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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韩氏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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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
    所有人瞬间鸦雀无声。
    韩氏捂住自己小腹瞬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这怎么可能?
    一个月前,她为了西凉茉替嫁之事和处置董氏那狐媚子事与夫君闹得极僵,这两个月,靖国公根本就没有去她房里!
    那……那若她怀里了只有一个月孩子,意味着什么……
    靖国公目光瞬间阴霾下去,随后如利刃一般射了韩氏身上,几乎要将韩氏生生地给捅穿了两个洞。
    那种目光阴森,嗜血,甚至狰狞,让韩氏不必回头也感觉到不寒而栗。
    靖国公从来没有用这样目光看过她,韩氏也从来没有感觉如此恐惧过。
    他看着自己目光,不是看一个妻子,而是看战场上死敌、仇人!
    韩氏脸色苍白,仓皇不已地一把拉住老医正,死死地盯住他尖声道:“不……不……老医正,您一定弄错了,不是这样,我……我怎么可能只有怀孕一个月?”
    老医正仿佛很有些奇怪地看了韩氏一眼,仿佛不能理解她得知怀孕后表情为什么是这样。
    他有些不悦地挣脱韩氏手道:“韩二夫人,若是您怀疑老朽话,不若去请其他人过来看看就是了!”
    说罢,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药童赶紧收拾了东西追了出去。
    只余下以一室极度压抑沉寂。
    银嬷嬷心中大慌,若是夫人真怀孕属实,那么这就意味着她们宣阁里所有夫人贴身侍婢都要因为玩忽职守,甚至如她这样知道了不该知道东西,全部都要被灭口。
    以靖国公实力,要做到这样事情简直轻而易举。
    “国公爷,国公爷,这绝对不可能,不若再请擅于此道大夫来看一看,老奴知道有些时候女子若是误用了什么,也会有这样假孕反应,高门大户里,这种龌龊事一点都不少,常有主子奶奶因此遭了难。”银嬷嬷膝行数步,跪靖国公脚下,连连叩头。
    这样话对她这样奴婢而言,都是逾越规矩了,只是这生死之际,她再也顾不得了。
    郡主没着了夫人道之后,就毫不避讳地当着自己面去逼迫夫人失态,害得夫人竟然被国公爷动了手,如今国公爷盛怒之际,又突发这怀孕之事,今儿事实太巧合了,分明就是个连环套。
    靖国公冷冰冰地看着银嬷嬷,并不说话,那种目光宛如看一个死人。
    黎氏将一切都看眼里,便对着银嬷嬷怒斥一声:“闭嘴,你这不要脸老货儿,这话也是你能信口开河么!”
    银嬷嬷忽然抬起头来,用绿豆眼死死地瞪着黎氏,脖子一横道:“三太太,老奴不知为何您如此憎恶二夫人,但是您要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您真以为您和郡主对四小姐做事不会有人知道一日么。”
    靖国公此刻心烦意乱,胸口里一股子气正他胸口中四处冲撞,眼珠猩红,见到银嬷嬷还敢四处攀咬,一副狗急跳墙模样后,他再也忍耐不住,怒喝一声:“闭上你这四处攀扯狗嘴!”
    说着好不留情地一脚踹了银嬷嬷心口上,竟然硬生生地将银嬷嬷给踹除了五六米之外,银嬷嬷惨叫一声,身子狠狠地撞墙壁之上,随后喷出一大口鲜血后,双眼暴突,身子却软绵绵地滑到地,抽搐了一阵,就再也不动了。
    靖国公盛怒之下,灌注了内力一脚怎么是一个老奴能承受得了,这一脚竟然将银嬷嬷给踢死了。
    黎氏到底没有见过靖国公这样怒色,那种战场上磨砺出来深浓刀锋血腥之气让她不由亦吓得花容失色,有些发抖地不敢再出声。
    韩氏是早已面色惨白,完全说不出话来。
    倒是西凉茉却面不改色地轻声道:“父亲,虽然银嬷嬷胡言乱语该死,但是母亲毕竟从韩家嫁过来那么多年,一直都很端庄体面,听说有一位回春堂李圣手手下有不少时常出入高门大户女医,是以口风严谨,医术精湛而闻名,不若请一位来看看?”
    西凉茉一句话倒是将靖国公暴怒给点醒了两分。
    韩氏,到底是韩家人!
    靖国公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韩氏,眼底阴森与血腥仿佛随时化成凶兽会扑上来将她撕裂,吓得韩氏浑身发抖。
    但是多年浸淫深宅经验让她还是明白,若是自己真被坐实了这样罪名,或者被国公爷盛怒之下失手打死,一切一切都完了!
    所以,她立刻白着脸对西凉茉尖利冷笑:“你这卑鄙小贱人少这里假惺惺,你设下这样局不就是想要本夫人再翻不了身么,也算你还有点儿见识,本夫人不但是韩家嫡女,尚书之妹,嫡亲姐姐还是韩贵妃,就是想要动本夫人,也还要掂量着点!”
    虽然她知道这话对靖国公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但是她还是不得不说。
    果然,话音刚落,靖国公已经气得一巴掌就甩了上去,咆哮:“你这贱人,做出这样没有脸面事来,怎么还敢如此肆无忌惮!”
    韩氏被打得整个人伏倒榻边,嘴里一甜,吐出两颗牙来,她捂住脸,头晕脑胀,满脑子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靖国公竟然真会对她动手,方才已经摔了她一次,打死了她贴身忠仆,又扇了她一巴掌。
    看着西凉茉一边拉住靖国公,不停低声劝慰,她捂住脸,看着手上满是鲜血,不由越发地觉得心寒如冰,恨意勃发。
    但是,靖国公虽然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却没有再对韩氏动手,只是喘着大气被西凉茉扶到一边,一挥手,让宁安去请人。
    韩氏狠狠地盯着西凉茉,忽然道:“本夫人要请素日常来素问医娘与李圣手一起过来!”
    西凉茉这贱丫头必定给她下了什么东西,她还就不信了,这东西是素来了解深宅妇人手段素问医娘和千金圣手都不出来,若是查明了她并未怀孕或者怀孕日子其实不止一个月,那么今日这小贱人这里所受之辱,她必定要让这贱丫头都一一偿还!
    靖国公只觉得气得脑仁疼,西凉茉一边柔声安抚,为他按摩太阳穴,一边对着宁安道:“就照二夫人话去请吧。”
    看着韩氏那副很不得立刻上来扑杀了自己模样,西凉茉只报以一个莫测地笑来,那种仿佛猫玩老鼠模样,让韩氏又气又惊!
    没过许久,李圣手和他手下素问医娘都到了,恭敬地给靖国公与西凉茉行礼之后,便开始为韩氏诊脉。
    韩氏死死盯着李圣手和素问医娘,一字一顿地道:“二位,千万要查验清楚,本夫人体内可有什么别人下肮脏物事!”
    李圣手和素问医娘仿佛都是一楞,随后便谨慎地点点头,再细心地各自为她诊脉,一会子两人又相视一眼,随后便笑着对靖国公道:“恭喜国公爷喜得麟儿,二夫人已经怀孕一月有余。”
    这两声恭喜对于韩氏而言仿佛又是一道晴天霹雳,而对于靖国公而言却是当着被人又狠狠地扇了两巴掌。
    靖国公高大身子晃了晃,仿佛所有气力都被抽走,脸色灰败地一下子跌坐椅子上。
    而韩氏则失声尖利地疯了似喊叫起来:“不,这不可能,一切都是西凉茉这个小贱人陷害本夫人,不,还有董氏那个骚蹄子!本夫人没有怀孕,没有!”
    李圣手和素问医娘仿佛被韩氏模样给吓了一大跳。
    西凉茉立刻看了黎氏一眼,黎氏会意,就将李圣手和素问医娘引到外头,另行吩咐安排去了。
    而西凉茉看着房里一个疯狂,一个脸如死灰两个人,眸子里掠过冷笑与嘲谑。
    夫妻本是同林鸟,如今你会怎么做呢,父亲?
    ——老子是韩氏要倒霉分界线——
    冬日里昼端夜长,夜色迅速地将临了。
    暮色四合时候,又挂起来瑟瑟北风,细细雪花落了下来,有寒鸦站光突突枝头嚎丧一般地嘶哑鸣叫着。
    连原本国公府邸里布置一片喜庆红色,暮色涂抹下,都显出一种诡谲死沉不详暗红来。
    阖府上下,寂静无声。
    黎氏一声令下,德小王爷生病需要静养,所有人无事都量不要出自己屋子,以免叨扰小王爷。
    所以,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若手头上没有要紧事都乖乖地回到了自己屋子里。
    空无一人长廊上,有美貌丫头持着一盏气死风灯领着披着华贵银狐裘女子向头荒芜房间而去。
    幽幽而昏暗灯光将那女子身影白纸窗上印成一抹诡谲阴影,像跳跃着准备吞噬人心强大鬼魅。
    以至于被关阴暗屋子里韩氏吓得浑身发抖,这间屋子曾经有过不少闹鬼传闻,曾经她从不相信,此刻仿佛觉得空气里都有一丝陈腐血腥味,引诱着恶鬼出现。
    “谁……谁外面!”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女子美丽温婉如空谷芝兰面容,但这样面容却只让韩氏比见鬼悚然。
    “是你!”
    西凉茉微微一笑:“是我,怎么二娘看见茉儿是这样表情呢,莫非……。”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屋子,漫不经心地道:“莫非二娘是怕了,这里是二娘处置得罪了您下人们地方,当年我这里呆了一宿,感觉颇为特别呢,总能见到一些特别东西,如今特意让您这里住上一宿,感觉必定妙不可言。”
    “你……你……你以为我会怕吗,那些人都是卑贱下人罢了,如何敢对我这身份高贵贵人如何?”柳氏脸色发白,但还是硬声道。
    她不怕,她怕什么?
    这不过是西凉茉这小蹄子陷阱罢了,想看她惊慌失态,没门!
    “西凉茉,你若识相,好放我出去,否则等我大哥和贵妃娘娘知道了此事,必定不会放过你!”韩氏恨恨地道,想要穿冲过来抓挠西凉茉,却被白蕊一掌拍过去。
    “休得放肆!”
    韩氏顿时被白蕊拍得倒退了几步,跌坐草堆里,随后恨恨地盯着西凉茉主仆尖叫:“贱婢,就凭你们也敢本夫人面前造次!”
    西凉茉看着倒草堆里韩氏,她完全已经没有了当初雍容典雅靖国公夫人美丽和气势。
    连“本夫人”这样三个自持身份字眼也都忘了说,可见她已经意识到这一次,她或许很难翻身了。
    而西凉茉要却绝不只是不能翻身而已。
    “二娘说得没错,很韩贵妃和尚书大人就会知道今日发生事……。”西凉茉顿了顿,韩氏眼底燃起喜悦光芒之时又继续道:“相信韩贵妃和尚书大人,很会为您事而感到伤心,我们自然会为您举办一个隆重葬礼,宽慰他们受伤心。”
    西凉茉语气很平淡,但听韩氏耳朵却仿佛晴天霹雳一般。
    “你……你说什么?”韩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西凉茉弯起唇角,轻笑:“父亲说,请二娘上路,不过也请您放心,今后也不必担心他无人照顾,董姨娘会伺候好他。”
    “不,我不信,西凉茉,我是国公府邸主母,是韩家嫡出二小姐,我为他生了世子,还有……。”
    “二娘,你别忘了,虽然大哥哥是你所出,但是族谱之上,蓝氏才是真正拥有册封诰命,凤冠朝服国公夫人,你呢,你算什么?”西凉茉懒洋洋地打断她。
    只这么一句话,就瞬间堵得韩氏再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白,是啊,努力了这么多年,她看似风光得意,荣耀无限,但真正拥有凤冠朝服国公夫人是蓝氏,靖国公心里,她也才是真正国公夫人,她呢?她算什么!
    她为西凉无言做了那么多,罔顾了世家小姐尊严,抛弃与姐姐一起进宫侍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宠,不惜名节,也要嫁给他,到了如今他心里根本从来就没有过为她生儿育女,操持府邸她!
    可是……
    韩氏忽然抬起头,狰狞又讥讽地瞪着西凉茉:“我如果不算什么,那你又算什么呢,你恨我,恨仙儿和丹儿折磨你,但你不过是一个杂种,一个蓝氏那贱人与他人通奸生下来杂种却占据了国公府邸嫡出大小姐位置,你本来就该死,容你活下去,已经是我对你大宽容,如今却恩将仇报地来对付我,哈哈哈……早知道如此,你一出生,我就该掐死你这杂种!”
    西凉茉瞳孔微微缩了缩,捧着手炉纤纤长指几乎瞬间将那手炉捏得变形。
    白蕊和白玉都有些担心地看着西凉茉,但是她们明智地没有做声。
    空气里弥漫着让人窒息沉寂。
    只有韩氏疯狂又得意笑声回响着。
    片刻之后,西凉茉淡淡地道:“二夫人已经疯了,还请三婶婶早点送她上路吧。”
    说罢,她优雅地转身离去。
    韩氏听到此话后戛然而止笑声中,黎氏身形出现门边,她仿佛完全没有听到韩氏方才话一般镇定自若地对着西凉茉微笑道:“这是自然,二夫人疯了,这疯了人说都是风言风语,可不要让这疯子吵着郡主,您且先回去歇息,一会子送了二夫人,再报与您。”
    西凉茉看着黎氏忽然高深莫测地微微弯起唇:“三婶婶果真是聪明人,只是莫要让拿住了虐杀二夫人把柄。”
    此话意味深长,黎氏立刻颔首道:“三婶婶自然知道。”
    西凉茉说罢,她拢着袖子,转身优雅地离去。
    她一离开,仿佛空气里深重压迫感都消失了,黎氏忍不住小小地喘了一口气。
    那种气度,完全不像一个十五岁少女能够拥有。
    韩氏看着领着两个粗仆人进来黎氏,忽然很轻蔑地冷笑:“今日本夫人虎落平阳被犬欺,就凭你黎氏也敢对本夫人动手,若是聪明,便速速报与我那哥哥知道,本夫人便让哥哥饶你一命?”
    西凉茉让她感觉到了死亡气息,但是黎氏却让韩氏仿佛闻到了生希望一般,她可不认为一个小小员外郎之女黎氏敢对她下手。
    黎氏看着又端起了当家主母架子韩氏,不由好笑起来:“韩婉言,你以为你一个红杏出墙贱人,竟然还没有丝毫自知之明,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过这个送你上路大好机会呢?”
    “你……你敢!”韩氏又惊又怒地等着黎氏,但随后又软声道:“你我不过是权势之争,说到底咱们还是西凉家人,为何要让那鸠占鹊巢小杂种凌驾于你我之上?”
    看着韩氏试图说服自己模样,黎氏忽然道:“二夫人,你这是求我么?若是你求我,说不定我愿意帮你一把。”
    韩氏一怔,随即咬牙:“黎氏,你不要太过分了。”
    求她,凭什么!
    黎氏淡淡地道:“那我就帮不了二夫人了,离奴,今奴,动手!”
    随着黎氏一声令下,两个三大五粗嬷嬷便提着个臭气四溢半人高大桶走了进来,随后又凶神恶煞地上前去绑韩氏。
    韩氏一看黎氏竟然真动真格了,立刻‘噗通’一声跪下,眼含屈辱地结结巴巴地对着黎氏告饶:“弟妹,当初都是嫂子不对,您且大人有大量,饶了我罢了!”
    黎氏看着跪自己面前女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其声之凄厉宛如夜枭一般,让人不寒而栗:“韩氏,你也有向人下跪告饶一日,到底让我等到了……哈哈哈!”
    她竟然笑得泪水都出来了。
    韩氏莫名其妙地看着黎氏,眼底闪过怨毒,却不敢说话,只咬着牙,屈辱地跪着。
    黎氏笑够了,抹掉眼角泪水对着身后两个粗壮奴仆冷酷地道:“给本夫人弄死这恶毒妇人!”
    韩氏大惊失色,挣扎着不让离奴和今奴抓住自己,但她连日来也不安寝,日不思饭,早就掏空了身子,如今哪里是仆人们对手,三两家被绑住了个严严实实。
    “黎氏,你竟然骗我,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她愤怒地尖利地大叫起来。
    黎氏看着她,躬下身来对着她一字一顿地道:“你可还记得我云哥儿是怎么死么,韩氏,你给我一个不杀你理由!”
    韩氏错愕,看着黎氏眼里怨毒与伤心,她竟然再也说不出来。
    黎氏却开口了:“我来告诉你,因为那一年,你让库房失火,老太太想让你放手一段掌家之权,所以准备让我接替你暂时掌家,你怕我从此抢了你手中权力,所以让人将我云哥儿活活扔进了后花园湖里,让他活活淹死了,你可还记得么,他才三岁啊,三岁,你怎么忍心!”
    黎氏后几乎是歇斯底里地低吼着,几乎恨不得立刻将面前毒妇给生吞活剥了!
    韩氏眼里闪过一丝心虚,立刻嘴硬地道:“不,不是我,弟妹,你肯定误会了!”
    “怎么,到了如今地步还不说实话么?”黎氏忽然笑了:“没关系,你我心里都有数就是了,今日我不管是不是西凉家人,只要那个人能帮我杀了你,替我云哥儿报仇,我就听她!”
    这么多年,她也只能韩氏威压下,不断地给她添堵,但今日,她终于西凉茉帮助下大仇得报,她又怎么会去出卖西凉茉,何况若是西凉茉能将韩氏子女都弄死了,她才高兴呢!
    “我……你……你想怎么样!”韩氏咬了咬牙,脖子一横地道。
    黎氏直起了身子,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你让我云哥溺死,我自然也要让你尝尝这样滋味!”
    说着她比了比身后那个臭气四溢大桶,又道:“瞧,这粪桶里可是全府邸上下人积攒了一日下来,都是下人们屎尿,若是二夫人你溺死这里,是适合不过了。”
    她不是自持身份高贵么,她就要这毒妇死这天下间肮脏地地方,满嘴屎尿极屈辱地死去!
    而且身上无伤,自然也不怕以后韩家人来闹。
    韩氏果然心中大寒,死命地挣扎起来,对着黎氏歇斯底里地尖叫:“不……你不能如此……!”
    但是离奴和今奴强硬地拖着她往那粪桶走去,粗鲁地一把揪住她发髻,毫不客气地将她头往那桶里按,狞笑道:“二夫人,你且先来试试奴婢们屎尿滋味吧!”
    韩氏一下子只觉得满面都是一股子恶臭屎尿味道,她立刻干呕不止,但下一刻,她整张脸就埋进了那屎尿之间。
    “啊——!”
    黎氏则坐门外早已安置好太师椅上,边烤火,边笑眯眯地道:“冬日里夜长,咱们有是时间,别一会子就弄死了,要让二夫人慢慢地品尝这样好滋味,据说官府送人上断头台前都会喂人吃一餐好,如今咱们二夫人出身高贵,什么好没有吃过,今日就让她吃饱了,好上路。”
    ……
    幽静靖国公府邸中,有闷闷而凄厉响声空气中飘荡,仿佛是厉鬼叫嚣,又仿佛是夜枭嘶鸣。
    冰冷雪花簌簌飘落,三条人影慢慢地地走空旷寂寥国公府中。
    白玉轻声低问:“黎三太太与韩二夫人可是有旧仇,这般法子倒是真难为三太太想出来。”
    西凉茉淡淡地道:“人人都说无毒不丈夫,但这世间毒才是妇人心,不过是韩氏多年前结下一段死缘,她为人素来嚣张,弄死了三太太孩子,三太太也不是吃素,卧薪尝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让韩氏好过。”
    当初她也是查知了这一点,所以才放心与三太太结盟。
    一道诡异穿着绣红莲黑衣黑色人影忽然如鬼魅一般出现西凉茉面前,单膝跪地,对着西凉茉抱拳道:“郡主,人已经前面了。”
    西凉茉点点,向前而去,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下了步子,对白蕊悠悠道:“蕊儿,你就这里与魅七一起放风罢。”
    白蕊一愣,随即想要说什么,却被魅七一把揪住了衣领,西凉茉轻笑,转身领着白玉往前而去。
    “大小姐,你……你……!”白蕊又羞又窘,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主子,转身就把她卖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偷笑白玉消失回廊间。
    “你干嘛!大混蛋!”白蕊一转头,恶狠狠地瞪着魅七,恨不得他脸上登出个窟窿来。
    魅七没说话,只是用专注目光锁住她:“你讨厌我,躲我,为什么?”
    白蕊恨恨道:“你做事,有哪件能让我喜欢你?”
    魅七沉默了一下,还是很认真地道:“我不该没经过你同意,随便摸你身子和亲你?”
    这是他和魅六研究了许久,得出来结论。
    白蕊见他说得如此直接,脸上不由一红,但还是道:“你还没笨死,真难得。”
    魅七见她肯定了自己说法,觉得这是个好兆头,他又沉默了一下,忽然从背后掏出了一捧东西递给白蕊。
    白蕊看着面前那一捧梅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拿给小姐泡茶吗?”
    小姐有时候颇为风雅,倒是喜欢拿着花来泡茶,做糕点什么。
    魅七摇摇头,有点艰涩地道:“这……这个是给你,冬天只能找到梅花。”
    白蕊一愣:“给我?”
    可她又不喜欢喝花茶……
    但是一会子,她看着魅七有些闪烁目光,才有点儿反应过来,这是……魅七是给她送花呢!
    只有男子中意女子时候,才会采花来送给她。
    白蕊忽然觉得连点窘迫,脸上飞起了红霞,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道:“书上不是说采薇赠佳人,怎么是花瓣呢……。”
    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了,甚至凑到鼻子下闻了闻,难得地看着魅七有些顺眼了。
    今日他穿着司礼监魅部夜行衣,俊逸冰冷脸孔被特制防毒粉布巾遮住,只露出一双线条流畅秀逸冰冷眸子,正用他特有专注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魅七听了白蕊话,琢磨道,原来不是送花瓣么?
    随后,他又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对精致翡翠包金镯子递给白蕊:“给你!”
    白蕊看着面前镯子,不由自主地摇摇头,红着脸道:“人家不要……。”
    魅七一听,“人家”?这个词通常都是琴花魁伺候自己时候,常说话,但通常下一秒却会抱着他求欢。
    于是他肯定,这一回应该没有错了,于是他硬是扯过白蕊手腕子,将镯子给套了白蕊手腕上,白色手腕配着金玉翠色,愈发显得白蕊皓腕纤细,魅七满意地点点头:“很美。”
    白蕊羞红了脸,想要抽回自己手,娇嗔:“你做什么,讨厌!”
    魅七再一次听到了一个女人伺候他时候常常爱说词语——讨厌!
    于是,根据总总迹象,魅七肯定了自己策略没有问题,那么就应该进行下一步了。
    他忽然伸手一把将白蕊抱自己怀里,然后白蕊错愕目光中,把手放到了白蕊小臀上捏了一把,然后又摸上了白蕊小腰,还算满意地道:“嗯,屁股挺大,好生养,腰也细,不错,我喜欢!”
    就他准备把手摸上白蕊胸口,再去掂量掂量时候,白蕊终于回过神了,猛地将手里那一捧梅花往魅七头上、脸上一推,尖叫:“喜欢你个大头鬼,你这个不要脸大混蛋!”
    魅七没有想到忽然遭遇花瓣袭击,多年锻炼出来反应让他下意识地一闪,就让白蕊脱身出去了。
    白蕊见自己没有打到他,不甘心地又一脚踹出去,却反而被魅七拉住了脚,魅七皱皱眉:“女孩子家家不要随便对男子抬腿儿,那是青楼姑娘才做事,当然,你可以我面前抬腿儿。”
    青楼姑娘?
    白蕊顿时气得头晕目眩,尖叫着一边骂,一边红了眼:“不要脸,你不要脸!”
    看着白蕊怒目而视模样,魅七想要说什么,白蕊又泪眼汪汪地瞪着他来了一句:“你要是敢追上来,我就死给你看!”说完,她捂住脸扭头嚎啕大哭地跑了。
    魅七没追,只是很纳闷地看着她身影消失远处皱皱眉,从身上掏出个本子,又摸出一只毛笔,用舌尖舔了一下笔尖,随后认真严肃地本子上记下——任务失败。
    原因——不应该送花瓣。
    结论——让白蕊点头嫁人,比杀一品武官困难。
    ——老子是纳闷魅七哥哥分界线——
    西凉茉领着白玉一路到了靖国公府邸一处偏僻窄窄小巷子,里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一身黑衣绣红莲魅六,一个是——
    “老医正,西凉茉此谢过。”西凉茉对着站幽幽暗处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礼。
    那老者款步而出,一脸淡然地看着西凉茉道:“郡主不必多礼,咱们都是九千岁人,既然千岁爷交代过要听您命令行事,老朽不过是遵命而行。”
    西凉茉微微一笑,诚心地道:“茉儿知道老医正素来医者父母心,这一次违背您行医原则,自然是要前来致歉。”
    没错,韩氏根本就没有怀孕,她也没有给韩氏下什么药,只是她盛怒之下,决定再不让韩氏再有机会兴风作浪。
    所以老医正如此巧合地那个时刻上门,都是她韩氏设计她跌落马车摔死计划失败后,就立刻请何嬷嬷立刻去将老医正请来,按照计策行事。
    只是老医正从不轻易出手,所以何嬷嬷费了好些唇舌,才说动他出马。
    至于那位李圣手和素问医娘,原本就是九千岁刻意培养医部之人,则是不话下,早得了何嬷嬷吩咐,自然知道该说什么。
    如此通力合作之下计划,虽然事后想起来,也许因为仓促而并不算严密,但是靖国公盛怒之下,却是有效。
    等到事后靖国公再细想,但一切都已经发生,就没有挽回余地。
    老医正目光精明地盯着西凉茉看了片刻,忽然嘿嘿一笑:“你这丫头虽然一肚子坏水,但是坏得倒坦率,与青儿般配得很。”
    般配?
    青儿?
    他说是百里青么?
    这种温柔可爱小辈儿称呼用千年老妖身上,实是一种很奇怪事。
    西凉茉无语,看着老医正笑眯眯地用看孙儿媳妇目光瞅自己,之前那种完全无视她轻蔑又倨傲态度完全大相径庭,只觉得,这老头儿实太能装了,自家那位老郡主估摸着也不知道这一位真面目呢。
    让魅六送走了老医正,白玉还有些担心地低声问西凉茉:“国公爷那边可没有下令处死韩二夫人,您如此行事,会不会让国公爷……为何今日不让国公爷盛怒之下杀了韩二夫人,倒也省了后面功夫。”
    今早郡主居然还劝住了国公爷,这可是件怪事。
    西凉茉伸手接了一片,雪花,看着那片雪花自己掌心慢慢融化,随后悠悠地道:“怎么,你以为我这位父亲真是如此盛怒之下就会完全没了理智么,韩氏背后是谁,他会不懂么,只是被戴了绿帽子后,他等一个台阶,等一个人去拉住他,我何不顺从他心意呢,也能将自己从中摘了出去。”
    随后,她顿了顿,懒懒地捏住一把雪花:“何况谁说韩二夫人是被杀,她当然是被揭穿了丑事儿,畏罪自杀——自挂东南枝了。”
    韩氏一定要今夜就死,否则若是等她那位大哥从边关回来,恐怕事情就要有变化了,如今人死了,除非他舍得剖了他娘亲尸身,否则,韩氏失贞偷人罪名就会永远地挂她头上!
    白玉点点头:“既然坐实了这等罪名,老太太那边,恐怕也迟早容不下韩二夫人,我看着丽姑姑今日傍晚已经来过一次了。”
    西凉茉轻笑:“没错,这个逼死出墙儿媳黑锅让老太太来扛,是合适不过了。”
    反正,为了维护国公府邸颜面,老太太不也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么?
    主仆两人轻声低语地往凝香阁而去了。
    走了一半,西凉茉步子,忽然顿了顿,似想起了什么,交代白玉:“对了,咱们银子都提出来了么?”
    白玉想了想:“可能还要两日,掌柜说国色坊还需要些资金周转。”
    西凉茉点点头:“我记得白嬷嬷洛阳置办了一个庄子,再过些日子,咱们就寻个由头到那庄子上去住些日子。”
    白玉一愣有些不解:“这是为何?”
    西凉茉轻笑,目色狡黠:“因为某只千年老妖恐怕会想要吃人呢,咱们这不是得避开妖孽攻击范围一段时间,等着他消停一些,再回去周旋。”
    白玉有点不解,但还是点点头:“是。”
    而这一头,西凉茉口里妖孽正懒洋洋地歪软红深紫华美描金檀香榻上,慢悠悠地批阅奏折。
    “哦,今儿这丫头终于对韩氏动手了么?”百里青朱笔顿了顿,看向跪下方魅一。
    魅一轻声道:“是,魅六和魅七传回了消息,今儿小姐就要了结了韩氏。”
    “真是,杀个人都拖拖拉拉,本座这徒儿还是欠调教呢。”百里青优雅地打了个哈欠,狭长精致魅眸子里氤氲开一层水雾,烛火琉璃下,晶莹剔透,愈发映衬得他颜色极好,宛如春晓之花,勾魂摄魄。
    看得魅一这样伴随他多年属下,都忍不住有些呆滞。
    仿佛被魅七呆怔取悦了,百里青忽然伸手用朱笔挑起了魅一下巴,目光幽深地看着他,露出一个极为轻渺笑容来,声音悠长魅惑:“怎么这么看着本座,本座美么?”
    魅一愣愣地下意识地道:“美……。”
    随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浑身一抖,噗通一声跪下去,噤若寒蝉。
    千岁爷,讨厌人对他露出这种痴迷神色,每年因此死这种事情下人不知凡几,就是他们这些贴身之人都免不了受罚。
    千岁爷说,能被美色所动杀手,都不是好刺客。
    但这一次,百里青却忽然收回朱笔,拿着一面镜子自顾自地照了起来,叹了一口气:“唉,食色性也,为何本座那小徒弟却总不为本座美色所动呢?”
    魅一忍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惊愕地看着百里青,有点傻掉。
    这……这个……千岁爷不是应该狠狠地踹他一脚,冷声呵斥他滚去刑房受罚吗?
    种深闺怨妇口气是怎么回事?
    见……见鬼了?
    还有,千岁爷头上那个东西……。
    魅一还是忍不住嚅嚅嗫嗫问了一句:“千岁爷,您,您头上那是什么东西,看着极精致,您这两日都戴着上朝么?”
    那东西怎么和他与红袖招舞花魁*时候,裹住花魁娘子那一对*肉玩意儿那么像?
    那据说是这两日姑娘们之间风行时兴玩意儿。
    百里青摸摸头上‘眼罩’颇有些自得地道:“这是本座爱徒所赠,世间仅此一件挡风眼罩子,挺有意思,风雪大时候能挡着风,若是困倦了,便遮上一遮眼睛,只是不知为何做成如此深邃两个碗状物。”
    “是……是很精致。”魅一点点头,嘴角有点抽搐,但是他还是很乖觉地认为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
    而且千岁爷如此英明怎么会做这样大损形象之事,也许这只是个巧合而已。
    百里青摸着眼罩优雅地一笑:“这些日子,倒是不少朝臣们也有私下询问本座,可见这物件倒是极好。”
    魅一没有说话,只是头埋下得深了。
    ……
    就韩氏不知吃了多少屎尿,又吐出来,又被强迫吃进去时候,老太太鸾寿院里是除了凝香阁里唯一灯火通明,来往仆婢们丝毫不曾受到宵禁令影响地方。
    “怎么,你倒是还想留着韩氏那贱人么?”老太太坐暖炕之上,捧着热燕窝手顿了顿,目光冷咧地看向靖国公。
    人年纪大了,就特别怕冷,所以老太太觉得地龙不够暖,喜欢民间那种常用暖炕。
    “你战场上倒是够手段,够无情,如何对这内宅之事就不能如你战场上那般杀伐果决一些,韩氏做出这样丢咱们脸面事,如何还能留下她?”老太太‘哐当’一声将燕窝扔了黄花梨雕刻仙鹤献上精致寿桃桌子上。
    靖国公扶住额头,面色阴沉冷郁:“儿子自然是想要处置,只是她总归是韩家人,而且韩贵妃如今正是得宠,恐怕不是如此简单,还有丹儿、仙儿,以及靖儿,甚至那不成器如今还躺床上禄儿都是她所生!”
    老太太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这是不忍心了吧,当初你舍得了蓝翎,如今有什么舍不得韩氏,只对孩子们说他们母亲死于心疾就是了,有这样母亲简直一种耻辱!”
    话音刚落,忽然有金玉匆匆来报:“老太太、国公爷,世子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