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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总把新桃换旧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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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春节了,李艳的相亲像走马灯似的每天轮番进行。有时是她自己去,有时我陪着,却始终不能如意。而且中山公园相亲的男生老手比较多,算盘打得很精,约着见面不是去肯德基就是逛公园。几番下来,李艳极度受挫。
    想来她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一类,平日里公司追着要请她吃饭的小伙子都能排一站地。现在却遭如此待遇。终归是失衡的。快小年了,她有些着急:“家里天天催着,这大过年的可怎么办?”
    我把陈乔的联系方式给她,她却看都不看:“那个男生我记得,长得还不错,可是要什么没什么。我可不想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有那么夸张吗。”我知道李艳真的想逃出这种与人合租的日子,那个男孩没有房子是个硬伤。
    “太有了。我可不想将来抱着孩子,还和人为了几十块的水电费,争个面红耳赤。这日子,我受的够够的。”李艳翻了个白眼。我叹口气,没有再吭声。贫贱夫妻百事哀,也许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我始终固执的认为,那几十块水电费争执中的爱情,才是我把握的住的。
    “小薇,陪我回家过年吧。”快到年关,周亦也催起来。
    却让我有些害怕,我和周亦也仅限于一起吃吃饭,虽然试着交往的意思彼此心照不宣,可谁也没有说破,就这样回家见他的父母,似乎就已经认定了我的身份。我竟然还是有几分仓皇。更何况,他那样的家庭,哪里是我能走的进去的。
    “别闹了,我不去。”我淡淡笑笑。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周亦牵起我的手,神情有些沉郁。
    触碰到他的手,我依然会心里一麻,不适的感觉泛上,不自觉的躲开:“太快了,而且你的家人——”想起徐硕的妈妈,我的头皮阵阵的发麻。
    “放心,我说过,我的事情,自己做的了主。”周亦的声音很坚定。
    不是不愿意和一个人一起去努力我们的幸福,只是这个人是周亦,是一个只能让我暂时温暖的男人,而不是将心安放的男人,我还是缺乏勇气。终究还是坚决的推辞了。
    拎着行李箱回家的那天,步子都格外的轻快,将我的小屋收拾干净,换上新的心情。到了楼下看到郑姐的老公正在擦着一辆奥迪。我一愣,打着招呼:“买车了啊?”
    郑姐老公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哪儿啊,过年要回家了。借个车,方便些。”
    我的脸反倒红了,匆匆出了门。衣锦还乡,是每个游子的心愿。只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了大城市。可是钢筋水泥的窝笼,不一定就能放飞理想的翅膀,也有折翼铩羽的。可是衣锦还乡的传统,依然根深蒂固着。我们背负的壳,是不是太重了?
    踏上回家的行程,心情也在愉悦中幸福的放飞。一别经年,那方魂牵梦萦的小桥流水,变得格外的清晰挂心起来。故乡望断,远山烟树。
    入了家门,看着慈爱的家人,眼泪不觉就涌了出来。为了他们安好,我在外面就算受尽辛苦,也是值得的。
    除夕大早父亲去祭祖。和叔伯们一起,按着辈分去祠堂烧香,磕头。我是女孩子自然是不能进祠堂,便一大早陪妈妈去大街上再置办点零星的年货。
    我们的县城不大,邻里街坊也都认识,见了便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妈妈也高兴地应着。尤其是别人说:“你家女儿回来了啊,真漂亮。”妈妈脸上的笑容是最灿烂的。
    父亲祭祖回来也很开心。每年大致如此,我在北京,或多或少,也为父母脸上贴了几分光耀。只是我自己知道,那点光耀,是那么虚无,那么艰辛。
    除夕夜的鞭炮声阵阵,邻居家的孩子蹦着叫着,热闹非凡。我也被这热闹感染,一年中,是不是只有此刻,我的身心才能得到全然的放松。在爆竹声中辞旧岁,可把新桃换旧符。我的身心,是否也能随着烟花焕然一新?
    我拿了一支细细的烟火,轻轻的绕着,我对自己说着:小薇,新的一年里,一定要快乐。
    回到屋里,却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是艾云的,回过去嘻嘻哈哈道了一通问候。另一个是周亦的,我刚要回,忽然一个电话蹦进来,我随手就按了接通。
    “喂。”听着熟悉的沉沉的声音,我的心忽然狂跳不止。是子越。
    我几乎有些止不住颤抖的声音:“喂,”半晌补了句:“新年快乐。”
    他的声音有几分醉意,舌头貌似都捋不直了的轻声唤着:“小薇。小薇,你好吗?”
    我的心腾的揪了起来,他的半醉的声音,在我听来都百转回肠:“我很好。你好吗?”
    “小薇。”他又唤了一声,“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他指什么?回北京还是回哪里?这个问题好难回答。我犹豫着,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忙音。他挂了电话。估计刚才,也是酒醉无聊吧。
    像一个梦一样,我抱着电话,瞬间失神了。
    再次把我唤回的是周亦问好的电话。我接的有些心不在焉。纵然心里有愧,却依然无法口齿清晰应对。
    这个春节,我用失眠,守了岁。
    年后的日子我才体会到李艳为什么那么着急赶在年前找个男朋友,七大姑八大姨轮番轰炸,见了面的第一句问候后绝对来一句:“有男朋友了吗?”
    每每问起,父母便有些焦急。再加上去年和我相亲的男生,正月初三已经结婚了。当初的介绍人是表姐,参加完宴席直接到我家念叨着:“那个男孩,可惜了。那么大的场面,近百桌的大宴席啊。可惜咱小薇当初没对上啊。那女孩儿可有福了。”
    这个消息更是让父母长吁短叹。从小到大,学习的事情没为我操过心,反而到了婚姻问题开始让父母头大。妈妈不禁念叨着:“什么时候领个人回来哟,等的脖子都长了——”我却只能无言以对。
    初四同学聚会。我去了才惊讶的发现,有一半已经结婚,甚至有几个宝宝都会爬了。剩下的也都带着朋友。像我这样的光杆司令,也是绝无仅有的孤品了。
    于是聚会的主题就成了三大类:第一妈妈们和准妈妈们探讨育儿经,第二讨论房子车子票子,第三为我张罗介绍朋友。
    被人当成重点的滋味儿也着实尴尬,好几个同学大惑不解:“小薇,你在北京那么大的城市呆着,男生那么多,怎么就没找一个啊。”
    这样的问题让我颇为哭笑不得,北京是大,可是却让我迷失了很多东西,该有的,仿佛全都没有,白白辜负了一身的青春。
    正在聚会中百无聊赖的坐着,忽然接到周亦的电话:“小薇,我已经到你们家了。”
    我的心蹭的窜到了嗓子眼,不自觉的大声道:“什么?你到了我家?”
    再也无心坐着,匆忙和大家道了别赶回家里。却看到周亦正在沙发上坐着,手里端着茶杯啜着。爸爸正和他聊着茶叶怎么冲才好喝。
    “你怎么来了?”我直愣愣的来了一句。他的到来,的确让我很惊讶。对的,是惊讶,而不是惊喜。有惊无喜。
    “来看看你。”周亦的声音很柔和。爸爸止住我:“怎么说话呢,来了是客人。”
    我生生的压住了震惊和不满,勉强撑出个笑脸:“你怎么找来的?”
    “你在你们这儿很有名啊,我下了汽车一打听就到了。”周亦笑的很开心。
    爸爸妈妈开心的很,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周亦本就长得高高大大,气质又很沉稳,十分招老年人待见。
    地方小的“好处”就是谁家有个风吹草动,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尤其是周亦这样高调打听着过来的。到了下午,已经有两拨亲戚和几个同学都借口过来串门,来看周亦,周亦倒是一直彬彬有礼,引来了赞不绝口。
    晚上终于躲开了喧闹的人群,我送周亦去酒店,卸了强笑,满身疲惫道:“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他的出现,让我有些惶恐,却又的确解了我的尴尬,让我不知该感谢还是该怪怨。
    站在酒店门口的小桥边,丝丝微风吹来,周亦扶着我的肩,定定的说道:“小薇,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我拢了拢头发,躲着他的话题:“我就是觉得太突然。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周亦凝视着我,专注的说道:“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只要你愿意,你的家人愿意,我可以娶你。”
    娶我?这两个字让我彻底的定住了。夹着爆竹味道的空气里,这两个字融融的化开,直化到我的心里。原来“娶”这个字眼,真的好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