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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侍浴野泉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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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香山西侧,不知过了多久,一团草甸之下,一个人影动了动,西凉茉免力地睁开了眼。
    她稍稍支撑起了身子,又立刻觉得头晕脑胀,完全不受控制地又噗通一声倒地上,只觉得仿佛所有血液都涌上了大脑。
    西凉茉一直觉得眼冒金星是说书人话本里夸张拟态,却不想自己竟真亲身尝试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或者骨折……
    她躺草上好一段时间,摸索了一下四肢,虽然浑身疼痛,也有不少伤口,但都是擦伤,好歹没感觉太过不正常剧痛。
    她稍觉得脉搏没有跳如鼓擂,才慢悠悠地一点点地坐起来,顺便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
    明月照松岗,清泉石上流。
    秋山确实处处美景,寒冷冬季,因为地处温泉密集处之故,所以周围草木都比寻常地带茂盛了许多,不远处一道银带一般溪泉蜿蜒流淌而过,水声簌簌。
    看这地势陡峭模样,大约此地就处溪谷背面,溪水从山顶淌落后分成了两边流淌向山脚。
    西凉茉目光一丛丛矮小灌木间停了停。
    看来她被那个凶悍傻大个拽下来后,一直翻滚和坠落,后应该是翻滚坠落过程中昏迷了过去,碰到这些灌木才停来。
    现看那陡峭草坡之上,已经是完全看不见秋山家庙建筑了,足见他们坠落翻滚后距离之远,这样滚下来,她居然没有任何太过严重开放式伤口,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西凉茉皱皱眉,慢慢地支撑着叫嚣着疼痛身躯,向不远处一条潺潺溪流走去,坐溪水边,捧着水洗了把脸。
    冰凉溪水让她一个激灵,神智瞬间清醒了许多,而且溪水虽然极冷,但是很甜,她含了两口水,慢慢地咽下去,刚精神了一些,琢磨着怎么走出去,即听见不远处有细微悉挲之声。
    西凉茉瞬间汗毛倒竖,浑身一僵,警惕地四处打量周围环境,这个时代,出了人烟密集城镇,山川大河,便是野兽一族领地,豺狼虎豹都不足为奇,难道是自己身上血腥味引来了狼或者豹子什么夜行动物?
    她手也慢慢摸到了自己小腿上,那里还有之前从天理教徒身上找到两把短剑。
    悉挲之声渐渐大了起来,还伴随着一声低低呻吟:“嗯……。”
    是人?
    难道是之前那个凶悍傻大个?
    西凉茉紧张神经,这才略略放松下来,提着刀剑慢慢地朝声音来源靠过去,果然一簇灌木丛间看到一个面朝下躺伏灌木之间高大身影。
    那人不知伤到了哪里,身体正不自觉抽搐,唇角也溢出痛苦破碎呻吟。
    原来这蠢物居然掉到这里来了!
    西凉茉却定了对方已经没有威胁自己能力,这才收了剑,一点没犹豫地对着对方恶狠狠踹了几脚,没好气地道:“叫本姑娘陪你去死,也不看看自己是谁,现好了,自个滚下地狱去,去死!去死!”
    这厮没头没脑地砍杀自己,还不给人说话机会就算了,居然想要她陪着死?
    摔不死他,看她还踹不死他!
    直踹得西凉茉又开始觉得头晕,这才停住了虐待对方动作。
    气喘吁吁地歇了好一会,她才居高临下鄙夷地对着已经完全连呻吟都发不出人冷嗤一声:“自个这呆着喂狼吧!”
    随后,她打算抛弃对方沿着溪流向着溪流下游而去,忽然又想起,若对方身上有什么值钱,或者药品武器什么,说不定对自己还有点用。
    于是某无良女折返回头,去拖拽那趟灌木丛里人,也不管轻易翻动受伤人是否会导致对方伤势严重,西凉茉眼里,这样蠢货,好早死早超生。
    但当她使了吃脑劲道把对方翻了过来以后,月光下那张青白得毫无血色冷俊面容,却让西凉茉大吃一惊。
    太……太子?!
    那个把自己拽下陡坡笨蛋居然是太子司承乾?
    这样皇后娘娘心头宝,天朝金尊玉贵继承人,怎么会轻易地进入秋山,以身犯险去剿灭天理教?
    西凉茉皱起了眉,这位太子爷未免也太轻率而鲁莽了!
    西凉茉伸手去探了探司承乾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呼吸,她再为他检查了下四肢,左腿似乎骨折了,再加上他严重肩部受伤,西凉茉估计若是一时半刻不救治他,没多久就要举行国丧了。
    但是同时,西凉茉又要面对一个抉择了。
    要不要救这位太子爷?
    如果救了对方,或许会多了一个有力筹码,整个皇家都会欠她一个人情!
    但万一这位太子爷要是追究起自己将他推下悬崖之事,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这厮如果硬要治她一个谋逆之罪,就真是倒霉大发了。
    如果是为了保险起见,也不让其他人救活他,要不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让他这么死于‘滚落陡坡被石头撞破头’?
    反正这位鲁莽太子爷也打算不分青红皂白地要她命,她也不算对不起他!
    西凉茉摸着下巴,考虑了半天,危险地眯起眼。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西凉茉犹豫了片刻,还是嘀咕道:“算了,留着你吧,说不定哪天百里青那大妖孽倒台了,我还得留个后手,免得被那厮牵累。”
    这年头,谁都靠不住,还得多给自己留几张底牌。
    冒险,也就冒险一次吧,从来富贵险中求!
    西凉茉想了想,使劲将司承乾给从灌木里拖出来,歇息了一会,再上前给他简单检查了一下,确定了司承乾目前严重伤口就是腿部骨折和肩膀那个窟窿。
    她看了看溪水所地,还好距离这里也不过十来步路距离。
    西凉茉一扬手就把司承乾披风给扯了下来,用自己剑划成一条条布条,然后走到溪边,拿出一半仔细地洗了洗,拧干后再过来,伸手进他怀里掏摸,还真摸出了好几瓶药,正是当时那老尼姑给他送过来,发现天理教教徒围攻过来,庙里呆不住了,他才将药物全部都扫进了自己怀里撤走。
    此刻,西凉茉拿了药,不由脸上一喜,一一打开来看看,她曾经跟着柳嬷嬷学习研制香粉时候,因为需要知道哪些香花香草有毒,哪些又对人体有好处,所以也也顺便学了点基本草药医理,这些日子她又潜心研究一段毒药,医毒同源。
    所以西凉茉很判断出这些是金创药,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药,但聊胜于无。
    西凉茉给他解开衣服,用湿布给司承乾去除掉左边肩膀上血污还有赃物后,再把大部分药都给他洒了一些上去,让伤口不再流血,后用布巾缠绕好伤口,就算处理完了一处伤口。
    后她捡些树枝削了和给他左腿固定上了夹板,避免断掉骨头戳伤肌肉和大血管。
    处理完一切后,西凉茉懒洋洋地坐司承乾身边:“行了,太子爷,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若是你自己挺不住,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怪不得我。”
    西凉茉累得出了一身汗,一坐下就直想打瞌睡。
    但冷风一吹,她又清醒了一些,看看还是满脸铁青,跟死人没多大差别司承乾,叹了一口气,转身捡柴火去了。
    毕竟是初冬寒夜,若是任由他这么躺着,估计没一个时辰就要被寒风吹成僵尸了,还好自己身上带着当初打算拿来火烧家庙火折子及打火石。
    司承乾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浑身火热,有人不断地踢打他,疼痛得仿佛四肢都不是自己了。
    隐约间仿佛又回来了十岁那一年,自己与父皇去皇家猎场狩猎,却忽然遇上了黄河决堤后,大批无所归处饥民冲击皇家猎场。
    彼时,御林军抵挡不住,所有人都被冲散了,只得那个人拉住了他,一路狂奔躲藏,狼狈不堪,流落外那段时间,他们吃了苦头,沿路乞讨,因为不知世事与皇族傲气,甚至被乞丐嘲笑追打。
    “你是太子,老子还是玉皇大帝呢!”
    “打死这敢抢地盘傻小子!”
    他只觉得浑身都很痛,很痛……而且喉咙间异常干咳,极度干渴迫使他模糊间,睁开了眼,只觉得一道带着淡淡馨香身影自己身边坐着,边上是跳跃火焰,寒夜中散发着温暖,他张了张唇:“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说话,还是做梦,随后又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西凉茉正烤火烤得舒服了些,她好不容易寻了个溪流边灌木林避风处,而且地方极为隐蔽,免去了被天理教教徒发现危险,又将司承乾拖到这里,几乎耗了她全部力气。点燃了柴火,也暂时不必担心野兽袭击。
    于是她全身心放下来,正是思考着怎么带着一个病人走出去,却忽然听见那个她以为已经陷入彻底昏迷男人发出了声音。
    她一惊,还以为对方醒了,看过去才发现原来只是呓语。西凉茉虽然很不想动,但看了看司承乾状态,还是去拿了几片她从远处树林里摘来大叶子打了溪泉中水过来。
    西凉茉扶起司承乾头就着叶子喂了他几口水,但生病中男人坚毅薄唇却紧紧地闭着,跟个蚌壳似,叶子里水流了他一脖子,倒没喂进去几口,西凉茉皱了下眉,毫不客气地‘啪’‘啪’两巴掌扇上了高贵太子爷脸:“你这混帐,不是要喝水么,又抽什么风!”
    说罢,她打算效仿当初拆百里青下颌手法,去卸下司承乾下巴。
    “啪嚓”两声太子爷高贵下巴倒是被她毫不客气地卸下来了,但问题又来了,水倒是灌了进去,但是对方完全不吞咽,水只顺着下巴流到了西凉茉身上。
    西凉茉愈发恼火,又抬手‘啪啪’地狠抽了他好几巴掌,才解气。
    这厮有毛病么?!
    偏偏司承乾似乎被她抽怒了,昏迷中竟然皱了下眉,别开了脸。
    西凉茉彻底无语了,只能又帮他把下巴装了回去,然后支着下巴开始烦恼,刚才还打算让他就水吞服一点金创药,哪知这厮居然这副模样,连水都不喝,怎么能吃药呢?
    西凉茉不知道是,这不过是司承乾身为太子经历太多暗杀,多年以来训练神经反应,让他即使昏迷中也不肯随意服用东西。
    西凉茉觉得自个费了那么大劲给弄回来人,这位金尊玉贵太子爷如今情形越发不好,烧得厉害,若是她不想法子给他灌药,努力一下,自己之前不是都做无用功了么!
    西凉茉目光无意地瞥见司承乾干得起皮嘴巴蠕动了几下,她脑海里忽然掠过上辈子常书里看过某些场景,不由头皮一麻,立刻自我否定了。
    算了,随他去死吧,才不要做这种奇怪牺牲!
    但是下一秒,瞄见司承乾挂腰上一块象征着皇权金雕玉勾,她又犹豫了起来,再加上之前坠落下来时候,她大惊之中,死死地缠住对方身体,量将自己蜷缩他怀里,试图一切可能保护自己身躯,所以大部分伤势都司承乾身上,自己所受伤并不重。
    所以她终归是叹了一声,喃喃自语地道:“算了,时也命也,但愿这桩买卖值回票才好,要这样都不行,那就是你自己命该如此。”
    随后,她拿着金疮药嘴里嚼了几下,再捧着叶子喝了几口溪泉水,然后一鼓作气扶住他头,朝着司承乾嘴覆了下去。
    司承乾昏迷间只感觉黑暗火热地狱之中,忽然有一双柔软馨香素手拉住了他,将他慢慢地拖离了炼火地狱,唇上也碰到了什么柔软东西,馥郁芬芳。
    有清凉、微微苦涩东西流淌进自己唇间,那种感觉与遥远记忆相重合,他下意识启唇去迎接那一抹清泉芬芳,甚至主动地去寻索那柔软芬芳东西。
    炽热柴火不停燃烧着,空气中迸出几个火星子。
    不知过了多久,西凉茉才从司承乾身上起来,面红耳赤地抹了一把嘴,连着‘呸、呸、呸!’了好几声,又捧了大叶子灌了几口水吐掉,才算完。
    也不知道这厮是怎么回事,从一开始牙关紧咬抗拒,到后来居然门户大开地让她喂了进去,而且似乎还挺主动模样,弄得她有点发窘。
    “宁心……宁心……姑姑……。”仍旧昏迷中男人迷迷糊糊地发出了几声低吟,让西凉茉一愣,这是……
    随即,她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和深思。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世上能让太子爷唤姑姑就那么一个人,而且那个人闺名就叫宁心。
    司宁心——太平大长公主!
    居然把她当成了太平大长公主……
    西凉茉玩味地看着司承乾,手指挑起他下巴细细打量:“看来,你也没有你表现出来那么讨厌你公主姑姑嘛!”
    这位太子爷长得虽然没有百里青那种魅色倾国,气势逼人,也不若司流风白衣飘飘、斯文飘逸俊美,但却是另外一种坚毅冷酷英俊,一张俊脸宛如刀雕斧凿,线条分明,通身冷峻威严气息,确实挺能满足太平大长公主那样出身顶尖女人一切幻想。
    这位太子爷过去与太平大长公主有一段不为人知密辛,所以才让他对太平大长公主那么又爱又恨。
    这对于自己来说,倒是个大发现呢,某些时候,会很有利用价值。
    西凉茉又开始盘算起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清风疏疏,月落西沉,星光遥遥。
    当坠夜幕之中后一颗星子渐渐消失泛白天空中时候,忙碌了一夜照顾司承乾,西凉茉实困得忍不住了,上前摸摸司承乾脑门,感觉似乎没有之前烧得那么烫手,她就打算给他再喂一次药后就睡一会,养足精神再做打算。
    西凉茉刚刚含了药覆上司承乾唇,伸出舌尖试图撬开对方牙关,把药物喂进去时候,却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畅通无阻地,对方很顺从地张了唇,让她将药物哺入口中,也顺利地将药物给吞了下去,然后她又趁机喂了好几大口水,才打算撤退。
    而与此同时,对方甚至意犹未地伸出舌尖,毫不客气地将她柔嫩口腔内壁扫了一遍,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吸吮了,他就毫不客气地直接吮上西凉茉粉嫩舌尖,粗暴又霸道地吸吮着她唇里蜜津。
    西凉茉察觉不对劲时候,已经晚了,司承乾用完好右臂大力地按着她头,迫使她不得不承受他掠夺。
    西凉茉“唔……唔”地躲避挣扎了好一会,司承乾吮得似感觉没有什么可以喝了,忽然松了手,又喃喃了一句:“水……。”
    “作死么!”西凉茉气得一扬手就想又抽上他脸,原本闭着眼睛司承乾忽然一下子张开了眸子,直勾勾地对上了西凉茉眸子。
    西凉茉手一下子就僵了半空中,没反应过来,只与对方大眼瞪小眼,但也不过是两三秒时间,司承乾眸子里亮光一下子又没了,随后慢慢地闭上了眼,喃喃自语:“水……水……。”
    水你娘大头鬼!
    不是看着你有用份上,管你去死!实是太无耻了!
    西凉茉看着对方不过是昏迷中自然反应,毕竟脑袋上滚烫并不是假。对着一个没有什么自我意识人,她顿时气馁,没好气地骂了一声,随后郁闷地转身拢着自己披风旁边睡了下去。
    这么一个滚下山崖,被她拿来做垫背,又被自己拳打脚踢,再不顾伤势拖出来,弄个半生不死家伙应该不会那么清醒才对。
    但怎么总感觉自己被占便宜了呢?
    若是以后捞不回高利息,就真是亏大了!
    西凉茉以为自己不爽会让她没了什么睡意,却没想到,还是一躺平,就再也控制不住地受到了周公召唤。
    倦怠至极地陷入了梦乡。
    而就她陷入沉眠下一刻,这个滚下山崖,被西凉茉拿来做垫背,又被她拳打脚踢,再不顾伤势拖出来,弄个半生不死家伙却忽然再一次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眸满是血丝,还有一丝迷蒙,但是绝对说不上意识不清。司承乾定定地看了一会子渐渐泛蓝天空,让翻腾气血慢慢平息下去,他勉力坐了起来。
    司承乾四下看了看周围环境,又看了看自己受伤部位,大都已经基本处理过,确定了自己伤势严重程度和得到治疗情况之后,他目光落了西凉茉身上,看到她穿着天理教教徒之服后,他两道剑眉微微拧起。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女子应该是靖国公之女,贞敏郡主西凉茉。
    但为何她会穿着天理教徒衣服?又怎么会这里呢?
    司承乾隐约地记起似乎被一个天理教小头目推了下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刚刚试图起身,头上就一阵抽痛,仿佛所有血液都冲上了脑中,他立刻跌坐回捂住自己头,咬牙等着那种剧烈眩晕与痛感过去之后,司承乾才再次勉强睁开眼,有点模糊地看了看一边熟睡西凉茉。
    刚才就是这个女子以口渡药给他么?
    因为母后名单里落选了,所以这是采用另外一种接近自己,成为太子良娣方法么?
    虽然有点不耻这样近乎自荐枕席行为,但看这个女子救了自己份上,他接纳她就是了。
    至少,贞敏郡主朝内颇有贤名,而且容貌也并不丑。
    司承乾直接忽略掉刚醒来瞬间,对方一脸凶狠对着自己扬起手,分明要揍自己样子。
    只当自己是眼花看错了,毕竟一个‘自荐枕席’,又一心想成为太子良娣少女,讨好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对自己做出那种行为,露出那种表情?
    既然决定了要将对自己‘一片痴心’少女收纳入自己东宫,司承乾又缓缓地躺下,顺带将西凉茉给扯了过来,圈进自己怀里。
    反正,她迟早也要与他同床共枕,如今抱过来,让他舒服一下因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记得自己昏迷中浑身炽热时候,似乎偶有清凉馨香又柔软手捧住自己脸,不知道她身上是不是也这么清凉呢?
    感觉怀里少女呢喃着挣扎了一下,又沉沉睡去,司承乾也舒服低吟了一声,这副身子果然如想象中那么柔软而好抱,而且比起自己炽热体温,她身体真很凉爽,极好地缓解了自己身上那种因为发烧而起高热。
    若非他到底受过圣人之训,大约就忍不住要剥掉她衣服,进一步享受对方冰凉柔软肌肤了,但司承乾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抱着西凉茉再次进入了半昏迷睡眠里。
    这也就是司承乾才有这样好修养,若是百里青,早把西凉茉剥个干净,自己享受了再说。
    西凉茉太过疲倦,一下子就睡死了,哪里知道司承乾这番动作和心思,否则早就吐血了,然后跳起来,劈他一剑,直接结果了他拉倒。
    各怀心思,或者说各怀鬼胎,前一日还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两人却这一刻,拥一起沉眠。
    冷风萧萧,浮云轻渺,安静灌木林间只有偶尔经过小鹿或者獐兔看见相拥而眠两人,好奇地远远瞄着。
    ……
    早醒过来,到底还是身子好西凉茉,她是被展翅飞过鸟儿扑啦啦振翅之声惊醒。
    一醒来,她还有些迷糊,直到看着天空已经变成了深红,这才惊觉已经过了几乎一整日。
    居然……
    完全没有醒来,果然还是太累和受伤了缘故!
    她揉揉眼,叹了一声,但这斜落夕阳也表明了一件事——还是没有救援人找到他们!
    她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掉头去看司承乾。
    但一转脸,就直接对上一张放大刚毅俊脸,近得对方修挺鼻梁就直直地挺自己脸上,西凉茉吓了一跳,立刻坐了起来,皱眉有些疑惑地四处看看。
    她睡姿有那么差么,居然靠到了太子爷怀里。
    西凉茉看着司承乾一动不动,还是先把自己疑惑抛开,伸手去某人鼻子下,看某人死绝了没有。
    哪知手刚探到对方鼻子下面,西凉茉就对上一双鹰隼般带着血丝而又锐利眸子。
    ——老子乃萌物肥鸟小白分界线,你们忘记小白我了木有?忘记把胸部贡献出来!——
    就西凉茉与司承乾还灌木林间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时候。
    秋山另一面,已经是一片风声鹤唳,刀戈林立。
    秋山范围并不止这一座山,而是包含了十来座山头一片山群,只是西凉世家秋山家庙所处,是温泉眼集中之处,人们常常弹起这一带就叫做秋山。
    秋山家庙所之处南面地势为平缓,再往后都是绵延不绝,山势险峻,不熟悉之人极难翻越。
    所以除了司礼监和锦衣卫派出了京中几乎三分之二人手领着五城兵马司人进山搜查,京畿北大营已经直接被调过来包围了基本上所有出入口。
    百里青下了死令,如非有地保证明是本地居民又不是西凉世家之人,格杀勿论。
    泰半天理教教徒都已经被司礼监人见一个杀一个,山林里原本还时常想起天理教徒反攻和试图冲出包围圈喊杀之声。
    但是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几个领头稍有本事护法多半都已经被诛杀,或被擒拿,没多久,山林间血腥之气就渐渐浓郁起来。
    但平日那些喜欢血腥味野兽却没有一只敢这杀机重重下露头,所有野兽,不管是娇兔还是猛虎都躲了起来。
    雕龙刻凤檀香华车上,百里青优雅地坐着,正看秋山地形图,边听着小胜子低声汇报,边提着朱笔将上面已经清空地带一一打上猩红勾画掉。
    每画掉一个勾,就代表那一处必定人烟不存,血腥遍地。
    而此时,一个红衣大太监提着染血长刀气势汹汹地领着数十个锦衣卫到了檀香华车前,单膝跪下,面露微喜地道:“禀报督公,小连子已经率人找到了魅六、魅七,还有他们所带着两名郡主贴身侍女,以及一名嬷嬷……。”
    百里青头也没抬,等着小连子将详细情形汇报完毕之后,才冷淡地道:“也就是说你们到现结论就是人还是没找到了?”
    百里青极为动听却带着诡谲阴霾嗓音让连公公及一干锦衣卫成员都瞬间汗如雨下。
    是了,他们怎么忘了,千岁爷是不问过程只问结果人!
    小胜子也大气不敢出地,只拿焦灼地眼色睨睨自己主子又担心地睨着连公公,心中直叹气,连哥哎,督公这一夜未睡养颜觉,等到现,如今正是心火旺时候,您居然还面露喜色,这不是找不自嘛?
    连公公头上浸出豆大汗:“属下……。”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百里青打断,他漫不经心地地图上又勾了个红勾道:“魅六、魅七,回去以后去司刑狱自领刑罚,小连子,若三个时辰之内还是找不到人,你就跟魅六、魅七一样吧。”
    连公公一下子脸色都白了,他是百里青身边得势公公,所有人见了他都要叫一声连大总管,便是百官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一切都是依仗着九千岁,也只有他清楚,进入司礼监司刑狱意味着什么。
    死刑狱是针对司礼监和锦衣卫内部私刑堂,因为百里青虽然约束手下极其严格,但也是极为护短人,但一旦犯错,因为还要留着人办事,所以不会伤残犯错司礼监和锦衣卫成员根本,但其恐怖残忍程度绝对让人生不如死。
    如今郡主和太子爷都行踪不明,生死不知,千岁爷大怒他意料之中,即使千岁爷不惩治他,他也没有命对陛下和皇后交代,对不起栽培自己千岁爷!
    当初他不是不知道秋山这里有天理教教徒出没,原本想着不过是乌合之众不成大气,却不想除了如此大事。
    连公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立刻叩首下去:“千岁爷,小连子知错,现立刻带人去再行仔细搜查!”
    如今只剩下秋山家庙北面没有搜查到,那一面极难攀爬,但他已经派下去了不少人,相信很能有消息。
    也但愿能三个时辰内能立刻有消息!
    “哼!”百里青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就连公公准备率人离开时候,忽然有小太监屏气匆匆来报:“千岁爷,靖国公想过来谢您此次如此即时施以援手,救援郡主。”
    百里青不耐烦地一挥手:“行了,那个虚伪老头儿,不用去理会他。”
    话音刚落,忽然听得空中有扑棱棱鸟儿飞翔之音。
    一道阴影掠过,随后一只通体血红鸟儿挥着翅膀落了百里青桌子上,它头上一朵雪白柔软羽毛宛如羽扇一般唰地一声抖了抖,极为美丽。
    它骄傲地伸长了脖子,一双圆圆黑黑眼睛冷冷地睨着百里青,不经意之间里面竟然似乎有不屑光芒掠过。
    “咦,是那只千岁爷送给郡主鹦鹉!”小胜子惊奇地叫了起来。
    鹦鹉你头!
    老子是凤凰和苍鹰所生神鸟!
    小白扑棱着翅膀:“嘎嘎……。”不悦地尖叫了两声。
    这一次去西凉本家归入宗祠,白玉说服了西凉茉,把小白带来了,出事时候,小白恰好呆马车里,也不知道谁打翻了它笼子,它就飞了出来。
    它飞出去时候看见了靖国公,可惜靖国公急匆匆,根本没空搭理它,它又闻见了一股子太监狐狸骚气,于是寻骚而来,果然看见了百里青。
    百里青居高临下地睨着它,幽魅眸光从它身上掠过,让小白梭地抖了一下,随即朝着桌子另外一边走了两步,依旧傲气地仰着它鸟头,朝着北面扑棱了几下翅膀。
    百里青不知为什么,忽然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道:“小连子,你们就跟着这只肥鸟去吧,它似乎有那么点意思呢。”
    小白扑棱着翅膀,怒瞪着百里青:死太监,你才肥鸟……你全家都肥鸟!
    百里青忽然危险地眯起了眼,一种诡谲森然死气瞬间如锋芒般掠过小白头上,小白立刻脑袋一缩,一转身扑棱棱地朝北面飞走了。
    算了,它好鸟不与没鸟大太监斗。
    连公公等人还那发愣,便听见耳边传来百里青阴森森声音:“还不去,等着拿人皮来给本座赔罪么?”
    连公公连同一干侍卫吓得浑身一抖,立刻一转身,如有鬼追般,飞也似追着小白屁股跑了。
    跟着小白飞行轨迹,他们很地顺着长绳子一路从家庙攀爬下去,与之前下去锦衣卫成员一同汇合,之前下来人不但找到了滚下来以后不慎撞到头昏迷过去魅五,也寻找到了西凉茉与司承乾初掉下来地方。
    但是却始终找不到两人踪迹,还是小白帮助下找到了西凉茉和司承乾两人第一次点火栖身之处。
    “连总管,看得出,郡主和太子两人这里过了夜,呆时间很长,后来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名锦衣卫统领看了看现场,立刻到连公公面前禀报。
    连公公沉吟了片刻,既然还能过夜,并且是两人离开,那么想必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天黑了,还真是拖延不得!
    随后,他颇怀有希地看向站树枝上小白,赞叹:“果然是南疆之域进贡来难得一见神鸟,接下来,还是要拜托它了!”
    小白骄傲地梳理着自己华美红色羽毛,一撅起尾巴,拉了泡神鸟之屎,然后“嘎嘎……”叫着得意地飞了起来。
    连公公立刻率人跟了上去,同时派人去通知百里青,已经追踪上了西凉茉与太子踪迹。
    就这一头众人寻司承乾和西凉茉寻得焦头烂额时候,他们两人却正舒服地……泡温泉。
    当然,是分开泡。
    两人醒来之后,各自冷言冷语,机锋交织了一会子,终西凉茉以她是来本家家庙祭祀,却不知怎么遇上了天理教教徒作乱,她和丫头们换了天理教徒衣服想要潜逃,却被发现了,此后,她被一个蠢肥如猪大恶人给逼落山崖,却不想没有死,还‘遇到了太子爷’。
    于是她昨夜大义凛然地群狼环伺之下,点燃篝火救了太子为结语,一副楚楚可怜,后怕不已模样堵住了司承乾嘴。
    司承乾虽然觉得这话里疑点颇多,但昨夜他没有看见那个推自己下去人模样,所以也没有确凿证据,虽然怀疑昨夜半昏迷间似乎有被人暴打过感觉,但目前也只能将信将疑地信了她话。
    就是不信,他此时也不能治她罪,何况,司承乾已经基本认定了西凉茉会成为自己女人,所以也就不再深究了。
    毕竟被一个女人如此折腾得死去活来,也不是一件光彩事。
    西凉茉乐得见对方信了自己这漏洞百出谎言,自然也没去想司承乾原本如此一个冷肃自持人怎么会忽然那么轻易地就让她近身了。
    两人相互搀扶着顺溪流而下,都饿得前胸贴后背,还是司承乾勉力用西凉茉剑和自己发绳去做了个拙劣陷阱,抓了一只很少见生人笨兔子,才有了果腹之物。
    司承乾是金尊玉贵太子爷,自然是不会去做这些下厨之类活计,于是这活计就落了西凉茉身上。
    西凉茉倒也不以为忤,司承乾一个半残废,也指望不上。
    她上辈子时候有机会参与过高端狩猎活动,清理只兔子倒也不话下。不一会,她就把兔子串好了,架火上烤了起来。
    再拿短剑一一分拆了兔肉下来,给了司承乾一半。
    司承乾从一开始,就一直盯着西凉茉动作,发现她虽然看起来和寻常大家闺秀一样模样娇柔温婉,但动作却极其利索,而且手艺相当不错,倒是有一种矛盾却不违和美感,目光就带上了一丝欣赏味道。
    当然这是他不知道西凉茉揍他时候也非常俐落情况下。
    吃完了东西,他们继续沿着溪流向下走时候,就发现了一眼子母温泉。
    秋山温泉本就多,北面山势陡峭,人基本过不来而已,所以大喜过望两人立刻决定泡一泡,除了解乏,秋山温泉属于硫磺药物性温泉,对一些细小伤口多少有点好处。
    两人就分开了泡温泉,西凉茉既然决定演戏,索性就演戏到底,直接先伺候了司承乾下水,替他宽衣解带,只留下亵裤,扶着他慢慢下水,不让他肩伤碰水,再将骨折小腿也搁池子边后。
    顺便欣赏一下太子爷健硕性感身躯上被她踹出来了无数青紫脚印。
    西凉茉才做羞涩状转身离开去另外子温泉里脱衣浸泡。
    两眼温泉中间恰好有一片凸起石头挡住了,不站起来是看不见对方。
    西凉茉丝毫不担心一个瘸子能没有她扶持下站起来,所以极为舒服又放心地脱了个精光,躺了温泉里面,每一个极度疲倦到疼痛毛孔都瞬间打开了,连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她忍不住舒服地发出一声:“爽~。”
    却不晓得那声近乎呻吟少女声音,一下子刺激了隔壁某人神经。
    所谓饱暖思淫欲,虽然太子爷现身子不舒服,不代表他脑子里也不舒服,眼前忽然现出西凉茉温泉里面,肌肤雪白,身姿窈窕,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等候他临行模样。
    司承乾俊酷脸上莫名其妙地红了红,随后轻咳一声,转头对着西凉茉道:“贞敏……你放心,虽然母后不同意,但是本宫……本宫还是会对你负责。”
    西凉茉闭着眼,正水里泡得熏熏然,不知天南地北,忽然迷糊间听见这神来一句,顿时有点茫茫然:“呃……?”
    但是那边却忽然没了回音,西凉茉便只当风过耳背——听错了。
    继续眯着眼,享受着温泉浴。
    却不晓得,那一边,司承乾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这一转头,就看见了春色无边。
    那石头虽然凸起来挡住从上往下视线,但是中间却有几个并不太明显洞是相通,不注意是看不到。
    偏偏西凉茉一下去,就半躺水中享受了,哪里去顾得上去看那边石头上有什么玄机
    但司承乾这转头间却是看了清清楚楚,迷蒙水雾间,少女静静躺水中,肌骨莹润,娇柔粉脸被水雾熏得只粉红如水蜜桃,让人只想咬一口。
    细细脖颈,雪白香肩,还有再往下那迷人起伏曲线,点点水雾她颈项间凝结然后向那娇若含苞一点红嫩蕊间滑落,腰肢纤细,乌发浮水中愈发衬托得西凉茉宛如出水芙蓉一般。
    司承乾盯着那几滴水珠,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某处丝毫不受身体疼痛影响,瞬间膨胀叫嚣起来。
    西凉茉还浑然不觉,只自顾自地哼着小曲踢水玩。
    果然还是吃饱了,再泡个澡,才叫爽到骨子里呢。
    而此时,司承乾不受控制地看着春色无边时候,也有一道阴森森地目光盯上了他。
    “去,你们从那一头去把太子爷给接出来,然后立刻扔回京城!”
    “是!”
    百里青眯着眼,一挥衣袍,巨大罡气一下子将正准备跟着他过来锦衣卫和司礼监人全部给掀得后退两步。
    连公公却是个明白人,千岁爷方才以速度,用轻功赶来,如今山坡上见着前面石头边一地衣衫,那边分明两眼不断冒着气温泉,想也知道千岁爷方才看见了什么。
    他可不想自己这群人被挖了眼珠子,司礼监人虽然是太监,但锦衣卫可都是货真价实真男儿。
    若是这看见了不该看……
    百里青又阴恻恻地道:“还有,今日搜救看见之事,谁若泄漏了半分,影响了贞敏郡主声誉……。”
    连公公听着,赶紧地点头如捣蒜,他擦擦汗,立刻招呼其他人从另外一边上去,将太子爷带走。
    要带走人自然不会没有任何声响。
    “你么……?”司承乾声音到了一半就没了。
    那边刚刚动作,这一头西凉茉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迅速地睁开眼,同时手上一捞打算扯过披风裹住自己身体。
    但是手上却捞了个空!
    而她头上传来一道悦耳如琴弦拨动却异常阴森声音:“乖徒儿,你是找这个么?”
    西凉茉一抬头,赫然看见一身紫色柔软锦袍,披着黑色昂贵镶嵌金边狐裘百里青正魅眸微眯居高临下,外带一览无余地睨着身无寸缕自己,他手里拿着正是她披风。
    “妖孽……师傅,您来了!”西凉茉立刻身子微退,乌黑长发就顺着水流一下子掩盖了自己娇美雪白身躯,她顺势也退到了靠石壁里面,朝着百里青露出一个仿佛很是惊喜笑来。
    百里青那一双仿佛吞噬人心眸子里闪过幽幽如鬼火流星似光芒,随即他轻笑:“怎么,见着为师就躲,却毫不介意让别男人把你看光么?”
    真是个虚伪丫头!
    “呃?”西凉茉完全察觉到出他看似轻渺,实则危险语气,但却有点不明所以,便低声嘟哝:“难道你不是男人么,对,你不是男人呢。”
    百里青眼底掠过一丝怒气,脸上却笑颜胜,他顺手解了自己狐裘,扔给远远伺候小胜子,再伸手去解自己锦袍。
    “师傅……你……你要干嘛?”西凉茉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