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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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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称贱籍者,曰娼、优、隶、卒。胡为乎独以娼冠诸其首也?以四民之例例之,首列士者,尊士也;而首列娼者,岂亦尊娼?吾知其必不然也。或者贵贱殊途,贵者之首列,乃益从而贵之;贱者之首列,亦益从而贱之之意乎?

今夫娼,吾不敢谓为非贱也;以其所操之业较之优与隶与卒,吾亦不得谓为非贱之尤者也。庸讵知有大谬不然者。优与隶与卒,其贱乃逮于子孙,三代不得出仕。娼则不然也。今日娼,明日以夫贵,未可知也;今年娼,他年以子贵,尤未可知也。功令与敕诰,初未尝以其曾娼而靳之也。是故娼也者,虽居贱籍之中,而力足以自拔者也。且不特此也,古来名伎,如薛涛、苏小之流,其名动当时而垂后世,为风流名士所望风怀想者,正不知几人,初未闻有从而贱之者也。

解之者曰:“贱娼者,非贱娼也,贱蓄娼者也。娼自有其风流历史之可传,故不妨传;至于蓄娼者,则既执贱役,又复残忍酷虐,故从而贱之,无复有可传之理矣。”然独不可以论胡宝玉。胡宝玉,娼也,可传者也;又蓄娼者也,无可传者也。然其奇闻佚事,使从此道随胡宝玉以去,则必有令人不忍恝置者;与胡宝玉同时之风流佳话,使从此亦随胡宝玉以去,则尤有令人不忍恝置者。作《胡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