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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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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获知自己身份,林央有些神思不属,念书习武时明显心不焉。
    知趣叹道,“先停一天吧。我说话,你要记心上。”
    林央其实很想再问些事,只是,他心里真有些怵知趣。边儿上正好有个狗腿子凤鸳,于是,林央就把凤鸳叫到他屋里去。
    凤鸳正乐颠颠想跟他家凤神表忠心,非但有问必答,且问一答十。可惜是他一介凡世长大小鸳鸯,就是想答十,也无十可答。不过,凤鸳把知趣与林央前世纠割都大嘴巴说了,“罗先生是您爱人。”
    当即,林央险惊掉下巴。
    “爱人?”林央面色惨白,“难道我上辈子是女?”大胸跟馒头似那种!
    “不不。”凤鸳连忙解释道,“少爷,您上辈子绝对是爷们儿。修真界,这个无大妨碍。”像凤鸳自己,也是雌雄通吃。
    见林央面色微缓,凤鸳继续道,“听说当初罗先生修为高明,已经是筑基修士,为了带您从修真界逃出来,罗先生服用了过量丹药,修为跌至谷底。他知道少爷有危险,又过来保护你呢。”
    林央刚庆幸自己上辈子非女人事,又听凤鸳说起他跟知趣来,顿时结结巴巴地,“你,你,你看他对我态度,像,像是对爱人?”话到后,林央纯情脸都红了。不过,他生俊俏,又正是少年,唇红齿白,纵使脸红也漂亮非常。
    凤鸳安慰林央,“他爱您,毕竟是上辈子事了。再说了,兴许罗先生就是这别扭脾气。面儿上对少爷严格一点,还不是煮茶给你喝,就是做饭,也多是照顾少爷口味呢。”说到恋爱一事,凤鸳可谓经验丰富,“人跟人也不一样,有些人热情如火,有些人则内敛深情。”
    “那,他还骂我笨说我蠢来着。”以前不怎么意这些事,但,自从知道自己上辈子跟知趣是那种关系,林央就罕见意起来。
    凤鸳信誓旦旦歪掰来着,“这都是打情骂俏来着,以前我跟个小黄鼠狼一处,那小黄鼠天天拈着兰花指说我‘坏蛋、笨蛋’,其实喜欢我喜欢不得了呢。后来,我跟小雉鸡好了,小黄鼠狼险没把眼睛哭瞎哩。”
    林央眨眨漂亮大凤眼,“你不是鸳鸯么?怎么还跟黄鼠狼相好?”雉鸡总算还同是禽类呢。
    “嘿嘿,都是修道妖族,不讲究那些。像少爷,前世是凤凰,罗先生是人族,你们还不是好要死要活。”
    林央想想,也就接受了这种解释,又问凤鸳,“那我是不是以前也常被他打啊。”还记着知趣敲他屁股事呢。
    凤鸳哪里知晓林央与知趣“以前”,不过,他自有解释,笑道,“我少爷哟,打是亲骂是爱,打骂不得还拿脚踹呢。咱们大老爷们儿,还意这些小事呢。你想想,罗先生若是不喜欢你,能为你受了重伤,还千里迢迢来保护你么。”
    于是,凤鸳开导下,林央终于放开了曾被知趣“欺负”事。
    林央确是不同寻常孩子,纵使知道与知趣这段“关系”,接受之后,他琢磨了一整天,打算找知趣去谈谈。
    推门没见人,倒是一只大鼎矗立于当屋。知趣这屋子,林央也来过两回,从没见过有这大鼎,他喊了两声,“知趣知趣!”
    “干嘛。”
    知趣正躺鼎里休息呢,他刚坐起来,就见林央脑袋探进来,手还紫金鼎上敲两下,“这是个宝贝吧,你怎么里头睡觉啊?”
    知趣没来得及拦一拦呢,林央就伶俐脱鞋跳了进去,四下打量一番,赞道,“嘿,别说,外头瞧着不大,里头真不小。”
    “饿了?”知趣问,以为林央是肚子饿找他做饭呢。
    “我来看看你,不行啊。”林央有些害羞,一双漂亮大凤眼眨了两下,才说,“凤鸳哥已经跟我说了咱俩关系了。”
    知趣忙道,“你别多想。佛家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你现转世,如同我儿子一般。”
    林央多要面子人哪,想着自己还没说啥呢,知趣先拒绝他,当下气扭开脸噘起嘴,刻薄地,“我也是这意思,看你跟老树皮似,我也啃不动呢。”
    知趣哪里会跟林央计较这个,非但不气,反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好心来看你。”林央怒视知趣,他忽然觉着知趣虽然生不比凤鸳俊俏,但知趣笑起来,就是别有味道。不过,他现小屁孩儿一个,也不大懂爱不爱。林央自己生了回闷气,还是跟知趣说,“我就是来看看你,凤鸳说,你为了我,受了重伤。”
    知趣笑,忍不住摸摸林央头,“现没事了。”
    林央任知趣摸了摸,问,“知趣,你是不是嫌我不如上辈子威风,就不跟我好了?”
    林央来历,知趣并不清楚,只是,为了保护罗妖,林央是好挡箭牌。知趣用心教他,一是对林央确有几分对晚辈喜爱,二则,无外乎是想能大限度上补偿林央。
    他怎么能再利用林央感情呢?知趣若干出这样事,与夏春秋等人又有何区别呢。知趣温声道,“林央,你也说我是老树皮。现,你还会再爱上我吗?”
    林央被问一时无语,依旧有些不好意思,忙忙道,“我不是故意那么说。”
    “行啦。别让自己压力太大,爱不爱,是过去事。对于我,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度过这一世。你安危,重要。”
    知趣只是平平说了几句话,林央却感动眼睛都红了,拉着知趣手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你。”
    面对这驴唇不对马嘴对话,罗妖险些从知趣识海里跳出来:哪儿来野鸟儿啊,还敢拉他家黑炭手,占他家黑炭便宜!
    林央对凤鸳道,“虽然我不记得知趣啦,不过他对我还是很好,我也得对他好才行。”
    凤鸳感动地:他家凤神深情又有良心呢。
    知趣却开始发愁,少年人,心地纯净,看林央那眼里不容沙子性子,若对知趣生了情,日后再知晓知趣是拿他给罗妖做个挡箭牌,一怒之下不知要做出什么事呢。
    知趣这里发愁,罗妖酸溜溜吃醋,“有了人忘旧人哪。”
    知趣真个要愁死了,这些个尖嘴长翅家伙们,他真是上辈子造孽,才会看上只凤鸟儿。
    好罗妖只是酸了一酸,实际上对知趣情谊并无怀疑之处,只是再三叮嘱知趣,“你可收着些,不要对那小子太好,若是他当了真。跟你说句老实话,羽族寿命本就极长,若他真是朱雀之身,不老不死,纵使涅槃,也能记得你,生生世世来纠缠。”
    不必生生世世,如今林央就对知趣千依百顺了。啥事也不跟知趣拧着来了,教啥学啥,做啥吃啥,心里还瞎美,偷偷对凤鸳炫耀,“知趣就是知道我爱吃鱼,你看,他每顿饭都会烧鱼给我吃。”
    “是啊。今晚鱼头豆腐汤鲜很。”凤鸳也很喜欢知趣手艺。
    林央笑,“凤鸳哥,知趣就是像你说那样,不大擅于表情感情呢。许多话都是憋心里,不肯说呢。”
    凤鸳偷笑,林央耳边嘀咕,“这就叫闷骚。”
    林央笑一阵,又说凤鸳,“以后可不许这样说知趣,他对咱们多好啊。”
    “少爷不知道他以前怎么奴役我呢。现,我是沾少爷光。”
    林央听了,十分高兴,找知趣说话去了。
    林央自幼生活农庄,他见惯了人情凉薄,从不知道世上有知趣这样情深意重人。哪怕他现不知晓什么是爱,但是,他向往这样人。
    他真喜欢听凤鸳对他讲知趣破釜沉舟带他逃出修真界故事,其实大部分都是凤鸳自己添油加醋想像,不过,事实总不能否认,有人曾为了他不惜性命呢。
    如今,这人知道他生命受到威胁,再次来到他身边,守护他。
    他多么喜欢这种被守护感觉。
    不管知趣怎么说,林央每天晚上都找知趣夜谈,若不是知趣死活不允他过夜,他非跟知趣同床共枕了不可。
    知趣当时说那话,叫林央每每想起就有说不出不服气。知趣是这样说,“人不大,想不少。干脆,你认我做干爹吧。以后少想些有没有,除非我恋童,不然,对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真没啥兴致。”
    被前世爱人这样嫌弃,林央纵使再厚脸皮也没脸留下过夜。不过,林央心道,难道他不会长大么?等以后他长大了,必要知趣好看!
    不论知趣怎么撵,林央就赖上知趣了。不管知趣给不给他好脸色,晚上总要过去说会儿话。反正凤鸳说啦:对自己喜欢人,非但要有耐心,还得脸皮够厚才行。
    林央还发现知趣那里有许多好吃,肉干鱼干,还有小点心。然后,他来勤了。
    罗妖这样评价林央:比当初死皮赖脸挤他家黑炭怀里睡觉孔白还要讨厌一千倍。
    夏春秋这回派人与上次来苏云微完全不同,那知情识趣、八面玲珑模样,凡世都是极少见。这人叫苏云殊,面目平平,据他自己说,乃是苏云微远房堂兄。
    当然,这个远房不是一般远,据说,苏云殊往上数二十代祖宗跟苏云微往上数二十代祖宗好像是同一个爷爷重孙子。
    苏云殊以前不叫苏云殊,他原名苏平,后来认了修真界苏家这门亲,自己也跟着改了个洋气名子:苏云殊。
    苏云殊颇会做人,还带了修真界瓜果来送礼,寒暄道,“若有什么事,知趣、林少爷,你们管差谴,只要能做,我一定不会推辞。好听就不多说了,这是三品朱果,知趣,你尝尝!林少爷,你也吃。鸳兄,别客气。”
    凤鸳还是头一遭见到这样热情修士,他虽因朱雀印机缘得以化形,不过内心深处依旧是那只山中自由自小野鸳。筑基修士对他而言,级别有些高,一时间,土包子凤鸳不知该如何反应。
    林央看向知趣,现他知晓夏春秋等人对他别有用心,戒心十足,非常担心这果子有没有下毒啥。知趣先给苏云殊面子,道,“多谢苏兄了。”拿一个递给林央,“尝尝看,这种果子,修真界很寻常,修真界有一种鸟唤朱鸟,喜欢吃。”再给个小小难堪。
    苏云殊尴尬,“知趣,我可没有别意思。我一个小筑基,修真界,也买不起太好灵果。这朱果,我自己也很喜欢吃,才带来。”说着,自己先塞了两个嘴里。
    看来,苏云殊真是草根出身。知趣奚落道,“拢共就这几个,苏兄想来真是穷,趁机吃俩,免得亏本。”
    林央咕咕直笑,咬开尝尝,味道自是极好。凤鸳也跟着吃,苏云殊笑,“等我有了灵石,再请你们吃好灵果。”轻轻松松揭过,还表白了自己诚意。
    “不敢,你别自作聪明就成。”
    苏云殊这种人,本身就聪明,并不用自作聪明。
    苏云殊对人客气,对事勤,每次回修真界必然会带灵蔬灵果来,虽不值钱,也是苏云殊心意,就是林央,相处时间长了,也并不讨厌苏云殊,渐去了几分戒备之心。
    苏云殊出格一点事都没做,但,事情却渐渐脱离知趣控制。
    知趣对此,心知肚明,却一言未发,一事未做。
    苏云殊确啥都没干,不过,他存,本就是一种诱惑。
    林央已经十二岁,他一直非常有自控力,但是,尝过修真界果蔬后,再吃凡世东西,总会觉着涩滞难以入口。见识过苏云殊神通后,他会想,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神通,会如何?
    直至林央悄悄问知趣,“我能不能也修习道术,知趣?”
    知趣叹口气,林央懂事道,“你若是不同意,我就不学了。”他虽羡慕修士神通与生活,不过,哪怕他现并不似初见苏云殊时那样防备于他。但,这庄子里,他信任人便是知趣。他一直非常乎知趣意见与看法。
    “如果你不学,将来我遇到危险,被别人抓走,你为了救我,也会学。”
    林央十分伶俐,“这是他们打定主意要我学道术么?”
    “敌强我弱,总有办法控制你人生。”
    “那我不学了。”林央靠知趣肩上,“我就是觉着,我这样没用,我真担心会给你带来危险。”
    “只要你平安,我就不会有危险。”知趣道,“诱惑无处不。林央,你平安,哪怕日后转世,还有来生。若是你神识苏醒,被人抓去,我不知能不能救你出来呢。”
    林央眼圈微红,看着知趣,郑重道,“知趣,你放心吧,我不会学道法!”
    苏云殊修为现要高过知趣、凤鸳二人,自然将知趣房间动静听一清二楚,不禁微声一叹:两年来,他润物细无声作为,还是无法诱使林央入觳么?
    知趣这样精明,甚至连他另一手打算都看得一清二楚,那么,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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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妖亦纠结林央事,问知趣,“一计不成,苏云殊必会再施一计。”
    知趣轻笑,“无妨,我已有打算。”
    “虽然我不知道夏春秋为何会将林央留凡世,不过,留凡世,也不是没有好处。”知趣脸上鲜有露出这样轻松神色,竟让罗妖不禁想起水仙谷时光。知趣微微一笑,眼中自然流溢出浅浅灵动之光,管五官普通,仍是令知趣看起来极具魅力,“妖妖,你记不记得,夏春秋曾说过依凡世灵气并不足以孕育朱雀蛋。”
    “嗯。”罗妖道,“这本就是事实,凡世灵气稀薄,远不能与修真界相比。”
    “这就是了。”知趣道,“我们自修真界来,对此自然深有体会。你想,凡事不能与修真界比,那么,修真界跟仙界比呢?是不是就如同现凡世对修真界情形?若非仙界去处好,为何修真之人心心念念只为成仙呢?“
    罗妖一时没说话,知趣道,“这两年,我时不时想,自来修士想去仙界必须修炼多年,成仙方可。那么,什么是成仙呢?太高深道法我不懂,不过,我看来,无非是修为到了能打开去仙界之路境界,去了仙界,方叫成仙。难道现修士不想成仙?只是,他们修为有限,无法破开通向仙界通道,故而不能成仙。”
    “你这种说法,倒是奇。”
    “我以同理推测凡世,修真界对凡世而言,别不说,哪怕寻常瓜果吃食也不敕于仙珍异果,凡人敬畏修士,却从未想过去修真界,为何?”
    “凡人不具术法,如何去了修真界?”这种道理,简单异常,罗妖不信知趣想不透。
    知趣唇角噙笑,双眼闪闪发亮,“那咱们再反着说吧,凡人对于修士渺小如蝼蚁,但,修真之人相对于仙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你有没有想法,为何修真之人得道必然成仙,飞升成仙之后,不见那些人回修真界探个亲传个道什么,不为别,总能惠及子孙后世呢?”
    罗妖没说话,知趣已径自道,“我猜,那是因为一旦成仙,必然有什么缘故使得仙人不能下世。他们去了仙界,便不能再回修真界。所以,修真界有得道成仙事迹,却不见仙人下界来。”
    “同样道理,夏春秋亲口说凡世灵气不足以孕育朱雀,妖妖,你有没有想过,修真界对于仙人有限制,那么凡世对于修真之人是不是有同样限制?”
    罗妖明白了知趣意思,却不大赞同,道,“夏春秋修为并不低,他是元婴修士。夏春秋来往凡世,稀松平常,而且,你别忘了,先时,你还常回家呢。”
    知趣再问,“上次,你是跟我一道回家,有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罗妖,罗妖毕竟是妖神之体,立刻反应过来,当下道,“对了。我一直觉着不大舒服,除了凡世气息浑浊外,我压制了修为,并不吸收凡世气息。”
    知趣笃定道,“你当时元婴修为如此,相信夏春秋凡世不会比你舒服多少。凡世灵气既然稀薄,连朱雀都不能孕育,而修士修为越高,所需灵气就越多。丹田里灵气总是有限,用完之后呢,修士没有灵气,与凡人没有任何区别!”
    “夏春秋把我们放凡世,打如意算盘!殊不知正是凡世,我们才有胜算!”知趣断然道,“林央一直意他凡人身份,殊不知,就是这凡人身份,我们才有生机!”
    “凡世,是凡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