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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本义卷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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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

论曰:为关雎之说者,既差其时世,至于大义,亦已失之。盖关雎之作,本以雎鸠比后妃之德,故上言雎鸠在河洲之上,关关然雄雌和鸣;下言淑女以配君子,以述文王、太姒为好匹,如雎鸠雄雌之和谐尔。毛、郑则不然,谓诗所斥淑女者,非太姒也。是太姒有不妒忌之行,而幽闺深宫之善女皆得进御于文王,所谓淑女者,是三夫人、九嫔御以下众宫人尔。然则上言雎鸠,方取物以为比兴,而下言淑女,自是三夫人、九嫔御以下,则终篇更无一语以及太姒。且关雎本谓文王、太姒,而终篇无一语及之,此岂近于人情,古之人简质不如是之迂也。先儒辩雎鸠者甚众,皆不离于水鸟。惟毛公得之,曰:鸟挚而有别,谓水上之鸟,捕鱼而食,鸟之猛挚者也。而郑氏转释挚为至,谓雌雄情意至者,非也。鸟兽雌雄皆有情意,孰知雎鸠之情独至也哉?或曰:诗人本述后妃淑善之德,反以猛势之物比之,岂不戾哉?对曰:不取其挚,取其别也。雎鸠之在河洲,听其声则和,视其居则有别,此诗人之所取也。孟子曰: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郑氏见诗有荇菜之文,遂以琴瑟钟鼓为祭时之乐,此孟子之所诮也。

本义曰:诗人见雎鸠雌雄在河洲之上,听其声则关关然和谐,视其居则常有别。有似淑女匹其君子不淫,其色亦常有别而不黩也。淑女,谓太姒。君子,谓文王也。参差荇菜,左右流之者,言后妃采彼荇菜,以供祭祀,以其有不妒忌之行,左右乐助其事,故曰左右流之也。流,求也。此淑女与左右之人常勤其职,至日夜寝起,不忘其事,故曰寤寐求之,辗转反侧之类是也。后妃进不淫其色以专君,退与左右勤其职事,能如此,则宜有琴瑟钟鼓以友乐之而不厌也。此诗人爱之之辞也。关雎,周衰之作也。大史公曰:周道缺而关雎作。盖思古以剌今之诗也。谓此淑女配于君子,不淫其色,而能与其左右勤其职事,则可以琴瑟钟鼓友乐之尔。皆所以剌时之不然,先勤其职而后乐,故曰关雎乐而不淫。其思古以剌今,而言不迫切,故曰哀而不伤。

葛覃

论曰:葛覃之首章,毛传为得,而郑笺失之。葛以为黹绤尔,据其下章可验,安有取喻女之长大哉?黄鸟,栗留也。麦黄椹熟,栗留鸣,盖知时之鸟也。诗人引之,以志夏时草木盛,葛欲成,而女功之事将作尔。岂有喻女有才美之声远闻哉?如郑之说,则与下章意不相属,可谓衍说也。卒章之义,毛、郑皆通,而郑说为长。

本义曰:诗人言后妃为女时,勤于女事,见葛生引蔓于中谷,其叶萋萋然茂盛。葛常生于丛木之间,故又仰见丛木之上,黄鸟之声喈喈然。知此黄鸟之鸣乃盛夏之时,草木方茂,葛将成就而可采。因时感事,乐女功之将作,故其次章遂言葛以成就刈頀而为黹绤也。其卒章之义,毛、郑之说是矣。

卷耳

论曰:卷耳之义,失之久矣。云卷耳易得,顷筐易盈,而不盈者,以其心之忧思在于求贤,而不在于采卷耳。此荀卿子之说也。妇人无外事,求贤审官,非后妃之职也。臣下出使归而宴劳之,此庸君之所能也。国君不能官人于列位,使后妃越职而深忧,至劳心而废事,又不知臣下之勤劳,阙宴劳之常礼,重贻后妃之忧伤,如此,则文王之志荒矣。序言知臣下之勤劳,以诗三章考之,如毛、郑之说,则文意乖离而不相属。且首章方言后妃思欲君子求贤而置之列位,以其未能也,故忧思至深而忘其手有所采。二章、三章乃言君能以罍觥酌罚,使臣与之饮乐,则我不伤痛矣。前后之意顿殊如此,岂其本义哉?

本义曰:卷耳易得。顷筐,小器也,然采采而不能顿盈。后妃以采卷耳之不盈,而知求贤之难得,因物托意,讽其君子以谓贤才难得,宜爱惜之,因其勤劳而宴犒之。酌以金罍,不为过礼,但不可以长怀于饮乐尔,故曰维以不永怀。养爱臣下,慰其劳苦,而接以恩意,酒欢礼失,觥罚以为乐,亦不为过,而于义未伤,故曰维以不永伤也。所以宜然者,由贤者臣勤国事,劳苦之甚,如卒章之所陈也。诗人述后妃此意以为言,以见周南君后皆贤,其宫中相语者,如是而已,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