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风尘的发廊妹
如果不是有个男人暧昧的喊烟烟,她或许不会注意也就不会出现在她身后轻喊一声:王烟。
王烟下意识回头,似乎没想到毕业后的见面会是这样的场合。
烟烟是读书时她们亲昵的称呼,那时觉得真的很亲切,可是为什么现在的烟烟二字,突然听起来就如此的风尘,所以,现在宁可还是叫她的本名。
王烟曾是槿湖宿舍里一个安静好学的女生,有着如《诗经》里“有女若茶”般的女孩,现在怎么会堕落到发廊妹?
槿湖拥抱着她,被她身上的廉价香水所包围,她这样,让槿湖想到了维棉。
槿湖说:你怎么在这里?没有回老家找工作吗?怎么会成这样?
王烟目光有些木然,说:我遇见了一个男人,一个深爱着他死去妻子的男人,他喜欢风尘女,我就做风尘女,只是为了讨一个男人的欢心。
王烟,你别这么傻了,好不好?真正的爱你的男人不是这样的,不是的。维棉走了,我再也见不着了,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堕落你知道吗?
王烟说:维棉的死我听说了,其实她下葬的那天我在,只是我躲到了远处。准确的说,我现在的处境,和维棉也有关系。
和维棉有关系?维棉葬礼上你也躲在远处?为什么要躲?槿湖疑惑着,为何不亲自在维棉的墓前看一眼?还有,为什么王烟会沦落成发廊妹?
王烟看了槿湖许久说:人在做,老天真的在看啊。你别问了,我要接客人了,很忙,你走吧。
王烟拉着一个中年的男人转身进了发廊,留下不知何故的槿湖。
最后就听见男人对王烟说:外面那个女人不错,叫她陪我,开个价格吧。
王烟拍着男人的后背浪笑着说:你这个花心的家伙,不是说只点我一个人吗?外面那个可是作家,你少打主意。
槿湖停了,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很快就离开了发廊。她不敢相信,觉得太物是人非了,仿佛她和王烟隔了几个世纪,当她过树穿花来到她面前,变成了红尘里的滚滚迷烟,她竟陡的受了极大的刺激,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回到小楼,却看见慕西竟然和陆澍在一起聊天,槿湖低着头,淡淡的打声招呼说:你来了啊。
慕西说:陆澍是来找我拍宣传海报的,我们聊会儿。
陆澍接拍了槿湖的剧本后,红了又红,成为当红小生。他于槿湖,真的是隔岸观火了。槿湖准备进房的时候,说:留下来吃餐饭吧。
是的,她要他留下来吃饭,只是因为他现在是慕西的客户,仅此。
槿湖做好了饭,给他们调好了两杯冰球威士忌,看着两个男人聊着他们的工作,她知道,慕西是个懂的酒的男人,他品酒时,是最迷人的,可是槿湖不许他喝,怕伤身体,他说,他爱上酒,是因为酒的不同度数让人有着不同的沉迷。
第七十二章:一笔勾销的过往
慕西看《杯酒人生》,于是满心欢喜的念给槿湖听:
喜欢酒,是因为可以用来遐想。被用来酿酒的葡萄,在生长的时候,经历过的雨露阳光,一击那些亲手摘下葡萄的人们,曾经有过怎样的生活。当你打开一瓶陈年好酒,有没有想到过,酿这瓶酒的人,或许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吧。一瓶酒不单单是一瓶酒而已,它是人生,就好像,每一瓶酒在不同的每一天打开,都会有不同的滋味。那才是我们真正爱酒的理由。
读完问槿湖写得好不好。槿湖说好,他便开心地说:那你以后就要支持我喝酒。
槿湖看着他在酒的面前像个要零食的孩子,便默许它可以喝一些不那么伤胃的酒。一直都是无法拒绝他,他在外面是个叱咤摄影界的男人,但在槿湖看来,他是个孩子。
她对他说: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是的,但凡她有的,她都可以毫不保留的给他。
槿湖想着这些出了神,慕西拿手在她眼前晃晃,说:我的作家老婆怎么了,灵魂跑到金字塔去了吗?
槿湖回过神来说:不是,刚在想你呢。
陆澍看着眼前满脸幸福的槿湖,这个差一点就属于自己的女人,心里掠阵阵刺痛,她曾经也是如此幸福的想着自己的吧。
陆澍不知是真最了还是装醉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清醒的,因为只有清醒的时候,他才会说出那番话:
他说:槿湖,我祝你和慕西幸福,真的祝你幸福。慕西是我的大哥,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嫂,我以后一定尊敬你,嫂子。
槿湖说:所有的以往都一笔勾销,,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桥,相同的是我们都曾在同一个山脚下相遇,洪水来临时,我们失散了,再次相逢,你依旧在你的路便,我依旧在我的桥畔,有的只是大难不死的唏嘘,无关风月,所有的风花雪月,在那一场洪水里冲刷尽了。
这总是让人不禁想到尾生抱柱的故事。
是的,在他眼睁睁看着林流苏给她耳光时,她就和他失散了。
她没有看到,陆澍走的时候,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了很久,吸了的烟头落在地上,零零碎碎,横七竖八,多像他和她的过去。
慕西后来就给陆澍拍了相片,拍好后的那几天,慕西突然沉默了起来,槿湖问他,他不说,最后问急了,他才说:给陆澍拍相片的时候,我越发觉得你和他竟然长得那么的相似,尤其是笑的时候,我就有股说不出的醋意。
槿湖心里一软,他是吃醋了,而且是吃了一个没来由的醋。槿湖偎在他怀里说:你真够傻的,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孩子,我会越长越像你的。
第七十三章:重庆森林
槿湖问过慕西:如果我不能生孩子怎么办。相信很多女人在结婚前都问过男友这样的问题,因为是那么的想知道他是不是爱我爱到连香火都不在乎。
慕西说就算没有孩子,我有你,你有我,你就是我的女儿,我就是你的儿子,这样我们彼此都是有儿有女,这样不也很好?
所以,她就是他的女儿。
张爱玲在给胡兰成的情人——周训德画像的时候,突然不画了,她对胡兰成说:我画着画着,觉得她的眉眼越来越像你,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吧,于是我就画不下去了。
所以慕西在拍相片的时候一定觉得是种煎熬吧。
不晓得慕西怎么会说自己和陆澍笑起来很像,真的不像。
后来在一个地方看到句话:当你越来越思念一个人的时候,你的长相也会慢慢像起他来。
那些日子,陆澍是很惦念她的,可是,很快他就有了新的恋情,并且这个女人也是槿湖知道的。当然得到这个消息是在新年之后,当时槿湖正和慕西准备着迎接2007年的新年。
2007年的除夕夜,他陪她放了很多烟花,在还剩下一根烟火杖的时候,她说:留下这一根吧,留到2008年吧,2008年的除夕点燃2007年里留的烟火,多美好。
慕西说:好,以后的每一年除夕我们都留下一根烟火杖到下一年。
尽管彼此都知道烟火杖也有保质期,也会过期,但有了爱的烟火,是不是可以一直保留的绚烂呢。
就像《重庆森林》里金城武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记忆是不会过期的,即使我们死了,还是连同我们的记忆活在一些人的记忆里。所以更多的时间我们会选择去怀念,可是,不是说当你老是在怀念的时候,证明你已经老了。
慕西说会是她的夸父,陪伴她往后的每一个除夕,然后一起留下一根烟火杖,留到来年,这样,他和她,一生里会留下多少烟火杖。
他们把烟火杖小心的包好,放在了阁楼里,宝贝般的收着。
新年里,他们收到到很多新春的祝福,槿湖收到了张丝安的短信:
白槿湖,新年里,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陆澍在一起了,怎么样,没想到吧?据说你曾被他甩过的,是吧?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你一定痛苦吧,慕西留给你疗伤吧。
槿湖看了短信,平静的按了Delete键,并没有难过,只是觉得很不舒服,陆澍像跟她宣战似的,找的女人个个都是视槿湖为仇的。
第七十四章:你愿意跟我走吗
新年后,慕西说,他要出一场外景,去西班牙的巴塞罗那,槿湖高兴之余有些落寞。
慕西说:如果我多一张飞机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说这话时,像极了周慕云对苏丽珍说: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就这样,她跟他走了,在开往巴萨罗纳的航班上,她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去采景,就是想把她带到巴塞罗那去散心。
慕西说:我把你骗到那儿卖给斗牛场,送你去斗牛。
她说:斗牛也不错啊,我就举着你的相片给牛看,牛看了肯定吓的不敢过来。
下了飞机,巴塞罗那已经下起了雨,他们找了一家酒店。那天晚上他们竟然没有出去,靠在床头一起看《情迷巴塞罗那》,西班牙的古典吉他弹拨着异域风情,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的故事,克里斯蒂娜喜欢冒险,喜欢穿着拖鞋手拿相机随处拍照,而维姬稳重正统,非黑即白的女子,她们爱上同一个男人,电影结局维姬回到纽约,归于平淡,一切就散了。
对于巴塞罗那的最初记忆,来自于这部电影,有西班牙风情的直指云天的建筑,金色的沙滩和轻快的音乐,风情万种。
第二天,他们早早起床,坐上了观光巴士,在一个站,槿湖决定要下车,她说:我们买一辆自行车好不好,这里的每个巴士站都有路线图,很易理解。我们自己骑车好不好。
于是,他就载着她,穿梭在巴塞罗那的街上,街上是不用肤色的人群和别具风情的人物雕像。
在加泰隆尼亚广场,她买了一个最具当地特色的花边披肩,买了一对银镯,一只镯子刻“无我原非你”另一只刻的是“从他不解伊”。
让那位当地的老银匠刻上实在是难为他了,但他还是很敬业,生疏的汉语和他们打着说你好,用英语和槿湖交流着,老银匠问白槿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槿湖说这是来源于中国的一个爱情故事,叫《红楼梦》,那个故事,非常动人。
刻好的时候,老银匠对槿湖说这一定是永远不分开的意思,槿湖微笑。
她披着大披肩,坐在自行车后,看着银镯子,说:银匠说这十个字是永不分开的意思,我当时心里真的便是这样想的,永不分开。
他说:镯子在,我们的爱就在。
她仰起头问:要是镯子不在了呢?
他说:我会在,一直在。
这句话要了她的泪。
他们去了那个始建于1882哥特式圣家族教堂,很早就听说这是一个让人狂喜心碎的建筑。慕西望着**诞生门,被它的恢弘感动,尽管没有竣工,但古埃尔宫的美让人对宗教更加膜拜,来了这里,等于看了一遍《圣经》,因为《圣经》中的场景都一一呈现。
第七十五章:巴塞罗那的旅程
槿湖不是一个**教徒,但很喜欢读《圣经》,喜欢其中的一句是:
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这句话像极了我们佛教中的“一切皆为虚幻”
慕西要和槿湖一起拍张照片,槿湖说:我希望我们拍的第一张照片会是在我们的结婚证上。如果没有未来,相片将只是没有气息的的影子。
她一直都是这么的决绝,像极了一味中药“独活”,要给,就要给我一生,否则,宁可不要。如果最终不会在一起,没有合影,那就当我的世界你不曾来过。
在《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玛婷达说:要么爱,要么死。
爱或死,都是绚烂的。哪怕轻描淡写,你依然可以感触曾经爱的是多么的悲伤,说自己的痛可以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但痛毕竟是生生的存在过,即使装的云淡风轻,你的眼睛还是会出卖了你的心。
因为眼泪是奇怪的,你可以假装伤心流出眼泪,却没法假装开心忍住眼泪。
一个优秀的演员,并不是说掉泪就会掉下来,而是可以把泪吞回眼里。
在教堂里,沈慕西突然将她拦腰抱起,就当着那么多白皮肤蓝眼睛的人的面,豪言壮语地说:我爱你,不论贫穷与疾病,我都这么爱你。
她羞涩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拜托他赶紧放自己下来,她低着头红着脸,说:这里人这么多,快把我放下来,主会看见的。
她那一低头的温柔和娇羞,让沈慕西看得怦然心惊,她是那么的美,不飞扬也不跋扈的美,即使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都美得让他迷乱。
我就是要让主作证,我沈慕西,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你不可以始乱终弃。沈慕西孩子般闹着,说:你要是不答应对我负责的话,我就不放你下来。
好,我答应,我对你负责,我不会做陈世美的,可以了吧,快点放我下来。她甜蜜而无奈的说着,他总是喜欢这样无理取闹。
在放下她之前,他弯下身子,深深地索吻,那样的霸道而缠绵,那一时间的电石火花,她觉得自己在他怀里眩晕了,时光倒流了般,从未有过的安心和幸福。
在离开圣家族教堂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位行为艺术家,他把自己化装成了一位老人的雕塑,屹立在圣家族教堂,远远的看着这所教堂。
槿湖打听了当地人才知道,那个雕像就是圣家族教堂的设计师安东尼奥.高迪,丛31岁到死,他用了43年的时间,去设计建设这所教堂,然而晚年的他竟然穷困潦倒,甚至曾上门乞讨。
在全城喜气洋洋举行有轨电车通车典礼时,高迪被有轨电车撞到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个乞丐。后来人们爱上了圣家族,也就爱上了高迪,为了纪念他,就将他安葬在圣家族大教堂的地下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