:「算我……我自己想太多!所以我还是不适合继续留在……」
「事情由我决定。」他说得理所当然,不容反抗。
她极度厌恶他这种态度,她忍不住地反驳「你是神吗?没有任何人可以决定任何人做任何事,我只相信自己──我必须要走,因为我有事得去做,这是没有人可以帮我找的。」
他讽刺的冷哼「哼!小梅花,如果说我可以帮妳呢?」
「我不要你的帮助!」她大声的拒绝「我知道你很了不起,但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我不希望不相干的人惹上麻烦。」
她在室内找寻着,这里竟然没有一件可以称得上「衣服」的东西。
「不相干?」他叹了口气,九年了──她的想法竟然和他的家人一样,没有改变。
「我只是生了小广的女人而已,你们一定是这么想的。」她仍不放弃的拉开任何一扇门,「为了小广,我答应你会在老头的寿宴回来看小广的表演,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想让任何人以为我是因为小广而在深谷家占有一席之地,如果这个想法存在着,我相信大家都不会好过……更何况,我是这么复杂的一个人。」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说他我行我素,她亦是!
「妳擅自决定了别人的想法。」他走向她,「我以为妳会想要有所改变?」
「我一直以为我的父母总有一天会出现,结果呢?」她冷笑了一声,「没有适合外出的衣服吗?」
她一个转身,他却在瞬间轻轻地握住她的发丝,膜拜似地吻着;因为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她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我有必要让妳改观,至少我不曾这么想。」
他意有所指的说着,她却一句也听不懂。
他将纸门一拉,门外的侍者立刻迎了上来,一阵低语后侍者便离开了,而他又转身进门。
「难得妳可以待上数日,所以我得好好利用才行。」
「我没有要待在这里啦!你听不懂喔?」
他当然懂,但是他的决定是无法改变的。
九年!他放任他的「妻子」在外如此长的时间,是他宽宏大量?不!他一向冷血….父亲荒谬的安排他不可能参与,而忤逆父亲亦非明智之举,所以他必须有两全其美的解决之道。
事实上他的「妻子」一直存在,他并不需要另一个女人。
他会想利用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仍是他挂名的妻,她可以名正言顺的来闹闹这场宴会,他要的只是「结果」。
敲门声响起,他应了声,恃者送来衣服及餐点后旋即退了出去,侍者们战战兢兢的态度让她很疑惑,虽然他有一张冷酷的面容。
「大家好象都很怕你似的……」她喃喃着,主动拿过衣服跑到另一扇门后换上。
「我带妳去一个地方。」
他突然把门打开,她刚好在穿裤子。
「哇──你干什么?」她吓了一跳。
「我又不是没见过。」他埋所当然的说着,「拿掉子弹后,妳的衣服还是我换的呢!」
她不想再听他说些调侃自己的话,大声地岔开话题:「你要带我去哪里?快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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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谷先生,这是今年最新的款式。」店员必恭必敬地将红布绒盒打开,里头有着令人炫目的戒指,红宝、蓝钻、白金…
在这间VIP房内挑选戒指,对平芷爱而言是很特别的经验;如果她想要这些东西,她根本用不着买,更何况她又不喜欢也不需要这些东西。
「选一个吧!」他对她说。
她直觉的想到一件事,「你想挑明天送你爸的礼物吗?」
「不是。」他从中挑了一只钻戒,样式虽然普通,但特别的是钻石的切面是一颗心型。「这个作品是珠宝设计大师御风的杰作,虽然小巧简单,但价值不菲。」
「你跟我解释这么多做什么?」她摇摇头,「我看过不少无价之宝,你期待我会大惊小怪?那你就错了!」
「我知道这些东西对妳来说不算什么。」他擅自拉过她的手,将戒指套在她右手的无名指上,「就当是我送给妳的『谢礼』吧!」
「谢礼?」她不明白,他干嘛无端地送她谢礼?
他抚了抚她的头,解释对他而言太麻烦了,事情发生后她就会明白了。
「明天妳就知道了。」
又是这种态度!她很恼怒,为什么他总是一副他什么都知道的神情?为什么他的言行可以轻意的牵动她?她失去了原有的应变能力,一直被他牵着走!
她不喜欢这样!「我出去逛逛。」她想离开这里,她想冷静一下。
见他也跟着起身,她立即出声阻止:「不!你别跟来。」
他皱起了眉头,不认为她的命令会是他的决定。
她吐了口长气,「我不会溜走,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什么时候回来?」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并不相信她的话。
她一向言出必行,而且她憎恨他的眼神。
「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你大可放心!你要我回哪里?道馆还是你家?」
「好!午夜十二点前,道馆。」他盯着手表,冷冷的说着:「如果妳没有准时出现,我也不会要妳解释,但我会给妳应有的惩罚。」
什么?她挑着柳眉,冒出冷汗;他凭什么限制她?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戒指在阳光下闪耀着光彩,她的心悻然一动,他这么做的用意何在?他想要做什么样的改变?要她真正入主深谷家?
家!这将不再是她的奢望?她可以真正拥有一个家了?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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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姐姐!」
远方传来跑步声,一名中学生打扮的女孩从对街飞也似地跑了过来,一靠近便奋不顾身的抱住她兴奋的大叫。
平芷爱璞吓一声笑了出来,惊讶的问道:「英妹妹,妳穿的是哪一家中学的制服啊?」
俏丽的短裙和水手服上衣,完完全全的学生模样,也多亏程英英那张娃娃脸,否则以她二十二岁的「高龄」,这身打扮肯定格格不入。
「『北樱高校』啊!是东京的名校喔,我昨天到一个女学生家顺手『借』来穿穿的。」
平芷爱的额头开始冒汗,程英英虽然是梅花帮的大将之一,但是思想却极为天真,而且通常会表现在她的穿著上。
「妳怎么来了?而且妳也用不着老是将自己变来变去吧?下次搞不好妳又穿起男装去逛同性恋酒吧了!」
「我来找妳的啊!」程英英的表情突然一变,正色道:「昨天我们本营来了一个家伙,说什么要来代替妳处理帮务,吓死人了!他是谁呀?那个日本人很自以为是耶!又是个男的,他是白痴吗?我们是以女生为主的组织耶,竟敢冒充妳,还抢了我的东西……」
「等等!」平芷爱阻止了她的喋喋不休,程英英非常爱说话,但每次都让听的人找不出重点。「妳的意思是──本营被发现了?」
「对呀!怎么办?昨天只有我遇上他,一发现他,我马上警告姐妹们不要靠近本营,平姐姐,我很聪明吧?」
平芷爱的心一沉;静奶奶苦心创立的隐密本营,交到自己手中却被人轻意的找了出来!这代表了什么?她的能力不足?抑或是她根本保护不了这些姐妹?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深谷冢司似乎相当清楚梅花帮的事,那么他是怎么查出本营所在?是他派人到本营的吗?如果是,他的用意何在?
「妳怎么确定他是日本人?」平芷爱根本没听见程英英刚才又说了些什么,她心中的疑惑正等着她的解答。
程英英迅速地回到问题的重心,她马上回答:「他说他叫英寺羿,还用日文讲耶,以为我听不懂!自大狂……」
英寺羿?他不是深谷冢司的贴身保镖!
平芷爱非常惊慌;何以深谷冢司可以如此轻意的查出她的事?何以在这九年间对他几乎一无所知,而他却可以将她调查得如此透彻?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深谷冢司绝不会是个企业家这么简单──现在才发现会不会太晚?
程英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还有啊,妳知道吗?近一个月来,全世界所有的帮会长老全往日本来了呢,说是为了出席日本第一大帮闇鹰流老帮主的寿宴,这个闇鹰流本事可大着呢!完全的企业化,却拥有庞大的恶势力,连日本国会的人都和他们有勾结,政商人物听说也会出席呢……」
闇鹰流?这么巧!平芷爱的脑海中浮现一个可怕的想去,深谷家和闇鹰流间有何关联?
「会有这么多人出席,听说还有一个原因,闇鹰流的老帮主要帮自己的儿子找门亲事,这个现任当家也很神秘,他有一个儿子,但妻子却从来没有出现过,有人说她死了,也有人说她失踪了……」
平芷爱的心跳几乎停止;如果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她可以去买彩券了!
「找亲事?他有儿子?J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几岁?」
她无端的激动起来,把程英英吓了一跳,「平姐姐妳怎么了?是不是妳也觉得那个英寺羿跟闇鹰流有关?」程英英的本事除了可以无厘头的说了一堆话之外,兜了一圈还可以找出问题发问。
不待平芷爱回答,程英英径自说着:「我就知道有问题!他拾了我的项链,我无法向买主交代,所以我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因为他是日本人,又说是妳派来的,所以我猜妳可能会在这里,哈!真佩服我自己,果真遇上妳了……」
「英妹妹!」平芷爱突然虚弱起来,靠向她央求道:「扶我!我要晕倒了……」
程英英花容失色的抱着她大嚷:「平姐姐,妳没事吧?妳怎么啦?我说了什么吗?妳不要吓我啊!」
有太多的巧合需要厘清和查证,平芷爱脑中的想法愈来愈恐怖,她的心脏已经无法负荷;如果深谷家是闇鹰流的主子,那她不是白痴就是笨蛋!
当年她未婚生子,孩子的父亲刚好有钱有势,她才会想也不想的将孩子交给他照顾;隐瞒自己不甚正派的身分,为的是希望小孩能光明正大的生存着,结果:闇鹰流?一个更不正派的黑道组织!她突然觉得很好笑,抓着程英英直问:「告诉我,我是不是在作梦?」她真的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想象,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程英英首次见到平芷爱这个样子,相当紧张地摸着她的额头,担心的问:「平姐姐妳怎么了?那个王八蛋真的是要取代妳吗?」
「别问了!」平芷爱丧气极了,她很希望没有这种巧合,而答案似乎正等待她去发现。
尤其是深谷冢司的态度,如果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干脆明说?
「平姐姐……」程英英跟在她身侧说着:「我们会被闇鹰流接收吗?这件事被静奶奶知道的话……」
「他说要……接收我们?」平芷爱今天的脑袋一直有被轰炸过的感觉,她茫然地看着程英英,「妳到底还遇上什么事?和他说了什么话?妳一次讲完吧!」
「妳说英寺羿吗?」程英英马上道:「他没说他跟闇鹰流的人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我想他们一定有关联;此外他好象也对四龙帮充满兴趣,而且他临走前还喃喃着要赶赴宴会,所以我就猜啦,现在帮派间最有名的宴会就是闇鹰流这一次的寿宴,所以他可能是……」
「这些都只是妳的猜测。」平芷爱摇了摇头,「既然他什么都没说,那就没有接不接收的问题。」
「可是……」
平芷爱马上制止了程英英准备张口的嘴巴,因为程英英的每一句话,都只会让她的脑袋不断地发胀而已;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整理这些消息,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找深谷冢司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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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平芷爱回到道馆时仅是晚餐时间,直到深夜她都找不到深谷冢司的身影。
为此她有些沮丧,突地她灵机一动──找不到人解答,不如自己去找出蛛丝马迹解惑,否则她今晚肯定无法入眠。
打定主意之后,她立刻准备动身,小屋的门却突然被拉开,深谷冢司一脸阴霾地走了进来。
关上门后他迅速的抓住她的手,粗暴的吻住她的唇,她一阵惊慌失措,他却以舌挑开她的檀口,找到她的湿润,紧紧地吻住她……
他迅速的脱去她的衣服,抚摸她发烫的身躯,他的唇吻住她的,手还不断的侵犯她白皙诱人的肌肤。
「我……请、请你……不要这样……」她无法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她的身体却可耻的反应着她被他点燃的欲望。
「没有人可以对我说不要。」他霸气的深深吻住她的唇,她的甜美他尚未尝够。
她被他吻得透不过气,她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她不敢想象他需要她,可是他却挑起她想要一个家的冲动…
他轻意的引燃她体内不曾有过的火苗,她不能自己的颤抖,不自觉的逸出呻吟,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他的脸庞突然泛起了微笑,彷佛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切在瞬间停止了,他替她穿好衣服,轻轻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拥着她将被子盖上。
她倏地清醒了,也为刚才的反应觉得羞耻;她是怎么了?他的挑逗竟能让她变成一个渴望已久的女人!她怎么可以让自己变得如此厚颜无耻?甚至意犹未尽地不解他为什么要停止….还有,她的问题正期待她的发问。
「闇……闇鹰流是不是跟你有关?」
他出奇的平静,低头看着她,一边把玩她的发一边说道:「明天妳会得到妳要的答案。」
又是明天!她等不到明天,她必须尽快得到答案,「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还有你刚刚为什么……」
「我是否是闇鹰流的人并不重要,如果是,对妳只有好处,妳没有必要担心这件事。」他轻抚着她的唇,目光转为深遂:「至于我刚才为什么停止,是因为门外有人偷听,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才不是指……门外有人!」她的抗议转为错愕。
他只道:「纸门阻隔不了一些『声音』。」
她的脸色一红,岔开话题:「你怎么不好奇门外有哪些人?」
他叹了口气,还不就是那些手下!今晚有的分支长老先行来到道馆,分别住在各大客房里,他们带来的人手不少,四周更是比往日多了许多巡逻人员….这么多人走来走去,他还能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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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武道馆被人群占满,突然显得有些拥挤,众家长老盘腿而坐列席于厅堂三侧,场外的人也身着武道服占据了各处,停车场更是停满了各式名车,女子一致以和服打扮前来,场面非常热闹。
平芷爱选择了她认为最舒服的地方待着—屋梁。
深谷冢司一早就忙着招呼客人,不时注意着她是不是仍在屋梁上;而她只是好奇,这些女人来这里做什么?耳边响起了程英英似乎提过的一件事….
「等好久喔,要相亲耶!」
准备饭菜的侍者窃窃私语起来,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在屋梁上。
「小广总该有个每天都见得到面的母亲去疼爱他喽!」妇女级的妈妈桑笑嘻嘻地说着。
「好在原本的那一个没被承认,今天才会有那么多好女孩赶来!」
摆好的餐具全是黑色系列,上头都有着同样的标记一只展翅的金色老鹰:当平芷爱注意到挂帘上的提字时,她终于恍然大悟。
今天是深谷冢司口中可以得到解答的日子,他没有花费太多唇舌,而她却可以清清楚楚的知道真相。当年竟敢和闇鹰流的继承人发生关系而产下一子!九年了,如果没有今天,她可能继续的不知情下去。
她深深觉得自己很可笑,在这个庞大的组织里闹了一个大笑话。
而他呢?深谷冢司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要她留下来看看这场相亲大会吗?
她冷冷地一笑,可是她的心却痛了起来……为什么她会觉得痛?
多日来的相处,他给了她一个玩笑似的答案;她下意识地拉紧自己的衣服,他碰触的余温犹在,她不明白他已经要另娶他人,为何还……
陆陆续续进场的人打断了她的思绪;英寺羿陪座于深谷冢司身旁,深谷闇和夫人位于主座,其它的人她一概不认识。
「准备好了!」
深谷广向深谷冢司点了点头,快步的来到场中央和一名同龄男孩行礼后展开一场对决。
平芷爱的视线也被吸引过去,以往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成长得如此迅速、好看而健康。
他真的很像深谷冢司,就如同深谷冢司的翻版,眉宇间却有一种小孩子不该有的孤冷;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爆发力,气势十足。
她的儿子……
一阵掌声代表表演结束,退回父亲身旁的深谷广不见欢喜,反而神色黯然没有笑容;此时各家开始引荐女儿给深谷阖,有的还带来才艺表演。
平芷爱愈看愈不舒服,一声刺耳及熟悉的怒吼从中庭传了出来,所有人惊愕地冲向声音的来源地,深谷冢司更是快速的来到中庭,只见深谷广一脸阴晦,手持竹剑抵着一名同年男孩。
「你有胆子就再说一次!」
小男孩挺起胸膛,毫不畏惧地道:「说就说!你本来的妈不要你,活该啦……」
男孩突然噤声,深谷广愤怒的将剑直直地往他身上砍去,男孩的母亲吓得想冲向前去抱开自己的孩子,所有的人大声惊叫,以深谷广的力道加上他如此激动的情绪,小男孩绝对会受到严重的伤害。
深谷广的竹剑突地中止了动作,因为他的剑被一只手结结实实的接住了。
平芷爱右手一震,没有工具,她徒手接住那柄来势汹汹的竹剑,也同时感受到一个事实—
「小广,你的力量好大喔!」
所有的人皆陷入一片静寂和猜疑的氛围中,这个女人是谁?
深谷广喘着气,相当惊愕于她的出现,鲜少露面的母亲,让他日日受到讥讽的妈妈,她……今天为什么会来?
平芷爱的右手好似失去了知觉,但她仍扬起了笑脸,转身对躺在地上那对惊慌失措的母子说道:「小朋友,小广的妈妈不是不要他,是因为有可以让她放心的人在照顾他,他们只是不常见面而已。」
「咦?阿姨……」
男孩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母亲从未间断的道歉声给掩盖住了。
竹剑从深谷广的手中掉落,然而竹剑尖端的浅浅血迹却深深地映入他的眼底,在他小小的心灵中,有了前所未有的胆战心惊。
平芷爱叹了口气,怜爱的看着儿子,疏离感令人难以忍受和痛苦,她无意忽略他的存在,可是她的苦衷却造成了儿子憎恨她的理由。
「小广,你想恨就恨,我不会介意。」她蹲下身子,想好好看看儿子,「你想发泄,可以把气出在我身上。」
妈妈的眼睛很清澈,明亮得可以温暖人心,深谷广一直以来最期盼的就是一个妈妈;每当学校有活动时,他就会羡慕别人为什么都有妈妈陪着而他没有,他又不是没有妈妈!
可是她却无法像他们的妈妈一样,陪在他左右!
「妈……」深谷广的声音开始颤抖,他一直很想她,一直很想的!他每年最期待的日子就是自己的生日,可是他却无法将自己愉悦的心情表现出来;今天,是他第一次哭。
这一声属于自己的呼唤她总算听到了!看到他眼底的泪光,她连忙道:「男孩子不可以哭喔!」
「妈,对不起……」深谷广硬生生地将泪水忍住。
然而深谷广的呼唤也唤醒了所有的人,议论立即停止,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一个事实。
「哼!」深谷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真是省事的介绍方法。」
「哦?」深谷冢司冷淡地丢下一句:「这是无可取代的天性,有哪个人敢上前阻止?你所期望的女人全闪到七里外了。」
这是事实!
深谷闇无法否认,转而道:「她是不是你刻意叫回来闹场的?」
深谷冢司高深莫测的挑起了眉头,「发现了?但是我可没有叫小广这么做,我也没有吩咐她一定要出现。」
「哼!」深谷闇锐利的目光移向那对哭得浙沥哗啦的母子,「但你只需要事前做好安排,自然会有人做到你要的结果,你现在满意了?」
「结果……」深谷冢司凝重地看着平芷爱,并未吭声。
「虽然如此,我还是不打算让她入主深谷家。」深谷阔气愤的想着,想成为闇鹰流的女主人可没那么容易!「更何况,她又是个贼帮头儿,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真是不伦不类……」
深谷冢司并不打算反驳,反而丢下老父走向平芷爱母子;他的计划很成功地让父亲不得不打消替他相亲的念头,但是他要的结果并不需要有人受伤。
当他走近二人时,听到她对儿子这么问着—
「对了!小广,你会不会爬树?」
「我会空手道、跆拳道、茶道、剑道。」深谷广细数了一下,唯独不会爬树。
平芷爱马上做了个提议:「我教你!」
不行!」深谷冢司厉声打断这对母子的交谈,虽然爬树这件事对她来说很简单。「不要教小广做这种事。」
平芷爱耸了耸肩,也察觉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虽然心底仍在刺痛着,但她嘴里却说道:「对不起,破坏了你的『好事』!」
「我要感谢妳才是。」
深谷冢司淡淡地回应,只见她一脸愕然,看着他脸上得意的表情,她明白了!
「你利用我?」她的心情很复杂,他利用她破坏他的「好事」,她竟然有种心安的快感?奇怪!
他却理所当然的反问:「妳本来就是小广的母亲,事实不容改变,不对吗?」
「你该不会告诉我,是你和小广连手起来骗我?你这么确定我一定会跳出来阻止,好让你连解释都不用,就能让大家知道我是小广的妈?」
她劈哩啦啦的说了一堆话,深谷广却一直摇手。
「小广不知道。」他叹了口气,「小广的弱点是妳,我只是借题发挥而已,身为一个母亲,不会放任自己的孩子不管,不是吗?」
是吗?平芷爱仍然存疑,因为她就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而他的料事如神,让她不由得不佩服,却也相当不满;他怎么可以利用她?此外他连「谢礼」也已经送到她的手上….
真讽刺!她好傻,她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一个家,没想到幻想却在瞬间破灭了。
「你只是利用我得到你想要的。」她幽幽地说着。
所以他才会要她留下,所以他才会不计任何手段,还乘机侵犯她,这些对他而言都只是理所当然!
她只是一颗棋子,不是他真正需要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