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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渐行渐远渐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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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渐渐的深了。我体会到了没有暖气的日子的确难过。元旦过后,进入了农历的腊月,更是数九寒天,呵气成冰。我阴面的屋子更加阴冷。有时候半夜会冻醒来,鼻尖凉凉的直想打喷嚏。
    周亦来过一次,就立即帮我订来一台电暖气。开了以后,屋里便有了融融的暖意。我的心仿佛也随着暖意渐渐的化开。不过电暖气很耗电,我也只是偶尔冷得扛不住的时候才开。
    尽管如此,还是有天开着门被郑姐看到了,她便有些不爽利:“小薇,你的电暖气很费电,电费要是还大家公摊就不公平了。”
    “我也不是经常开。”我微微有些不悦。当初我不在这里住的时候,让我公摊水电费的时候说着电量没法分开计算。现在我刚买了一台电器,就急着和我划清界限了。
    “那谁知道呢。”郑姐笑容可掬,话却刺耳的很,“你也知道,咱们租房子住的,本来就不富裕,要是我也有开豪车的朋友,也不在乎这几个水电费。可是我们这种掰着钢镚过日子的,不计较不行啊。”
    我憋气的说不出话,李艳从门里出来了,笑笑:“郑姐,不就是个电暖气吗,你那儿电水壶电压力锅的,我们也都没有啊。”
    郑姐看了看李艳,没有吭声,脸却沉了下来:“你们没成家不知道成家的日子紧。”我忽的想起红楼梦里的句子,这样的妇人,真的成了鱼眼珠。
    李艳还要说什么,我挡住她:“好了,以后每个月,我多出50块的电费,可以吗?”我们现在三家每月的电费合计也不到150。
    郑姐立即多云转晴:“小薇明理。远亲不如近邻。相处好了,比斤斤计较划算的多。”
    李艳的脸色不好看了。我使劲把她拽到我屋里,低声道:“算了,也不多。”
    “缺钱缺疯了啊。不是让男人想着怎么赚钱,光抠别人能抠出什么来。”李艳故意提高了嗓门大声道。转而对我叹气道:“真受不了,上次我买了个小冰箱,也让我出电费,结果她自己冰箱坏了,用我的一点都不脸红。”
    所谓的世俗,大抵如此,倒不是真的柴米油盐伤神,而是在那点滴柴米油盐中,越来越钻营其中,反而迷失了本心。变得尖酸刻薄,才是女人在世俗中变得庸俗的原因吧。
    我摇摇头:“算了,也住不了多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艳垂着头,有些闷闷的晃着腿,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个鬼地方。”
    我有些哑然失笑,几家欢乐几家愁,李艳想百般脱离的鬼地方,却是我能安然入眠的风水宝地。不知道那个让我差点抑郁而终的华丽笼子,又是多少年轻女孩向往的青春盛放的温室?
    李艳看了看我,闷声道:“你可好了,估计也住不久了。开着路虎的帅哥隔三差五的献殷勤。我就惨了,马上过年了,还不知道怎么回家跟爹妈交代呢。”说着往我床上一躺,盯着天花板出神。
    近来和李艳也有几分熟悉,年纪相仿,晚上下班回来常会约着一起吃个饭或者在附近逛逛,聊聊天。李艳家在外地,工作也不错,是个心气很高的女孩子,身材玲珑有致,五官也还秀气。追他的男孩子也不少,只是用她的话来说,都不达标。
    我笑笑:“那也不是我男朋友。”
    李艳来了劲头:“真不是你男朋友啊?那我可就下手了。”
    我的心忽然就是一突,虽然对周亦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可是李艳忽然这么一提,我却有些不自在。有点像小孩子守着漂亮的棉花糖,天天看着也不见得吃,但是一旦有人来抢,便觉得是丢了自家的宝贝似的摧着心肝。
    看我脸色不好,李艳哈哈大笑:“和你开玩笑的。对了,你知不知道中山公园有相亲会啊?”李艳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床上弹了起来。
    “相亲会?我只知道相亲快,找珍爱。”我打趣她。
    “拿你当个正经人,倒跟我贫上了。”李艳白了我一眼凑过来,“周末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我拨浪鼓似的摇头,没见过相亲大会,想着那阵仗就有点害臊。奈何李艳不停的叽叽咕咕撺掇,最终还是答应陪她一起去看看。
    林育诚交给我的东西,包装的很严实。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当初不知怎么脑子一热应了下来,如今联系子越不好意思,想快递过去又怕丢了不好交代。原来住的他那里的钥匙也都还给了他,否则还能偷偷放到他家里,现在可好,什么招都没有了。看着那盒东西,就像是个烫手的山芋,不知道怎么给他甩出去。
    蹉跎了三天,拿起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不出那个熟悉的号码。我承认自己真的好懦弱,当初是自己说的如果要分开,就分的彻底,如今自己又去找他,算什么呢?就算有千层厚的脸皮,也架不住这么自己作践。
    想了好几天,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厚着脸皮拨了子越的手机。接通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在扑通急跳。“喂。”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喂。”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有力。瞬间,我和他都沉默了。顿了顿,他问着:“找我有事吗?”语气似乎若有期待。
    “有。”我没有提林育诚送东西的事情,想来子越躲着林育诚,也是不愿收他的礼物吧。便转而问道:“你今天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有些沉默。我鼓了鼓勇气道:“我有点事,想见你。”
    他的声音有些迟疑:“今天?”
    他的迟疑让我的心忽然就沉到了冰底,自己还真是自作多情,以为自己是谁啊?对人家可以随传随到?便慌忙道:“还是改天吧。等你有空再说。”匆忙挂了电话。
    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当初毅然说分手的是自己,如今死乞白赖的想见人家的还是自己。是不是自己潜意识里,以为他是对我用心的?所以只要我稍稍回头,他便会一直在我身后等着?可惜,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渐行渐远的,是我和他匆匆别离的脚步。
    我有些颓然,早已没有了再和他约时间的勇气。忽然想起了李秘书,交给他转达,我再给子越发个短信,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又何苦作践自己。
    忙瞅着中午下班的时间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说了意图。
    李秘书没有犹豫,应了下来。告诉我冯总下午四点多会去公司,我如果现在给他,今天就能交到子越的手里。
    若是以前,让李秘书亲自来取一趟,也是没问题的。只是现在,我和子越成了这样,再麻烦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为了赶紧把这个山芋抛出手,我匆忙请了半天的事假。坐着地铁跑到了顺义。来回转了几趟,到了公司,已经快4点了。很怕碰到熟人,便在门口急忙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麻烦他下楼来取。
    他很快的出现了,我把东西交给他,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着:“也是朋友托我转交的,麻烦你了。”
    李秘书不露声色的淡淡一笑:“好,一定帮您转交。”寒暄了几句便回去了。让我实在佩服他的专业质素。
    我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忽然远远的开来了一辆车,我看不清车牌,只看到是辆黑色的车,我生怕是子越的车,忙躲到了门口的一个自动取款机的隔间里。好在那辆车很快的开进了公司里面。我探出头看清了车号,果然是子越的车。
    我很想立即走开,可是脚底下偏偏像被什么黏住了似的迈不开步子。我在等什么?等着那辆车再次开出来吗?
    天阴沉沉的,不时刮着西北风,卷着几颗小雪粒,我却还是舍不得走。呆呆的站在那个小隔间,四周的风雪,仿佛都置若罔闻。只有心在扑通的跳个不停。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他的车又缓缓的开出来了,他的车窗开着,伸出手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我站在他的同侧,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就那么清晰的从我身边滑了过去。副驾上坐着的,是端庄大方的令宜。那千娇百媚的神态,纵然是梦回百转,我也认得的。我真恨不得抽自己,为什么不赶紧走掉,非要等在这里,就为等着看这个场景吗?
    我忽然脑子一闪,今天?今天是冯子越的生日啊。难怪他犹豫着无法见我呢。
    眼泪似乎已经流不出来了。麻木,心痛,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颓然的挪着步子,回到了市里。
    晚上茫然的在床上躺着,手机铃声响了,你寂寞才找我的声音,又绝妙的讽刺起来了。我摁了电话。不用再接了,如果时至今日,我仍然走不出来,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
    打开了电暖气,心里有些暖意:撕心裂肺的纠缠,怎抵得过寸寸入缕的温暖?想想徐硕的话,我终于释然了。该珍惜的,便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