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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地马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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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车日复一日滚滚驶入村庄。在大街与小路交汇处的驿站里看到了第一家店。店主夫妇年事已高,患甲状腺肿[1]。他们见过鬼怪、游魂和幽灵,爱讲奇闻异事,有匈牙利人[2]路过时便关起门来:那伙人抢小孩,吃马肉,与魔鬼交谈,逃避上帝。

街道犹如一把残剑嵌入形似拳头的广场。广场不大。高贵而古老的旧门廊让它显得更小了。显赫人家居住于此处和邻近的街道上。他们与主教和村长过从甚密,与工匠们则不相往来,除非在圣雅各日[3],不用说,小姐们会在主教宫门前给穷人发巧克力。

夏日,树林消散于黄叶之间,景色光秃秃一片[4],有陈年葡萄酒的清亮;冬天,河水上涨,冲垮桥梁。

据现在妇孺老少无人能信的故事所述,这座城市建在中美洲诸多被掩埋的城池之上。牛奶和成灰浆用以堆石砌墙。杂草[5]边埋下了一个个装有三十根羽毛和三十管金粉的包裹[6],以记录第一抹足迹。据一部庞大的家族编年史[7]记载,那是埋在一根朽木[8]里,也有人认为在柴堆下或泉涌的山间。

人们相信,树木呼吸被掩埋城市居民的气息,因而流传着一个传奇而为人熟知的习俗,想排忧解难之人在树阴下会得到劝告,恋人会减轻痛苦,迷路的朝圣者会被指点迷津,诗人会收获灵感。

树给全城施了魔法。梦中纤细的表皮上布满了使之颤动的幽灵。文身女在草屋前徘徊。大帽人从门廊这头穿到那头;橡胶撒旦又是弹跳,又是翻转;幻影兽在洼地现形,专偷小姑娘的长辫子和给马鬃打结。然而,沉睡的城市深处,连根睫毛都不曾动过,可感知的肉体上实际什么都未发生。

树的气息驱走了山峦。山路崎岖,如同一缕轻烟。夜幕降临,橙子漂浮在水面,最细小的回声都能察觉,一片落叶或一声鸟啼在酣睡的景色中发出如此幽深的回响,梦椰树从灵魂中苏醒。

梦椰树让一座特大城市——我们心照不宣的想法——浮现眼前,它比这座身处圣布拉斯面包圈中的斑驳房屋[9]之城大百倍。这座城市由被埋之城重叠而起,如复式楼房。楼上楼。城上城。简直是一本装裱于石头上,以印第安黄金纸、西班牙羊皮纸和共和国纸为页的旧插画书!又像是关有凯米拉[10]冰冻尸首、矿金和镶入银指环内的月银丝珍宝的箱子!这座复式城内,雪泥鸿爪原封未动。梦影登上台阶,雁过无痕,悄无声息。挨家挨户,物换星移。幻影在窗户透出的光里闪动。幽灵是永恒的词藻。梦椰树不停地编织故事。

帕伦克城[11]里,稚嫩的天穹下,梯形平台呈现眼前,沐浴着阳光,对称、坚固而简洁;墙上的浅浮雕,寥寥几笔凿刻,而非精雕细琢,松树在其上勾勒出他们天真的轮廓。两位公主[12]在一只蜂鸟笼子周围玩耍。一位银胡子老人依据守护星道出谶语。公主玩,蜂鸟飞,老者预言。如故事所述,蜂鸟飞了三天,公主也玩了三天。

科潘城[13]里,国王牵着银皮鹿漫步于宫殿的花园之中。国王的肩膀以镶着珠宝的纳华尔[14]羽毛装点;胸前挂着用金线穿成的魔法贝壳;前臂戴着熠熠闪光的臂镯,可与最精致的象牙媲美;前额飘着苍鹭鲜亮的羽毛。浪漫的黄昏时分,国王抽着竹烟斗里的雪茄。南洋樱的叶子飘落下来。一场爱心雨是献给这位大人物的贡品。国王恋爱了,他患有丘疹,这是太阳的病[15]。

那是用旧时刻记录的旧时光。梦椰树不停地编织故事。基里瓜[16]厚重而奢华的建筑让人想起东方的城市。热带空气消减了爱之吻那难以言状的幸福感。胶香醉人。嘴儿潮湿、宽大而热情。温水里,雄蜥蜴睡在雌蜥蜴身上。热带是大地的性腺!

基里瓜城里,佩戴琥珀珍珠耳环的女人们在神庙门前等待。文身让她们袒胸露乳,男人们全身染成红色,鼻上戴着稀有的黑曜岩鼻环。姑娘们涂上了未烧制的泥浆,这是优雅的象征。

祭司到了。众人分至两边。祭司用金手指敲了敲庙宇之门。众人跪拜,叩首祈祷。祭司祭献了七只白鸽[17]。处女的睫毛上掠过丝丝痛苦。生命树[18]形状的祭祀水晶刀上溅出了鲜血,使得光环萦绕在淡漠而神圣的神灵们的头顶上。死去的王后在石棺中像是睡着一般,手上散发出某种强烈的气味。石火炉撕扯下野茴芹香味的云烟。笛声勾起了对上帝的记忆。阳光梳过外面春季早晨的绵绵细雨,落在青葱的森林与成熟时节金黄的玉米地上。

蒂卡尔城[19]里,宫阙、神庙和宅邸空无一人。三百名战士连同家人弃城而去。从前的早晨,育婴嫂与启蒙者依然在迷宫门口讲述着坊间传说。城市唱着歌在街上渐行渐远。女人们扭着丰满的胯,摇晃罐子。商人们数着美洲狮皮上的可可籽。小宠儿们用皓白胜月的龙舌兰线将情人日暮时分为她们雕琢的水晶饰品穿起来。诱人的宝藏之门关闭了。神庙之火熄灭了。一切如初。迷途的幽灵与目光空洞的鬼魂在荒无人烟的街上游荡。

如广阔的大海一般喧嚣的城市!

岩石脚边,一个幼小的民族穿着宽大的外衣,缠着传奇的腰带,玩弄政治、贸易与战争。值得一提的是和平年代巫师尊者的出现,他们到城市与乡野传授织布方法、零的价值以及粮食的收获。

记忆占据了通往西班牙城市的阶梯。台阶盘旋而上,每隔一段距离,每至最窄的转弯处,就会打开在黑暗中若影若现的窗子或粗砺墙壁构成的走廊,走廊好似天主教教堂里通向唱经台的走道。走廊中望得见其他城市。记忆是一位盲人,在模糊不清的影像中探寻道路。我们在一座复式城里拾级而上:西巴尔巴[20]与图兰[21],神话中遥远而氤氲的城市;伊希姆切,城徽上,被俘之鹰[22]为卡克奇克尔[23]贵族的御座锦上添花;乌坦特兰[24],权贵们的城市;阿蒂特兰[25],镶嵌于一片蓝色湖畔岩石上的瞭望台。玉米的花朵也比不上这些王国最后的清晨美丽!梦椰树不停地编织故事。

在征服者的第一座城市——圣地亚哥圣人城的孪生城,一位尊贵的女士向丈夫倾身致意。丈夫胆怯的心情压倒了爱意。她的微笑令伟大的首领黯然神伤。他旋即吻了吻她的嘴唇,便向香料群岛[26]进发。这源自一张对古老壁毯的记忆。十三艘船舰[27]停泊于银月清辉下的蓝色海湾。西伯拉[28]七座城市建造在一个黄金国的云端。两位印第安酋长[29]在旅行中入眠。骑兵的回声还在宫门前飘荡。这时,高贵的夫人在恍惚中看到或梦到,一条龙将她的丈夫卷入死亡的地窖,将她淹死在无底河的黑水中。

殖民地城市的脚步声。多沙的街上,教士们低吟《万福马利亚》的呢喃声、骑兵与长官以上帝为证人的争斗声。一名更夫睡在斗篷里。炼狱的幽魂,壁龛里燃烧灯火的闪动,某个卡斯蒂利亚马刺的响声,某只不祥鸟的啼鸣声,某只闹钟的铃声。

安提瓜[30],征服者的第二座城市,有着清晰的地平线和殖民地的旧衣裳,宗教精神使景色蒙上了一层忧伤。在这座教堂之城里,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造孽需求。某扇门打开,主教大人走进去,身后跟着市长先生。他们窃窃私语,眼皮耷拉着。眯缝双眼窥见的宗庙城的生活带有古典的味道:菜园阡陌、拱廊、清泉喷涌的豪门庭院以及庄严肃穆的金属钟声。但愿天主教的十字架能够保存这座古城,忠诚地庇佑它免受火山之灾!而后才能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喜庆奢华地举行王室庆典。女士们坐在高靠背的椅子上,接受绅士们的问候。绅士们蓄着傲慢的髭须,身穿黑色和银色的西装。这位贵妇无精打采地盯着小脚丫,那位贵妇长着一头丝一般的秀发。一股香气让一位正与法院官员交谈的女士透不过气来。夜深了……深了……主教告辞,助手们紧随其后。司库是位风度翩翩的男子,也是蒙特莎骑士团[31]的一员,正将家族史娓娓道来。教会僵直的烛光从玻璃烛台落下来。音乐轻柔、欢腾,四三拍节奏的舞蹈带着忧愁。时不时听到司库评论“非常尊贵的先生”言行举止的声音,这位先生被授予拉·戈梅拉伯爵头衔,也是王国的上将。两只计时精准的古钟声在耳畔回响。夜深了……深了……梦椰树不停地编织故事。

我们来到了圣弗朗西斯科神庙。在这里看得见围起罗雷托圣母[32]祭坛的铁栅栏、热那亚瓷砖铺成的路面、大马士革的壁毯、格拉纳达的塔夫绸、洋红色的锦缎丝绒。肃静!不止三位主教腐烂于此。老鼠拖着坏心思。金色的月光悄悄爬进了高窗户。微光荧荧。蜡烛没了火焰,暗处的圣母没了眼睛。

一位妇女在圣母像前哭泣。她那细细的啜泣声打破了沉寂。

佩德罗·德·贝坦库尔[33]教友后半夜前来祷告:他把面包分给饥民,为孤儿提供住所,帮助病人减轻痛楚。他步履轻盈,无声无息,走路像鸽子飞。

他一声不响地走到那个哭泣的女人身边,问她愁为哪般,却未注意到那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女人的身影。他听见她说:

“我哭是因为我失去了一个我深爱的男人!他不是我丈夫,但我很爱他……请原谅,兄弟,这是罪过!”

教友抬眼寻找圣母的眼睛……真奇怪啊!他长高了,也更结实了。他突然感到冒险的白发落到肩头,宝剑系在腰间,靴子套在腿上,马刺钉在后跟,羽毛插在帽子上。他明白这一切,因为他是圣人。他一言不发,躬身靠近那仍在哭泣的贵妇……

堂·罗德里格[34]?

像试图抓住自己影子的疯子那样娴熟,她站起身来,揪住他西装的下沿,到他面前拼命地亲吻。他正是堂·罗德里格!……他正是堂·罗德里格!……

两个幸福的影子——一对情人——走出教堂,沿着地狱通道般弯曲的城市街道,消隐在夜色中。

翌日清晨,据说,佩德罗教友在小礼拜堂里酣然入睡,从未如此靠近圣母的臂弯。

梦椰树不停地编织故事。织布机里升起一阵落网苍蝇的嗡嗡声。国王——我们的主——的编年史作者写下印第安故事的那个可敬的角落里传出一阵金龟子的唧唧声。唱经台上可以听到青蛙的呱呱声。垂暮斜阳,教士在唱经台单调地吟唱。铁砧颤动着,大钟振动着,心脏跳动着……

帕约·恩里克·德·里维拉[35]修士走过。光藏进他黑色的教士服里。黄昏来袭。帕约教士敲了敲一座小房子的门,塞进去一份印刷品。

头一阵喊声把我惊醒;我到家了。危地马拉·德·拉·亚松森[36],征服者的第三座城市!山上突现的婴儿玩具似的白色小屋是真实的。小屋墙壁的神情笑貌——按时节穿着的教士或士兵——让我满怀骄傲,封闭的阳台使我忧伤,祖先的门厅令我倍感亲切。街上追逐打闹的小男孩的奔跑和玩安达雷斯游戏的小女孩的叫声都是真实的。

“安达雷斯!安达雷斯!”

“安达雷斯对你说了什么?”

“叫你放我过去!”

我的家乡!我的家乡!为了相信我到了家乡,我重复道。她那快乐的平原,她那森林的浓密青丝,她那延绵不绝、在城市周围形成圣布拉斯面包圈的群山,她的湖泊,她那四十座火山的开口和脊背,还有守护神圣地亚哥,我的家和别人的家,广场和教堂,桥,隐匿于多沙街道交叉路口的牧场,盘绕在荒草和荨麻周围的街巷阡陌,不断为柳树带来痛苦的河流,丝兰的花朵。我的家乡!我的家乡!

* * *

[1] 该词有时用来形容患此种病之人有点愚笨。

[2] 这里指吉卜赛人。在过去的欧洲,吉卜赛人常与匈牙利人相混。

[3] 在天主教国家一般为每年7月25日,以纪念耶稣十二门徒之一和士兵、朝圣者、骑手的主保圣人圣雅各。危地马拉第一座城市建于1524年7月25日,因而会纪念圣雅各使徒。

[4] 中美洲气候分为旱季和雨季,通常被称为夏季和冬季。夏季,烈日烘烤热带植被,因而该时节树木都是光秃一片。

[5] 伊希姆切(Iximché)是危地马拉最早建立的城市,周边杂草丛生。西班牙人到来前为土著卡克奇克尔人(Cakchiqueles)领地的首府,建于1470年,1524年被西班牙人占领。

[6] 包裹是一种迷信和巫术的物品,玛雅史诗《波波尔·乌》(Popol Vuh)中提到巫师背着看不见缝的包裹,到了民主社会,第一块石头取代了包裹。

[7] 指《佛罗里达回忆录》(Recordación Florida),由危地马拉的西班牙后裔、著名历史学家和诗人弗朗西斯科·安东尼奥·德·富恩特斯·伊·古斯曼(Francisco Antonio de Fuentes y Guzmán,1643—1700)著于1690年,描述了从征服时期至17世纪危地马拉王国的自然、历史、军事和政治等各方面概况。

[8] 据危地马拉历史学家多明戈·胡安罗斯(Domingo Juarros,1752—1820)所著《危地马拉城历史概况》(Compendio de la historia de la ciudad de Guatemala)中叙述,危地马拉(Guatemala)一词源于墨西哥方言“瓜乌特马利”(Quauhtemali),意为“腐烂的木棍”。墨西哥的印第安人在加齐给(Cachiquel,危地马拉土著民族)王国附近发现了一棵被虫蛀空的树,首都从此得名。

[9] 指首都危地马拉城,城市周围群山环绕,于是作者将群山比喻成圣布拉斯面包圈。圣布拉斯是古罗马帝国的医生、主教、基督教烈士,每年2月3日(西方)或2月11日(东方)会举行纪念活动。此比喻源自作者对故乡圣母游行活动的记忆,游行中,他曾看到小圣布拉斯像手中托着一个面包圈。

[10] 古希腊语中意为“山羊”,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一个喷火女妖,拥有狮头、羊身和蛇尾,她蹂躏了卡里亚和吕西亚周围地区,最终被骑着飞马的贝勒洛方所杀。

[11] 玛雅古城遗址,据玛雅古书《契伦巴伦之书》(Chilam Balam)记载,古城大约建于公元前15年。帕伦克城的建筑与雕塑艺术登峰造极,是古代玛雅艺术的光辉代表,在制图与透视法方面胜于古代埃及和两河流域文明。

[12] 此处使用“公主”这一欧洲称谓是因为其发音悦耳。西班牙征服时期的美洲实行的是长老(ahuaes)制,类似国会制度,并不存在欧洲宫廷体制下的国王、公主等。长老由公正廉明、德高望重的老人组成。当酋长专制残暴或戏弄民众,抑或是未满足民众诉求时,他们有权处置酋长。

[13] 玛雅文明中最大、最古老的城市遗址,其石碑、球场和文字阶等遗址享誉世界。

[14] 印第安人的保护神。印第安人相信,每人都有一种动物充当自己的保护神,因而婴儿在出生时会与某种动物拴在一起。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不能苟活。若没有保护神,一个人便无法获得财富与权势。

[15] 根据墨西哥神话,众神在堤奥蒂瓦坎创造第五个太阳时,纳纳华特辛(Nanahuatzin,Nanahuatl)与特库希斯特卡特尔(Tecuciztecatl)自愿跳入篝火,争逐成为第五纪元的太阳,前者坚持到底,最终成为太阳,后者忍受不了烈火,最后成为月亮。纳纳华特辛由一个满身溃伤的神祇(el Buboso)变成强大的太阳神托纳季乌。

[16] 位于危地马拉东南部的玛雅古城,存在于1700年前。

[17] 白鸽为玛雅神话中保管史诗《波波尔·乌》的祖父母之神(Xmucane与Xpiacoc)的象征鸟,而“七”则是一个神圣的数字。

[18] 玛雅人认为大地是立方体的,大地之上种有一株四方(指东、南、西、北四个基本方位)之树。在一些画中可以看到用于宰杀人牲的、生命树形状的祭祀刀具。

[19] 位于危地马拉北部的玛雅古城,玛雅语意为“声音之地”。

[20] 西巴尔巴(Xibalbá),意为“恐怖之地”或“幽灵之地”,据《波波尔·乌》记载,西巴尔巴处于地面之下,是一个蕴含着生殖和丰产之力的潮湿之地,也是腐朽和疾病并存的恐怖之所。玛雅人对此地心存恐惧,认为那些自然死亡的人最后都将被分配到这里,灵魂通过岩洞、井泉或湖泊进入下界。

[21] 图兰(Tulán),玛雅神话中的黎明之地。

[22] 卡克奇克尔人在出征时,其盾牌上绘有这种图案。特拉斯卡尔特加人(Los tlaxcaltecas)协助西班牙征服者佩德罗·德·阿尔瓦拉多(Pedro de Alvarado,1485—1541)征服新大陆时,看到盾牌上的被俘之鹰图案,便将卡克奇克尔人所居住的区域(位于如今的危地马拉境内)称作“夸科特马拉”(Quactemallan),后演变为“危地马拉”(Guatemala)。因此有人认为“被俘之鹰”是“危地马拉”一词的来源。

[23] 卡克奇克尔人(Cakchiqueles),危地马拉中西部高地的玛雅印第安民族,被西班牙人征服,1524年起由西班牙征服者佩德罗·德·阿尔瓦拉多统治。

[24] 乌坦特兰(Utatlán),西班牙人到来前为基切人(危地马拉和墨西哥印第安人的一支)领地的首府,其富足程度可与墨西哥与秘鲁的库斯科抗衡。

[25] 阿蒂特兰(Atitlán),危地马拉中西部高地的玛雅印第安民族楚图希尔人(Zutuhiles)的要塞,现如今为危地马拉大内流湖阿蒂特兰湖旁的一座重镇。有人认为Atitlán一词源于Atit(Abuela,祖母)和Lan(agua,水),意为“水之祖母”。

[26] 阿尔瓦拉多在征服新的岛屿时,认为一直向西进发便可到达中国、马鲁古群岛或其他任何香料群岛。

[27] 佩德罗·德·阿尔瓦拉多在危地马拉花费大量黄金建造的舰队。

[28] 西伯拉(Cíbola),传说中位于北美洲的七座黄金城,但始终无人找到。相传西伯拉是一份西班牙探险队留下的寻宝图中的关键字眼。

[29] 指的是西纳卡姆(Sinacam)和塞克初尔(Sequechul)两位酋长。据一些编年史书记载,征服者佩德罗·德·阿尔瓦拉多远征香料群岛时带上了两位酋长,两人经过漫长而痛苦的幽禁岁月后被绞死在主广场上。

[30] 安提瓜(Antigua),全称旧危地马拉(Antigua Guatemala),是西班牙于1542年在危地马拉王国建立的第二座都城。

[31] 西班牙阿拉贡王国的哈伊梅二世于十四世纪建立的宗教性军事组织。

[32] 天主教中圣母马利亚的另一种称谓,其纪念日为每年12月10日。在西班牙等国,她是空军的守护神。《佛罗里达回忆录》中提到西哥德的贵族、阿斯图里亚斯王国建立者堂·佩拉约(don Pelayo),在其叔父维提萨国王(rey Witiza)谋害其父亲后,其母亲堂娜·路易莎(doña Luisa)迫于压力,将他放置于塔赫河中,并由罗雷托圣母陪伴。

[33] 佩德罗·德·贝坦库尔(Pedro de Betancourt,1626—1667),西班牙传教士和天主教圣人,生于西班牙特内里费岛,1651年来到危地马拉,在那里建立了医院和收容所。“他后半夜去圣弗朗西斯科神庙祷告”一事在历史上并不存在,文中虚构此情节是因为他葬于该庙中。

[34] 堂·罗德里格(Don Rodrigo,1637—1716),西班牙军人和官员,出身于西班牙贵族家庭,随父亲前往美洲,因冒险和征服运动而名声大噪,后致力于宗教,继承佩德罗·德·贝坦库尔,领导贝特莱米塔斯教会(Betlemitas),服务于穷人。

[35] 帕约·恩里克·德·里维拉(Payo Enríquez de Rivera,1622—1684),西班牙天主教奥古斯丁会修士,任危地马拉主教(1657—1667)、墨西哥大主教(1668—1681)和新西班牙总督(1673—1680)。

[36] 危地马拉·德·拉·亚松森(Guatemala de la Asunción),1773年危地马拉王国第二座都城被毁后,首都便迁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