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室诡诡 下
“想知道吗?”
黑暗中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但是百里初凑近耳边,冰凉的呼吸轻柔地掠过她柔软的耳边,轻声道:“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他的声音本就低柔而幽凉,让人想起黑暗山涧之间流淌出浸润着的冰凉泉水,此刻在她耳边意放低柔,亦似冰凉的水滴一滴、一滴地落在温暖的皮肤上,再慢慢地顺着皮肤滑落,沾染了彼此身体的芬芳。
让她莫名其妙地从背脊上泛出一阵古怪的战栗,十指忍不住扣着他的肩头,声音有点发颤,勉力道:“嗯……是什么?”
这混账用那种声音说话,简直让人就算明知是陷阱,也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顺从他的意思问出来。
但是这么一问,百里初就轻笑了起来,指尖慢悠悠地略过她腿上的肌肤,意有所指地道:“想要知道秘密,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能用什么和我交换?”
这般低姿态、这般亲昵温存的用了‘我’,而不是本宫,仿佛彼此是亲昵的情人,但是他一点都不掩饰他的不怀好意,形成诡异的反差,却莫名地勾人。
这一次秋叶白稍微挣扎了一下是,试图维持自己的神智:“嗯,既然如此,拿就算了。”
冰凉的略粗糙的指尖划过裸露的肌肤的怪异而酥麻触感,她不是不熟悉的,她知道那代表什么,她是后天的*高手,而面前的男人……是天生的魅者,只要他愿意,一举手一投足,勾魂摄魄。
“啧,出尔反尔可不是什么好品质呢。”黑暗之中,男人低柔到底轻笑了起来,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子地在她腰间皮肤上勾画,似很满意自己手下的滑腻触感,流连忘返。
跟你这种变态讲诚信才是坏品质好么!
秋叶白闷哼了一声,轻喘着一把扣住他往自己胸口上滑的冰凉手指:“殿下想要我拿什么换?”
这种威胁,实在是太没品了,分明是说她要是不能顺着他游戏问答继续,他就让她再试试什么叫‘冰冰冻,透心凉’。
“嗯,这是个秘密。”百里初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又恢复那种肆无忌惮的傲慢语气。
秋叶白:“……殿下,你最近真的该吃药了。”
这是间歇性发作么,一会子软哝,一会子冷酷,总让她觉得百里初今日有点儿古怪。
男子没搭理她,只是直接抱着怀里的人儿盘腿坐下,让她背靠着墙壁,面对这他,同时一点也不客气地把自己的脑瓜搁在她的肩膀上:“嗯,这样舒服。”
您老舒服,我不舒服好吗?
秋叶白忍不住涨红了脸,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任何一个女子用这种三岁以后都不会采用的小孩儿被大人抱着臀跨坐在一个男人腰上的姿态,只会出现在一种情况之下,那就是欢爱之时。
但是这厮一副抱着布娃娃的姿态,一副准备讲故事的姿态是要干嘛?
“嗯,其实咱们并排坐着更舒服。”她挣扎了几下,试图站起来,但是这动作很明显惹恼了有点古怪的公主殿下,他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在她臀上,有点儿不耐地道:“坐好了,哪儿来那么多事儿,欠调教。”
秋叶白一僵,她从三岁以后就没让人揍过屁股,她只觉得自己血管里的血直往脑门上涌,正打算跳起来踹他两脚,吼一句‘滚,爱说不说’。
但是,他似乎比她更了解她会干什么,只冷冰冰一句冒出:“小白,你衣服都破了,这天气热,咱们不穿了怎么样?”
秋叶白准备起身的动作就变成了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去,咬牙切齿地冷笑:“洗耳恭听殿下传授秘籍。”
早晚有一天,她会让他试试什么叫真正的调教高手!
百里初仿佛这才满意,单手一撑,将她按在墙上,自己照旧靠在她的肩窝里,懒洋洋地道:“嗯。”
但是过了好一会,他都没有说话,秋叶白也不着急,反正这会儿已经是这样了,他要把她怎么样的话,就已经动手了,既然他没有动手,那就是不会发生什么事儿。
黑暗之中,时间流逝似乎特别缓慢,等到她觉得自己快睡着的时候,百里初幽冷的声音方才响起:“其实很简单,想要夜间能行动无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昏暗的几乎没有光线的环境生活十年八年的,眼睛就基本废了,眼睛废了,别的感官自然就愈发达,嗅觉、听觉、触觉、味觉自然会越来越敏锐。”
秋叶白原本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听得他说话,思索片刻之后,有些狐疑地道:“殿下说的,确实有理可循,但是瞎子始终是瞎子,怎么可能坐到全无阻碍?”
这人又不是蝙蝠或者海中的生物,虽然视觉很差,但是能有天生的某种器官,让它们避开那些障碍物,瞎子走路之时也会需要用拄杖不断地敲碰那些桌椅,方才能有所觉,知道面前那是障碍物。
百里初轻笑,握住她的手五指摊开反贴在了墙壁上:“闭上眼,你可以感受到什么?”
似乎是为了不干扰她,他甚至刻意地稍微抬头远离她一些,轻声道。
秋叶白一愣,但没有抗拒,虽然面前已经是一片黑暗,但是她还是闭上了眼,慢慢地摸索着墙壁,只能感觉到上面一片潮湿,她迟疑了一会,才道:“这上面有细茸的青苔,但是都不长,应当是有人会偶尔来收拾,或则说明这一处其实是有机关的,偶尔会打开这禁闭室,让阳光照进来,所以青苔长得不长。”
“ 能推测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本宫来说说本宫看见的罢。”百里初却忽然靠过来在她耳边淡淡道。“我们的右手上方,有一只壁虎。”
说罢,他忽然扣着她的右手向上一提,一下子扣在另外一处。
秋叶白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掌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浑身一僵,虽然她并不害怕这些小虫子,小生物,但是不代表她会喜欢在全无心理准备的情形下接触到这些东西。
百里初感觉到自己怀里人的僵木,幽幽一笑:“你的左手下侧方,有一只半个铜板大小的蜘蛛,看它织的网,兴许有毒。”
秋叶白立刻打算拽回自己的手,毒蜘蛛这种东西被咬了可一点儿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儿,但是百里初却将她的柔荑扣在自己手里,慢悠悠地道:“别担心,要抓住它们而不被伤到很简单。”
不知道为什么,百里初的这句话仿佛一颗奇异的定心丸,让秋叶白僵硬的手竟然放松下来,没有非得缩回被他握住的柔荑。
虽然她并不那么喜欢毒蜘蛛,但也没有打算去抓它们。
但是百里初却没有如她所想的拉着她的手教她怎么抓蜘蛛,而是拉着她的左手向下一触,摸到了一点细细长长的柔软的东西,她僵了僵,但是手上的触感告诉她,那是植物。
“这是夜苔草,喜阴湿,无毒,所以即使常年不见阳光也能生长,只是长得不大。”百里初顿了顿,忽然又问了个有些古怪的问题:“小白,你发现这三者有什么相似之处了么?”
秋叶白虽然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是沉吟了片刻,便试探道:“这三者都是生长在黑暗潮湿之中?”
百里初轻笑:“这也算是一个共同点,不过在本宫的眼里,他们的共通点最大的就是——他们都是食物。”
秋叶白一愣,随后忍不出轻嗤了一声:“殿下,你在说笑么?”
尊贵的‘公主殿下’碰了碰那些别人坐过的桌椅,就恨不得刷脱下自己一层皮,会去吃这些东西?
她只觉得这厮又开始在没事儿瞎忽悠她了。
百里初却似完全明白她的想法,只是慢悠悠地道:“人,只有在极度饥饿频死未死的时候,才有最强烈的求生*,所有的潜能和兽性都会激发,慢慢地会辨认什么东西是能让自己维持生存下去,什么东西是会要了自己的命,学会在黑暗中最狰狞丑陋的狩猎。”
秋叶白听忍不住疑惑:“但是,就算如此,人并不是动物,哪怕学会了在黑暗之中寻找食物,但是这之前呢,如按照你说的方式,出了意外呢?”
毕竟他说的这些技能,总是需要无数次锻炼才能做到的,若是放在前生近似野外求生,怎能如此简单地做到。
百里初似乎觉得她说的话有些好笑,一边把玩着她的柔荑,一边懒懒地道:“死了,那就死了呗,弱肉强食,不是规则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尚且如此,何况是在黑暗的冥界,运气不好,不够谨慎,没有能力的人,没法子重返人间,成为其他狩猎者的食物,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秋叶白一愣,百里初这话听着似极为有道理,但是这种逻辑,简直就是强盗逻辑,何况她总觉得哪里很有点古怪,她想了想,忽然道:“殿下说的这种训练里头,还有其他的参与者?”
百里初似乎有点意外她的敏感,沉默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地道:“这世间比毒物们可怕的难道不是人么,最出类拔萃和狠毒的兽不是人么,没有人的参与,岂能算是什么最狰狞残酷的狩猎。”
秋叶白闻言,沉默了下去。
没错,她承认百里初说的都对,但是关在黑暗之中,靠着各种求生技能寻找食物和水源,杀掉抢夺食物的同类,如果十年之中都用这种方法活下来,确实非常能逼迫人的潜能得到最大的开发,可是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种残酷的训练是在训练一种顶尖的黑暗杀戮者,哪里像是在训练眼睛的潜能。
“殿下难不成参加过您说的这种狩猎?”秋叶白试探着问。
这里头有些逻辑是很矛盾而且不成立的。
百里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把问题抛回去给她:“小白,你猜猜看?”
今儿,这位殿下爱上你来猜猜看的把戏了么?
她暗自叹了一声,伸出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她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和眼神,只能根据他的声音和细动作去感受他的情绪,这厮今儿着实有点儿古怪,全不似他以往那种莫测,情绪在黑暗中似显得太过外放。
但她还是从善如流地道:“第一,殿下您说的这种训练方式,确实很有些用处,但是这种培训黑夜杀戮者的方式其实是在训练黑夜中顶尖刺客的方式,而不像是什么训练黑暗视物的技能;第二,尊贵如殿下,需要参与这样的训练,是因为帝国已经无人,以至于需要一名皇子去吃尽非人的苦头,只为成就一个这样的刺客去刺杀什么人?”
这就是百里初的话看似有理,但逻辑不成立的地方,而且奇怪的地方还有一点,这种黑暗刺客或者杀手只能在晚上行动,并且常年不见光,也注定了他的眼睛一旦遇到强烈如烛火一样的光芒,就会彻底暴盲。
用了如此高和耗损人力的成本培养一个这样的刺客,用培养正常杀手刺客的模式也一样可以培养出优秀的刺客完成任务,岂不是有点舍本逐末。
此时,秋叶白并不知道其实这‘舍本逐末’才是最大的疑点。
百里初把脸搁在她的颈窝处,似觉得她身上很柔软,一边蹭了蹭,一边眯起眼舒服滴道:“嗯,说的对,本宫眼力尤佳,其实是因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本事。”
他从发现她是女儿身开始到现在,终于发现一点儿女人的优点,唯一比男人强的一点儿就是小白真的很软,抱起来比抱着一白或者双白都要舒服多了,他曾经抓了一白和双白来试抱,结果没到半刻钟,就把人扔了出去,硬邦邦的男人身板子,无趣又不舒服。
他还不如去抱一只暹罗进宫的榴莲,刺人是刺人了点,但是没事儿还能吃,臭是臭了点,但是味道极好,多沐浴熏香几次也就是了。
女人嘛,原本是想试试的,结果刚碰上宫女的边,他就直接把那一白精挑细选,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给扔了出去,恶心得一身鸡皮疙瘩,沐浴了半日才勉强好过。
折腾了许久,还是发现小白最舒服,百里初是很知道自己挑剔到令人难以忍受的性子,小白又暖和又柔软,更不会像寻常女人那样恶心他,既能陪他打架,又能当食物,小性子又极有趣,炸毛起来简直让他忍不住把她吃进肚子里,他估摸着这辈子哪儿都找不到这么个合意的大宝贝。
百里初懒懒地眯起诡谲的瞳子,就是这个大宝贝太能跑,所以怎么折腾手段,能把这她弄到手,就圆满了,确实都值。
否则此生寂寂长长,太无趣。
秋叶白哪里知道抱着她的某人在她身上摸摸蹭蹭,忽然蹭出了对她而言极为可怕的‘心得’,她没耐烦地伸手去扯百里初的长头发:“殿下,你能说句正经的么?”
这厮简直就睁眼瞎掰扯,又扯到娘胎里去了,他娘是怪物么,能生个眼珠子跟夜视生物一样的怪胎出来?
如果不是这会子关禁闭,什么不多,就是时间多,她才懒得和他瞎扯扯。
秋叶白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用了某种类似‘你再不说老实话,老子就不跟你玩儿’了的过分亲昵的语气,同时似放弃挣扎,或者说习惯了百里初在她身上吃豆腐,没把百里初甩开。
但是百里初却注意到了,他暗沉的眼底闪过一丝幽光,抱着她的手更紧了点儿,指尖穿过她被划破的衣衫,慢悠悠地在她光洁的背脊上轻抚,似宠溺安抚自己的发怒的爱宠,轻哼一声:“嗯,说正经的,说正经的,小白想听什么正经的。”
秋叶白想了想,忽然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娘胎里带出来的,还是练功走火入魔?”
她方才和百里初说话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他的眼睛确实颇有些像夜视的生物,确切地说极像冷血爬行动物,比如蜥蜴或者蛇类,眨眼的方式也很想像。
譬如都是盯着人许久,看起来极为专注,偶尔眨眼的时候速度极快地闪动一下,看不出任何情绪,以至于时常让人觉得他看着,便会被人形的某种可怕掠食性生物盯着。
而且某些情形下眼瞳会扩散成那种恐怖的样子,完全不像人类的眼睛,她只在陪着师傅早年行走江湖的时候看到有人中毒或者练功走火入魔的时候眼瞳略曝,占据了眼白的三分之二,但是通常都伴随着极为严重的视力损害,但是百里初似乎一点没有受损,并不不符合他说的那种十年不见光线的生存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