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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回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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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朝结束时,明湛唤住徐3道,“赶明儿把朕盘子还回来,给你吃杨梅就算了,连朕盘子都一并吃啦?”
    徐3笑,“陛下玉盘实精巧可爱。”
    “那也不给你。”
    徐3很会顺竿儿上爬,不但把明湛盘子还回来,还送了明湛两小坛腌菜,据说是徐3母亲亲手腌,算是回礼孝敬。
    明湛常早上用来拌白粥喝,尝起来,确是味道极好。
    明湛有明湛智慧,他与阮鸿飞念叨着,“一个官员贪,可以砍头;两个贪,也可以砍头;若是再多了,满朝以此为惯例,全都砍了头,谁来干活儿呢。”
    阮鸿飞握着明湛一只手捏着玩儿,“这要是愁,可得愁死你了。怕是从三皇五帝开始,就都为这个愁呢。”明小胖手也生好看,肥嘟嘟儿好捏不行。
    “飞飞,你是怎么干?像天枢摇光他们,不贪你银子么?”明湛问。
    “我啊,我提前先立了规矩,给银子自然不是这些官员可比。每月拿多了,谁要是再敢伸手——”阮鸿飞顿了一顿,做了一个倾泄动作,“海上规矩,谁偷拿了多少,这些银子全都化成银水,如数灌进谁肚子里去。”
    “你算是开国之君了,一般开国之时没多少贪官。”
    阮鸿飞道,“你与我不同,我是海匪头子起家,若无一二酷厉手段,怎压得住下面人?你是继承了大贱位子,大贱总是迟迟不肯死,你这皇帝就做得憋屈。”
    “别这样说,我一点儿不憋屈。”要不说红颜祸水儿呢,飞飞时时不忘挑拨一下父子关系。唉,明湛忧郁说,“飞飞,亏得你不喜欢锋火戏诸侯啊?”要不明湛觉着自己得落个周幽王下场。
    阮鸿飞听明湛将他比喻成褒姒,顿时火了,抽袖子骂,“操!我喜欢锋火戏你爹!”当即把明湛揍哭爹喊娘。
    明湛求饶了几句,才不用继续遭受皮肉之苦,哭丧着脸道,“说着玩儿,你也可以说我嘛。你说我是苏妲己投胎行了吧?哪里有玩笑也恼!”
    阮鸿飞给明湛气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胖狐狸精?”抹去明湛脸上泪,问,“疼啊?没下重手。”
    明湛嘿嘿一笑,搂住阮鸿飞咬一口,反正他向来哭跟玩儿似。
    徐3认为自己已得到了帝王信任,并且,他很为这份信任感到喜悦。
    明湛还召见了徐3小儿子徐秉堂。
    这次徐秉堂春闱,倒是榜上有名。不过徐3看来,还不若名落孙山好。想他堂堂大凤朝史上连中三元人,竟然生了个同进士儿子,一想到此事,徐3就恨不能把徐秉堂踹死。
    简直,丢人现眼。
    要徐3说,这人哪,有没有本事才能第二位,关键是得看你有没有运气。
    像徐秉堂吧,别看是小儿子,徐3从来就瞧他不大顺眼。
    成日间书也不好生念,天天除了捣鼓些歪门儿邪道,不干一点儿正事儿。徐3心性不顺时,常把徐秉堂出气。
    这次,也不知道明湛打哪儿得知了徐秉堂名声,点名要见徐秉堂。这界春闱,就是状元榜眼都没这样点明道姓被帝王独自审召,可见必有原由。
    徐3正为徐秉堂前程着急,如今真是嗑睡了有人送枕头,天赐良机。
    徐3回家后把儿子从木匠房里拎出来好生收拾了一番,足足唾沫横飞教导了徐秉堂近两个时辰,后总结道,“皇上不会无缘无故召见谁,这次,定是有缘由。不论皇上问什么,你只管老老实实回答。还有,把你身上木匠味儿洗干净了!”
    徐秉堂其实生不错,相貌堂堂。
    而且,令徐3痛恨是,苍天无眼,他三个儿子,其实资质好就是徐秉堂。大儿子是近三十岁才中进士,倒有上进之心,只是有时候许多事实是需要一点儿天份,如今外放为官,并不算出众。二儿子不必提,被他撵回老家学规矩;徐秉堂是老生儿子,今年不过十七,因素来有个古怪名声,门当户对人家儿姑娘,都不愿意嫁。可是若要儿子迁就,徐3这里就接受不了。
    徐3是个精明人,他是打算让儿子先考个进士出来,把“才子”名声坐稳了,这样不论仕途还是婚娶,就容易多。
    徐3设想很好,可是他也明白,进士难考程度与举人可是大不相同。鉴于徐秉堂临阵磨枪蒙了个举人出来,又正赶上皇上登基,开了恩科,机会难得,徐3立逼着徐秉堂去报名考春闱,而且有言先:中不了进士,就把徐秉堂那半院子破烂儿烧了!
    结果,徐秉堂中了二百二十三名,贡士第三榜。
    徐3知道儿子名单三榜贡士名单时候,倒也并不生气,毕竟儿子年纪还小,能有这个成绩已强过许多人。他打算着不让儿子参加殿试,自愿放弃进士身份,以期下科再考,若得上三鼎甲之类,岂不让他老人家脸上有光?谁晓得徐秉堂答应好好儿,转脸就偷着去考殿试,果然,稳坐同进士名头儿。
    把徐3气个半死!
    徐秉堂却认为,不管同不同进士,总之,他这也算中了进士,也算可以给家族给父亲一个交待了。
    考中同进士后,他也不去选官,就窝家里搞明,拖着个大风筝又跑弘明寺九层塔上跳了一回。徐秉堂跳多了,倒无性命之忧,只是给帝都城又添了一笑料,给他们相爷爹脸上抹黑而已。使得徐3每每看一眼徐秉堂就是一肚子暗火儿,不抽打两下简直要郁出病来!
    偏这样欠抽小子就极有时运,给皇上瞧中了。
    徐3生怕儿子错失这样好机缘,心情紧张一夜没睡好,第二日一大早,用过早膳全带着儿子去行宫面圣。
    今日明湛休息,天热了,他不乐意到处乱跑。而且,阮鸿飞又一次抛弃他,跑到帝都城里处理人自己家事了。
    明湛死活要跟,阮鸿飞直接说,“再不讲理,我就得回岛上处理事务了。”
    “难道你还不信我?”明湛顿时委屈,“我理事可从没背过你。”
    阮鸿飞根本不理会,“什么时候等你不做皇帝,再带着你。”他虽然喜欢明小胖,不过也得承认,政治问题上,明小胖没有任何节操可言。阮鸿飞借给明湛银子,提了几回要明湛付利息,结果明湛别说利息,银子给他完全就是肉包子打狗,害阮鸿飞亏了一笔。
    当然,阮鸿飞身家丰厚,明小胖死活不还,他也不能怎么着。让阮鸿飞来火是,明小胖仗着跟他关系亲近,知道他家船造好,还想免费从他这儿得到大船制造工艺以及远涉重洋海图。
    阮鸿飞真觉得明小胖别本事不大,这没脸没皮本事实乃天下无二,这样话,换第二个人绝对开不了口。哪怕能开口,阮鸿飞鄙视目光下,也应该羞愧去覆面自杀,结果阮鸿飞不可思议瞧了明湛半晌,明湛还是喋喋不休跟他嘀咕:现国家有多困难,多么需要飞飞你帮助……
    总之就是一连串狗屁话。
    反正,按阮鸿飞眼光看,明小胖说那些狗屁话,完全跟江湖骗子一个套路儿。
    先诉苦,说自个儿多么困难多么可怜,引得人们同情;接着,再夸你一通,咱俩感情似海深,马屁拍得你熨帖;后,说出你这么好,不如帮帮我吧?我没钱,就先欠着,等以后有了钱还?
    明小胖人模人样,竟然不肯说句人话?
    先前阮鸿飞他身上亏了上百万,哪里再肯脑残给明湛“帮忙”,还是这种忙?
    就是现,他属下也常背地里嘀咕,“瞧着皇帝陛下人生一般,竟把咱们国主给迷晕头转向?”
    “是啊,亏得国主这样品貌人才,可见皇帝陛下不知有多少手腕儿呢?”
    “这回国主百万银子要不回来,下回可别把咱们都赔上?皇帝陛下可是吃人不吐骨头。”
    “难怪不长个子,光长肉,干占便宜不吃亏,一门心思捞好处,他不胖谁胖呢。”
    阮鸿飞又不是个傻,他公私分明很,自此,只要明小胖一提银钱,阮鸿飞便把他当个活贼防着。
    故此,阮鸿飞是绝不能同意明小胖参与他国政治活动。
    明湛再怎么撒娇打滚儿使出手段,阮鸿飞依旧不肯带他,他也只有自己行宫消暑。
    徐秉堂并不善谈,跟他那八面玲珑老子有天壤之别。而且,或许因为长期室内,徐秉堂肤色也要较一般少年细白,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年纪比实际还要小。
    家宦子弟,穿着打扮自然不差,不过引人注意还是徐秉堂眼睛,充满灵性与专注。
    “你风筝做成功了吗?”
    徐秉堂摇头,遗憾道,“不算成功,要从很高山上往外跳,而且飞不了多远。不过如今已能平安着6,可惜帝都没有高山。”
    听到儿子这话,徐3唇角抽了又抽,只恨御前不能失仪,干忍着满腔暗火儿。早跟这不孝子说了一千遍,不要跟陛下提这些破烂儿事儿。虽然陛下有问,不得不答。不过,你也可以简单略过吧!可以委婉拐个弯儿,说些正经啊!
    “朕还有个东西,想着给你瞧瞧,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徐3惶恐道,“陛下有事只管吩咐这个孽障。”您老说话真是太客气了。又琢磨着,皇帝陛下有什么事要这小子帮忙呢?这小子也没啥大本事啊?
    明湛将一叠子图纸递给徐秉堂,指了指座椅,徐秉堂接过后就坐着看图。
    明湛闲着跟徐3逗趣,“老徐啊,你说你,好好儿子,生这样一表人才,聪明有才干,怎么要叫孽障呢?”
    “朕不明白是,现国人还喜欢称呼儿子为‘畜牲,混帐’,唉,‘犬子’就已经是客气叫法儿了。”明湛不耻下问,“这究竟有没有什么原由啊?”
    徐3三元出身,学识渊博,虽然明湛这话问刁钻,也并不能将徐3刁难住,徐3道,“陛下,人都说‘溺子如杀子’,做父亲对儿子严厉些,无不是盼了他们有出息。且,如臣等,家时候就少,这些小子们成日长于内宅妇人之手,本就无甚出息。若一味娇惯,不成体统之极。”
    明湛微笑,与徐3分吃果子,“朕看老徐你就教子有方,你家老大外放山西汾阳,听说几年考评都是优等。如今秉堂有出息,朕看许多人春闱都紧张不行,恨不能头悬梁锥刺骨刻苦,秉堂时常玩儿一把跳塔跳山,轻轻松松就中了三甲,若是他肯用心,朕看颇有老徐你当年风范才气。”
    徐3瞪了入神研究儿子一眼,惋叹道,“陛下过奖了,这个孽障就是不走正道儿,成日间捣鼓些机巧匠工东西,实是不务正业,不成大器。为这儿,臣没少跟他生气。”
    不论明湛与徐3聊了多久,徐秉堂完全坐一畔,一声不吭,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咬唇,对任何动静都没有半分察觉,完全沉浸自己对图纸研究里。
    至中午,明湛见徐秉堂仍旧是一副入神思量模样,便唤了徐3去吃饭,留了内侍守外面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