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司含玉之死
“少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静雨看着西凉茉,委屈又恼火。
德王妃脸色也显出不豫来,她颦眉道:“贞敏,你应该知道静雨跟我身边多年,是我自小看大,几乎是半个女儿,若说给外头官宦人家当个主母也都不为过,如今是母妃私心,希望她能一直留府邸里,所以才将她许配给风儿,知根知底总好过外头不知底细狐媚子,你放身边也安心些。”
闻言,西凉茉暗嗤,正是因为是静雨这样‘知根知底’,所以才不安心呢。
但西凉茉脸上并未曾显出恼色,她也不屑去看静雨,只轻品了茶道:“不是母妃说放小王爷和儿媳身边做个伺候人么,儿媳身边并不缺伺候人,只是儿媳也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自然不会阻着母妃抱孙子和拨人伺候小王爷,但是……。”
她顿了顿,淡淡地看着德王妃一笑:“母妃也该顾念着好歹儿媳也是皇家亲封一品郡主,也是靖国公府邸嫡出小姐,若是这过门一个月,就让夫君纳了妾,知道说儿媳大度贤德,不知道便要议论是否儿媳不得夫君心,或者是做了什么惹恼了婆家,要不就是夫君是那等宠妾灭妻之倍,这等家中不睦流言传出去,儿媳没脸,难道咱们王府就有脸了么?”
此话说得已经是颇为不客气,但是却条理井然,让德王妃瞬间哑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静雨却是个忍耐不住,原本她满心欢喜等着做个贵妾,怎么肯只是做个如静娘那样一向被她鄙视通房?
这少王妃再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不愿意让她伺候小王爷,怕她分了小王爷宠爱,说什么身份高贵,素有贤孝之名,也不过是个善妒妒妇!
她咬牙道:“少王妃,您若是不愿意让静雨伺候小王爷,直说便是,又何必找上这诸多借口?”
静雨话音未落,一旁何嬷嬷就忽然上前,毫不客气扬手就左右开弓,两个巴掌甩上了静雨清丽脸孔。
两声清脆巴掌声,让德王妃与静雨都呆住了。
静雨捂住脸,瞬间泪水就下来了,极为委屈地看向德王妃叫道:“王妃!”
她自幼长德王妃身边,德王妃几乎拿她当女儿一般养大,不要说弹她半个指甲壳,就是平日训斥也都极少,今日忽然被甩了两巴掌,让她简直又羞又怒。
德王妃立刻起身揽住静雨,随后端雅面容瞬间阴霾下来,怒气冲冲地瞪着何嬷嬷,但却是对西凉茉恼火地训斥:“贞敏,你手下哪里来如此胆大妄为贱婢,竟然敢当着本王妃面就动手!”
西凉茉挑了下眉,没有说话,倒是何嬷嬷拿出帕子优雅地擦了擦手,对着德王妃行了个标准宫礼:“奴婢何氏,是宫里皇后娘娘身边二品司膳女官,曾经负责宫中一众进宫人们宫规调教,如今是宫里指给贞敏郡主教习嬷嬷,见过德王妃。”
这一番自我介绍,瞬间让德王妃脸孔僵硬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西凉茉身边这个气度不凡嬷嬷居然是宫中皇后娘娘身边女官,原本想要西凉茉责罚何嬷嬷话,就一下子堵了嗓子眼。
“原来是何女官,真是失敬……。”德王妃勉强露出个笑脸,顺道捏住了静雨手心,示意她不要造次。
何嬷嬷露出个不卑不亢地笑容来:“奴婢不敢,只是方才见着王妃身边这个婢子实太没教养,竟然敢如此说话,冲撞主子,若是宫里,少不得要掌嘴甚至拖进慎刑司,奴婢是想着若是这婢子日后要小王爷身边伺候,这般不知礼数,尊卑不分,冲撞了贵人,惹出什么事来,可就不是两个耳光能抵消了。”
德王妃勉力一笑:“是本王妃管教不严,倒叫嬷嬷笑话了。”
静雨被何嬷嬷贬低了一番,恼羞成怒,却被德王妃死死地捏着手心,她便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恨恨地瞪着何嬷嬷和西凉茉。
何嬷嬷似察觉了她目光,对着她冷冷一笑:“这位静雨丫头似乎很不服气呢,怎么,难道本女官说错了么?”
静雨一惊,怕何嬷嬷再上来打她,只得立刻乖乖地低下了头。
德王妃虽然恼了西凉茉不识时务,但是却一时也奈何不得,而西凉茉竟然仿佛没有看见她尴尬一般,也不曾来打圆场,局势一时间就此僵持住。
直到西凉茉看着德王妃脸上僵笑维持不住了,才矜淡地道:“母妃,静雨是你身边人,儿媳自然不会亏待了她,要抬举她当个妾也不是不可以,只一件事,宫中宫女抬举成贵人也是要有个名头,当初儿媳要抬举静娘当姨娘也是因为她怀上了孩子。等着静雨怀上了小王爷子嗣,儿媳自然给她个院子,让她当个姨娘,也好养胎,如何?”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德王妃还要顾忌着西凉茉身份,何况这事儿说出去也确实不好听,她便也只能应了:“也好,就这么办吧。”
“母妃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儿媳么,若是没有一会子儿媳便到母妃牡丹阁去探望夫君?”西凉茉不咸不淡地道。
德王妃她这里没得脸,自然不想再呆,便道是还有公中事要处理,准备起身离开。
看着静雨似还想说些什么,德王妃狠狠地一捏她手心,静雨只得低头委屈又不甘愿地跟着德王妃身后离开了邀月阁。
回牡丹阁路上,静雨一直想等着德王妃说话,但德王妃却阴沉着脸,似没有要说一句话意思,静雨到底忍耐不住了,竟走几步,伸出手拦了德王妃前面,她紧紧地盯着德王妃道:“王妃,您说过要让静雨当个贵妾,如今且不说贵妾了,静雨连个贱妾都不是,只是通房丫头,您不觉得该给静雨一个交代么!”
德王妃原本就西凉茉那里落了脸,现下心头正憋着气,不知该怎么和秦大管家交代,却不防静雨这般咄咄逼人,一副质问她模样,气得德王妃心火一起,便一扬手“啪”地一声甩上了静雨脸,骂道:“小蹄子,你就是这么跟主子说话么,难怪方才那何嬷嬷要教训你,还真是本王妃素日里纵容你太过了!”
静雨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德王妃,杏仁大眼里瞬间涌上了泪水。
其他丫头嬷嬷们看着气氛不妙,便都乖觉地远远地退开来去。
德王妃看着静雨这幅模样,可怜得紧,到底也是她骨肉,自小放身边疼宠着长大,便瞬间心软了下来,上前想要拉住她手:“雨儿,你该体会本王妃难处,原本若是一年后贞敏郡主没有怀上孩子,自然能名正言顺地提你当姨娘,但如今她才过门一个月,未免说不过去,本王妃也不好向靖国公府和宫里交代,你且等上一等……。”
但静雨却忽然甩开了她手,苍白着脸冷冷地看着她:“你不用跟我解释,你就是看不上我而已,我和司含玉都流着你血,可今日若换做是她们,不要说做个妾,就算是正妻,你也会绞脑汁地挤下贞敏郡主,帮着司含玉坐上那个位子,而我就是出身低贱,天生就该做个伺候人丫头,是不是?”
此言一出,让德王妃瞬间如遭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又惊惧地看着静雨,她哆嗦着唇,厉声道:“你……你说什么,是谁,是谁告诉你这些话,是谁!”
看着德王妃横眉竖目模样,静雨只觉得心头一片寒凉,她捂住脸,泪眼凄然地看着德王妃,咬牙低喊:“我倒是希望这些话是假,我静雨是造了什么孽,上辈子才有像你这样一个狠心绝情娘!”
说罢,她一转身,哭泣着飞奔离开。
只余下仿佛浑身气力都像被抽干了德王妃,德王妃愣愣地呆原地许久,只觉得静雨话和她厌恶眼神让自己心如刀绞,难道自己还不够疼爱她么?
自己今日所做一切难道不是都为她打算么?
德王妃捂住自己发痛心口,颤抖着几乎站不住,身后立刻有嬷嬷上来扶住她,颤声道:“王妃,小心。”
德王妃方才如梦初醒般,瞬间脸色苍白,方才这些话竟然是这人来人往路上喊了出来。
她立刻警惕地周围四处张望,发现这会子正是大中午,这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自己带着这几个丫头嬷嬷,她心才略微放松下来。
随后德王妃看向扶住自己嬷嬷,冷冷地道:“你们刚才都听见什么了。”
那些嬷嬷和丫头头都瞬间低了下去,每个人都颤抖起来,但她们还是齐齐地低声道:“奴婢们什么都没听见。”
寒风冷冷飘过,仿佛将所有寒意都凝成了冰壳拢了这些仆婢身上,她们大气不敢喘,只是默默地等待着,祈求着主子大发慈悲。
德王妃沉默了一会子,忽然缥缈地笑了笑:“你们都是跟了我多年人,本王妃自然是知道你们忠心,既然什么都没听见,那就是好,若是让本王妃听到有那不应该嚼舌根,就休怪本王妃不讲情面。”
众仆婢这才堪堪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都流露出感激之色,但她们没有看到是德王妃转身那一刻,端雅温柔脸上瞬间露出一丝扭曲狰狞。
她冷冷地看着前方路,默道。
这些人,是一个都留不得了。
因为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等着德王妃领着仆婢们离开,空无一人道上,却慢悠悠地晃出一个提着鸟笼穿着小厮服人影出来。
这十三四岁少年看着德王妃离开背影,露出一个可爱却异常冰冷笑容来,转身向邀月阁而去。
……
白玉正出来端了热水准备进房伺候西凉茉简单梳洗,一会子午休后去牡丹阁探望司流风。
她一转头却忽然见着一张可爱清秀无比少年脸孔出现自己面前,对着她甜甜地唤:“白玉姐姐。”
白玉脸上露出一抹笑来,伸手敲敲他额头:“小六子,我小白呢,你不是带它去捉虫子吃了么?”
小六子摸摸额头,颇为有些委屈地嘟哝:“姐姐就惦记着小白,这只色鸟哪里有去吃虫子,它就只惦记着树上那只母乌鸦,也不见你惦记着人家!”
但他还是把鸟笼子递给了白玉,顺手接过了她手上雕喜鹊登梅黄铜热壶。
白玉失笑:“小六子,你这是吃哪里来醋呢。”说着顺手将那只通体暗红华丽小胖鸟从鸟笼子里抱出来。
小白正恼了小六子说它色。
小胖鸟立刻不顾小六子堪称阴森恐怖目光,张扬地白玉胸口蹭来蹭去,顺带发出舒服地“嘎嘎”声。
瞪,瞪,瞪个屁,老子就是蹭小玉儿豆腐了,哼哼~
小六子危险地眯起眼,他迟早有一天把这只臭鸟给阉了!
不过现下还有其他事得处理,他便问白玉:“是了,小姐可歇息了?”
白玉摇摇头,笑道:“没呢,一同进去吧。”
小六子轻易不会来寻小姐,必定是有重要事。
白玉领着小六子去见了西凉茉,小六子便将方才回邀月阁路上无意间撞见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西凉茉听,西凉茉一听,立刻颇为感兴趣地挑起了眉:“哦,你当真没有听错?”
难怪她一直都觉得静雨不像个寻常丫头,原来还有这般内幕,这德王妃看着一副贞静贤淑模样,却不想原来也是个按捺不住寂寞,竟然与野男人有了私生子,还如此大胆地带身边。
小六子肯定点头:“是,属下敢担保不曾听错。”
西凉茉想了想,交代小六子:“王妃能坐这个位子上那么久,必定不是个真心慈手软,你且和魅七一起想个办法,将那些仆妇们选两个不动声色地救下来,然后交给白嬷嬷,让她藏到我名下庄子里去,日后总有大用处。”
看着小六子去了,她露出似笑非笑表情来,她正愁着怎么打破这王府格局,如今就有一把利刃送到她手里,还真是天赐良机。
静雨,当真是颗妙棋。
“只是,奸夫是谁呢?”西凉茉仿佛自言自语地道。
白玉则低声道:“您觉不觉得那……秦大管家王府里地位太过超然了。”
西凉茉抚摸着小白柔软胖胖小身子,眸光清冷如雪:“是啊,一个深闺寂寞,一个野心难藏,倒真是一对绝配。”
……
……
且说德王妃这一头回了牡丹阁,一边命人立刻去寻秦大管家回来,一边让人立刻将跟着回来几个丫头婆子堵住了嘴,关进柴房里,还要让人去寻静雨,怕她出事,真真是伤心又伤神。
静雨此刻却正一处谁也想不到地方,抱着一个丫头打扮少女,哭得泪如雨下,肝肠寸断。
“香姐姐,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母妃她要这么对我?”
只有这里,她才敢喊王妃一声母妃,这少女面前爱,她才敢说自己也是德王府小姐。
那少女生了一张极为寻常面孔,正是当初那个出现锦娘,不,静娘房间里为静娘出谋划策陷害刚进门西凉茉少女。
她轻拍了静雨背,柔声安慰:“雨妹妹,你要知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谁让咱们都不是那明正言顺嫡出孩子呢。”
静雨直起了身子,抹着泪愤愤地低声道:“嫡出,嫡出就这么重要么,难道庶出就不是人么,我也是她肚子里掉下肉,凭什么就比司含玉下贱呢,这不公平!”
那少女叹了一声,仿佛极为苦涩地道:“司含玉是明正言顺郡主,日后娶了她必定是高门贵第,咱们这些,也不过是任人摆布命,王妃不要让我许个不知所谓纨绔子弟,我就满足了,你到底不同,还是王妃肚子里托生,若是……。”
“若是什么?”静雨立刻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她不想只是当个下贱通房丫头,自打从香儿这里知道了自己身份秘密,她就盼望着有一天能得到相应地位。
那唤作香儿少女看着静雨,仿佛很是犹豫地道:“若是没有了含玉,你不就是王妃唯一亲生女儿了么?”
“没有了含玉?”静雨喃喃自语,随后心中一惊,看向那少女,脸色有点苍白地道:“你是说……是说……。”
香儿伏静雨耳边轻声道:“是啊,若是没有了司含玉,王妃自然只能将所有关爱都给了你,若是想要当上流风哥哥正妻,也不是没希望……。”
香儿话似一千只小手她心头撩拨着,充满了引诱气息,静雨犹豫了许久,终还是忍不住问了:“那……我该怎么做呢?”
香儿目光里跳动着一丝诡谲火焰,轻声静雨耳边细细地吩咐了起来。
许久之后,看着静雨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以后,一个老妪从旁边房间掀了帘子进来,捧着一盆水和一个梳妆盒子放桌子上,看了少女一眼:“那丫头上钩了?”
香儿冷冷地一笑:“利欲熏心,她哪里能拒绝得了我提议呢?”
她伸手沾了水自己脸上沿着额角慢慢地地抚摸,不一会子,一块完整人皮面具就落她手上,露出一张眉目极为精致,像一只美丽瓷娃娃面容,正是德王府上二小姐——司含香。
老妪就这水盆和梳妆盒从为司含香梳妆打扮,又让她换下了那身婢女衣服,收拾干净了一切,才送了司含香出门。
司含香确定四下无人后,转头对着老妪道:“辛嬷嬷,你不必送我了,若是让人看见我这里,不太好。”
辛嬷嬷立刻点头,低声道:“小姐,你要小心一些,我看那贞敏郡主不像寻常人等,她身上似有些功夫。”
“哦,我那小嫂嫂会功夫?那好不过了。”司含香嘻嘻一笑,大眼珠子一转,眉目间满是不怀好意。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便匆匆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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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王妃寻到了秦大管家,却发现秦大管家并没有将静雨身世透露给静雨,两人心中顿时警惕起来,等着静雨回来,逼问了许久,静雨都一口咬定了是自己无意间听见了他们说话,这才发现自己身世。
德王妃和秦大管家见逼问不出什么,也只得将信将疑地暂且信了静雨。
德王妃劝静雨接受这个通房丫头安排,等着怀了孩子,再给她提上姨娘地位,却不知自己女儿早已不满足于这个姨娘位份,有了大野心。
但静雨面上还是温顺地应承了王妃,不吵不闹,让德王妃这才松了一口气,安排人处置今日那些听到不该听到话仆妇去了。
她哪里知道静雨一转身,就趁着夜色去了秦大管家那里,跪地上向秦大管家说了一个几乎称得上是恶毒计划。
并且泪如雨下地看着秦大管家道:“若是父亲不答应雨儿,雨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若随着如海哥哥一起去了,父亲莫要忘了如海哥哥是怎么死!”
秦如海和静雨是同父异母所生,静雨知道自己身世也不过是近事,所以对秦如海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但此刻,她并不介意表现一出兄妹情深来。
秦大管家从一开始听到这个计划,几乎毫不犹豫地就想要拒绝,但是后来听到秦如海名字后,果然又改变了主意。
秦大管家虽然恼火王妃没做到答应给静雨争取贵妾位子,但恨西凉茉这样不识趣,拿身份压人,再加上紫衣客也是为了救西凉茉和司流风,才杀了秦如海,还是用那种残忍手段。
想起自己儿子惨死,秦大管家就心如刀绞,何况眼下自己唯一血脉就是静雨了,若是日后有望打下半壁江山,静雨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同是王妃亲生女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所以,他眸底掠过一丝恶狠狠眸光,点头道:“好,为父自然是答应你!”
静雨方才破涕为笑,眉目生光,仿佛几乎看见了自己穿着一身华服,伺立司流风身边模样。
一府之中,各人心思,各怀鬼胎,这夜色浓浓间,阴诡气息,慢慢地弥散开来。
而唯一仿佛一无所知,便是病重床司流风了,迷迷糊糊间,他只觉得身边多了一具柔软香凉身体,缓解了他高烧身体带来炽热感,他下意识地便搂住了那具身体,轻呢喃了一声:“茉儿……。”
静雨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愤恨,但是终于得偿多年所愿兴奋还是让她慢慢地舒缓了心情,伸出柔软双臂颤抖地抱住了司流风,头搁他肩膀上。
……
邀月阁里,也同样有一对人儿抵足而眠。
“怎么,想着司流风和那丫头,所以吃醋睡不着?”百里青悦耳却总带着渗人阴诡声音西凉茉耳边响起,扣住西凉茉纤腰手紧了紧,有点不满意她心不焉。
“你才吃醋吃得睡不着,我是想秦大管家如何有这样大胆子,连王妃都勾搭上了,他野心不小呢。”西凉茉懒洋洋地趴床上,有些不舒服地想要挣开他箍着自己细腰手。
百里青索性使了个巧劲将西凉茉拢到自己身下,像一只圈占着自己宠爱小兽一般大妖兽,慢条斯理地伸手拨着她头发玩,不时捏捏她露出雪白肩背:“这天理教十有*是秦大管家成立,为师看着他意图恐怕不是只当这一教之主这么简单,倒是有点而问鼎大宝,逐鹿中原意思。”
百里青手势是极好,西凉茉被他揉捏得极为舒服地微微眯起眼:“嗯,徒儿我也是这么想,只是秦大管家虽然看着是有些谋略,但若说他能用几十年功夫建立起来这天理教又似太抬举他了,师傅何不让司礼监探子去查查当初天理教发源处。”
“怎么,你怀疑这天理教后头还有人?”
百里青也似玩儿上瘾了,见着西凉茉一副享受模样,竟然也颇有成就感,平日别人伺候他,难得他今儿也有一回伺候人兴致,便将那些小太监们伺候他技巧都使了出来,西凉茉身上慢悠悠地轻揉慢捏了起来。
“嗯……我是这么感觉……师傅,你……唔……嗯嗯……好舒服……不要停……。”西凉茉被捏得筋骨酥麻,一点儿软麻筋处被捏着了,一下子就忍不住低低地叫了起来。
偏偏百里青就捡她软处捏,一会子直捏得她香汗淋漓,身子发麻:“行了,师傅,够了,不要了……不要……。”
“嗯,真不要了么,不要就再叫两声来听听。”百里青魔魅似声音西凉茉耳边轻声引诱着,不怀好意思地咬上她白玉似耳垂。
西凉茉直感觉身上一阵酥麻,方才惊觉不对,原本正正常常说话竟就这么变味了,自己那些低吟愈发听起来暧昧得紧,不由脸色微红。
“师傅,咱们是谈正事吧?”西凉茉叹了一口气,打算伸手把百里青脸推开。
今儿他一回来,就奔邀月阁来了,自己想着也打算跟他商量一下今早听到消息,也好确定下一步行动计划,所以就没拒绝今晚他来过夜。
不过这厮,似完全没有正事放心上!
“为师是谈正事啊,奸夫淫妇正事!”百里青微微一笑,朦胧烛光下,眉色生香,肤光如玉。
西凉茉脸色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红,咬牙低道:“再这样,以后师傅你就不要来了。”
看着怀里小狐狸是真恼了想要走,百里青一手拖住她纤细光洁脚踝,再次将西凉茉拖回自己怀里,照旧咬住她小耳朵轻道:“别恼,爱徒,咱们总得做戏做全套,否则岂非对不住那些来偷窥看戏之人?”
西凉茉一听,停了抗拒动作,瞬间警惕起来,微微凝了神,看向窗外:“师傅可有什么打算?”
既然百里青早已发现有人窥视,却没有动手将那人弄死或者赶跑,那么必定是他有了计划。
“那人屋顶,倒是个内家功夫高手,想不到天理教倒有这般人才。”百里青贴着西凉茉耳边轻喃,顺带漫不经心地挑了她肚兜衣带。
西凉茉一门心思考虑正事,丝毫没发现他小动作,只颦眉压低了声音:“为何是秦大管家派来人?平日里并不见有人来窥伺邀月阁。”
今日她才发现德王妃秘密,邀月阁就立刻被人监视了,莫非是走漏了风声?
“为什么不了结了那人,若是让咱们秘密被发现了……。”西凉茉忽然感觉身上一凉,下意识地一把抱住胸前,红着脸恶狠狠地低骂那妖孽:“你作甚,是嫌弃那人还没将我看光么?”
百里青顺手将她扑倒,似笑非笑地对着身下少女道:“一会子让魅一跟过去不就知道那人是来捉奸,还是别有目了么,至于其他,放心,为师会保护你清白。”
西凉茉睨着他冷笑:“有师傅,徒儿还有清白这回事么!”
百里青挑眉看着她,片刻,有些忧伤地叹了一声:“既然徒儿你如此想要毁了为师清白,为师也只好大义献身了。”
西凉茉:“……。”
……
正所谓香浓梦笑开娇靥,眠鬟压落花。簟纹生玉腕,香汗浸红纱。
那房内春情融融自看得房上客,眼中含火,心中骚动,但是偏偏又什么都看不清,他琢磨了一会子,心中到底暗骂一句:“奸夫淫妇。”便腾身趁着夜色飞去,却没有想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坠着个幽幽影子,亦步亦趋如鬼魅一般地伏他身上。
若是此刻有人看见,恐怕要眼睛一翻,吓得晕死过去。
等着房上客七拐八弯地进了一个房间,面纱一扯,露出一张颇为斯文中年书生脸来,赫然就是秦大管家。
正房间里绣荷包静言吓了一跳,看清楚来人之后,便迎了上来,有些紧张地道:“大管家,如何,可有把握?”
秦大管家上了暖炕上坐着,喝了静言奉上茶,冷笑了一声:“今日雨儿说事,我原本还想着有些麻烦,却想不到竟然得来全不费功夫,什么贤良淑德贞敏郡主,也不过是个耐不住寂寞小贱人,竟然连紫衣客那种人也勾搭上了。”
静言一愣,惊愕地道:“什么?”
秦大管家哼了一声,眼里满是鄙夷:“原本还想着怎么给贞敏郡主安一个偷情对象,谁知我今儿去,却见着她与那紫衣客那颠鸾倒凤。”
静言一听,便笑了:“这也怪不得那郡主,她嫁入王府一月,小王爷不是病了,就是因为大夫交代不能与郡主同房,那是会寂寞。”
秦大管家见着静言一副眉眼含春模样,忽而想起今晚看见春光,便心头痒痒起来,上前一把抱起了静言往内房去:“小蹄子,后日你且引了那紫衣客到后花园玲珑塔去,若是事成了,本大管家重重有赏。”
“大管家要赏赐‘侄女’我什么,您就不怕王妃打翻了醋坛子?”静言媚笑着,手指大管家胸膛上画圈圈。
大管家不屑地哼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冷芒:“那跋扈老妇,迟早有一日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下堂妇!”
“那静言能当大管家王妃么?”
“自然,自然……。”
大管家踢上门,顺带掩去了一室春光。
螳螂捕蝉黄雀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出了门外,融进夜色里。
……
第二日一早,晨光初现,细细小雪下了一夜,冷风潇潇,不知何处而来一缕冷风让司流风忽然一个激灵,瞬间醒来。
他刚一动,陡然发现自己被窝里多了一个不着寸缕美娇娘,细看去竟是母亲身边大丫头静雨,立刻吓了一跳,正要发怒,却见西凉茉领着两个面生丫头不知何时进来,正对着他淡淡地道:“小王爷,恭喜得美娇娘,今后静雨就是您身边通房丫头了。”
司流风大愕,伸手就抓住想要离开西凉茉,面露困惑:“茉儿,这是怎么回事?”
他理了理头绪,却发现这些日子他病情总是时好时坏,大部分时间都躺病床上,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西凉茉眼底仿佛带着淡淡轻愁,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静雨是母妃给小王爷安排通房,妾身身子弱不能伺候小王爷时候,就由静雨来伺候您就是了,等着静雨有了孩子,再给她提姨娘。”
说罢,她也不去看司流风错愕样子,只对着静雨冷淡地道:“这两个丫头,是母妃给你安排,以后她们就跟着伺候你了。”
一大早,德王妃就将她传了过来,让她带着这两个丫头去给静雨,无非就是想要她亲口承认静雨地位。
“谢少王妃。”静雨拿被子掩住了身子,仿佛极为羞涩地道,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地露出了一片雪白肩头出来,刺激着所有人眼睛。
“茉儿……。”司流风想要说什么,但西凉茉摆摆手,连理会都懒得理会他们了,只转身领着自己丫头去了。
司流风立刻想要下床,穿衣衫,却被静雨一把抱住了腰身:“小王爷,李圣手说了,这些时日你病势不适移动,您躺下。”
司流风心头焦灼,眼前满是西凉茉冷淡样子,看着静雨时候就不免多了几分鄙夷,他冷声斥道:“你还不放手!”
静雨看着心上人为其他女人焦灼模样,不由心如刀绞,泪水便从眼睛里滚下来了:“小王爷,妾身知道妾身卑微,可是妾身与您自小一块青梅竹马长大,妾身自幼就倾心小王爷,如今妾身不敢与少王妃比肩,所以心甘情愿伺候小王爷,什么也不求。”
司流风看着静雨哭得梨花带雨,不由手上动作一顿,到底他与静雨也有多年相识情分,再听着静雨那样深情倾慕之话,也不由心中微动。
见司流风似有犹豫模样,静雨是娇声可怜:“小王爷,您就是不怜惜静雨,也要顾虑自己身子呀。”
说罢她似要起来拉住司流风,却不小心手一滑,落了被单,便将春光现了出来,司流风立刻红了俊脸,想要别开头起身,但静雨一急,什么都不顾地抱住了司流风:“小王爷……。”
……
司流风,到底还是没有追了出去。
这样结果,让德王妃和秦大管家等人都满意地点了点头,也松了口气。
——小肥鸟分界线——
“少王妃,这边请。”司含玉身边丫头静香笑着为西凉茉打开了玲珑塔门。
西凉茉看着那玲珑塔,九层高塔,是当年老德王爷西北边境打仗时候,担心先王妃思念他,便请了圣旨,下令工匠特意为先王妃建造,面朝西北,并且以先王妃名字命名,若是先王妃思念他,便可登塔朝西而望,以寄相思之情。
曾经成就了一段上京中美丽情深佳话,只是如今老德王爷和先王妃都已经逝世,只空留一座宝塔任人唏嘘。
“含玉郡主真塔顶等着本少王妃么?”西凉茉看着静香,淡淡地道。
她目光平静又冷漠,仿佛像一束冰冷光射进静香心里,让静香觉得有一种无所遁形畏惧。
静香立刻低头恭敬地道:“是,含玉郡主正上面等您呢。”
声音里却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颤抖。
西凉茉看着她,微挑了一下眉,没有说什么,提着裙子,进了宝塔,静香立刻跟她身后。
宝塔一层一层地往上盘旋,不知为何有一种极为窒闷寂静弥散两人之间,让静香有一种腿软感觉。
忽然空气里传来一声极为凄厉惨叫声划破了空气窒闷。
西凉茉和静香齐齐抬头望去,只见着一道人影从高空中头朝下地坠落下来,那一身精美衣衫仿佛鸟儿折断羽翼,空中散开成一片美丽凄凉阴影。
而她们正巧抬头一瞬间,看见了那坠楼之人脸,那张美丽而惊恐面容正是——司含玉。
下一秒,人体坠地,骨骼碎裂闷响声传开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