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白云裳忽地低宣一声佛号,飘身而起,身起剑出,在潮音一刀堪堪砍上铁链时,一剑架开。
“大师,得罪了。”白云裳长剑一回,支取又格开了这一刀,潮音心中惊怒,左手大袖忽起,那袖子刹那间竟变得有十余丈长,舞出漫天袖影,自己却在袖影中一刀斩向铁链国。他这漫天长袖可不是幻象,而是他苦练出来的风云袖,乃是真功夫,他知道白云裳了得,也不盼能伤了白云裳,只盼遮得住白云裳视线,抽空斩断铁链就行。
白云裳当然也知道他的想法,又如何能让他得逞,长剑轻舞,于漫天视影中,准确地找到潮音的刀,一剑格开,潮音自不甘心,长袖乱舞,身子急旋,围着铁链风车一般转动,寻找机会。白云裳则守定铁链不放松,她双脚站在铁链上,铁链虽不住地拖动,她却站得稳稳当当,身子随着潮音的进退而在铁链上前后滑动,且进且退,但总之不离铁链一步,叮叮当当声中,潮音斩出的数十刀尽数被格开。
身当大战,白云裳又换上了白衣,人在铁链上滑动,下面是给轰天雷搅得黄泥泛起的护城河水,她的身影倒映在水中,却正如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远处灵力波动,却是枯闻夫人率六大弟子还有修竹院、古剑门两派高手闻声赶来,便要过来助力,这一面无天佛的徒弟嗔佛加上净尘、净世还有关外三十四国以及雪狼国高手也要齐起应战。战天风却厉喝一声:“都不要动”看向李一刀,喝道:“李一刀”!
李一刀早有准备,闻声下令,调整了发射角度的轻车弩以五不求上进辆一组,对空急射,在白云裳、无天佛上方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箭雨。
上次对雪狼国,仅以七喜一国之力,财力有限,车弩造的不多,但这一年多来,关外三十四国倾全力打造天军,更新了大量装备,不仅是连环弩马换了甲,也造了大量车弩,现在李一刀手中中车弩有两百辆,轻车弩更多达五百辆,所以他才能阔气到以五十辆一组来进行齐射。
所有赶来的人中,除了估闻夫人能以绝世神功仗剑气震开劲箭强闯箭阵,其他任何人都不敢强闯这样的箭阵,即便是手中有盾牌也不行。而在这时候,轰天雷也给拉出了护城河,潮音不得不退。
破痴、德印合力,本来要略强于无天佛,但破痴受伤后功力减弱,两人合力,也只勉强与无天佛打成平手。眼见轰天雷收回,无天佛哈哈一笑,双掌齐出,两股如涛的掌力狂砸向双憎,自己却往后一跨,退了回来,与白云裳一左一右,官运亨通在了九天轰雷机旁边。
三僧知道破不得轰天雷,德印道:“先退回城去。”三僧手中没了盾牌,都不敢再硬闯箭阵,只得从侧面饶过箭阵形,回到城中。
三僧回城,轰天雷第四雷又已射出,既有白云裳、无天佛相护,又有箭阵档前,三僧和估闻夫人也只有看着轰天雷砸城,毫无办法。
白燕城大将燕子矶感受着轰天雷轰击城墙的震天世响,面色如土,“城要破了,城要破了!”他往后退,破痴忽地现身挡在他前面,厉喝:“你也再退一步,我先杀了你!”受伤后的破痴双眼通红,再无半点有道高僧形象,却像一条伤后更加凶残的疯虎。
“大师饶命!”燕子矶吓得一个踉跄,差点跌翻。
潮音、德印也跟了来,德印道:“师弟!”破痴不应他,只恶狠狠地盯住燕子矶,道:“城破,我陪你死;你若先逃,我一定先砍下你的脑袋!”“末将不敢,不敢。”燕子矶被他的凶神恶煞的样子吓破了苦胆,点头不迭,枯闻夫人过来。脸上也是一脸急怒,看潮音、德印道:“想不到那小贼竟然把抛石机做得这么大。”
潮音道:“这东西叫九天轰雷机,上次平波国和巨鱼国相争,他就是借这九天轰雷机,以一艘船一夜之间砸沉了巨鱼国整整一支般队。”
德印摇了摇头:“这小子虽然逆天不敬,但确是有非常之能。”
“什么非常之能,不过一点雕虫小技而已。”破痴厉喝,对燕子矶道,“日燕有三十多万官守军,就算城墙破了,也可一战,你调重兵来,哪里城破就堵在哪里,只要舍命力战,我就不信那小贼今天能进城。”
枯闻夫人点头:“对,调重兵,哪里城破就堵在哪里。”
潮音、佛印也一齐点头,潮音想到车弩的箭雨,道:“弓箭威力大,多调弓箭手。”他几个人这么一说,燕子矶胆子也大了点儿,连命声应命,看准轰天雷轰击的那一段城墙,调集重兵布在墙后,尤其调集了大量弓箭手,下决心拼死抵抗。他不下死决心也不行,破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呢。
在轰击到第七雷时,一段城墙终于轰然倒塌,现出一个十余丈长的大口子。天军齐声欢呼,城上归燕军却是齐声惊呼,欢呼与惊呼声中,破痴的声音破空而出:“拼死血战,力护天子!”
然后是燕子矶声嘶力竭的叫声:“谁也不许退,谁退我先斩了谁!”
透过漫天的灰尘,战天风、天云裳都看清了断墙后拥堵的归燕军,看清了嘶叫的燕子矶和他身后双眼血红的破痴。
白云裳黯然神伤,战天风却是微微冷笑,手一挥,早有准备的军士推出十具水龙,一字排好,随即往水龙里灌酒。这是从关外带来的烧刀子,当日烧死数万雪狼军的正是这种酒,雪狼王一眼看到,心中猛地抽了一下,即使是无天佛,看到水龙,也是脸色微变。
“等等!风弟,等一等!”白云裳急叫。
“姐,没有用的。”战天风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摇摇头,但还是扬起了手,止住水龙的发射。
白云裳看向断墙后的潮音、备印,长声道:“三位大师!”你们亲眼看到了,我弟弟说能破城,就能破城。你们还是收手吧,免得多所杀伤。“
“你破得了城,但你破得了人吗?”破痴厉叫,“城中还有三十万守军,还有上百万百姓,你杀得光吗?”
“你敢再打一赌吗?”战天风霍地上前,戟指怒喝,“你若敢赌,我今天就将归燕城所有的人斩尽杀绝。”
“风弟!”白云裳颤声叫着。战天风咬了咬牙,看向三僧,“嘿嘿”一笑,厉声道:“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我不会做的太绝,但你们既然不死心,那就让你们这些木鱼脑袋见识一下我的手段。”手一劈,“发射!”
声落,十具水龙一齐喷射,十条碗口粗的酒柱如白龙般急射出去,射进归燕城。水龙没有防护,所以排列在九天轰雷机的后面,离着归燕城约有近两百丈的距离,但水龙的酒柱一射千丈,将归燕城城墙以内数百丈的地方,尽数洒上了酒。
归燕军在城墙缺口处严阵以待,等着天军冲进来,不想等来的却是一阵天降的酒雨,一时间个个莫名其秒,有那好酒的,闻着酒味儿,竟还张嘴接酒喝,和当日在西风的雪狼兵一模一样,但城外眼看着这一切的雪狼兵,色起昔日的记忆,却是心胆惧寒。
白云裳曾将战天风在西风创造的诸般奇迹细说给三僧听,归燕宫不明白,三僧一看酒雨,立即就明白了。破痴狂嘶:“这小贼要放火,大家快退!”
潮音、德印也同声惊叫:“快退,大家快退!”
枯闻夫人还没明白,叫道:“放什么火,怎么放火?”
三僧哪里有时间和她细说,只叫众军快退,但燕子矶为破痴所逼,调了大量军队来,以断城缺口为中心,五百丈内,成扇形布置了四五万军队,一层者着一层,又岂是说退就能退的?
李一刀点了一枝火箭,看战天风手一劈,松手放箭。他箭法了得,竟在空中笛中了条正在往城里喷射的酒柱,那条酒柱立时凌空燃烧起来。水龙变成火龙,狂扑进城中,未等入地,又引出更多的火龙,只一刹那,将城墙缺口处千丈方圆,烧成一片火海。
除了像三僧这样会玄功的高手,包括燕子矶,千丈方圆内,所有人都在一刹那间陷身火海,惨叫狂嚎之声,远闻数里,闻者心胆俱寒,只以为到了人间地狱。
“阿弥陀佛!”白云裳低宣佛号,潸然泪下。
三僧与枯闻夫人等一干高手远远立在空中,人人呆立,个个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