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9日
这是在从瓦尔纳开往盖勒茨的火车上写的。昨天晚上在日落之前我们悄悄集合了一下。每个人都尽力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就想法、努力和机会而言,我们已经为整个旅途和我们到达盖勒茨以后的工作做好了准备。当那个时间又来到的时候,哈克夫人准备进入催眠,范海辛经过了比往常更长的时间、认真的努力,使她进入了催眠状态。通常她只是暗示,但是这次教授要问她问题了,并且要问得相当坚决。最后她的答案出来了:
“我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在静止中。没有波浪拍打的声音,只有水轻轻的冲刷绳索的平缓的涡流声。我能听见人们在叫,时远时近,还有桨在桨架中摇摆的吱吱嘎嘎的声音。某个地方响起了枪声,它的回声好像很遥远。头顶上有脚步践踏的声音,绳子和锁链被拖拽着。这是什么?有一束光,我能感觉到微风吹在我身上。”
她这时停下了。仿佛受到了什么驱使,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举起双手,手掌朝上,好像在举重。范海辛和我互相看着对方,我们都明白了。昆西微微抬起眉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而哈克的手则本能的靠近了弯刀的刀柄。然后是一段很长时间的停顿。我们都知道她能够说话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但是我们觉得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突然她坐起来,睁开眼睛温柔的说:“你们谁想喝茶?你们一定都很累了!”
我们只能让她高兴,于是同意了。她跑出去准备茶水。她走了以后,范海辛说道:“你们看,我的朋友们,他靠岸了。他已经离开了箱子,但是他还必须要上岸。晚上他可能会藏在某个地方,但是如果他不被带到岸上,或者如果船靠岸的话,他就上不了岸。在这种的情况下,如果是在晚上,他就可以变身跳上或是飞到岸上,否则,除非他是被谁带着,不然他就逃不了。如果他真的是被谁带着,那么海关关员就会发现箱子里盛的是什么。那么,总而言之,如果今晚他不上岸逃跑,或者是在黎明之前,他就会失去一整天的时间。我们那时就可以及时到达。因为如果他没有在晚上逃跑,我们就会在白天遇到他,躺在箱子里任我们摆布。因为他不敢变成他真正的样子,如果醒着,就会被看见、被发现。”
没有更多可说的了,于是我们耐心的等待着天亮,那时我们可以从哈克夫人那里知道更多的信息。
今天一大早,我们屏住呼吸,等待着她在催眠状态下的回答。进入催眠的时间比原来更长了,当它来的时候离日出只剩下很短的一段时间了,我们开始绝望。范海辛看起来竭尽了全力。最后,按照他的意旨,她开始回答:
“一片黑暗。我听见水拍打的声音,和我一样高,还有一些木头,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她停下来了,这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我们只好等到今晚再催眠了。
我们带着这种期待的烦恼向盖勒茨进发。我们应该在早上2点和3点之间到达,可是在布加勒斯特,我们已经晚了三小时了,所以我们在日出之前是不可能到达了。这样我们还要等上两次哈克夫人的催眠报告!任何一次或是两次都有可能让我们更明白正在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
日落来了又走了。幸运的是这个时候没有让我们分心的事情。因为如果我们当时在车站,我们就不能保证必要的安静和隔离。哈克夫人进入催眠状态甚至比今天早上还要困难。我担心她解读伯爵头脑的能力会消失,就在我们最需要她的时候。我觉得她的想象力好像开始工作了。迄今为止在她的催眠状态中,她只是陈述最简单的事实。如果这样下去,最终会误导我们的。如果伯爵对她的控制力会像她解读他的能力一样消失,那么这就会是一个高兴的想法。但是我担心事情不会这样简单的。
当她说话的时候,她的话让人迷惑:“一些东西出去了。我能感觉它像一阵冷风经过我。我能听见远处有混乱的声音,好像是人们在用奇怪的语言说话,水流下来的巨大的声音,还有狼的叫声。”她停下来,一阵颤抖经过她的身体,在几秒钟之内越来越强烈,直到最后她像痉挛一样摇晃着。她没有再说什么,甚至没有回答教授强制性的询问。当她从催眠中醒过来的时候,她很冷,筋疲力尽,而且无精打采,但是她的头脑很机灵。她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只是问我们她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当告诉了她以后,她仔细思考了很长时间,然后沉默了。
10月30日早上7点
我们现在接近盖勒茨了,我一会儿可能就没有时间写了。今天早上的日出让我们所有人都等待得很焦急。知道进行催眠越来越困难了,范海辛比平时要早一点进行催眠。然而,它没有发挥作用,直到平常的时间,她都很难有反应,只在日出前一分钟才开始。教授在问问题的时候不能浪费时间了。
她的回答也同样的快速:“一片黑暗,我听见水旋转着流过的声音,和我的耳朵一样高,还有木头的嘎吱声。远处有牛叫声。还有一个声音,很奇怪,像是……”她停下来了,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继续,继续!说,我命令你!”教授用痛苦的声音说道。同时他的眼睛里有一种绝望,因为升起的太阳把哈克夫人苍白的脸映得红了。她睁开了眼睛,她说的话让我们都吓了一跳,温柔的,似乎非常漫不经心。
“哎,教授,为什么让我做你知道我做不到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看着我们脸上惊讶的表情,她困惑的轮流看着我们每一个人,说道:“我说了什么?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躺在这里的,半睡半醒,听见你说‘继续!说,我命令你!’听见你命令我很滑稽,就好像我是一个坏孩子!”
“哈克夫人,”他悲伤的说,“这就是证据,如果需要证据的话,证明我有多爱你和尊敬你,当一句为你好的话,被真诚的说出来,却看起来如此奇怪,因为这是在命令她,而我以服从她为荣!”
汽笛声响起来了,我们快到盖勒茨了。我们充满了忧虑和急切。
米娜·哈克的日记
10月30日
莫里斯先生带我去了旅店,我们已经用电报在那里预订好了房间,他是最适合被抽出来的人,因为他不会说任何一种外语。
兵力分派得几乎和在瓦尔纳一样,除了高达尔明勋爵去见了副领事,因为他的头衔也许对于官员是一个直接的保证,我们都很急。乔纳森和两个医生去商船代理人那里了解塞利娜凯瑟琳到达的详细情况。
过了一会儿
高达尔明勋爵回来了。领事不在,副领事病了。所以日常工作由一名办事员来照看。他很乐于助人,愿意尽力提供帮助。
乔纳森·哈克的日记
10月30日
9点钟的时候,范海辛医生、西沃德医生和我拜访了梅瑟斯麦肯锡&斯坦考夫公司,伦敦的海普古德公司的代理商。他们从伦敦收到了一封电报,是对高达尔明勋爵的电报请求的回复,要求他们给我们提供方便。他们非常友善和礼貌,立即带我们上了塞莉娜凯瑟琳,它停泊在河港外。在那里我们见到了船长多尼尔森,他告诉了我们他的旅程。他说他一生中从来就没有这么顺风过:
他说道:“但是这让我们害怕了,因为我们觉得我们必须为此遭到一些厄运,这样才可以保持平衡。不太幸运的是从伦敦到黑海的航行都有风,就好像是魔鬼自己在向我们的帆吹风。这时我们发现了一个问题。每当我们靠近一艘船,一个港口,或是一个岬的时候,雾就会笼罩着我们和我们一起走,直到它散去,当我们向外看的时候,我们却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们经过直布罗陀海峡时发了信号,当我们来到达达尼尔海峡,等待通过的许可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很大的风。一开始我想放下帆迎风斜驶直到雾散开。但是有时,我觉得是不是魔鬼想让我们快点进入黑海,无论我们想不想他都想这样做。如果我们行驶的快,既不会对船主失信,也不会对航行不利,而且那个老人会非常感谢我们没有妨碍到他的。”
这段结合了简单和巧妙、迷信和商业理论的话唤醒了范海辛,他说:“我的朋友,魔鬼比有些人想的要聪明,他知道什么时候会碰上对手。”
船长没有对这个恭维发火,继续说道:“当我们经过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时候,船员们开始发起牢骚。他们中的罗马尼亚人过来要我把一个大箱子扔进海里,就在我们从伦敦出发之前一个长相奇怪的老人把它放在了船上。我看见当他们看见他时,伸出两根手指,保护自己不受邪恶眼光之害。外国人的迷信真是荒谬可笑!我让他们去管好自己的事情,但是就在一团雾笼罩在我们周围时,我看见他们又在抱怨,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关于那个大箱子。大雾5天都没有散去,我就让风带着我们的船,因为如果魔鬼想去什么地方,他会马上到达的,如果他不想,我们就得注意点了。还好,我们一路都很顺畅。两天前,当早晨的太阳在雾中升起时,我们发现自己已经在盖勒茨对面的河上了。
那些罗马尼亚人疯了,让我无论如何要把箱子搬出来扔进河里。我和他们争论,当他们的最后一个人用手抱着头下了甲板,我说服了他们,不管什么邪恶不邪恶的眼光,我的物主的财产和信任在我手上总比在多瑙河里的好。他们已经把箱子搬上甲板准备扔下去了,因为上面标着经由瓦尔纳到盖勒茨,我想还是让它一直待到我们在港口卸货,然后一块卸下去。我们那天没怎么清扫,把船停泊在那里。但是早上,在日出前一小时,一个人上船来,带着一份从英格兰写给他的命令,来接收一个标着给德古拉伯爵的箱子。他显然是来处理这件事情的。他把文件给我看了,我很高兴摆脱了那个该死的东西,因为我自己也开始不安起来。如果魔鬼真的在船上放了什么行李,我觉得就是那个东西!”
“拿走它的人叫什么名字?”范海辛压制住急切,问道。
“我马上就告诉你!”他回答,然后下到他的船室里,拿来了一个收据,上面签的名字是“伊玛纽尔·西尔德沙姆”,地址是勃根施特拉斯16号。我们看到这些就是船长知道的所有的东西了,于是谢过他我们就离开了。
我们在西尔德沙姆的办公室见到了他,是一个犹太人,长着像绵羊一样的鼻子,戴着土耳其帽。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告诉了我们他所知道的。这个很简单,但是很重要。他收到了伦敦的德维尔先生的一封信,让他如果可能的话在日出前接收一个箱子,为了避免海关,这个箱子会跟塞莉娜凯瑟琳一起到达盖勒茨。他会把这个东西委托给佩特罗夫·斯金斯基,他和沿河到港口做生意的斯洛伐克人打过交道。他得到的报酬是一张英国银行的钞票,并且已经及时地在多瑙河国际银行兑换成了金子。当斯金斯基来找他的时候,他把他带到了船上把箱子交给了他。这就是他知道的全部了。
然后我们开始寻找斯金斯基,但是找不到他。他的邻居们好像一点都不喜欢他,说他两天前就走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这一点被他的房东所证实,使者给他送来了房子的钥匙和应付的房租,是英国钞票。这是在昨晚10点到11点之间。我们又停顿下来。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跑来说,在圣彼得教堂墓地的围墙内发现了斯金斯基的尸体,他的喉咙好像是被什么猛兽给撕开了。那些和我们说话的人跑去看,女人们尖叫起来:“这是斯洛伐克人干的!”我们赶紧离开了,以免牵扯进这件事中被扣留。
我们在回家的路上得不出确定的结论。我们都确信那个箱子正在路上,通过水路,去某个地方,但是它去了哪里我们还得调查。我们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旅馆找米娜。
但我们聚在一起时,第一件事情就是讨论要不要让米娜再回到我们的讨论小组中。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了,但这起码还是一个机会,虽然很冒险。作为开端,我被从对她的承诺中解放出来。
米娜·哈克的日记
10月30日傍晚
他们十分疲倦和沮丧,在休息之前,什么都没做,所以我让他们都躺半个小时,然后把直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记了下来。我对发明了“旅行者”打字机的人表示衷心的感谢,还很感谢莫里斯先生把它给了我。如果我要用钢笔来做这件工作的话,我会抓狂的。
全部完成了。可怜的、亲爱的乔纳森,他都受了些什么苦,他现在一定还在受苦。他躺在沙发上几乎看不出来他在呼吸,他的整个身体都好像垮掉了一样。他皱紧眉头,表情痛苦。可怜的人,也许他正在思考,我能看见他的脸因为注意力的集中而皱起来。唉,要是我能帮忙就好了。我会尽力帮助的。
我问了范海辛医生,他把所有我还没有看过的文件给了我。他们休息的时候,我要仔细的阅读一遍,也许我能得出什么结论。我要像教授一样,不带偏见的思考我眼前的事实……
我相信是天意让我得到了一个发现。我应该找来地图看一看。
我比什么时候都能确定我是正确的。我的新结论已经准备好了,因此我要把大家集合起来读给他们听。他们可以来评判。要准确,每一分钟都很宝贵。
米娜·哈克的备忘录
(写在她的日记里)
调查的基础——德古拉伯爵的问题是要回到他自己的地盘上。
一、他必须被人带回去。这很显然。因为如果他能够自己随意的走,他可以变成人,或者狼,或者蝙蝠,或者其它的什么样子。他在无助的状态下,显然害怕被发现或是受到阻碍,于是在日出和日落之间把自己关在木头箱子里。
二、他会被怎样的带走呢?这里用一个排除法可能对我们有帮助。是走马路,坐火车,还是坐船呢?
1.走马路。——这样有数不清的麻烦,尤其是在离开城市的时候。
(1)有很多人。人们会好奇的,他们会调查。关于箱子里是什么,一个暗示、一个猜测、一个怀疑、都会毁掉他。
(2)会,或者可能会通过海关和征收入市税的官员。
(3)他的追踪者可能会跟着他。这是他最害怕的。为了防止被告密,他甚至拒绝了他的牺牲者——我!
2.坐火车。——没有人看管箱子。要冒被拖延的风险,拖延会致命的,因为敌人可能有了线索。确实,他可以在晚上逃跑。但是他该怎么办呢,如果被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没有可以去的避难所?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会冒这个险。
3.坐船。——这在一方面是最安全的方法,但在另一方面又是最危险的。在水上他没有力量,除了在晚上。即使是在那时他也只能召集雾,暴风雨,雪和他的狼群。但是如果船只遇险,漂流的水会把无助的他吞没,那样他就真的要遭难了。他可以让船登陆,但是如果那地方对他不利,在那里他不能自由的移动,他的处境仍然很困难。
我们通过报告知道他正在船上,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确定他在什么河上。
第一件事就是要准确的知道他至今都做了些什么。那时,我们可能就会知道它的任务是什么。
首先——我们必须认识到,他在伦敦做的事情是他总的行动计划的一部分,而他现在最紧迫的是要尽量安排好一切保证安全。
其次,我们必须尽可能的根据我们知道的事实,推测他在这里都干了些什么。
关于第一点,他显然是想去盖勒茨的,将发票送到瓦尔纳来欺骗我们,以防我们确定他离开英国的方式。他在当时的最直接的和唯一的目的就是逃跑。这一点的证据就是他寄给伊玛纽尔·西尔德沙姆的信,指示他在日出之前将箱子取走。还有对佩特罗夫·斯金斯基的指示,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但是一定会有什么信或者是信息,因为斯金斯基去找了西尔德沙姆。
我们知道,至今他的计划都是成功的。塞莉娜凯瑟琳的航行少有的神速,所以才引起了船长多尼尔森的怀疑。但是他的迷信连同他的狡猾无意中让伯爵占了便宜,他在雾中顺风前进直到被蒙着眼睛到达了盖勒茨。这样就证明了伯爵的计划订得很成功。希尔德沙姆取走了箱子,交给了斯金斯基。斯金斯基取走箱子,这时我们就失去了线索。
我们只知道箱子正在某个河上前进。海关和入市税征收所,如果有的话,都被避开了。
现在我们来看看伯爵在登陆盖勒茨之后干了些什么。
箱子在日出之前交给了斯金斯基。在日出的时候,伯爵可以变成他自己的样子。现在,我们思考一下,为什么在所有人当中,要挑选斯金斯基来协助他的工作呢?在我丈夫的日记中,提到斯金斯基和沿河到港口做生意的斯洛伐克人打交道,还有人说谋杀是斯洛伐克人干的,这些显示出对他的社会阶级的反感。伯爵是想孤立。
我的推测是,伯爵在伦敦决定通过水路回城堡,这是最安全和秘密的方法。他被斯则格尼人从城堡带出来,他们可能把货物交给了斯洛伐克人,斯洛伐克人把货物运到了瓦尔纳,从那里被用船运到了伦敦。因此伯爵知道能够提供这项服务的人。当箱子在陆地上,在日出之前或者日落之后,他从箱子里出来,与斯金斯基见面,指示他安排将箱子运到河上。当完成了以后,他知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于是他杀掉了自己的代理人,销毁了证据。
我看了地图,发现最适合斯洛伐克人走的两条河是普鲁斯河和塞雷斯河。我在文件里读到在我的催眠状态下,我听到了牛在叫,和水同我耳朵一样高的地方旋转着流过,还有木头的嘎吱声。那时伯爵在他的箱子里,在某条河上的一条露天的船上,可能是借助桨或者竿子前进,因为河岸很近,它是逆流前进。如果是顺流就不会有这样的声音。
当然可能不是普鲁斯河或是塞雷斯河,但是我们可以以后调查。在这两条河中,普鲁斯河更容易航行,但是塞雷斯河将樊都和比斯特里则连在一起,包围着博尔果通道。它构成的这个环道显然是在水上最接近德古拉城堡的地方。
米娜·哈克的日记之继续
当我读完了,乔纳森抱住我亲吻起来。其他人用手摇晃着我,范海辛医生说:“我们亲爱的米娜妇人再一次作了我们的老师。她的眼睛看到了我们没有看到的地方。现在我们再次有了线索,这一次我们可能就会成功了。我们的敌人正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如果我们能在白天找到他,在河上,那么我们的工作也就完成了。他有了一个开始,但是他无法加快速度,因为他不能从箱子里面出来,以免运箱子的人怀疑。只要他们一怀疑,便会把它扔进河里,他就会死的。他知道这个,所以他不会这么做的。现在我们要开始计划了。”
“我去找一个蒸汽艇追上他。”高达尔明勋爵说道。
“我骑马在岸上追,以防他上岸。”莫里斯先生说。
“很好!”教授说:“两个主意都很好。但是两个都不能单独去。一定会有武力来压倒武力的。斯洛伐克人很强壮和粗鲁,他们带着厉害的武器。”所有的人都笑了,因为他们带了一个小小的军械库。
莫里斯先生说道:“我带了一些温彻斯特式连发枪。他们在人多的时候很便于携带,那儿可能还会有狼。如果你们记得的话,伯爵还有其他的预防措施。他给了别人一些命令,哈克夫人听不太清或者没有明白。我们必须做好全面的准备。”
西沃德医生说道:“我想我最好和昆西一起去。我们已经习惯了一起打猎,我们两个也武装得很到位,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们都能对付得了。你也不能自己去,亚瑟。你可能要和斯洛伐克人搏斗,因为我猜他们不会带着枪,要是他们把你推下水,我们所有的计划就都毁了。
这个时候不能冒险。直到伯爵的头和身体分离的那一天,我们都不能休息,而且我们确信他是不会转生的。”
他说的时候看着乔纳森,而乔纳森则看着我。我能看出来这个可怜的人心里在流泪。他当然想和我在一起。但是在船上的计划是最有可能消灭那个……吸血鬼的计划。(为什么我在写这个词时会犹豫?)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他沉默的时候,范海辛医生说:“乔纳森,对于你有两个原因。第一,因为你年轻勇敢,能够战斗,最后可能所有的力量都要被用上。第二你最有权力消灭他,是他给你还有你的妻子制造了这么多的灾难。不要担心哈克夫人。我会照顾好她的,如果我可以的话。我老了,我的腿不像以前能跑得那么快了。而且我不习惯骑这么长时间的马追赶,我也不会用暴力的武器。但是我可以派上其它用场。我可以用别的方式战斗。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像年轻人一样死。现在让我说说我要做的。当你们,我的高达尔明勋爵和乔纳森坐着你们飞快的汽艇溯流前进时,当约翰和昆西看守着岸边以防他上岸时,我会带着哈克夫人到敌人的领地的心脏那去。当这个老狐狸被关在箱子里,在流水中飘流,不敢从那里逃到岸上,也不敢打开盖子以免他的斯洛伐克运输工会因为恐惧而把他杀死的时候,我们会沿着乔纳森走过的路,从比斯特里兹经过博尔果,最后找到德古拉城堡。在第一个日出之后,当我们接近那个重要的地方的时候,那时,哈克夫人的催眠能力肯定会有帮助的,尽管前方的路途黑暗和未知。我们会找到我们的路的。在那里我们有许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地方要净化,这样那个毒蛇的老巢就会被毁掉了。”
这时乔纳森激动的打断了他,说:“范海辛教授,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会带着米娜,在她悲伤的时候,在她染上了那个魔鬼的瘟疫的时候,到那个地狱去?绝对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行!”
有一段时间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然后继续说道:“你知道那个地方是什么吗?你见过那个臭名昭著的兽穴吗?你知道在那里月光都有可怕的形状,每一粒在风中旋转的尘埃都是一个凶猛的魔鬼的胚胎吗?你感受过吸血鬼的嘴唇就在你的喉咙上吗?”
这时他转向我,当他的眼睛落在我的额头上时,他举起双臂哭喊道:“我的上帝,我们做了什么,要遭遇这样的恐怖?”然后他倒在沙发里,痛苦的崩溃了。
教授用清澈、温柔的声音说着,好像在空气里回荡,让我们都平静下来:
“唉,我的朋友,这是因为我会把哈克夫人从那个可怕的地方救出来,所以我才会这样做。上帝不许我把她带到那里去。在那个地方能得到净化之前,有很多工作,辛苦的工作要做。记住我们现在非常艰难。如果这次伯爵从我们手上逃跑了,他很强大、敏锐和狡猾,他会沉睡一个世纪,然后迟早有一天我们亲爱的哈克夫人,”他拿起我的手,“就会到他那里去,成为他的伙伴,就会成为你曾经看到的那些人。你告诉过我们她们得意的大笑。你听到过她们抓住伯爵扔给她们的那个活动的袋子时的可怕的笑声。你发抖了,这是应该的。原谅我让你这么痛苦,但是这是必要的。朋友,难道这不是一个紧迫的需要吗?我可能会为它而死,如果需要有人到那个地方去的话,应该是我去做他们的伙伴。”
“请按照你的愿望做吧,”乔纳森说,他的啜泣让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我们的命运就在上帝手里了。”
过了一会儿看见这些勇敢的人们工作的方式对我有好处。女人该怎样帮助这些如此真挚、如此忠实、如此勇敢的男人们啊!这也让我想到了金钱——伟大的力量!我很高兴高达尔明勋爵很富有,莫里斯先生也很有钱,他们两个都愿意慷慨解囊。如果不是这样,我们的小远征队就不能这么迅速和全副武装的出发。安排好我们每个人做什么还不到3个小时。现在高达尔明勋爵和乔纳森有了一艘可爱的汽艇,冒着蒸汽随时准备出发。西沃德医生和莫里斯先生有了6匹马,装备完善。我们准备好了所有地图和各种各样的用具。范海辛教授和我将乘今晚11点40分的火车前往维莱斯提,在那里我们找一辆马车去博尔果通道。我们带了很多钱,因为要买马车。我们要自己驾驶,并且在这件事上我们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教授懂很多种语言,所以我们会很顺利。我们都带着武器,甚至我也有一把大口径左轮手枪。除非我像其他人一样武装起来,乔纳森会不高兴的。唉!我带不了一样别人都能带的武器,我额头上的伤疤不许我带它。亲爱的范海辛教授安慰我说我已经全副武装了,因为可能有狼。天气越变越冷,暴风雪忽下忽停,像是警告。
过了一会儿
我用了所有的勇气跟我亲爱的人说再见。我们可能再也不能相见了。勇气,米娜!教授正在恳切地看着你。他的表情是在警告。现在不能流眼泪,除非上帝让它们高兴得流出来。
乔纳森·哈克的日记
10月30日晚上
我利用从汽艇的炉门透出来的光写日记。高达尔明勋爵正在发动机器。他很有经验,因为他在泰晤士河上有一艘自己的游艇,在诺福克河上也有一艘。关于我们的计划,我们最后决定米娜的猜想是正确的,如果伯爵要选择一条水路逃回他的城堡的话,那么塞雷斯河还有与它交汇的比斯特里则河就会是他的选择。我们认为,在大约北纬47度的某个地点就是穿越河流和喀尔巴阡山之间的国家的地方。我们不怕在晚上用很快的速度溯流而上。河流奔腾,两岸相距得足够远,即使是在晚上,也很容易开船。高达尔明勋爵让我睡一会儿,因为现在有一个人看守着就足够了。但是我睡不着,我怎么能睡着呢?我的妻子头上悬着巨大的危险,她正在向那个可怕的地方走去……
我唯一的安慰就是我们的命运在上帝的手中。就是因为这个信念死比活更容易,这样就摆脱了所有的烦恼。莫里斯先生和西沃德医生在我们出发之前就已经出发了。他们会沿着右岸,爬上一个高地,可以俯瞰整条河,避免漏掉转弯的地方。他们先让两个人分别骑着和牵着他们多出来的马,一共4匹,以免引起好奇。不久,他们会打发走那几个人,自己照看这些马匹。我们可能会加入他们的部队。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所有的人都会有马骑。其中一个马鞍有一个可以移动的鞍头,会很适合米娜的,如果需要的话。
我们踏上的是一段疯狂的冒险之旅。现在,我们在黑暗中向前冲着,从河里来的冷气好像在向上升,打在我们身上,周围是各种夜晚神秘的响声。我们好像正在不知不觉地陷入一个未知的地方和一条未知的道路,和一个充满了黑暗和恐怖的东西的世界。高达尔明正在关炉门……
10月31日
依然在赶路。白天来了,高达尔明正在睡觉。我在看守。虽然我们穿着很厚的皮衣,但早上仍然有一股刺骨的寒冷,真感谢炉子的热气。至今我们只经过了几艘露天的船只,但是没有一艘船上有任何箱子或是我们寻找的那种尺寸的包裹。每次我们用电灯照着人们,他们总是很害怕,跪下来祈祷。
11月1日傍晚
一整天都没有消息。我们没有找到任何我们要寻找的东西。我们现在到了比斯特里则河,如果我们的猜测是错误的话,那么我们就失去了机会。我们仔细检查了每一艘船,不论大小。今天一大早,一个水手把我们当成了政府的船,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我们发现这是一种扫除障碍的方法,于是在樊都,在比斯特里则河汇入了塞雷斯河,我们找到一面罗马尼亚国旗,把它放在显眼的位置上。自从那时我们检查每一艘船的时候,这个小手段都成功了。我们受到了所有船的尊敬,我们的要求没有一次遭到拒绝。一些斯洛伐克人告诉我们,一条大船经过他们,比寻常的速度要快,船上有两倍的船员。这是在他们到达樊都之前,所以他们说不清这艘船拐进了比斯特里则河还是继续沿着塞雷斯河航行。在樊都我们没有听人说过这样一艘船,所以它一定是在晚上经过那里的。我觉得很困。寒冷可能正在对我起作用,我们必须休息一会儿了。高达尔明坚持由他来先看守。上帝保佑他。
11月2日早上
天完全亮了。那个好人没有叫醒我。他说叫醒我会是一种罪过,因为我睡得很安详,忘记了所有烦恼。我睡了这么长时间却让他看守了一夜,看起来像是很残忍、自私,不过他的情况还不错。今天早上我精神焕发。当我坐在这里看着他睡觉的时候,我可以同时做好所有必要的事情,包括留心引擎,驾驶和监视。我能感觉到我的力量和精力又回来了。不知道现在米娜在哪里,还有范海辛。他们应该在星期三,大约中午的时候到达维莱斯提。他们要找到马车还要花一些时间。所以如果他们开始走得很艰难,他们现在大约是在博尔果通道上。上帝指引和帮助他们吧!我不敢去想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愿我们可以走得快点。但是我们不能。引擎在振动,已经开足马力了。不知道西沃德医生和莫里斯先生现在怎么样了。好像有无数条小溪从山上流下来汇入河中,但是因为它们都不大,所以骑手可能不会遇到太大的障碍,现在,它们在冬天和冰雪融化的时候无疑会非常可怕。我希望在我们到达斯特劳斯巴之前可以见到他们。因为如果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追上伯爵,就有必要一起讨论一下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西沃德医生的日记
11月2日
在路上已经三天了。没有消息,即使有也没有时间把它写下来,因为每一秒都很珍贵。我们只在马需要休息的时候才休息。但是我们都能挺得住。那些危险的日子证明是有用的。我们必须努力向前。直到我们再次看见那艘汽艇我们才会高兴的。
11月3日
我们在樊都听说汽艇已经进了比斯特里则河。真希望没有这么冷。好像要下雪了。如果下得很大的话我们就不得不停下来了。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必须找一个雪橇继续前进,像俄国人一样。
11月4日
今天我们听说汽艇在湍流中逆流前进时出了事故停下来了。斯洛伐克人的船都成功的过去了,因为有绳子的帮助和有经验的驾驶。一些在几小时之前才刚过去。高达尔明自己就是一个业余的装配钳工,显然是他把汽艇又调整好的。
最后,他们在当地人的帮助下成功的过去了,重新开始了追赶。但是我担心这次事故对船没有好处,因为农民告诉我们当船再次进入缓流后会时不时地停下来。我们必须加紧前进了。也许不久他们就会需要我们的帮助。
米娜·哈克的日记
10月30日
中午到达维莱斯提。教授告诉我今天早晨日出的时候他几乎无法催眠我,我能说的就是:“黑暗和安静。”他现在去买马车了。他说他一会儿再多买几匹马,这样我们可以在路上更换。我们要走比70公里还要长的路。这个国家很美丽,非常有趣。要是我们是在不同的心情下,看到这些该会是多么高兴。如果乔纳森和我单独在这里驾驶,该会是怎样的乐趣啊。可以停下来看看人们,了解一下他们的生活,把这整个美丽的国家和有趣的人们的色彩和形象装满我们的头脑和回忆!可是,唉!
过了一会儿
范海辛医生回来了。他买到了马车。我们要吃点饭,然后在一小时内出发。女店主为我们准备了一大篮子的食物。这看起来都够一队士兵吃的了。教授奖励了她,然后低声对我说需要一周以后才能再吃饭了。他还买了东西,带回家一大堆皮衣、披肩和各种保暖的东西,我们肯定不会感到寒冷的。
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我不敢想我们会发生什么事。我们的命运真的在上帝手里了,只有他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用我悲伤和谦卑的灵魂的所有力量,请求他保护好我亲爱的丈夫。这样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乔纳森都会知道我有说不出多爱他和尊敬他,我最后的和最真挚的想法都永远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