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区牧师布罗姆菲尔德先生有好多子女,他们经常过来跟杰西小姐和弗罗拉小姐一起玩。其中的一个姑娘像杰西小姐一样大;两个男孩子年龄较大,还有好几个年龄小的男孩。他们来后,可有快乐腿的活儿干了,因为他们最开心的就是轮流骑在他的身上,在果园或家庭牧场里到处转悠,这样在一起一转就是一个小时。
一天下午,快乐腿跟着他们出去了好长时间。当詹姆斯把他带进来,给他戴上缰绳时,说道:
“好了,你这坏蛋,对你自己的所作所为留点儿神,否则我们都会有麻烦。”
“你都做了什么,快乐腿?”我问道。
“噢!”他甩了甩小脑袋说,“我只是教训了一下那些年轻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玩够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受够了,所以我就把他们都从后面尥出去了。只有这样做,他们才能明白。”
“什么!”我说,“你把孩子们尥出去了?我还以为你比这懂事呢。你把杰西小姐或弗罗拉小姐也尥出去了吗?”
看上去他大为生气,说道:
“当然没有。就是给马厩里送来最好的燕麦,我也不会做这种事儿。啊,我像主人一样尽可能关心我们的小姐。至于那些小不点儿,是我教会她们骑马的。当她们骑在我背上受到惊吓或有点儿坐不稳时,我就会像一只追赶小鸟的老猫一样安稳从容。等她们平安无事后,我又会继续加快步伐,你明白,就是为了让她们适应,所以不必费心来说教我。我是那些孩子最好的朋友,也是她们最好的骑术教练。不是她们,是那些男孩子,男孩子们,”他摇晃着鬃毛说,“截然不同,他们必须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接受驯服。就得有人告诉他们什么是什么。其他孩子骑在我身上转悠将近两个小时,所以男孩子们觉得该轮到他们了,就是这样,我非常愉快。整整一个小时,他们轮流骑着我,我驮着他们到处跑,在地里跑上跑下,跑遍了果园。他们每个人都削了一根大榛树枝做马鞭,下手有点儿太狠了,但是我都欣然接受了。后来我认为他们玩够了,就停下来两三次,作为暗示。你明白,那些男孩子认为马或小型马就像蒸汽机或打谷机一样,可以随他们心意要跑多久就多久,想要跑多快就多快。他们绝不会去想马会疲倦,也绝不会去想马有感情。所以,那个用鞭子抽我的孩子不明白,我就用后腿作为支撑抬起身来,让他从后面滑了下去——仅此而已。他又骑上了我,我又如法炮制。随后,另一个男孩子上来了,他一开始用树枝,我就把他放倒在草地上,如此这般,直到他们能明白为止——仅此而已。他们不是坏孩子,他们并不希望表现得残酷无情。我非常喜欢他们,但是,你明白,我不得不教训他们。当他们把我带到詹姆斯那儿告状时,我想詹姆斯看到那些大树枝后非常生气。他说这些树枝只适合牲口贩子或吉卜赛人用,而不适合年轻绅士。”
“如果我是你,”姜姐说,“我就会狠狠地踢那些男孩子一顿,那会给他们一个教训。”
“你肯定会。”快乐腿说,“但是,当时(恕我直言),我还没有傻到去让主人生气或让詹姆斯蒙羞的地步。此外,那些孩子在骑马时由我照管。我告诉你,他们非常信任我。啊,就在前几天,我听到我们的主人对布罗姆菲尔德夫人说:‘我亲爱的夫人,你不必担心孩子们。我的老快乐腿会像你或我一样照顾他们。我向你保证,我不会用那匹马去卖钱,他是那样心平气和,值得信任。’你以为我会因为几个无知的男孩子对我不好,就忘记五年来我在这儿受到的所有善待,忘记他们对我的所有信任,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畜牲吗?不,不会!因为你去过的地方从来没有人善待你,所以你不了解,我也为你难过。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好地方才能出好马。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烦扰这儿的人。我爱他们,我真的爱他们。”说着,快乐腿鼻子里发出了低沉的“嗬,嗬,嗬!”声,就像早上他听到门口传来詹姆斯的脚步声时经常做的那样。
“况且,”他接着说道,“如果我喜欢踢人,我会在哪儿呢?啊,会被马上卖掉,没有名誉,我也许会受一个屠夫的孩子奴役,或是在海边的一个地方干活累死,那儿没有人关心我,他们只想弄清我能跑多快,或者像我来这儿之前在住的地方看到的那样,礼拜天被一路鞭打着拉着坐有三四个大人物的马车出去寻欢作乐。不,”他摇着头说,“我希望自己永远不要落到那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