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梭》二十二栖凤谷小色徒弄花
窗外的金小山看得真切,他几乎狂呼而出的全身在哆嗦着,因为他绝对不相信屋子里的人会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大雪天的来到这荒山中的?
不错,屋中被捆的女子正是老金矿村钱家饭铺的钱凤姑娘。
宏色移好钱凤,他已迫不及待的一把扯下身上那唯一的一件宽而又松的睡袍,犹似一头饿狼般“哦”的一声已压向大床上去。
不,应该说两个大男人压在大床上,因为这时候外面的金小山也厉叫一声,同时横肩一撞,人也自大窗外冲进了大床上。
一张大棉被下面,早已赤裸裸的苗菁菁,原本是“格格”的笑,中途却突然“啊唷”一声一双粉臂已掀开大棉被来,不由得大惊,她长身而起,忙抓住一件衣衫往身上披。
不错,金小山在怒火攻心,忍无可忍下,一头撞进这间暖洋洋舒坦已极的小瓦屋子里。
开始的感觉,当真像是洞天福地,与外面那种醋寒的银色世界,成了截然不同光景,奶奶的,大山里有这么一处妙地,天下谁会想得出来的!
金小山扣身砸在大床上,他砸痛了苗菁菁,也撞上了叫宏色的烂眼年青人,当然更令被捆在椅子上的钱凤惊喜之余而哭叫起来:“小山哥!”
一看大床上多了个大个子男人,狮目在眯,准鼻在抽动,双手十指抖动,那叫宏色的拦眼年青人暴退而落在床下面,边抚摸着额头,戟指金小山破口骂道:“你奶奶的,哪里冒出你这么个冒失鬼来,就算你闯阎王宝殿也该看看门牌号码呀!”
金小山双手又插在两胁下,闻言冷笑道:“烂眼瘪三,在我未收拾你以前,我想给你一个建议,你可愿意接受?”
他一顿,又道:“当然这建议完全是为你而着想的,不过愿不愿接受,我就不做勉强了。”
叫宏色的烂眼汉子眨着一双快要流泪的烂眼,道:“什么建议?”
金小山指指外面,道:“你该看到吧,外面大雪纷飞,我想你一定急需穿上一件衣衫吧,就算屋里不冷,至少也该把你那件难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儿遮一遮吧!”
他此言一出,立刻就见一旁的苗菁菁抛了一件大棉袍交在烂眼汉的手中。
狠狠的穿了长袍又登上裤子穿上靴,烂眼汉已见金小山在他穿衣的时候也解下了钱凤,且把钱凤扶在屋子一边帮着穿衣裳!
“嗖”的一声,烂眼的宏色早暗中拔刀向金小山劈来。
腾身跃上床,金小山一脚撩起棉被向宏色盖去,不料另一边的苗菁菁也双手握着两把短刃,和身向大床上卷杀过来,两个人似是根本不欲多言,光景是杀完了事。
冷哼一声,金小山旋身贴着苗菁菁的背跃下床,一掌拍在宏色的薄刃钢刀背上,顺势一脚向宏色腰间踹去。
苗菁菁双臂一伸,双刀如巨鹰利爪般向下扑来。
屋子里空间有限,金小山见顶上冷焰连闪不断,反手拔出腰间的“阎王梭”,而披在他身上的防雪大麾也被他解去,于是,叮当两声脆响,仍然包在绿绒包中的“阎王梭”,已扑挡住苗菁菁的双刀,下面一脚虽未踢中宏色,但也把宏色逼退五尺。
现在,金小山手中多了一个绿绒布包,但他仍未打开来,人却闪展在宏色与苗菁菁二人的刀锋之下,犹似怒涛中的一条大鱼。
又是一阵搏斗,烂眼的宏色突然一个倒跃,人已蹿在一张桌子后面,只见他沉声喝道:“菁菁。”
不料苗菁菁早叫道:“等什么,两个打一个,时间一久,胜在我方,还不施把劲做了这小子,别耽误我们办正事呀!”
“哦呸!”,金小山冷厉的沉声道:“大白天就干那种猪狗游戏也叫办正事呀,我操,简直是马不知脸长,屎壳郎钻粪坑―
―真的要臭不要脸了。”
尖尖的嗓音,只听叫宏色的戟指金小山道:“你奶奶的,先报个名字来。”
金小山怒道:“有必要吗?奋牲!”
又是一声尖叫,宏色道:“王八操的,在这大山里谁不知道五月花关大爷,瞎了你的狗眼,你竟敢这般斗胆的撞你家关爷的好事。”
苗菁菁早尖叫道:“宏色呀,你一向不罗嗦的,怎的同这小子闲扯一通,且让我二人合力把他扯横,完了你再去尝新鲜的,如今动上刀子,我已失去那股子火辣辣的兴头了。”
金小山心中琢磨,这下子可好,怎么又是个姓关的,只不知五月花关家与老金矿村北山凹的关家,除了五百年前是一家之外,会不会是一根枝上发的芽儿本家人。
心念间,他冷冷一笑,道:“五月花庄,这会是什么地方?”
边回头去看蜷缩在屋子一角的钱凤,那意思是想听听钱凤的,但他见钱凤已吓的成了个可怜虫,心中在想,我可怜的小女人呀!就这个场面已把你吓变了形,走了样!
其实钱凤不只是吓的,多一半还是冻的,虽然屋子里有那么一盆炭火,但外面却在下大雪,这时候她衣服被剥光,岂有不受寒之理,再说那烂眼宏色几杯酒一喝,自是不怕受冻了。
这时钱凤冲着金小山直摇头,显然她也未曾听说过什么叫五月花的地方。
突然听得苗菁菁道:“哟!你们在大山里走动的人,怎么连那五月花也没听说过呀,这可倒是新鲜。”
金小山一咬牙,道:“新鲜不新鲜,难免手下见真章,二位何不省省口,专心一致的动手吧!”
烂眼宏色怒道:“你跑不了的,不过我问你小子,可是从墨云谷过来的吧?”
金小山一怔,旋即呵呵一笑,道:“别提什么墨云谷,先说说这五月花庄是什么地方,那儿都是些什么样的牛鬼蛇神。”
烂眼宏色未开口,苗菁菁早尖声道:“小鳖娃,顺手你往屋外看,八里地有个桃花坳,五月花庄就在那儿,庄主姓关名浩,江湖上的小角色,自然是少见识浅的未曾见过了。”
耸肩一笑,金小山道:“我道是什么样的啃天吃地大人物呢,却原来是那恶名远播,臭名在外的‘人面狼’关浩呀!”
烂眼的关宏色一愣,怒道:“我爹最忌讳别人叫他‘人面狼’,你小子真该死!”
苗菁菁也尖声骂道:“好个大胆泼皮,你今得罪关少爷,也就是得罪五月花庄的关二大爷,当然连墨云谷你也得罪了,小子,你等着挨宰吧!”
烂眼一眯,关宏色道:“菁菁,等收拾了这小子以后,我们也该回庄去了,已经快半月未回去了吧!”
苗菁菁点头道:“你还等什么呢,要动手那就快呀!”
“咝”的一声,关宏色腰间抽出一块粉白丝帕,就在右手薄钢刀抡动中,缓缓自桌子另一面向金小山逼去。
金小山绝想不到关宏色手中那块丝帕的用途,还以为是要用来拭擦钢刀呢。
不料身后的钱凤早尖声大叫道:“小山哥,小心他手中丝帕呀!有毒!”
金小山一听,自然的先憋住一口气,“嗖”的一声他抽出“阎王梭”来,刹时间一屋子极光刺目,而使得关宏色与苗菁菁二人一惊又喜的彼此对望一眼。
苗菁菁早叫道:“好啊,二大爷一再提起的‘阎王梭’,竟然会在这儿出现了呢!”
关宏色也厉喝道:“小子,你究竟是谁,我爹说用这‘阎王梭’的人是姓水的老头子,怎么会是你?那姓水的老头儿可是已经死了吗?”
冷冷一哼,金小山道:“姓关的,你有必要知道吗?对于你这种既将死的人,世上再多轮转,已全不值一提,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望着金小山右掌上托着的“阎王梭”急速的旋动,苗菁菁突然移身关宏色身后低声道:“宏色,必需一击而中,否则你我皆难逃一死!”
关宏色点点头,已开始向金小山立身之处游去。
金小山以眼的余光看着面前地上火盆,他在冷笑中,不断的琢磨,敢情好,姓关的手中丝帕,只怕见不得炭火一烧吧!
他心念及此,正见关宏色钢刀在前,丝帕在后,腾身而起的向他扑杀过来,就在他那狂啸的劲气呼旋中,刃锋“咝咝”,挟着劈山砍岳之力,迎头劈来。
身形倏然向左又闪向右,一片刃芒下,突然一团如爆裂开来的火山一般,直往空中下击的关宏色洒去――
是的,金小山的“阎王梭”并未出手,他只是扭动身形中,右脚一跃而撩起那只大铜火盆来,那么一堆焰炭火,直往关宏色的全身罩去。
关宏色一惊之下,破口大骂着,圈刀旋于前面,挡去大部分的炭火,但仍有几块上身,左手丝帕闪避中,也被烧着,却被他忍痛先在身上一阵揉搓,把火揉熄。
倒回原地,关宏色戟指金小山破口就骂,道:“你娘的老皮,今天老子要是放你走,就不叫关宏色。”
金小山冷冷一笑,道:“你最好是这样,因为你心中十分明白,我绝对不会就此不顾而去的,多少得拎些零碎,当然,那是指二位身上的皮肉。”
一旁的苗菁菁嘻嘻尖笑,道:“光景是你很为这女子担心,敢情你们早就认识了吧,刚才她好像还叫你什么山的来着。”
金小山咬咬牙道:“不错,我们是老邻居,不过今日这档子事,就算她不认识我金小山,我姓金的也管定了。”
苗菁菁在俏目转动,身子也慢慢向钱凤移动着――
就在她的眼神闪动中,关宏色大喝一声,腾身举刀再次劈向卓立当地的金小山。
另一面,几乎是二人彼此心照不宣的苗菁菁跃起身形,舞动双刀扑向墙角哆嗦的钱风。
“阎王梭”奔腾流逝在空间,空中却发出二声为一声的“嘭”!
半空中,关宏色的左掌似已洞穿,鲜血就在他落地的刹那间,被他漫无目的向四下乱甩,口中厉裂的狂叫着!
那扑向钱凤的苗菁菁,她绝想不到“阎王梭”会在击中关宏色之后,更神速无比的击中她的肩头,差一寸未击中她的粉头。
一声狂叫,苗菁菁连多想一下都没有,回身穿窗而去,她不得不逃,因为关宏色比她更快的人已落在破窗外了。
金小山冷森的喝道:“你们逃得掉么?”
就在这话声中,金小山有如幽灵飘空般已到了破窗口,那光景活脱似出栅猛虎!
钱凤一声惊叫,而使得大半身已在窗外的金小山,生生刹住欲飞扑而去的身子。
金小山绝对能追上关宏色与苗菁菁二人,当年北斗峰下跟着水大叔学艺,水大叔的话他可没有忘记,练腿劲,学轻功可不是为了要逃命,因为手持“阎王梭”的人是不着兴撒腿逃命,除此,当然就是追赶敌人。
如今金小山还要追上呢,钱凤这么一叫,他只得停下身子来。
钱凤腼腆的望了一下缓缓回头的金小山,道:“小山哥!”
金小山收起“阎王梭”,轻声一笑,以安慰的语气道:“阿凤,你怎的落在这姓关的手里了呢?”
钱凤嘟着小嘴,道:“还不都是为了你!”
金小山一怔,道:“为我?”
钱凤这才直起身子,走到桌前,提起个小包袱,道:“你走了,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不见你回老金矿村,人家不放心你同水大叔二人,这才一路找上墨云谷的呀!”
金小山摇头一叹,道:“要找也叫小五子来找,你一个女孩子姑娘家,怎好在这大荒山里乱跑的,不说遇上土匪,就算野狼也会把你吃掉的。”
钱凤道:“土匪没遇到,倒是遇上了狼。”
金小山未会过意来,忙问:“你还遇上野狼?”
钱凤苦笑,道:“我遇上这头色狼了!”
金小山一笑,走出屋外望望,见关宏色二人已逃的无影无踪,这才又走回屋子里,道:“这屋子还真不赖,你我且在此地弄顿吃的,然后我再送你回家去。”
钱凤已恢复过来,忙着叨拾些吃的,又在屋中升起火来,二人就坐在铜火盆边吃着――
钱凤不时的红着面孔看金小山一眼,半晌,她放下手中小酒碗,道:“小山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金小山道:“大叔要我去先把水二兄弟接回墨云谷来的。”
钱凤一高兴,笑道:“墨云谷已经没事了,那个二娘呢?”
金小山道:“眼前是没事了,但那个阴谋我大叔的正主儿,却正是刚才逃走的那个关宏色老爹,如果不是你叫住我,我还打算追上五月花庄去呢!”
钱凤一听,忙道:“找上五月花庄,应该多去些有本事的,你一个人人单影孤的只身前去,万一危险怎么办?”
金小山冷笑道:“普天之下,谁会是‘阎王梭’的对手?阿凤你还没见过我一举手之间,身子四周倒下一地人,不信你等着瞧。”
钱凤道:“别说的这般吓人,快吃完了我们走吧。”
金小山喝着老黄酒,边笑道:“也真亏得姓关的小子,他会带着个女的在此在享受,谁也想不到。”
他一顿又道:“倒是你该说说看,你是怎么会被他们抓住的,多久了?”
钱凤有些想哭的道:“昨晚上我连着走了一天的山路,再向人打听墨云谷方向所在,可是就是没有碰见一个人,不过我知道这地方是属于熊耳伏牛岭三大山系交会处,荒山绝岭,加以天又在漫漫下大雪,我正急呢,突然发现了这处小瓦屋,当时我真的好高兴……”
◎ ◎ ◎
冰天雪地的光滑山道上,怪石嶙峋,修竹参差,这时候风号雪舞,令人双目迷离。
背得动小包袱的钱凤,正感觉有些走失方向,今夜只怕要糟,怒号的西北风中,却发现远处山坳里有着星星般的灯亮,在这冰天雪地的荒山中,突然出现明灯,这对钱凤而言,可真够兴奋的。
轻轻的登上台阶,钱凤伸手拍门。
“呀然”间,两扇厚实的大门打开来。
“哟,是个姑娘家呀,这大雪的天往哪儿去呀,快进来暖暖身子,可别冻坏了。”
钱凤但觉屋里同外面是两个世界,外面是一片冷酷,屋里可热的舒坦,要不这开门的女子脸蛋都是热呼呼的发着红色。
“我叫钱凤,是路过这儿的,想在这儿借一宿。”
不料另一间房中门帘掀起处,早哈哈笑着走出个细高烂眼的男子来,边说道:“没问题,我这‘香墅’有的是大床,足够你睡的。”
钱凤见这人不过二十三四岁,一副膏梁子弟,养尊处优模样,只是他那双目却是四边溃烂,不时会流着眼泪。
虽是如此,但那女的对之十分顺从体贴,见这烂眼年青人出来,早双手一伸拖住男的一臂,道:“快来见过关公子。”
不料这烂眼年青人伸手就向钱凤拉,笑得十分怕人的道:“快坐下来吃杯酒,暖暖身子。”
钱凤见这屋子里铺张扬厉,桨酒霍肉,布置的金碧辉煌,已知是有钱人家子弟的外室小屋,藏娇之所,想不到竟是与钱凤家北山凹的关家是本家。
这时既然外面天已黑,她也有些困乏饥饿,这才接受他们一顿吃的,不料一阵之后,姓关的竟人面兽心的露出本来面目,一心要钱凤与他们同床,钱凤死不答应……
说到这里,钱凤见金小山紧张的望着自己,心中怦然一跳,忙又低声接道:“姓关的二人真不要脸,他们见我不依,就把我捆在椅子上,两人就在床上……”
金小山咬着牙,道:“畜牲!”
钱凤道:“我就是闭着眼睛,直到他们不知何时睡着,直到天快亮,我正在想法逃走的,不料姓关的又醒了,他这时本要向我用强,因为他忽然拿出一个手帕在我面上一抚,我立刻就昏了过去,心中直想,这次直怕难逃大劫了,不料那女的也醒来了,她劝男的要以柔和手段来取得我心,是她用雪把我冰醒过来的,姓关的就用女的方法,要我看看他们,天可怜见,想不到你……小山哥……”
钱凤在流泪,委屈的人全是这个样子,因为当她的委屈一吐为快给心上人以后,跟着来的就是一阵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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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坐骑,钱凤只得骑在金小山枣红大马上,但她却一直叫怕怕,因为钱凤根本没骑过大马,她甚至连小叫驴也未曾骑过。
“小山哥,你也骑上来嘛!”
金小山抬头望,边笑道:“我的脚程快,你一人骑在上面舒坦。”
钱凤道:“我怕呀!”
金小山一笑,道:“你一路找上墨云谷,我才替你担心呢,这时候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钱凤无奈的道:“我没有骑过性口,怕跌下去呀!”
金小山一听,笑道:“总不能我骑马你走路吧!”
钱凤抿嘴一笑,赧然的道:“你抱着我骑嘛!”
金小山摇摇头,道:“万一碰见你爹,我怎么办?”
钱凤道:“碰见我爹?天下会有这般的巧事?”
金小山道:“怎么不会,我不是巧极的碰见你了。”
钱凤渐渐有些急了,才一歪身道:“既然你怕遇上我爹,我也不骑了,我们一齐走路吧!”
没等钱凤从马背上滑下来,金小山拧腰上跃,人已跨坐在马背上,他左手一搂钱凤,笑在钱凤耳边道:“你不会从马上摔下去的。”
钱凤身子往后一贴,犹似靠在一张虎皮椅子里似的,她渐渐的闭上眼睛,呓语着:“昨晚我惊吓了一夜,这时候正该睡一觉的,小山哥,辛苦你了。”
缓缓的抖着缰绳,枣红马似善体人意的尽走些平坦地,连马屁股也尽量的扭动得小些……
金小山笑道:“阿凤啊,你只管睡吧,小山哥这就送你回家去了。”
钱凤是睡了,但她还是发着呓语:“小山哥,你们回到墨云谷以后,还去老金矿村看阿凤吗?”
金小山道:“当然会去看你呀!”
钱凤又道:“水大叔不给你对房媳妇?”
“讨什么媳妇?我有啦!”
钱凤突然仰身偏头望向金小山,道:“小山哥,你说什么?”
金小山道:“我说我已经有媳妇了呀!”
钱凤吃惊的道:“你已经有了媳妇了?她可长的比我好看?……唉,一定比我好看……”
金小山道:“我有媳妇,也有儿子,这些你不早就知道的嘛!”
钱凤一听,立刻转忧为喜的道:“你好坏呀,你骗我!”
金小山道:“自从杀了‘坐山虎’张耀,我金小山尚未去小小坟前一祭呢,还有我那可怜的儿子……”
钱凤一叹,道:“是我不好,勾起你的辛酸往事了?”
金小山也叹,道:“转眼又是一年了,时间总是会把事情冲淡的,不论是什么事情。”
钱凤当即安慰的道:“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与其活在痛苦中,何如抛开烦恼优戚,再接受新的生活,这对死去的无损,对活着的有益,小山哥,你说呢?”
话声中,钱凤的身子更向金小山怀中紧蹭着……
金小山喟然一叹,道:“阿凤,我不正在试图接受新的生活吗?”
于是,二人搂得更紧了!
金小山的那件大氅原是水行云给他的,这时候可真管用,只一兜,两个人全被兜在大氅里。
外面的雪在下,但却只一落在二人身上,立被抖落下去,因为大氅在抖动不已……
枣红马走的更有力了!
◎ ◎ ◎
漫天风雪走的慢,尤其是行驰在荒山道上,在那积雪盈尺的山洞,转眼天就黑了。
“不远处有间山神庙,晚上可以在那儿歇一宿的。”
金小山道:“你也在那儿住过?”
钱凤摇头道:“没有,我是打那儿经过的,因为过了山神庙,二十几里处会有个小村子,第一晚我是住在那个村子的。”
二人正说着,只见四棵虬髯老松下面果然有一间山神庙,金小山见这山神庙同过去所住过的山神庙一样的没有前面一堵墙,甚至连个庙门也没有。
枣红马牵在树下面,毛毯披在马背上,金小山不忘从布袋里取出一把黄豆喂马,然后四处折了许多树枝枯木,堆在山神庙中,利时把火升了起来。
最高兴的还是钱凤,忙着把金小山带的干粮烤热,二人分吃着,她就偎在金小山的身旁,而令金小山一身火辣辣的心口怦怦响!
钱凤并未吃多少,突然仰起脸来望着金小山――
狮目着实倦怠,隆鼻有清水在滴,短粗的胡子黑呼呼的显出一身活力模样,钱凤不由以袖拭去金小山的鼻水,笑道:“小山哥,你受凉了呢!”
金小山低头一笑,道:“我倒不觉得,倒是……”
钱凤睁着一双美目道:“你说呀!”
金小山半晌,才期期艾艾的道:“阿凤,自从上回你同我一齐上关家庄以后,我就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只是那时候我金小山是个落难汉,我就算心里知道,也不敢有所奢望的表示出来,你没听人家说吗,有钱的大爷中间坐,落魄凤凰不如鸡,那时候我怎敢有所表示呢!”
钱凤一笑,轻柔的抚摸着金小山的下巴胡子,道:“现在,你的大仇已报,墨云谷也替水大叔夺回来了,那我们的事……”
金小山摇摇头,道:“我的大仇是报了,但墨云谷的事还才开端呢,预期总会有几场大战吧!”
钱凤一惊,道:“当真吗?同谁打?”
金小山冷冷一笑,道:“约摸着该是姓关的吧。”
金小山未把详情对钱凤说,因为他还真怕钱凤为他担心事。
两个人挤蹭在火堆旁,半晌,钱凤问道:“我可不可以跟小山哥一起回墨云谷呢?”
金小山道:“那得等墨云谷天下太平了才行。”
钱凤又道:“墨云谷天下太平了,你会不会又把老金矿村的钱凤给忘的一干二净呀?”
用力一搂怀中钱凤,金小山道:“怎么会呢,到时候我一定一马赶到老金矿村,如果你爹反对,我不定还会用强呢!
哈……”
金小山只哈哈了一半,嘴巴已经笑不出来了,因为钱凤娇脸一仰,鼻子嘴巴的全堵住了金小山的那张啃吃四方的四方大嘴,而令金小山“呜呜”一阵后,也就顺乎自然的啃咬起来……
于是,山神庙供桌上的二郎神似乎也笑了……
◎ ◎ ◎
时光的溜走永远是一项不变的定律,但在人们的感觉上却有其一定的分野。
现在,这种分野在荒山里的山神庙中证实了,时光的流逝,宛如有个无情巨人在它的后面加速度推动似的,钱凤只觉才合上眼,天就亮了。
金小山望望外面,低声对偎靠在自己怀里的钱凤,道:“阿凤,起来吧,我们也该早些上路了。”
钱凤根本不把头抬起来,只是目挑心招的稍稍移动身子,轻声道:“外面天还未亮呢,那是白雪映的呀,再睡一回嘛!”
金小山望望外面,又低声道:“大雪似乎要停了呢,早些上路吧!”
从大氅里伸了个赖腰,钱凤一把搂住金小山脖子,浅浅一笑,道:“小山哥,这辈子我跟定你了。”
金小山呵呵一笑,道:“供桌上坐的可是二郎神,你这话不会是诳我吧?”
钱凤把脸贴在金小山的短胡茬子大嘴巴上,道:“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还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如今你我心心相印,山神爷前算得是山盟海誓吧,小山哥!”
金小山一笑,道:“原来你还会说诗词呀,真叫人不敢相信。”
钱凤道:“娘死的早,是爹教我的,学的也不多。”
天终于大亮了。
金小山忙着把枣红马上鞍牵到庙旁,先把东西捆好,把钱凤又扶上马背,自已也跃上马背,一马双鞍的往老金矿村驰去。
天气快要放晴,今年第一场大雪终于过去了,因为金小山二人驰出不过十几里地,天空已不再飘雪,甚至冷冽的西北风也小多了。
马背上,钱凤看来相当满足,她面露微笑,不时的还会以变换姿势而紧紧的拖抱住金小山的蜂腰。
由于马跑的快,过了不久,他们已远远的看到了老金矿村的那片矮屋子。
马上的钱凤不由得欢叫道:“爹看到你把我送回来,不知有多高兴呢!”
钱凤一句话提醒金小山,不由得令他一愣,忙翻身下马,走在前面牵着缰绳。
要知金小山心中十分明白,这时候他可并未同钱凤有什么婚约之类的,要是仍在马上搂着阿凤进入老金矿村去,自己倒没什么,钱凤就得受到非议。
姑娘的名节事大,别惹上闲言一堆,不定钱掌柜真的会指着自己鼻子骂活人呢!
钱凤见金小山在马下走,知道是为自己好,浅浅一笑,道:“小山哥!”
金小山回头一笑,道:“阿凤,你就别再说什么了,如今你的心我金小山全明白了,你放心,只等着墨云谷的事情一了,我会请我大叔向你爹提亲的。”
钱凤点头,道:“小山哥,我爹一定会答应的。”
雪地里,突然飞过一群黄嘴黑毛的乌鸦,呱呱叫着飞过二人的头上,直往老金矿村飞去。
不旋踵间,早见老金矿村的村头上,一个老人拄着一根竹杖往村中走去,听得身后的马蹄声,回头见是金小山与钱风二人,不由得停下脚步来,点头道:“也许老金矿村的人又有救了吧!”
金小山一怔,他听的清楚,心想,难道这村子里又闹土匪不成?
两千两银子赶办粮食,今年老金矿村应该过的是太平年呀!
牵着马,匆匆到了钱家饭铺外面,小五子早从店里跳出来,看到二人,忘了拉马,人就叫着往店里跑:“回来了,回来了,掌柜的……”
钱掌柜似在发愁呢,闻言怒道:“谁回来了,你倒是说清楚呀!”
小五子指着门外,道:“小姐回来了,还有……”
钱掌柜一喜,早跑向门口,正遇见女儿往店中走来,不由得一阵埋怨的道:“孩子呀,你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同爹说一声,还有你……”
钱掌柜愣住了,因为他这时又发现了金小山,金小山正提着被包走进店来。
“你……你怎么会同阿凤一起回来的?”
金小山忙笑道:“山里遇上的,顺便我就把她送回来了。”
钱掌柜又道:“你们什么时候遇上的?”
金小山忙又应道:“昨日遇到的,那时候……”
金小山未再说下去,因为关宏色摆设的那种场面,这时侯如何说得出口。
回头望望钱凤,不知什么时候她已走入内室去了。
小五子拴好马走进来,笑问金小山道:“饿了吧,我叫灶上弄吃的去。”
金小山笑笑,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来,间钱掌柜,道:“我那位水二兄弟呢?这回来是专门接他回墨云谷去的。”
钱掌柜点头道:“你来了,我就知道是为了接水二兄弟回去的,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墨云谷那面的事情如何了,水老哥已把事情摆平了?”
金小山摇摇头,道:“全是我无能,那晚没有把水大叔的事情办得圆满,看来还是免不了一场大厮杀的。”
钱掌柜道:“你是说坑害你大叔的恶徒逃了?”
点点头,金小山道:“不错,是被他们逃了。”
深长的一声叹息,钱掌柜道:“既然是这样,金兄弟呀,你就早些领着水二兄弟回墨云谷吧,你水大叔需要你帮他呢!”
金小山似乎听出钱掌柜话中含有太多无奈,但他却并不多想。
就在这时候,水二已拄着拐杖向他走来:“小山哥,你来接我吗?”
金小山忙起身迎上去,他双手扶住水二,道:“兄弟,今晚在此歇一宿,明日一早咱们上路回墨云谷去,你也好久未回去了吧!”
水二忙问道:“二娘呢?”
“受了伤,被她逃了。”
水二精神一振,道:“是我爹打伤她的?”
摇摇头,金小山道:“不,是我。”
水二一叹,道:“这么说来,我爹还是怕她三分嘛!”
金小山拍着水二肩头,道:“不,你错了,兄弟,大叔不是怕她,他是不屑于见她,因为她的行为使她丧失了做人的尊严,兄弟啊,你知道那种人是既失大节又愧良心,简直的成了可怜虫了。”
水二道:“可是我爹他――”
这时早见钱凤端出几道她亲手叨拾的菜肴,金小山一见,不由得笑道:“我也饿了,我们边吃边聊吧!”
坐在一旁的钱掌柜,却是一直长吁短叹,而令金小山不只一次的想问,但他却以为钱掌柜在叹他女儿同自己相处一起犯了疑心病呢,所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不料站在一边的小五子,早低头对金小山道:“小山哥,有件事情我不说你一定不知道的。”
金小山狮目一眯,笑道:“小五子,你尽说些大实话,你有事不说明,我自然是不知道了。”
小五子看看钱凤与钱掌柜,见二人低着头,这才一咬牙,缓缓的道:“来年开春,老金矿村的人全得迁走了。”
金小山一听,惊讶的道:“为什么?”
小五子道:“地方是姓关的,他们来通知我们,过了这个冬,老金矿村的人全得搬走,到时候他们就来烧屋子呢。”
金小山望望钱凤,道:“我明白了,你找上墨云谷去,一定就是对我说这件事情吧?”
钱凤点点头,道:“我在想,只有你才能救我们呀!”
金小山一咬牙,道:“姓关的是什么东西,墨云谷正要找上他们关家大门,娘的,好戏还在后头呢,他们竟先向你们使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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