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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尘丝》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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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夫似乎镇定了一些,说道:“请大爷吩咐。”齐勒铭道:“我的妻子受了伤,我要找个地方给她养伤。你有没有靠得住的朋友,给我借住两天。住一天我给他十两银子,另外再给你一锭黄金!”

  要知齐勒铭在京城没有朋友,庄英男毒伤甚重,必须就近觅地给她疗伤,若是到客店投宿,冒的风险更大,不如找这车夫一试。在普通的百姓家中借住,一来自己许以重金酬劳,谅普通百姓也不敢向官府告密;二来即使是碰上了坏人,凭自己的武功,也尽可镇压得住。

  那车夫想了一会,说道:“我有个亲戚,住在德胜门西边靠近什海的地方,他是个破落户子弟,家道虽然早已中落,还有一间古老大屋,家里又没有什么人,正好给你们静养。我那个亲戚是个怕事的人,不过他最近手头很紧,正等钱用。我替你老叮嘱他,包保他也不会说出去的。”

  齐勒铭道:“那地方离此多远!”车夫道:“大约有七八里路。”齐勒铭道:“听说什海是京城的一处名胜,那地方想必店户不多吧!”车夫笑道:“那地方本来是有钱人家的住宅区,我那亲戚祖上也算得是个不大不小的富户呢,只不过到他父亲这代家道才中落的。那地方离街市远着呢!”

  齐勒铭大喜道:“好,既然有这样好地方,那就快去吧!”

  清早行人稀少,马车可以加速在街奔驰,七八里的路程,不需半个时辰就到了。

  什海是北京一个著名的风景区,旧名“后三海”,包括什前海、什后海和积水潭(又名什西海)。这“三海”其实是三个湖(北方人往往把湖泊命名为“海”),从地安门、鼓楼的西边起,一直到德胜门西边,三个一水相通的湖泊,连成一片水乡。清波垂柳,游船古庙,显得朴素而幽静。

  在元代,什海是水运交通的终点,由南方经运河来的运粮船都停泊在这里。当时帆船云集,十分热闹。但到了明代,则因水源不畅而淤塞了。直到清代的乾隆年间,方始逐渐疏浚掏空,并砌了石岸。船只可以通行,但又不是作为运河使用,而是变为像杭州西湖那样的风景区了。湖边多的是富贵人家的别墅。

  车夫那个亲戚在积水潭北边的一个小岛上,有桥可通,环境十分的幽静。马车沿着垂柳夹道的堤岸北行过桥,水摇桥影,柳拂行人,齐勒铭虽然是心事满怀,也不觉精神一爽。

  岛上有座古庙,名汇通祠,那家人家,住在汇通祠的后面。

  马车在这家人家的后园停下,园门虚掩,一堆就开。庄英男星眸半启,似乎已经醒来了,但神智其实尚未清醒,她迷迷糊糊的靠在齐勒铭的身上,也还未能开口说话。齐勒铭揽着她的腰,扶她走进园门。

  只见园中一片荒芜,乱草丛生,但亭台楼阁,却还是应有尽有。这些亭台楼阁,虽然破旧不堪,也还可以看出这家人家昔日的豪华气象。

  齐勒铭不觉有点起疑,心里想道:“这个车夫怎的会有这门亲戚?虽说如今已是破落户,毕竟也曾是大富人家啊。听说北京的世家子弟最是讲究面子的,这个车夫凭什么和他们有亲!”但既来了,则安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心想:“我一身武功,难道还怕他们暗算?待会儿,要是看出有什么不对,我就一手拿着刀子,一手拿着金子,威胁利诱,双管齐下,所有在这里的人,都不许他们出去,包括这车夫在内。”

  忽听得一缕箫声,在树荫深处隐隐传出,齐勒铭道:“你这位贵亲倒是好雅兴啊!”车夫道:“他虽然早已家道贫穷,但还是保持世家子弟的少爷派头,平日空着两只手什么都不做,整天不是弹琴、吹箫就是下棋、画画。大爷,你稍等片刻,待我和他先说一声好不好。”

  齐勒铭点了点头,说道:“你待他吹完了箫再说,别打断他的雅兴。”

  车夫离开之后,齐勒铭替庄英男把脉,她的脉息虽然微弱,却还没有凌乱的迹象。齐勒铭稍稍宽心,想道:“只要没有外敌到来打扰,我就可以迅速恢复功力,在恢复功力的当中,也可以同时为她运功毒了。这样,即使没有对症的解药,至少也可以保得住她的性命。她的内功基础不弱,说不定无需解药,都可以慢慢恢复健康。”

  他的心定了许多,也就有心情再听那人吹箫了。细听之下,不觉忽地心头一动,怎的这人的箫声,竟是“似曾相识”?

  蓦地,他想起一段往事,一段刺骨刺心的往事!

  这件事正是发生在他新婚未久,他的妻子刚刚开始怀孕的时候,但他尚未知道妻子已经怀孕。

  那天晚上,他恼恨妻子将他冷落,又跑到情妇穆娟娟的家里喝酒。

  穆娟娟有意无意的同他谈起扬州楚家。因为他的岳父庄正光本来是在扬州震远镖局的分局做总镖头的,和扬州楚家交情不浅。

  穆娟娟盛赞楚家大少爷楚劲松文武全才,风流倜傥,而且在言语之中含沙射影,暗示他的这位新婚妻子和那位楚家大少爷有暧昧关系。

  他早已听到一些风语,在穆娟娟的撩拨之下,自是更加郁怒于心了。

  他忍耐不住,怒向穆娟娟喝问:“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你是指有关楚劲松的事么。”穆娟娟问道,故意不提他的妻子。他默不作声,只点了点头。因为即使是在情妇面前,他也还未敢公然表露他是忧虑妻子偷汉的。

  那天穆娟娟告诉他的那个消息,正是触及他的避忌。穆娟娟似笑非笑的对他说道:“我倒是恰好听见一件有关楚劲松的事情,昨天有人曾经在孟津见过他。你的爹爹是天下第一高手,说不定他会到你的家来拜访你的爹爹的。不过听说你的爹爹刚好也是在昨天出门去了,对吗!”

  孟津离他家不到一天路程,当时他的酒意立即上涌,好像看见了楚劲松在的他家里和他的妻子幽会;他突然把酒杯一摔,飞快的就赶回家去。

  妻子并没和情郎幽会,她是和王妈在房中说话。但从她们的谈话中,却证实了他心里早就藏有的怀疑。

  王妈劝他的妻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劝他的妻子忘记那位楚家的大少爷,对丈夫亲热一些,别再放任丈夫胡闹。

  他偷听了这些话,已经气得几乎要爆炸了,却还没有爆炸。

  引起了他爆炸的是一缕箫声。

  王妈一听见箫声就大惊失色,说道:“小姐,你约了楚少爷来此与你相会吗。这可千万使不得呀!”

  尽管庄英男再三向王妈辩白,她没有约楚劲松,箫声也不像是楚劲松吹的,但王妈不信,她说她认得楚劲松的箫声。

  王妈不信,他更不信。只道这是妻子因为给王妈说破,故而不敢实时出去会见情郎。

  妻子还在向王妈辩白,她和楚劲松的交情是纯洁的,并非如王妈想象的那种私情。不过从妻子的言语,他也听得出她对楚劲松是有着深沉的怀念,她最后几句话是:“唉,不错,他是喜欢吹这个曲子,但可惜不是他。他的箫声我比你更熟悉。唉,他此际若然也是吹箫的话,那只能是在扬州的二十四桥边凄凉自奏!”

  他妒火如焚,他听不下去了!妻子不敢去会见情郎,他可要跑去抓那“奸夫”。

  他跑出家门,果然看见一个人在他屋后的松林,那人一发现有人出来,转身便逃入松林,他看见的只是一个背影。

  他追上去大喝:“姓楚的小子,我已经知道是你了,你往那里跑!”

  那人并不否认是楚劲松,而且还用泥丸打他的穴道。那时他家恃的武功还未练成,被打中穴道,虽不至于不能动弹,但亦已双腿酸麻,追不上了。

  他大怒之下,回去就要杀庄英男,要是没有丁大叔来救,庄英男几乎被他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