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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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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馄饨,知趣收拾了碗筷,又自己烧了水泡脚。罗妖瞧着知趣一双脚道,“面皮黑,脚便不黑。”
    “这话说,我黑是因为灵庄里干活儿,日头底下晒。”知趣绝不会告诉罗妖自己用珍珠粉美白事儿,知趣随口道,“这脚又不用天天晒着,怎么会黑呢。我屁股白。”
    妖族□上素来豪放,何况罗妖本就有些轻佻,闻言摸了知趣屁股一把,对他道,“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瞧一眼。”
    知趣拍开罗妖手,擦干脚就上床去了。
    因只开了一间房,罗妖与知趣同床。
    知趣给怀里养魂木上输送了一段火性灵力,罗妖问,“你带着它做什么?”
    “金蟒蛋已经被夺舍了,我想着趁着回家,若是哪里有怀孕妇人,将金蟒魂体打入孕妇体内,算是帮它转生了,也不枉那条大金蟒一番筹谋。”知趣叹口气。
    “看不出,你还是个多愁善感人哪。”
    “倒不是多愁善感,算是力所能及吧。”知趣时时不忘提醒罗妖自己救命之恩,道,“那天我看师叔祖举着鼎费力,还不是不管不顾把金蟒蛋丢青炉鼎里去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要紧时候,总会牺牲不重要东西。现下是顺脚儿,自己安心。”
    只要不是闭关,知趣作息正常,这会儿夜深,刚吃了一大碗热腾腾馄饨,加困了,没说几句话就睡了过去。
    罗妖没睡觉习惯,长夜无聊,翻身细瞧知趣睡颜,不觉有些出神,确不算丑,只是知趣为人活泼,平日里眉眼生动,时常做些怪样子出来,倒不大留意他容貌。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退了客房重上路。
    罗妖用了幻颜丹,如今不过是位稍稍俊俏书生罢了。只是他生来那幅神采飞扬气韵却不是幻颜丹可以遮去,一路上又无避讳,若有大姑娘小媳妇瞧他一瞧,他必然人家乱抛媚眼,轻薄挑逗。为这个,险些惹出乱子来。
    若罗妖果真是凡人书生,这番举止,定要挨揍。
    罗妖问,“黑炭,为何我对妇人笑,那些男人们就一幅凶神恶煞模样?”
    “你那是笑吗?分明调戏人家小媳妇儿,人家男人还不找你拼命啊。”知趣提点着罗妖,“不论生丑俊,都不能乱盯着女人瞧个没完。”
    罗妖转眸笑笑,捏出条小鱼干来吃。忽而头上掉下一块手绢儿,罗妖随手接了,见绢子上绣了一对文采绚丽相偎相依小鸳鸯儿,抬头时入眼一派桃红柳绿、燕瘦肥环,正有几个穿戴风流女人倚栏而笑,其间一位着红,握着一柄香色团扇,露出一截丰润莹白腕子,掩唇而笑,眸光盈盈间,欲说还休。
    罗妖拿起这帕子放到鼻间闻了闻,与红衣女人展眼对望。其他几个女人已经咯咯笑了起来,娇媚又清脆,那红衫女子扬起声音妩媚,“奴家罗帕不小心掉了,官人既捡了,能不能还与奴家,奴家置了酒席谢官人。”
    罗妖低声问知趣,“她这是想与我搭讪吧。”
    知趣着紧抢了罗妖手里帕子,向上斜飞一掷,轻飘飘罗帕带了一股子劲风砸那红衫女人脸上,直将人砸唉哟叫痛。知趣已拉着罗妖远远跑开,找了个僻静处儿,才一脸恨铁不成钢对罗妖道,“那是妓院,笨蛋!”
    罗妖曲指敲了知趣额头一记,这一下子敲得可不轻,直鼓了个青包出来,罗妖脸一板,“你说谁是笨蛋呢。”
    “我还不是为你好,你知道妓院是什么地界儿?”知趣疼直皱眉。
    “与人双修地方呗,这谁不知道。”
    知趣倒有几分惊奇,“你不是没出过罗家吗?”
    罗妖不说话,知趣问他,“那你是想与那些女人去双修啦?”修真界美人儿多是,罗妖自己也相貌出众,该不会看上几个妓/女吧?
    罗妖摇头微叹,“修真界虽有那么多女修,罗家女弟子也不少,依我看来,还是凡世女人比较有趣。”
    有趣,有趣个头啊?
    知趣摸着额角青包,想用些术法治一治,奈何他又没那本事。若为这点儿事儿求罗妖,必然要赔笑说好话,知趣哄了罗妖出来,却不料事事要按着罗妖心意办,心里早郁闷不成了,哪里还想再做小伏低,哼唧两声,顶着个大青包,不再理会罗妖。
    罗妖慢悠悠踱着步子,问知趣,“你是不是吃醋了?”
    未待知趣说话,罗妖便道,“我常见罗家一些弟子为天遥争风吃醋,天遥若是跟谁多说一句话,余者必定不悦。你这样子,倒像是吃送我帕子女孩子醋了。”
    知趣头一遭给人气说不出话来,罗妖再叹道,“其实我早该察觉出来了,你总是有事没事要缠着我,借着黑豆儿名头儿要见我,与我说话,还会做好吃讨好儿我。不过,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这心里,只有水仙一个,我就是眼睛瞎了也绝不会喜欢一块儿黑炭。”
    知趣怒吼,“从现开始,不用你陪我回家了,分道扬镳!”
    死自作多情、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妖精!
    知趣往自己腿上贴两道神行符,开足马力,没半天时间就到家了。他久不回来,不过,借知趣这半神仙光,吴家日子依旧丰盈,现还请了门房。
    知趣已经有了些神通,直接就出现堂屋儿,睁开一看,却不由愣了。此时堂屋儿上首正坐有一人,此人一袭银衫长袍,文秀脸庞,谈吐儒雅与知趣他娘、他外公、他外婆、他舅、他表兄们说话儿呢。关键是此人还一脸叫人恶心慈祥长者状,“知趣这孩子啊,如今越发出息了。他生俊俏,为人也好,又懂得孝敬我们这些长辈,我是很喜欢他。临到家时,我想着两手空空很不像话,就让他去置办些礼物,也算是这么个理儿。我就先到一步,叨扰了。”
    说着,罗妖抬头瞧一眼呆站门口知趣,笑问,“礼物置办好了?”
    知趣仿佛从未认识过罗妖一般,打量他两眼,面上不动声色笑,“娘,外公、外婆、大舅、小舅,我回来了。”
    知趣他娘吴氏满眼高兴,顿时坐不起了,拉着知趣上下打量,一家子亲人围着知趣问寒问暖。虽然早先知趣灵庄时没啥本事,不过他常往家里带些略含灵气瓜果儿,那些东西,修真之人可能嫌灵力微弱有些瞧不上,凡人吃了却能强身健体,故此吴家人身体都还不错。就是知趣外公外婆,眼瞅着将将八十人了,依旧是耳聪目明,身体硬朗。
    吴大舅瞧着知趣依旧是一幅少年人模样,赞叹道,“果然是做神仙,竟不会老似。知趣,算着你今年也将将三十人了,可有娶妻生子啊?”
    “是啊,咱们村儿好些人打听你呢,只是你这几年总不回来,人家姑娘哪里等得起,都嫁了。”吴小舅惋惜叹一声,又问自己兄长道,“哥,知趣做神仙人,不是说仙凡不能私通么?”
    吴大舅一巴掌落吴小舅后脑勺儿上,骂道,“可真是屁话,仙凡不能私通,那知趣是哪儿来。”
    吴氏如今已年近五旬,瞧着仍是身姿窈窕,宛若三十许人,听到兄弟这话,竟羞红了脸,嗔道,“大哥,小弟,你们说什么呢?其实要我说,只要知趣瞧得上,是仙女还是凡女,我都欢喜很。”又跟罗妖打听,“仙长,我们知趣生来老实,不大会哄女孩子开心,不知可有仙女青眼于他?”
    罗妖眼中含笑,瞟了知趣一眼,满嘴谎话随口就来“知趣这样俊朗,有是女孩子喜欢知趣呢,说不定下回来,知趣就能把媳妇给你们带回来了呢。”
    吴家顿时一派欢天喜地,吴大舅吴二舅甚至商量起彩礼事来,吴氏跟吴老娘拉着知趣打听着心上人年纪出身。知趣瞪罗妖一眼,拉着母亲手道,“娘,你别听师叔祖乱说,都是些没影儿事儿。做神仙人,一般不成亲,大家都要一门心思憋着劲修炼呢。”
    吴氏拍拍知趣手,却是不信,“你别哄我,若神仙都不成亲不娶妻,你是哪儿来?你父亲还好吗?”
    “好,好很,你惦记他做什么。”
    吴氏轻叹,“我与他缘浅,不过既然生了你,顺嘴儿问一句罢了。”
    罗梦仙这个渣渣,还很有些哄女人本事,自打罗梦仙将知趣周岁后带后,就再未来过吴家庄。也不知道罗梦仙是怎么跟吴氏说,吴氏对他竟半点儿不怨不恨,每每见了知趣还要问一句。且这许多年来,吴氏再未出嫁。
    知趣回家,又给吴家放下了不少瓜果蔬菜,并没什么贵重东西。
    怀壁其罪道理,知趣还是懂。且吴家都是凡人身体,又没什么特别本事,纵使有宝贝,怕是要招来祸事。
    吴家三乡五里都是有名气,就是因为他家里出了个半神仙外甥。这次知趣回来,不少人听了风声上来巴结,还有人带着闺女上门儿准备联姻。
    知趣过忙碌无比,后还露了一手儿呼风唤雨把戏,把人们看一愣一愣,吴小舅啧啧叹道,“知趣,你这本事,比龙王还灵呢。就是龙王爷也没你这样随叫随到啊。”接着吴小舅又去招呼来贺亲戚们,直把知趣本事吹到了天边儿去。
    晚间,罗妖对知趣道,“你这性子,跟你小舅倒有几分相似。”
    知趣没提防,随口应了,“外甥像舅么。”
    “都爱吹牛很。”
    知趣拉起晒暖融融被子,这才偷了空问罗妖,“你怎么倒先来我家了?”他当时是十分受不了罗妖,才打算自己回家。不料罗妖竟先一步到他家,知趣是个心细人,自然多想。
    罗妖将头发散开,映着窗外月光,纵使幻颜丹遮去了罗妖九成姿色,仅余一成还是很要人命。罗妖似真似假叹道,“我想着,你对我一片痴心。虽碍于水仙,我不能回应你。不过到你家来帮你撑撑场面,还是无妨。”
    知趣“切”了一声,虽然碍于罗妖修为,知趣对他总有几分忌惮。不过罗妖这性子,实叫人尊敬不起来,知趣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会喜欢你?你们这些鸟儿们,连上鹤师弟,我只喜欢黑豆儿。”撇撇嘴,知趣又好奇起来,“师叔祖,你本体是什么鸟儿啊?”
    罗妖没理会知趣,阖上眼睛睡觉。
    知趣吴家住了小半个月,就要回去了。
    走前自然又有一番依依不舍,吴氏给知趣做了许多衣罗鞋袜,叹道,“你们做神仙,想必穿不惯凡人衣物。你带了去,若是想娘了,就拿出来瞧瞧。”知趣初次回来时还是十五岁那年,虽然每次知趣回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不过吴氏是做母亲人,怎能察觉不出儿子处境?先时回来,手脚上茧子都是有,知趣是去修仙,又不是去种田,吴氏忖度着,或许因自己是个凡人,故此知趣做神仙日子也不大好过。
    如今回来,有罗妖相伴。罗妖不论言谈举止,其风姿仪态竟比罗梦仙还要强上许多,而且知趣此次回家,神采气韵也较以往大为不同,想来日子过得不错。吴氏也能稍稍安心。
    罗妖很会给知趣做脸面,他一握知趣手,祥云自脚下升起,另有紫气东来,衣袂翻飞,神仙之状,世人皆叹。
    知趣不由偷乐。
    罗妖随手取出知趣怀里养魂木,一道金光打入吴氏腹中。
    自此,知趣对于罗妖那些不着调看法儿全消,笑道,“师叔祖什么人情世故都明白,还骗我说没到过凡世呢。”
    “凡世与修真界并无什么差别,我以前虽没到过凡世,却也听人说起过。”罗妖眉目恬淡,倒有了几分高人气象,“你母亲瞧着还年轻,再生个孩子,也就不会孤独了。”
    “多亏了师叔祖。”知趣不由又问,“师叔祖,我娘没怀孕呢。”
    “很就会有了。”
    罗妖这趟跟知趣去吴家,该做不该做,都做了,完全是把知趣心思摸一清二楚。
    知趣回了水仙谷,私下对罗水仙叹道,“以往我真是坐井观天了。”
    罗水仙并未多问,淡淡地,“难得你从井里跳出来了。”
    以前知趣只以为罗妖修为高超,其行为却颇有些不着调、令人讨厌地方,如今看来,人家心里门儿清,完全是真人不露相。想到罗妖常以妖族自居,却偏要留罗家,多少不得已之处呢。
    只是罗妖既有这番心计修为,又怎甘心困于罗家呢?
    知趣自己与黑豆儿皆生受了罗妖好处,就是朱鹤也是罗妖指点下开了灵窍儿,进而化形。再者,罗妖与罗水仙早是旧日相识,交情不错。若是罗妖真有离开罗家之意,定有用到水仙谷地方。这样一想,知趣不禁又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