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白净的面皮一红,回头对矮子叱道:“吴爷明明叫你们来请贵客,你们竟胆敢不遵令谕。”随又转脸对三人道:“哪位是专程上北海而来的?”
季雁萍冷冷道:“我季雁萍!”
“什么?你是季雁萍?”说话间连退三步。
季雁萍冷笑道:“我没被烧死在死谷之中,你觉得奇怪是吗?”
那中年汉子微感不安的冷笑一声道:“哪里话,说实在的,北海一派也不愿让你季少侠失望!”话落一看高个子道:“季少侠抓着他多不方便,何不将他毙了。”
季雁萍星目透煞,阴沉沉的道:“早死晚死都是一样,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真气透掌而出,高个子惨哼一声,五腑离位而亡。
矮子见拜兄被杀,心胆俱裂,猛上两步,意欲出手。
中年汉子冷喝道:“季少侠说过,早死晚死都是一样,你何苦急在一时?还不与我回去!”
矮子怒瞪了季雁萍一眼,唯唯转身而去。
中年汉子冷笑一声,对三人道:“请随在下来!”
季雁萍冷森森一笑道:“阁下好威风!”
“嘿!北海一派纪律严明,季少侠见笑了。”话落转身前行。
季雁萍三人随后而行,地道虽然狭窄依旧,但季雁萍等三人心中有数,前面定是杀机重重!各自戒备。
微弱的火光,能见度不远,寂静的地道中,此时只有轻微的脚步声。
不大工夫那前导的中年汉子,打开一道石门,光线通明二这是一条整洁光滑的甬道,只见三个奇丑无比的老者当前而立。
中年汉子向三人躬身为礼,朗声道:“这位贵客是季雁萍,季少侠!”
三个老者面部虽然没有表情,但他们暗地却吃惊不小。
稍停,那中间一人突然朗声大笑道:“老夫三人,人称‘地府三鬼’真名久已不用,反正我们三人永不分离。”一顿接道:“英雄出少年,季少侠丰-着实了得,这两位是?”
余乔接口道:“江湖末流不足一提。”
那人道:“哪里话,何必客气,请罢!”话落三人转身前导,中年汉子却留在原处。
走完甬道,打开另一道石门,前面是一座巨大的厅房,四面站满了奇形怪状的丑汉,像似阎罗殿中的大小鬼卒。
迎面的一张红漆八仙桌旁,端坐着一个满脸疤痕的紫面白发老者,桌上空无一物。
三个前导老者一齐躬身向那紫脸老者行礼后,中间那人道:“启禀殿主,来客是季雁萍少侠。”
紫脸老者毫无表情的冷冷道:“老夫人称‘北海游魂’。掌此阎王殿,专司北海境内不平之事,季雁萍,你此来为何?”语气托大无比。
季雁萍冷然道:“阁下!就凭你脸上的那人皮面具,来判人间的不平吗?”
老者冷笑道:“你是说老夫生得丑?”
季雁萍冷笑一声,突然飞身扑向原来引导的三个老者,出手撕下一张面具,他动作突如其来,那人在全无防备之下,哪里来得及闪避,那人方欲动手抢回面具,突听那紫脸老者大喝道:“住手!”霍然起身,目中寒光暴射,向季雁萍冷声道:“季雁萍,你此来北海为何?”
季雁萍狠声道:“犁庭扫穴而来!”
“就凭你们三个小娃娃?”
季雁萍大笑道:“仅只在下一人之事,与这两位兄台无关。”
余乔、莫愚俊脸同时一变,齐声道:“我们也是!”
紫脸老者大笑一阵后,缓缓道:“历来进我‘阎王殿’之人都要敬酒一杯,来人哪!端酒上来。”
一声吆喝下去,立刻有个鬼卒模样的人,端出一个巨大的玉盘,上面四只玉杯中盛满了酒。
紫脸老者笑道:“敌友现下已分,老夫酒中有毒各位可看得出吗?”
这虽是一种激将之言,但以此人的地位,决不至於言出无因,如果三人看不出有毒而信其所言不敢喝下去,这一场冷战却是输定了。
季雁萍闪眼向四杯酒看去,见酒色清而不浊,与通常饮用之酒毫无异样。
紫脸老人双目灼灼的盯着三人,状似非常得意。
突然,莫愚轻蔑的冷笑道:“这种毒酒何足挂齿,来!我们干了此杯。”话落举手端起右边的一杯,袖上垂下的那两颗白珠似的东西,有意无意的垂入腕下的另两只酒杯中。
莫愚的这断然措施,使得季雁萍与余乔二人心中都很不安,但他的话是那么坚决,使人没有扭转的余地。
季雁萍略一犹疑,随与余乔同时端起酒杯。
紫脸老人一阵大笑后,举手端起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将酒杯倒置於桌上。
季雁萍等三人同时饮尽,照样的把酒杯放置桌上。
酒性甚烈,甘醇无比,他们除了觉得胸口有些发烧而外,并无其他异样感觉。
紫脸老人察颜观色,心中暗自一凛,忖道:“莫非毒药失效了不成?”思忖间,阴声道:“老夫方才是实言相告,各位胆识令老夫佩服,但却未免有些匹夫之勇,各位可有什么异样感觉?”
季雁萍冷笑道:“在下觉得酒味很醇!”
紫脸老人一怔,突然双目凶光一闪,扬手一掌向季雁萍劈去,冷喝道:“看你能把毒性逼住多久?”
掌风如雷,劲道十足,此人功力似在“蛇魔神”之上。
季雁萍目射寒光?举手招化“雁落平沙”平推而出。
“砰!”的一声,桌上杯盘飞扬,精致的玉盘玉杯已毁於掌风激起的漩流之中。
季雁萍双肩一晃,立住身子。
紫脸老人退后二步,得意的盯着季雁萍,他不以失招为耻。
当然,他这一掌是想震荡季雁萍逼毒的真气,让毒性提早发作。
莫愚这时冷笑道:“小小的断肠毒何足挂齿,阁下不嫌有些小题大做吗?”堪堪谈来,似乎他对此毒知之甚详。
紫脸老人面显惊色,但转而一想,又哈哈大笑道。
“你虽知毒名,奈何已经服下,岂不太晚了。”
莫愚将右手抬起,左手抓着那两颗下垂的白珠子道:“阁下既善用毒,当然认得此物。”
紫脸老人双目如电般的集中在那两颗白珠上,突然大惊失色的道:“啊!‘却毒珠’,你……你是‘天魔女’?”
莫愚冷冷一笑道:“千毒叟,你以为远避北海,戴上人皮面罩在下就不认得你了吗?”
季雁萍闻言不由心中一怔,星目直向身侧两人看去,似想看出两人到底是男是女。
紫脸老人双目凶光如电,突然厉喝一声,劈手向两颗“却毒珠”抓去。
莫愚飘身避过,动作干净俐落。
紫脸老人一抓不着,双掌一偏,劈向季雁萍与余乔。
在他以为虽制不住“天魔女”,要制此二人大概不至有问题。哪知他所料恰恰相反。
季雁萍与余乔同时冷哼一声,举掌推了出去。
“轰!”的一声,紫脸老人隔着桌子被推回原地。
这些变化似乎都在一瞬之间,至此为止,大厅上才开始骚动起来。
只见四周鬼卒模样的那些人,纷纷各就各位,紧守四道出入的门户。
莫愚美目闪动间,不由冷笑道:“千毒叟,今日有我在此,你只有凭真功夫了。”
紫脸老人此时伸手取下人皮面具,呈现一个须眉俱白,双目深陷,精光闪射的老人,此人正是五十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的黑道煞星“千毒叟”吴骐。
“千毒叟”吴骐双目透煞,狞声道:“二十年来尚无一人能通过我这‘阎王殿’,就凭你‘天魔女’?哼哼!”
余乔冷笑道:“就凭说大话唬人吗?”
“千毒叟”吴骐双目四下一溜,阴沉沉的道:“北海派高手如云,老大虽只是个马前小卒,但对三位而言,你们就无法逃过。”
余乔莫愚见“千毒叟”吴骐双目闪烁不定,怕他借机溜走,纷纷飞向左右,与季雁萍恰成一个丁字形,对千毒叟形成包围之势。
外面的三个老者——“地狱三煞”则站在季雁萍等人外围,形成了个双重包围。
“千毒叟”突然的大笑道:“地狱之门,易进难出,哈哈……”话落突然一声暴喝道:“放下石门。”
一声令下,四面那些戴有面具的人,突然一声吆喝,“轰!”的一声,将四座石门全都放了下来。
季萍雁闪目一看,见那些石门重逾千斤,心中猜不透“千毒叟”吴骐放下石门的用意何在。
“千毒叟”吴骐冷笑道:“如今你我双方仅容一方生存,这是老夫放下石门的用意所在。”
话落一顿,突然大喝一声道:“看招!”当先向季雁萍攻去。
此刻站在四周的那些鬼卒模样的人,同时向中间跃了过来,一个个动作诡谲,连身怀神技的凤玉娇也感吃惊!
那些戴着面具的人,他们谁然是鬼卒的打扮,但实际上,他们的功力都并不比“千毒叟”吴骐为差。
再者,季雁萍的武功,他们早已有了耳闻,是以一上手谁也不敢大意轻敌。
但见四面攻向三人的掌风,威猛强劲,犹如飓风入谷,万马奔腾,闻之令人心惊。
余乔与莫愚二人见状本能的左右一转,分别护守在季雁萍两侧,动作自然而又迅速,看来毫无牵强做作,或是故意显露武功之处。
季雁萍傲骨天生,哪愿受人保护,在冷笑声中,一式“潜龙升天”,腾空跃起二丈有奇,招化“风起云涌”向“千毒叟”吴骐拍去。
余乔、莫愚起身追上,阻止向季雁萍攻来的那些鬼卒,情势在无形之中,形成了季雁萍与“毒叟”吴骐单打独斗的场面。
“千毒叟”吴骐迅速的向左闪避季雁萍拍来的掌招,但却在有意无意之间将身子一缓,恰巧飘起一片宽大的衣袖。
季雁萍冷“哼”一声,进式不变,突然招化“金豹探爪”向那衣袖抓去。
“千毒叟”吴骐深陷的精目,掠过一丝阴毒得意的光芒,静待季雁萍下手。
千钧一发,就在季雁萍伸出的五指将触及“千毒叟”吴骐袍袖的一刹那,突有一缕劲风袭向季雁萍右手门脉。
劲风来势太快,不容人多想,季雁萍冷哼一声,撒手飘身后退,恰巧躲过“千毒叟”随后追拍过来的一掌。
这些变化说来甚慢,其实是发生在一瞬之间。
季雁萍身子刚退,突闻莫愚带着娇声的叱道:“吴骐,你虽然全身是毒,在下可不怕你,接招!”说话间已飘身阻在“千毒叟”吴骐身前,招出“魔临大千”,玉手化起千百道掌影,向吴骐攻去。
“千毒叟”吴骐对莫愚知之最深,但心中却并不畏惧,磔磔一阵怪笑,然后轻轻飘身让了开去。
莫愚似也深知“千毒叟”吴骐的来历,一上手就一招紧接一招,不停的猛攻,逼使他没有还手的机会。
此时退下的季雁萍,心中虽然不满莫愚抢了他的对手,无奈他此刻正被四五个武功高强的对手围住,一时之间也脱身不得。
余乔那边,则挥撤自如,只是他生平不曾杀人,虽然有许多可以杀敌之机,但他总是下不得狠,让它白白溜过。
巨大的阎王殿中,以季雁萍等三人为中心,分成了三组,刀光剑影,各以生命相拼。
这时,“千毒叟”吴骐已让过莫愚五十几招,虽无还手之机,但见他镇定如常,笑道:“‘天魔女’,不是老夫轻视於你,你虽身列二怪,名震武林,但如想凭你现下的功力,要想闯这阎王殿,那是此登天还难!”
莫愚冷笑一声,道:“吴骥你看走眼了,谁是‘天魔女’?他们二人的武功却高过我多多,你有把握吗?”嘴里虽在说话,手上却未停下,仍然是招招进逼。
“千毒叟”吴骐冷然道:“他们没有‘却毒珠’,武功再高又岂能奈何老夫?”话落突然闪身避开莫愚,一招“金风萧瑟”向右侧人丛中跃了过去。
莫愚一怔,突然心中一惊,娇声大叫道:“两位快快闭气,他要放毒了!”声落已向“千毒叟”吴骐追去。
余乔心中一惊,急忙运气丹田,暂时闭住呼吸。
季唯萍闻言心中却震怒万分,抖手撤下“降龙鞭”清叱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招随声出“云龙三现”已向四五名高手扫去。
但见白光蒙蒙,似是来自四面八方,便人不知由何躲起,威力端的惊人。
那些围攻之人,虽然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无奈季雁萍这“降龙鞭”招乃是千古绝学,无人见过,是以他们虽然动如电光一闪,劫依然有人遭殃。
“阎王殿”上传来二声凄厉痛苦的惨号,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接着“砰!砰!”两声,两具尸体已被季雁萍踢到“阎王殿”的石壁之下。
“千毒叟”吴骐心中既骇又怒,精目中厉光闪射,咬牙切齿道:“老夫的‘无色碎心毒’,不出半个时辰,必然立毙当场,喂!大家此刻只守不攻,看他还能活到几时。”
莫愚深知“千毒叟”吴骐用毒之能,闻言骇得心惊肉跳,舍去“千毒叟”吴骐向季雁萍奔去。
这时“阎王殿”中的高手,已改攻为守,渐渐的避开季雁萍,使他在一时之间,不知攻哪一个是好。
季雁萍星目中射出无穷杀机,他想趁“千毒叟”吴骐未放毒之前,杀尽他们,但他忽略了“千毒叟”吴骐,这“千毒”二字的来源。
正当季雁萍欲采取攻势之际,空中突然跃落余乔,莫愚二人。
看见她们那迷人的美目中,散射着同样的光芒——关怀、焦虑,与不安。
莫愚伸手从袖上取下那两粒垂挂的“却毒珠”,递给季雁萍一粒,道:“季兄,快把这‘却毒珠’含在口里,以避这老儿之毒。”随手把另一粒递於余乔。
季雁萍“降龙鞭”一招“龙行从云”把四周的高手击退出三丈以外,回头道:“现在他尚未放毒,在下还用不到。”
“千毒叟”吴骐此时站在远处,阴沉沉的笑道:“季雁萍,你运功试试看,中毒了没有?”接着以命令的口吻道:“大家暂且退下。”
四周的那些高手依言收手,一个个退到原先把守的门口,蓄势观变,由於他们都带着面具,是以无法看出他们面部的表情。
季雁萍冷笑一声,状似十分轻蔑,只是好奇之心起,他不由自主的运功一试。
这一运功,季雁萍登时面色突变,只觉得丹田的气血阻滞,胸口疼痛欲裂,也许这碎心毒真的要使人心碎而亡。
恨!恨恨!季雁萍恨透了这批江湖肖小,他为报“子午断肠”之毒,而立誓要将北海一派夷为平地,却没想到如今又中了敌人的无色碎心毒。
季雁萍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知该想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有时间醒了,因为此毒只有半个时辰啊!
余乔莫愚两人见季雁萍脸上的表情,知道情势恶化,定然是中毒无疑!只见她们四只美目红润了,眼眶里蕴藏的泪珠,滚滚欲出。
莫愚情急的向前拉着季雁萍手臂,问道:“季兄……”
季雁萍略一清醒,星目凝视着这两个似曾相识的朋友脸上,他想些什么?别人无法知道。
倔强的个性,使季雁萍很自然的抹去脸上的蹙容,英雄的心中永远埋藏着无尽的心酸。
季雁萍冷冷的对“千毒叟”道:“不错,在下是中毒了……”
余乔与莫愚同时发出惊“啊”之声!
莫愚突然双手猛拉着季雁萍的手臂,美目含泪,颤声道:“季兄,快服下去。”说话间,那粒价值连城的“却毒珠”已送到季雁萍嘴边。
季雁萍看了他一眼,淡然道:“生死由命,莫兄你自己用吧!”星目中突然爆射出可怕的寒芒,挥手甩开莫愚的双手,大喝一声,道:“千毒老儿,看招。”一招“潜龙升天”已攻向“千毒叟”吴骐及他身旁的四五名高手。
季雁萍这一着,大出他们意料之外,因为大凡一个人,当他知道生命已在指顾间将要结束之时,往往是会斗志全消的,就是他有再强的毅力,最多也只能做到向人屈膝低头而已,决不可能再有攻击的意念。
季雁萍身出如电,招似惊雷,虽然他们只是略一怔神,但却已注定了死亡的命运。
四面八方的鞭影,转瞬已到,一阵兵器断折之声,跟着爆起六声惨号,除了“千毒叟”吴骐以外,他们可真的都到阎王殿见阎王去了。
“千毒叟”吴骐,立身处离季雁萍较远,他虽躲过制命的一击,但左肢却已离开了身体。
季雁萍看到满地的鲜血,以及躺在地上的尸体,越是增添了他的恨意,一股凄凉袭上心头,他觉得有些头昏,深知毒性已发作了。
其他二面的那些高手,眼见同伴惨死,不由个个愤恨填胸,暴喝声中,全向季雁萍扑去。
这一切的变化,都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了过去。
“阎王殿”中传来两声怨恨的娇叱,余乔、莫愚已在同一时间内,奔到季雁萍身侧。
余乔已忘记了什么是仁慈,莫愚掏出他多年不用的毒针来。
杀!杀!她们现在只知道杀,也唯有杀,才能消除她们心头之恨。
两人各展出平生绝学,如同疯狂般的大杀大砍……
季雁萍眼前一片模糊,他举了举手中的“降龙鞭”,他此时觉得降龙鞭是那么的沉重,而自己欲举无力了。
他,缓缓的坐了下去,然后躺了下去,他没有发出呻吟,他没有半声叹息,他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亲仇未报!
“阎王殿”中传来连声惨号,血!染遍了石地,此时真的形成阎王的刑堂了。
余乔的功力,有多高,他自己也不知道,莫愚的七步追魂针,武林闻名丧胆,如今,她们都是怀恨出手,可怜这些人,又有谁是她们的对手呢?
二十几个人,就在刹时间只剩下五六个了,死,是谁都怕的东西,他们不由自主全都停起手来。
莫愚平时视杀人如儿戏,当此心碎肠断之际,哪管得许多,但见他玉掌扬处,又有三个人立毙当场。
这时,只剩下两个未死的了,死亡的恐惧,已令他们忘了自尊,其中一人突然大叫道:“你们不救季雁萍了?”
莫愚神智已昏,冷笑声中,右手再度扬起。
余乔急忙伸手拉住,急叫道:“妹妹,慢点!”伸手弹出两缕劲风,点了二人的穴道。莫愚怔怔的看了余乔一眼,茫然的间道:“姊姊,你为什么不许我替弟弟报仇?”
难道他真的不能救了吗?”
莫愚神智登时为之一清,忙道:“我们快看看。”话落已转身抱起季雁萍、余乔也在他身旁蹲了下来。
只见,季雁萍脸色十分苍白,剑眉深锁,显见他此时心中是十分痛苦。
季雁萍的痛苦,在他们两人的感受中,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阎王殿”一片寂静!
余乔吐出口中的“却毒珠”,对莫愚道:“妹妹,也许他们身上有解药。”
莫愚依旧低头在看季雁萍,闻言道:“我们怎么信得过他们呢?”
“他们要的是命!”
莫愚缓缓抬头看着已失去主张的余乔道:“姊姊,我们只有一个季雁萍,他们却有更多的命,多少命才能抵得过他的命呢?”
是的!他们只有一个季雁萍,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季雁萍,万一,他们拼了性命也未换得季雁萍的命,谁又能再送给她们一个季雁萍呢?
余乔痛苦的道:“妹妹,那我们怎么办呢?”
莫愚突然开朗的笑了笑道:“我要把却毒珠研碎成粉,给他服下去就行了。”
余乔举起手中却毒珠问道:“就是这粒小珠子?”
“嗯!我师父当年曾对我说过,却毒珠能解消天下任何奇毒,但需将珠置於毒中。”说话间己将小珠研成粉末,抬头对余乔道:“姊姊,快把你那粒也研碎罢。”
余乔道:“要两粒?却毒珠乃是天地间至宝,妹妹!”
“姊姊,这却毒珠虽是天地间至宝,难道说此他还重要吗?”指指季雁萍。
余乔没有再说什么,手中的却毒珠,已被他轧得粉碎了。
“却毒珠”确是天下至宝,任何剧毒只消一粒便可清除,但是,季雁萍,在他俩人的心目中,所占的地位实在太重要了,假使现在他们手中有更多的却毒珠,她们也不会珍惜的全给他服下。
莫愚把手中里的珠粉聚成一堆,送到余乔面前。
余乔莫明其妙的问道:“妹妹,怎么样给他服呢?”
“阎王殿”中既被“千毒老贼”控制,可能无物不毒,水,我们是千万用不得的,只好用唾液润湿后给他服下了。”
余乔闻言玉面突然赤红,叹道:“我不知道怎么用药还是你来罢。”
“妹妹,没有时间了,你还拖什么?”
余乔把手中珠粉含在口中,然后缓缓伏下身去,嘴对嘴,用舌头拨开季雁萍牙关,动作是那么轻柔,朱唇相接,使她想起过去的往事,那些往事虽然令他心甜,但也给她带来恐惧,因为!他——季雁萍似乎把她对他的一片爱心完全误解了。
当她抬起头时,不知何时她玉颊上已挂上两颗晶莹的泪珠了,望着莫愚,幽幽的道:“妹妹,你的也给他服下去罢。”
“姊姊,我……”
余乔抹去脸上泪痕,叹道:“妹妹,我知道,不过你应该珍重这一吻,假使他的生命无法挽回的话,这就是最后底一吻了。”语气是多么的沉痛与感慨啊!
莫愚此刻不再犹疑,急忙将珠粉含入口里,伏下身子,玉手伸到季雁萍的后颈,将他的头缓缓的托了起来,脸对着脸,唇对着唇,动作是那么地自然,因为她的心灵深处,早已热爱着他,终身相许了。
当莫愚抬起头时,泪珠竟也夺眶而出!
“阎王殿”中一片死寂,两双清澈如水的目光,全集中在季雁萍的脸上。
他俩以焦急的心情在等待着,等待着情形的好转,希望季雁萍的脸色,由苍白变为红润,等待他那紧闭的星目睁开,让他那长长睫毛下的漆黑星目,放射出生命的光芒。
“阎王殿”壁脚下,此时爬起一个狰狞犹如厉鬼般的老人,他灰白的长发披散在满身血污的双肩上,左臂断处,白骨嵘峋,血肉模糊,再配上他那双阴毒的双目,看了令人心寒。
此人,正是那劫后余生的“千毒叟”吴骐,他一步一步的向三人走去。
此时她俩全神贯注在季惟萍的脸上,谁也没有心思去想着的,更无意留心周围情形的变化,是以“千毒叟”吴骐的动作,她们均无祭觉。
季雁萍的脸色开始红润了,呼吸也加强了许多。
余乔、莫愚脸上洋溢着无比的欣愉,泪!流得更多了,谁也猜不出她俩此刻的心情是悲?是喜?是幽?是怨?
“千毒叟”吴骐走得更近了,他把全身的功力,全运集在仅余的一条右臂上。
“阎王殿”仍是那么沉静,沉静中有着无限的危机!
季雁萍双目微动了两下,只是没睁开,想必他此刻是在调息。
“千毒叟”吴骐又迈进了三步,右手缓缓举起来,皱纹密布的脸上,挂满阴毒的笑容,见他深沉的吸了一口真气,举步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
蓦地………
沉寂的“阎王殿”中传来一声厉喝:“你们死在一堆罢!”
接着“轰!”的一声,在石屑飞扬中,传出“千毒叟”吴骐的得意狂笑。
坚硬的石地上,此刻多了一个三尺深的大坑!
突然一声令人心寒的声音道:“千毒叟,你得意的太早了。”
“千叟堆”吴骐闻言那颗心如同掉进了无底的深渊,直往下沉,他猛进三步,突的转过身来,只见余乔、莫愚被季雁萍抱在左右两臂的臂弯里。
不用说,在千均一发之际,是季雁萍救了他们!
“千毒叟”吴骐揉揉眼睛!他怀疑为什么季雁萍能逃过这“无形碎心毒?”
季雁萍看了看臂弯里的两人,只见他们正把头靠在他肩胛上,状甚娇柔镇静。
此刻她俩的心里有着不同的感受,一个是回味着以往的甜蜜,一个是新尝到这种从未享受过的滋味。
季雁萍阴沉沉的道:“千毒叟,你愿意带在下去北海派的中心吗?”
“千毒叟”吴骐冷笑道:“老夫知道你的用意,哼!”
“你知道就好,我告诉你,死法很多,单看你选那一种罢!”
“老夫岂是怕死之辈?”
季雁萍缓缓将怀中依依不舍的两人推开,闪电间欺近了“千毒叟”的身边,点了他的肩穴然后问道:“余兄,莫兄,在下这条命又被两位救下了,大恩尚未得报,如今在下又有一事相求,望两位仁兄帮忙……”
余乔柔顺的道:“不用问我们,你要做什么尽管做好了。”
季雁萍心中暗自感动,思忖道:“他们对我太好了,由此看我季雁萍并不孤独。”忖罢向两人一揖道:“多谢两位兄台。”话落跨过尸体,向那被制住穴道的三人走去。
当季雁萍每往前进一步,那三个穴道被制的人,心就往下沉一次,如同加上千百斤重量一般,由他们双目中透出的光芒,可以看得出他们是在死亡前的挣扎!
余乔、莫愚盯住“千毒叟”吴骐,使这老毒物连动弹的自由也没有。
季雁萍停在三人面前四尺处,冷然道:“你们谁知道通往北海派中心地区的路径,快说。”
三人沉默不语,看他们的神情,显然正在作一种重大的决定。
“千毒叟”吴骐厉声笑道:“季雁萍,北海派的刑罚,只怕要比你杀人的手段,厉害个千百倍哩!”
“千毒叟”吴骐这句话是语出双关,表面上是说给季雁萍听,而骨子里又暗示三人,一旦泄漏派中秘密,要受什么样的酷刑。
季雁萍淡然的一指三人中间一人问道:“你说!”
那人看了看“千毒叟”吴骐,生死已到岔路,此时不得不作个选择了。
“千毒叟”吴骐冷笑道:“北海派决无叛派之人,季雁萍,你的心机是白用了。”话落两道阴沉的目光盯在那人的脸上。
那人心头一沉,突然大喝道:“知道也不说。”
季雁萍平淡的冷笑道:“你选择了死路,我虽然赞扬你是一条硬汉,但你的坚决却是受命於别人。”话落双目突射寒光,双掌挥扫间已将那人四肢截断,血水狂喷,只听那人惨号一声,跌到地上,身躯不停的颤抖着。
季雁萍看也没看那人一眼,凛冽的道:“实在告诉你们,我季雁萍双手血腥,多杀几个人是不会皱皱眉头的。
语声冷酷,缓慢中又充分的表现了他言出必行的毅力,此刻连“千毒叟”吴骐那种人,也不由为之色变。
余乔心中凄然忖道:“我若是不离开他,他这冷酷的性情是会改变过来的。”
季雁萍用手一指右边的那人,冷冷道:“朋友,生死之路你选哪一条?”
那人双目透出恐惧的光芒,他当然想要选生路,但这生路是否生得了呢?没有决对的把握,因为他不能确定季雁萍等人是否真能出得了北海。
“千毒叟”吴驻强自镇定的道:“北海的朋友不会卖主求荣的,你看错人了。”
季雁萍闻言双目煞气盈然的道:“你替他选择了死路。”右手又举了起来。
突然,莫愚冷冷道:“吴骐,你这种借刀杀人之计虽然高明,但却太惨酷了,等他们全被季兄杀光了,然后你再带我们去见你们主子,好推掉引敌之责,但於心能安吗?”莫愚一番话,虽然很长,但是清脆快速,犹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使“千毒叟”吴骐听得老脸变色,怒吼一声道:“天魔女,你少挑拨!”
莫愚笑道:“你何必急呀!只要你肯带我们去,现在我们就可以把他二人杀之灭口。”
这句话可真灵,那两个人再也不敢沉默了,在这种机诈百出的环境里,不由他们不相信莫愚所说的话。
突然,左边那人大叫道:“季雁萍,我带你们去!”
季雁萍闻言一怔,星目不由向莫愚看去,他佩服他的机智,三言两语竟胜过他杀人的恐吓。
“千毒叟”吴骐惊怒交并,厉声道:“你想造反!”
“总比被你利用而死好的多。”
季雁萍缓缓转身向“千毒叟”吴骐走去,星目中棱芒电射,杀机盈盈。
“千毒叟”吴骐见状心凛,由季雁萍方才杀人的手段,他相信季雁萍如要杀他只是举手之间的事。
死生瞬间,“千毒叟”吴骐精目连转,状似恐惧之极,实际上他是在寻思着脱身之计。
季雁萍缓步而行,死亡一步一步的走近了吴骐。
突然,“千毒叟”吴骐,迅速的探手入怀,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张口吞了下去,接着脸色剧变,翻身倒在地上,看去似是中毒而亡。
季雁萍发出一声冷酷的凛笑,依旧向前走去,他深信“千毒叟”吴骐决不甘心自绝性命。
这时答应带季雁萍去北海派中心地区之人,突然冷笑道:“姓季的,你连死人也不放过?”
季雁萍突然转身,冷冷道:“他真的死了吗?”如电般的星目,射出两道逼人的精光,直透人的肺腑!”
那人心头鹿撞,暗自警惕自己道:“镇定些,别让他瞧出破绽。”当下目光并不移开,只冷笑道:“老夫用不着骗你。”
余乔接口警告道:“谅你也不敢。”
那人闻言,突然苍凉的仰天大笑道:“你们以为逃得出北海吗?哈哈,你们错了,别以为老夫带你们去,是想假你们之手逃得一命。老夫如此做,乃是不愿被人利用罢了。”
季雁萍冷然一笑,挥手解开那人的穴道,然后说道:“朋友,带我们走吧!”
那人看看身侧之人,冷笑道:“为什么不放开他?”
余乔刚欲举手替那人解穴,季雁萍伸手阻住道:“北海能人辈出,自然有人替他解穴,我们何苦多此一举?”
那人闻言,大笑道:“哈哈……区区制穴之技,也想来难北海,阁下也太秘技自珍了。”语气充满讽刺之意,说话间向前走了几步,按扭启开了石门。
莫愚怕他乘机逃脱,急忙跃落那人身后,手中扣着一把毒针。
那人冷漠的回头一望,突然伸手拉下面上鬼卒面具,露出满头红发,及一张皱纹密布的老脸。
他盯了莫愚一眼,冷声道:“天魔女,你太小视老夫了。”
莫愚俊脸不由为之一红,忙退身两步,笑笑道:“原来阁下是名震大江南北的‘赤发判官’应长清,在下确实太小看阁下了。”
“赤发判官”应长清?季雁萍心中猛觉一震,此人他虽未见过,但却听师父提过,在老一辈的人物中,他是有名的难缠人物。
季雁萍缓步追上“赤发判官”应长清,跨出石门哂然笑道:“想不到当年名震江湖的应长清,却在北海做了阎王殿中的鬼卒,看来北海倒真是卧龙藏虎之地了。”
“赤发判官”应长清对他的讽刺之言,毫不在意,冷冷的笑道:“等你进了北海禁地,只怕未来的身份也不见得会高出老夫多少。”话说得十分肯定,使人听来觉得有半点夸大之意。
季雁萍心中微微一沉,由“赤发判官”应长清的心服口服受命於北海派,使他体会出此番北海之行,恐怕要费很大的周折了。
石门之外,是一道宽大的石道,道壁灰色,光滑异常,显然是经过一番人工的雕琢而成。
石道中每一个转弯处都有一条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着石道的行径。
“赤发判官”应长清当先而行,步伐甚是急促,季雁萍紧跟在他身后,余乔莫愚二人则靠在季雁萍左右两侧,状如两个侍卫。
石道越深潮气越重,显示出前面好像已是水源的来处。
突然,“赤发判官”应长清停步不前,在他前面呈现三条岔道,仅只中间一条有火把照亮,其他两条则一片漆黑。
季雁萍停步略一打量,问道:“中间一条是正路对吗?”
“赤发判官”应长清冷然道:“不错!”但他却转身向左边岔道走去。
季雁萍冷笑道:“应长清,你以为逃得过在下的降龙鞭吗?”话落“降龙鞭”已撤在手中。
“赤发判官”应长清冷冷的道:“因为老夫要将尔等送到目的地,是以不走中间的那条。”
“为什么?”
“中间一条‘千毒叟’吴骐已发动了埋伏。”
季雁萍闻言一怔,问道:“你说谁?”
“‘千毒叟’吴骐!”
季雁萍聪敏过人,略一沉思已知方才不杀“千毒叟”吴骐是中了“赤发判官”应长清的阴计了,心中不由大怒。
季雁萍清叱一声,道:“看招!”“降龙鞭”招化“千里追魂”向“赤发判官”应长清点去。
“赤发判官”应长清武功亦非泛泛之辈,听风辨位,单脚就地一转,一式“斗转星移”向季雁萍怀中撞去。
季雁萍冷笑一声,左手突化一招“金丝缠腕”闪电般扣住“赤发判官”应长清的门脉。
“赤发判官”应长清好不在意的冷笑道:“老夫不会在指顾之间被你擒住的。”语气非常平淡,似是真心之言。
季雁萍也有同感,因为他用的只是最普通的一招“金丝缠腕”,决不可能擒住他的。
余乔冷冷的道:“那阁下是有意失手的了?”
“不错!”
“赤发判官”应长清话落扫了诸人一眼,又道:“老夫这样做只是告诉那‘千毒叟’吴骐,他那服毒之计骗不了老夫,老夫之所以救他一命,只是看在同事情谊份上而己。”话完只见“赤发判官”应长清转身向右边走去,一面淡淡的说道:“老夫若是怕死,就不会带你们去北海禁区的,走吧!”话落已走进石道之中。
季雁萍等三人,对他仍是半信半疑,紧盯在“赤发判官”之后,全神戒备,准备随时应变。
石道的壁上已没有先前那么光滑,尘土满地,蛛丝纵横,显示出很久没有人走过的样子。
死寂的暗道中,各人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沉静中又显得杀机重重,令人心惊。
左弯右转,足足走了有顿饭工夫,前面通道已被石壁阻住。
季雁萍没有说话,只拿眼睛紧盯着“赤发判官”应长清,看他怎么处理。
“赤发判官”应长清镇定的在石壁上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白色的石扭,用力一按,但闻“轰!”的一声,石壁豁然大开。
寒风迎面吹来,他们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显然这儿就是出口处了。
“赤发判官”应长清跃身而出,季雁萍等人也跟着追了出来。
碧空当头繁星点点,明月已上中天,显然此时已近三更了。
北海地处寒带,刺骨的北风,刮面如割,诸人虽有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但也觉得有些寒意。
大地一片白雪,虽然月色昏暗不明,但月影雪映,觉得甚是刺目。
“赤发判官”应长清沉重的叹息了一声,淡淡的道:“此处是来时容易去时难,各位应该甚重的考虑考虑?”话出十分衷恳!
季雁萍淡然的笑道:“那阁下意欲何往呢?”
“赤发判官”应长清突然凄凉的大笑道:“回北海。”
季雁萍道:“阁下既然去得,在下就去得。”
“赤发判官”应长清闻言脸色突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震声道:“老夫言尽於此,要去就走吧!”话落举步而行。
季雁萍昂首跟随,状似十分坦然,但他内心对北海之行实也怀着极大的戒意。
余乔、莫愚紧随着季雁萍身后,他们心中没有半丝恐惧与不安,也许,她们最大的恐惧,就是怕失去季雁萍。
季雁萍突然问道:“两位兄台也与北海派有仇吗?”
余乔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我俩既与兄台相交,当然应为兄台效力。”
季雁萍冷漠的俊脸,掠过一丝凄楚的笑意,他冷漠已久的心房,感到一丝温暖。
季雁萍不由自主的停步拉起两人的手,紧握良久,道:“多谢两位兄台的隆情厚意,季雁萍此生总算是有了两位知己的朋友,但北海禁地不亚於龙潭虎穴,今后只要你们两位不忘记有季雁萍这么一个朋友,在下已心满意足了,两位请回去罢!”
余乔、莫愚都惶恐的看着季雁萍,显然对季雁萍说的“总算是有了两位知己的朋友”那句话令他们感到不安。
尤其余乔,他觉得季雁萍好像又恢复了过去的冷漠,他知道他决不是完全忘了过去的一切,似是在逃避感情上的负担。
余乔凄然欲泣的道:“我不相信你在世界上就没有其他的亲人,比方说红粉知己……”
季雁萍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他仰天长笑一声后,震声道:“世上没有不了之情啦!”
二十丈外突然传来“赤发判官”应长清的声音呼道:“季雁萍,你是去与不去?”
季雁萍截住话题,朝余、莫二人一揖道:“在下告辞了!”话落人已出去十几丈远了。
余、莫二人脸上已挂了颗颗泪珠,他们的心已被季雁萍那绝决的话震碎了。
余乔凄声自语道:“萍弟,你就这么狠心吗?”一拉莫愚的手,道:“妹妹,我们快追。”话落已跟了上去。
“赤发判官”应长清走得并不快,是以没有多久两人已然追上了他们。
这时前面呈现一片冰冻的平原,一望无际,这就是当年苏武在此牧羊的北海,天气的寒冷使海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帽。
“赤发判官”应长清驻足道:“踏上冰帽就是北海禁区了,走吧!”
季雁萍回头看了追来的余、莫二人一眼,俊脸微微变色道:“两位莫非以为小弟出不得北海,而跟来保护的吗?”语气显得冷漠,与刚才判若两人。
其实说话时的冷漠表情,掩饰不了内心的感动,人!谁不需要珍贵的友情呢?
余、莫两人没有答话,他们脸上已挂满泪珠,四只美目充满着乞求希望的光芒。
季雁萍把目光避开,他无法狠得下心。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四人闻声望去,只见正南方一道白色的人影,如闪电般的向四人奔了过来。
季雁萍看了“赤发判官”应长清一眼,冷笑道:“阁下的兵援到了。”
赤发判官应长清平淡的道:“北海无人穿着白衣。”
季雁萍冷冷道:“那我们走吧!”话落举步向冰帽上走去。
突听那奔来的白影大喝道:“前面北海派的人与我站住,否则全宰了你们。”口气托大之极。
在他们谈话之际,瞬见白影已追到五十丈左右了。
“赤发判官”应长清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怔,道:“原来是‘天山神叟’之徒‘白狸’岳启峰,怪不得口气如此托大。”
莫愚常在江湖走动,闻言心中不由一震,暗忖道:“‘天山神叟’与师父齐辈,为人介於正邪之间,性格极其护短,看来对此人倒要小心应付,不然惹翻了这个老家伙可真不是好玩的。”
季雁萍可不管这许多,他一听那人口气,心中就起了极大的厌恶之感,当下冷笑道:“我们走!”
“赤发判官”应长清笑道:“‘天山神叟’可不是好惹的人物。”言下之意多少有些挑拨与讽刺。话落举步向前走去。
季雁萍刚在他身后踏上了冰帽,后面是余乔与莫愚,突闻身后传来两声娇呼,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雁萍霍然转身,只见余乔、莫愚两人头上的文生巾已落在冰地上,北风狂号中,只见两人头上的秀发迎风飘扬着。
敢情他俩在没有防备的情形下,“白狸”岳启峰,竟敢骤然下手!
击落两人头上文生巾的是两粒“天山神叟”赖以成名的“无风珠”,此珠中间透风,发时声细,令人防不胜防,这时,那“白狸”岳启峰已落在他们身前五丈处了。
只见来人年约二十五六,剑眉星目,玉面朱唇,脸上有一股狂傲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