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后,若紫喜才惊觉自己小腹的变化,同时也察觉到有一个小生命在她的身体里成长。
而现在,她已带着家人来到了台湾南部的一个偏远小镇。
她只能用躲避的方式,让自己在御圣堂面前永远消失。她的父母在她逃离御圣堂的身边后,迅速地将房子卖掉,与她来到了这个小镇。
“姐?”若紫欢瞪着若紫喜的肚子,不可思议的问:“你为什么都只胖肚子啊?”
自从若紫喜脸色苍白的赶回家,若家的人除了想到要逃,谁也不曾过问若紫喜在御家的那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从若紫喜虚弱的身体看来,若家的人都相信她过得并不好,所以也不敢多问。而她亦不曾透露过任何消息,所以他们自然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体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若紫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紫欢,因为她现在只觉得欲哭无泪,当初躲开御圣堂的原因现在居然奇迹似的复活了!
这不正代表了她是个傻瓜,她只是一味的认定自己认定的事实,却从未曾想过去查证。
“可恶!”若紫喜懊恼极了,她的不告而别一定严重伤害了御圣堂的颜面,她还能回去吗?
现在她该怎么办?
若紫喜仰望着星空,思绪混乱,她现在是便利商店的店员,薪水微薄,根本没有能力去养育一个孩子,但是,这是她和他的小孩,她不想放弃。
唉!天底下大概只有她这个白痴在经期没来五个月,才会突然想起发生了什么事。
“姐?”若紫欢在小镇的国小任职音乐老师,也许是小镇的空气好,她的身体状况比在都市时好得多。她睁大了眼,不解若紫喜到底在烦恼些什么?不过敏感如她,已经隐约察觉出若紫喜的变化。
“自从你来到这里之后,我就不曾看你笑过,他对你的影响真大。”
若紫欢对御圣堂的印象仍然停留在恐怖之中,怎么样也猜不到若紫喜其实是深爱着他的。
若紫喜自己也不敢相信,原来她是如此的放不开。她原以为只要离开他,她就可以轻易地忘了他,可是,她发觉这真的很难。
回想过往,她惊讶的发现,其实御圣堂并不是对她不好,也不像传言的那般可怕,他温柔的一面只有她一个人见过。
可是,他从未承认他对她存在着什么样的感情,不过,她也不需要他的承认,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得不到,在他未解开心中的结之前,他不可能会明白何谓爱情。
她一直是一厢情愿……
“说这些有什么用。”若紫喜叹了声,“反正,事已至此,只能往前走了。”
若紫欢轻声发问:“姐,你可以告诉我,那些日子,你是怎么和他相处酌吗?”
若紫欢十分好奇,虽然她深居简出,很少和人谈论别人的是非,但是和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相处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所以她真的是很好奇。
“你想知道?”若紫喜有些犹豫,抚着隆起的小腹,思索着该怎么说才不会让她吓着。但不论如何,这件事迟早都必须对家人说清楚。
“事实上,我怀孕了。”
若紫欢倏地僵住,她甚至不敢将视线往下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想,你大概觉得我是被强迫的吧?”若紫喜抬头望着星空,轻轻地摇着头,“其实,他人很不错。”
“姐?”她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可是见她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难道——
“你爱他?”
若紫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脸上有一丝无奈。
“但是,又怎么样呢?这段感情是注定没有结果的,可是孩子……”
“姐!你这么想是错的。”若紫欢意外的没有因此而昏倒,反而表情凝重地看着若紫喜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听你这么说,其实,御先生并不像我想像中的那么可怕,他只是缺少感情的自觉而已。”
若紫喜讶异的看着若紫欢,惊觉于她的改变。没想到在她柔弱的外表之下,居然有一颗比她还坚强的心?
这是怎么回事?
若紫欢的双颊泛起浅浅的红晕,在若紫喜尚未开口询问前,就先行说道:“我其实和学校的体育老师在交往。”
“咦?”若紫喜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置信,“你、你你……”
若紫欢浅浅一笑,脸上带着浓浓的甜蜜。
“他知道我身体不好,所以很照顾我。不过,他并不擅于用言语表达,我想,这一点和姐夫是一样的。”
“不擅表达和感情有什么关系?”
“他一定是有一些无法忘怀的因素,所以才会压抑着。”若紫欢凝视着她,“你也在压抑,不是吗?”
“我压抑是因为我知道后果,他有什么好压抑的?”
“他对你的方式啊!”见到她激烈的反应,若紫欢忍不住笑了出声,“我还以为你会被他虐待呢!”
“对我的方式?”
“其实,他应该很疼你的。”若紫欢很明白这种感觉,“他只是习惯了压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罢了。”
听完若紫欢的话,若紫喜陷入了沉思。她真的不敢想像他会喜欢上她,不过,紫欢的话似乎也有道理。
她一直被他反覆无常的性情所苦,难道他真是如紫欢所说的一样吗?
“姐,你在这里想也不是办法,不如,你去找他问个清楚?”
“问清楚?我连当时离开都没有交代,现在回去不是送死?”
若紫欢抚着若紫喜的肚子,极力劝道:“他不是想要孩子吗?而且,谁会想和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生下孩子?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紫欢,你一向比我聪明,在感情上,也似乎懂得比我多?”就算她已为人妇,想法依然不够成熟。
紫欢早已在恋爱中蜕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可是她却仍然害怕得不敢大胆去爱。
“我倒不觉得他会为难你。”若紫欢反驳道:“他是个特别的男人,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去找他之后,他会有什么反应,不过,我相信他对你有情。”
“是吗?”若紫喜有些动心,她无时无刻都在想他,离开他之后,她变得很不快乐。
既然紫欢要她去问问,那么,她就去问问吧!
御皇集团大楼内,亚洲会议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每年秋冬之际是御皇集团决定业绩的重要时刻,而这也是决定年终分红的重要依据。
御圣堂默不作声的凝视着不断转换的报表,他决定所有员工的生死,就是依据这几个数字。
而此时,若紫喜出现在会议室外,刑城原对于她的突然出现感到十分惊愕。他依然清楚地记得,当他的上司兴高采烈的抱着各式补品回到病房,却发现妻子失踪时有多么的沮丧。
但没多久,盛怒取代了他的忧心,他认为她背弃了他,所以他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冷酷无情。
“你真的想见他吗?”刑城原并不认为她在此刻现身是明智之举,因为一见到她,御圣堂很有可能会失控,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若紫喜坚定地点了点头。她鼓起勇气来到这里,当然没有理由就这样回去。
“我知道不告而别是我的错,但那是因为我误会了一些事,才会做下那个愚蠢的决定。而且我还有一些事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刑城原专心地盯着会议室门口,生怕御圣堂会突然跑出来,“坦白说,这几个月我们的生活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
“什么?”
“惨绝人寰!”刑城原难得地露出了疲惫之色。
“是因为我?”她从未想过因为她的缘故会连累别人,“我不知道会这样,真的很抱歉。”
“算了,不过没有人敢猜测他的想法,所以我希望你能先回避。”
“不行,我必须和他解释清楚。”时间拖得越久,只会更加深他的误会。
“可是……”
会议休息时间已近,首当其冲走出会议室的颀长身影眯起了眼,看向若紫喜。
御圣堂!
她的心一凛,在他转入办公室时迫了上去。也许正如刑城原所说的,她这么做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更有可能增加他的愤怒,但是,她还是想告诉他——她爱他。
在若紫喜进入办公室后,只见御圣堂静默不语地躺在椅子上,连看也不想看她。
她深吸了口气,直视着他的刚毅面容。
“你还在生气吗?”她知道自己必须先开口打破沉默。
他仍紧闭着眼,好似当她不存在一般。但他早就肯定她一定会回来,在生活过不下去的时候!
若紫喜咬了咬牙,亟欲澄清事实的心情令她激动,可是她仍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
“我想跟你解释,我当时以为自己流产了,辜负了你的期望,所以才会离开。我知道这个说法很不负责任,我也知道自己不应该不告而别,可是我当时真的慌了,所以……”
事后要如何编造理由都可以,他才不在乎她说了什么。睁开眼,他瞪着那张他曾经想念,现在却只剩下嫌恶的脸。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她以为她是谁?他没有她,还是依然安好如初。
他不需要她!他想大声告诉她,却无法开口说出这个他早已认定的事实。
“反正,你只是我的玩物罢了,我根本不需要听一个玩物的解释。”
闻言,若紫喜觉得很受伤,但她也明白这是她自做自受,所以只能默默地承受。
“我只是不希望你将我与你母亲看成是同一利人。”
“有何不同?”他曾经将她视为是特别的,可是事实证明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她握着拳,真诚地看着他。
“我不是个背信忘义的人,我再也不会背弃你了,真的!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离开?”他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你以为我会在意你吗?我甚至没想过要找你。”
“我……”
“我一向只认白纸黑字,”他冷着脸走向她,抓住她的下巴,“有了那纸合约,你到死为止都是我的资产,你离开了四个月,就得付出失踪四个月的代价!”
“代价?”她愿意补偿,所以心甘情愿的点头。
但他的冷漠和丝毫不关心她肚子里孩子的态度,却让她觉得心寒。
也许,她真的伤他太深了。
可是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倘若他仍无法释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会努力做到你的要求……”她一向很顺从,如今心中的愧疚更令她无法违逆他。“我是没有立场,但是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其实是喜欢你的……”
喜欢?他倏地蹙起眉。他一向厌恶跟情感有关的字眼,可是她的话却扰乱了他封闭的心。
“出去!”他心慌意乱的怒吼着,害怕面对自己心中的情感。
若紫喜连忙退了一步,但仍不愿意离去,可是他却将她推出了门外,拒绝她的靠近。
战战兢兢的会议在入夜时分终于结束。
御圣堂走回办公室,想整理好公文再走,在打开灯的瞬间,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对着他展露纯真的笑容。
“芸芸?”他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的表情引发了她的笑意,让她不禁笑了出来。
但她的笑声,却令人觉得刺耳。
周芸是他这几个月以来的女人,她清丽的容貌,冷静的个性赢得了他的注意,但她应该明白他不喜欢女人随意踏人他的地方才是。
“我听说,你太太回来了?”周芸在沙发上。坐下,即使她一向冷静,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按捺不住地跑来了。
御圣堂曾经有一段日子的改变,周芸原以为,他已经要定了若紫喜,可是那个愚蠢而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背弃了他!
在那段日子她尽心尽力地抚慰他,所以他只找她。可是,现在若紫喜回来了,她所付出的一切岂不是要成为泡影。
不行,她一定要得到她要的!
所以,她来了,她要得到一个清楚的答案。
“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他的口吻夹杂着明显的讽刺笑意。
“有错吗?”她挑起眉,理所当然地反问。御圣堂在她对面坐下,她点起一根烟,神情冷到了极点。
“你想知道什么?”
“不是我想知道什么,而是我想要什么?”她倾身上前,接过了他手上的烟,大胆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不是唐欣,不会想从你身上得到爱情,可是,我不否认我想要一个名分。”
“名分?”
“我当腻了情妇,我要当你的妻子。我可以不管你怎么花天酒地,这是你当初娶若紫喜的目的,我同样可以做到,如何?若紫喜这个女人,在你心中已没有任何价值,何不考虑一下我?”
他睇着她,脸上满是轻蔑,“你真大胆,竟敢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当然敢!”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因为我了解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若紫喜已经爱上了你,而你是绝对不会留一个爱你的人在你身边太久的,你不是嫌麻烦吗?”
“她的确是个麻烦!”想到了若紫喜,他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烦,不过,他也无法接受周芸的提议。
“但这并不代表我必须接受你。”
“哦?”吐着烟圈,她移动翘臀来到他身侧,“别让我以为,你爱上了那个女人?”
爱?他讨厌这个字。
“我不爱她。”他本能的否认着,“我不可能爱她。”
突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若紫喜被他的声音吓住,愣在门边,看着办公室里相拥的男女,心中有丝了然和心痛。
他一向不缺女伴的,她怎么会忘了?忘了这是属于他的地方,她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我回去了。”她退了出去,就在她正想将门带上时,门倏地被他用力拉回。
他刻意忽略她眼底的受伤,冷冷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若紫喜才抬起头,就见一只玉臂伸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肩。
她从不敢在未经他的同意前触碰他,但这个女人敢。
若紫喜已经肯定了,肯定了他认定的女人此刻正站在她面前。
“你来送饭啊?”周芸不理会御圣堂僵硬的拒绝,睨着若紫喜手中的塑胶袋,娇嗔道:“真是辛苦你了,我的肚子正好很饿。”
“拿、拿去吧!”若紫喜将塑胶袋朝门把上一挂,头也不回的想走,可是,一股强劲的力道却拉住她,不让她离开。
他扳正她的脸,看到了她眼眶里的泪水。“你哭什么?”
“没、没什么。”若紫喜眨眨眼,想掩饰自己所受到的伤害,但抑制不住的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滑落。
“你吃醋?”周芸无情地再次打击她早已破碎的心,但也为御圣堂明显的转变而愤怒,她一把将他拉回门边,硬是将他与若紫喜分离。
下一杪,若紫喜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门口。
御圣堂转头睇着眼前的周芸,倍感厌恶。
可是,他的心却激动着。她真的是在吃醋吗?她真的爱他吗?
他为什么不再感到嫌恶,反而觉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