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客宾舍,就在西院,祝小青、飞霜二人,很快地就挟持着扮成祝小青被点了睡穴的飞电走入。
李小云先替她洗去脸上的易容药物,再出手点了她两肩穴道,才替她解开睡穴。
飞电睁开双目,身子已经跪在老夫人榻前,四周站着不少人,不由心头一紧,立即闭上了眼睛。
老夫人道:“飞电,你跟老身多年,只要照实说出来,老身不会为难你的。”
飞电垂着头,没有说话。
祝小青喝道:“老夫人在问你的话,你还不快说?”
飞电依然垂头不语。
祝小青怒声道:“你再不开口,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她用脚尖在飞电的腰上轻轻蹴了一下,那知她蹴得虽轻,飞电上身却朝前一扑,就扑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刘媒婆咦了一声道:“她情形有些不对!”
飞霜急忙弯下腰去,要待把她拉起,目光一注,失声道:“老夫人,飞电她……自杀了。”
没错!她扑在地上的人,从口中缓缓地流出黑血,血,比墨还黑。
老夫人沉哼道:“看来她果然是管巧巧的死党!”
这时只听外面响起章守勤的声音,道:“上官少侠,在下告进。”
上官靖忙道:“章总管请进。”
章守勤急步走入,朝沈雪姑抱抱拳道:“沈姑娘,在下惭愧,那张四已经闻风跑了。”
沈雪姑道:“张四只是一个传递消息的人,并不重要,既然跑了就算了。”
一面朝扑卧在地上的飞电一指,又道:“飞电服毒自杀,章总管要人抬出去把她埋了吧。”
章守勤连连应“是!”,退了出去。
老夫人站起身道:“走!你们随老身找万庄主、卞药师去。”
当下由老夫人为首,率领众人,一起来到万青峰的书房。
这时大家都在休息,书房中只有万青峰、卞药师和苍龙宁胜天三人,正在喝茶聊天,静候老夫人询问的结果。此时看到老夫人走入,三人一起站起身来。
卞药师最关心的自然是卞药姑的下落了,迎着便问道:“老夫人,梅香可曾说出药姑的下落吗?”
老夫人道:“令媛已被送往碧落山庄,药师但请放心,老身自会把药姑救出来的。”
一面朝万青峰说道:“万庄主,假扮崔嬷嬷的刘媒婆和假扮卞药姑的梅香,她们都已发誓悔过自新,希望庄主不念旧恶,予以曲宥,而且老身也要带她们同行,前去碧落山庄,一是要管巧巧交出解药,二来好把卞药姑救出来……”
万青峰听得一怔,道:“老夫人要去碧落山庄索药救人?”
老夫人已在椅子上落坐,说道:“这两件事,只有老身亲自去,才可以办得到。”
卞药师沉吟道:“老夫人要去碧落山庄,依兄弟之见,最好大家磋商磋商,因为咱们这里的情形,对方有人潜伏,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但碧落山庄,自从老夫人来了这里,他们究竟如何安排,咱们一无所知,兵法上所谓知彼知己,岂非先已棋输一着?老夫人贸然进人,容易中他们的诡计,还望老夫人三思。”
老夫人轻哼道:“就凭秦皓、管巧巧他们敢对老身怎么?”
宁胜天道:“兄弟倒是同意老夫人的意见,老夫人是碧落山庄的主人,如今名正言顺的回到碧落山庄去,这是出其不意,给秦皓、管巧巧来个措手不及,倒也不失为一着奇兵。”
万青峰道:“既然宁教主也赞同老夫人的意见,咱们如何调遣人手,也要预先有个安排才好。”
老夫人一指随来的几人道:“人手不用太多,老身只要带他们几个去就够了。”
她指的自然是上官靖、沈雪姑、李小去、祝小青、王牙婆、刘媒婆、梅香、飞霜和万点星、孙小乙等人。”
宁胜天道:“老夫人率领上官少侠、沈姑娘等人去,如论实力,当然够了,但这次也可以说是犁庭扫穴,不能让他们漏网一个,才能取得到解药,兄弟之意,老夫人一行,算是主力,但后援也不可缺少,才能克敌至胜。而且咱们这里,乃是根本重地,又有许多中了剧毒躺卧在床的人,也不能让人乘虚而人,再把人劫走,所以哪些人作为老夫人的后援,哪些人留下来,作为留守,还得大家好好斟酌才是。”
卞药师笑着道:“你宁教主原是这里的总指挥,此番不用说,仍该由老哥担任总指挥了。”
“谁是总指挥?”南宫老人大步走了进来,问道:“怎么?又有情况了?”
他身后一起走进来的还有少林智虔、智通大师、武当青松道长、八卦门封居易、形意门金赞廷、武功门崔介夫等人,他们都住在宾舍东厢之中,是以一起来了。”
宁胜天大笑道:“诸位来得正好,征北大元帅在此,正要升帐点将呢!”
智虔大师合十当胸,问道:“宁老施主是说要去进剿碧落山庄吗?”
(碧落山庄在黄山之北)
宁胜天点点头道:“大师说得一点不错,上官老夫人因这许多中毒之人,急需解药,卞药师的女公子又被贼人劫持,送去碧落山庄,时间不能再担搁了,所以决定赶去碧落山庄,兄弟之意,咱们该把现有人手,分为三拨。第一拨由上官老夫人为首,第二拨是后援,第三拨是留守,至于如何调遣,正待大家商量后决定。”
青松道长稽首道:“老施主是原任总指挥,上次运筹帷幄,杀得宓飞虹片甲不留,这回大家自然悉凭调遣,但等大元帅发令就是了。”
“哈哈!”宁胜天大笑道:“这么说,兄弟这征北大元帅是当定下。”
他是神灯教教主,神灯教在江湖上总是一个帮会组织,虽不是名门正派,但宁胜天为人正直,结交的都是正派中人,所以江湖上才没有把他视作黑道中人,也只是介乎黑白之间而已。
如今居然连少林、武当、八卦、形意、武功等门派的人,还包括了三代武林盟主黄山世家在内,都得听他调遣,无怪他踌躇满志,纵然身中‘对消散’,还是意气风发,巨目抡动,手指略为盘算,洪声道:“好,兄弟那就有僭了。”接着又道:“第一拨由上官老夫人为首,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祝小青、王牙婆及刘媒婆、梅香随行……”
孙小乙急道:“小将呢?”
“你不用急。”宁胜天微微一笑,续道:“碧落山庄地方极大,第一拨只有这几个人,进入偌大庄院,人手自然嫌少了,可由万点星、孙小乙率领神灯教二十名武士,以供差遣。”
说到这里朝郑玄通吩咐道:“郑香主,你可挑选本教身手较高的弟兄四十名,二十名交给第一拨,二十名交第二拨。”
郑玄通躬身道:“属下遵命。”
宁胜天又道:“第二拨是后援,由青松道长为首,卞药师为辅;八名武当弟子随行,另由赵之欣、徐永昶率敝教武士二十名以供差道,老夫人身边的飞霜姑娘由李小云替她易容改扮男装,作为向导。”
青松道长稽首道:“贫道遵命。”
宁胜天接着又道:“现在是第三拔了,也就是负责留守本庄的人,由少林智虔大师为首,陆其昌(八卦)、何律航(武功)为辅,另由郑玄通率本教武士,章守勤率本庄庄丁,分日夜巡逻。”
智虔大师合掌道:“贫衲遵命。”
“哈哈!”南宫老人大笑一声,道:“宁教主雄才大略,调兵遣将,指挥若定,老夫无比钦佩,只可惜遗漏了一个老夫,难道老夫已经老了,不堪任用了吗?”
宁胜天笑道:“你老哥如论辈份,大家都得尊称你一声前辈,但这里年纪较大的人都知道你不喜欢人家称你前辈,都称你一声老哥。你老哥一生不喜拘束,喜欢自由自在,在下派你老任务,你老不就是受了束缚吗?所以在下之意,你老愿意去碧落山庄,就看哪里需要你老,你老就去帮忙,你老如是愿意留在这里,也是一样,一旦有警,哪里需要帮忙,就去帮忙,这样岂不无拘无束,任你老自由行动,不知你老哥觉得如何?”
“哈哈!老夫的脾气原来都给教主摸熟了。”
南宫老人大笑道:“好,好!依老夫看,这里是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就是有,凭智虔大师在此,谅来也一定罩得住,老夫还是到碧落山庄去瞧瞧的好,说不定也可凑个热闹呢!”
宁胜天笑道:“你老哥哥去了,那就更万无一失了。”
封居易环视宁胜天、万青峰、金赞廷、崔介夫和智通大师几人,感慨的道:“可惜咱们几个人都中了贼人的“对消散”这场除魔卫道亡战,咱们竟然心有余而力不足,说来实在是令人遗憾的事。
宁胜天大笑道:“据兄弟推测,贼人真正主脑,却一直隐居幕后,至今不曾露过一次面,足见此人心机极为深,碧落山庄不过是贼人一个在明处的巢穴,可有可无,即使破了碧落山庄,也未必能逮到真正的主脑人物,咱们只要解去‘对消散’,还怕没有机会与他们周旋?”
老夫人道:“好了,人手既已分派定当,事不宜迟,老身准备今晚晚餐之后就动身,李姑娘,你现在就去给飞霜易容,万点星、孙小乙二位,也可趁现在先去向郑香主把二十名武士领来,也可以先互相认识一番。”
万点星、孙小乙领命而去。
李小云取出一张面具,递给了飞霜,说道:“戴面具比易容方便得多,你只要戴上去,用手向四周按妥贴就好了。”
飞霜接过面具,收入怀中。
青松道长问道:“上官老夫人晚餐后就动身,那么咱们第二拨,该当什么时候动身呢?”
宁胜天笑道:“这个该由道长和卞药师去商量决定就好,兄弟只管分配人手,不管你们何时动身。”
卞药师道:“兄弟认为上官老夫人一行,既是晚餐之后出发,咱们第二拨在二更光景,也该出发了,这样前后相距不过数十里之遥,可以互相呼应,才是后援,如果两拨人距离太远了,前面发生什么情况,后面的人就一无所知,还叫什么后援?”
青松道长点头道:“药师说得是,那咱们就决定二更出发,赵、徐二位道兄,可与万、孙二位施主互相约定记号,以资联络,才不致失误。”
赵之欣、徐永旭躬身领命。
事情就这样决定。总管章守勤也已吩咐厨下,傍晚时候就准备开饭。晚餐之后,老夫人率同第一拔人马,首先上路。
二更时分,青松道长、卞药师率领的第二拔人马,也在夜色之中,悄悄地离开了万松山庄。
这是第七天的傍晚时光,由老夫人率领的第一拨人,已经赶到香涧湖的南首;孙小乙带了几名武士去附近港湾,找来了两艘民船,大家相继落船,直往对岸驶去,同时就在船上吃了携带的干粮。
这一趟水程,直到初更方过,才行靠岸。
万点星和孙小乙各率九名武士先行登岸,在四周警戒,另派两名武士随原船折回,到对岸去等第二拨人马。
老夫人一行人上岸之后,万点星就率十名武士在前开路,孙小乙就率领十名武士作为后卫。
此行虽然乘着黑夜赶来,但老夫人是碧落山庄的主人,自然堂堂正正的从大门进入,并不打算偷袭,是以不用掩饰行藏。武士们一手执刀,一手高挑气死风灯,循着石板路直奔碧落山庄。
碧落山庄在空蒙夜色笼罩之下,黑压压的一片房舍,和高大的围墙,看去竟然不见一点灯光。
万点星走近门前约三丈光景,就左手一抬,要武士们停住,一面回身朝老夫人抱抱拳,道:“回老夫人,庄上一无动静,咱们要待如何?”
老夫人冷哼道:“他们不点灯火,就能阻止得了咱们进去吗?”接着朝万点星说道:
“烦劳壮士,要秦皓和管巧巧出来见我。”
万点星拱手道:“在下遵命。”举步跨向前,大声喝道:“老夫人在此,要秦皓、管巧巧出来迎接。”
这话声是以内力发出,庄上的人应该都可以听得到,但过了半晌,庄内依然没有一丝动静。
老夫人道:“靖儿、雪姑你们随老身进去。
正待举步走去。
万点星躬身道:“老夫人且慢,让在下开路。”口中说着,左手一挥,喝道:“你们随我来。”
率同十名武士当先走上石阶,挥手一掌朝大门劈去。
一道掌风撞上大门,两扇大门居然只是虚掩着,经他掌风推动,立即呀地开启了。
万点星呛地一声拔剑在手,身先士卒跨进大门,十名武士随着涌人,灯光照处,但见空无一人。
老夫人、上官靖、沈雪姑等人也相继走人;孙小乙率领的十名武士也跟着进来。就在大家进入大门之时,万点星已仗剑进入了第二门,二门当然也是虚掩着。
越过大天井,万点星要四名武士站在阶上,自己率同六名武士直人大厅,依然不见半个人影。六名武士分别在大厅上点燃灯烛。老夫人一行人也随即走入大厅。
老夫人走到上首一把太师椅上坐下,怒哼道:“难道这些贼子不敢见我,都躲藏起来了?靖儿,你和万壮士率领五名武士,由左廊进去,雪姑和小乙率领五名武士由右廊进去、给我搜,无论何人,见到了就给我拿下,如敢顽抗,就格杀勿论。”
上官靖、沈雪姑答应了一声,就和万点星、孙小乙各自率同五名武士,分左右长廊往里行去。留下八名武土在大厅前面、分左右两排站立。
老夫人要王牙婆、刘媒婆一起坐下来休息。李小云、祝小青不肯坐下,就站在老夫人两旁。
这样足足等了一顿饭的功夫,上官靖、沈雪姑等人已经由长廊回出,走人厅来。
老夫人问道:“怎么,没遇到人吗?”
上官靖道:“孩儿和雪姑分两路人内,在最后一进会合,搜遍全庄房屋,一个人也没有,好像全已撤走了。”
沈雪姑道:“据侄女察看,他们撤走,最多也不过一二天,大概听到伯母进来的消息,才匆匆离开的。”
老夫人问道:“你们没进后园去搜?”
沈雪姑道:“侄女是怕时间太久了,伯母会不放心,才退出来的。”
老夫人道:“这里可由王牙婆、刘媒婆和万壮士留守,孙小乙率领十名武士随咱们进去。”
当下由老夫人亲自率同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视小青、梅香和孙小乙率领的十名武士,一直向后园而来。
沈雪姑问道:“侄女听靖弟说,后园分东西两个园,伯母住西园,不知东园住的是什么人呢?”
老夫人含笑道:“东园并没有住人,只是一座家庙,是原先屋主盖的,有一个老尼姑当住持,庙后还有三间屋宇,是停柩之所。原先的屋主把整座宅院卖了,但保留了东园,说是老主人出远门未归,要等老主人回来,运柩返乡,才能把东园腾出来,这是当时契约上说明的,所以把后园划分为二,中间还砌了一道墙……”
沈雪姑道:“伯母不觉得其中有可疑之处吗?”
老夫人点头道:“当时老身是听秦皓这么说的,如今想来,其中确实不无问题。”
说话之时,已经进入后园。
这座后园占地极广,林木葱郁,亭台楼阁,水树、假山,布置得极具匠心。
老夫人在人园之后,就要祝小青、梅香和自己,由两名武士执灯,走中间大路;另由上官靖、孙小乙率武士四名,走左首小径;沈雪姑、李小云率武土四名,走右边小径;包抄过去,约定至中间老夫人住的一幢楼宇前面会合。
虽然只有西首半座花园,但大家搜索前进,依然花了顿饭工夫,才相继赶到一座楼宇前面。
老夫人命孙小乙率领武士在楼下停住,自己领着上官靖、沈雪姑等人登楼,巡视了每一个房;只见桌椅上都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见自从老夫人走后,就一直没有人来过了。
老夫人感慨地道:“老身真想不到半个月时间,对老身来说,恍如隔世。
上官靖道:“娘如今练化魔功,逼出奇毒,应该高兴才是。”
老夫人蔼然笑道:“娘自然高兴,要是没有你义父相助,娘现在还是贼人的一个傀儡,任人家牵着鼻子定呢,只是娘在这里住过十八年,今晚旧地重来,多少总是会有点感触的。”
沈雪姑及时把话题岔开去,问道:“伯母,这里也没有贼人的影子,我们要不要去东园和地室搜索呢?”
老夫人道:“东园和地室虽然不无可疑,但今晚夜色已深,大家又奔波了一天,不如先去休息一晚,等明天白天再去不迟。”接着目光回顾又道:“好了,我们出去吧!”
李小云道:“伯母就在这里休息,不再用到前面去了。”
老夫人道:“偌大一座庄院,咱们人手不多,自然集中在一起的好,人手分散了,万一贼人乘咱们不备,来个袭击,岂不予人以可乘之机?园中地方辽阔,咱们还是一起住到前院去的好。”
一行人退出后园,回到前厅,万点星已命武士升火烧水,沏好了茶。大家就在厅上坐下,喝茶之际,青松道长、卞药师率领的第二拨人,也相继赶到,走了进来。
老夫人连忙起身说道:“道长、药师,诸位一路辛苦了,快请坐下来喝盅热茶。”
青松道长稽首道:“多谢老夫人,这里没有发现敌踪吗?”
“没有!”老夫人道:“看情形,贼人在一、二天以前就已全撤走了。”
卞药师心急女儿安危,问道:“这里全搜过了吗?”
老夫人道:“老身等人刚从后园搜索回来,不见有人。”
卞药师双眉紧蹙,他搓着手道:“他们刚从这里撤离,又会到哪里去了呢?”
沈雪姑道:“伯父只管放心,无论他们撤向何处,侄女会把卞姐姐救回来的。”
大家一齐落坐之后,一名武士送上茶来。
突听大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碧落山庄的人听着,白虎门侯休、金刀门柴昆、黄龙寺慧修、慧持,特来拜山,叫你们老夫人出来答话。”
此人话声阴沉,但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了进来。
李小云道:“是虎伥夏侯前。”
老夫人道:“小乙,你去请他们进来。”
孙小乙领命走出大门,只见庄前四五十个人,有僧有俗,一个个手抱钢刀,看去杀气腾腾,这就在阶上停步,拱了拱手道:“在下奉老夫人之命,有请诸位入内相见。”
黑豹侯休哼道:“你们老夫人好大的架子,你去告诉她,咱们既然来了,要她出来答话,就以一盏热茶工夫为限,如若再不出来,咱们就杀进庄去。”
虎伥夏侯前就站在石级左侧,阴恻恻说道:“小于,听清楚了,快去叫你们老夫人出来。”
他口中说着,暗藏袖内的左手忽然朝前推出。
孙小乙出来的时候,早就处处留心,凝视戒备,虎伥话声尖细阴沉,听来怪不舒服,自然特别注意,此时见他左手推出,似有一团阴气袭人而来,口中喝道:“夏侯前,你敢出手伤人?”
立即左手抬处,食中二指迅速划起一个圆圈,两指朝圈中点出。
袭到孙小乙身前的一道阴风,被他两指一圈,就像遇上墙壁,再也无法迈进,但孙小乙从圈中点出的指风,却如穿云之箭,穿透阴风直射过去。
虎伥夏侯前乃是黑虎神侯敞(死于旋风花)生前唯一得力助手,武功极高,他拍出的一记“阴风掌”中途受阻,自然立时就发觉了,等他发觉之际,“无极神指”一缕指风已戮破“阴风掌”,穿射过来。
夏侯前做梦也想不到对方仅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孙小乙已经洗去脸上的易容)
竟会有如此高明的指功,百忙之中,右手招扇豁地打开,当胸推出。但听“笃”地一声,指风击在扇面上,震得他脚下浮动,后退了一步。
这还是他功凝扇面,全力推出,才算无事,心中不禁大为凛骇,忖道:“这小子使的会是什么指法?”
黑豹侯休眼看夏侯前被孙小乙一指震退,不由大怒,喝道:“好小子,你不进去传话,还敢在大爷面前逞强,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听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道:“不用他传话,老身出来了。”
随着话声,从大门中走出一群人来。
老夫人由飞霜、梅香随侍左右,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祝小青、王牙婆、刘媒婆等人。
另由八名武士手挑气死风灯,走出大门,就分左右排开,大门前经八盏风灯照射,立时大放光明。
老夫人一直走下石阶,才朝站在广场上的一群人点头为礼,徐徐说道:“要找老身的不知那儿位?”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一身黑袍,圆脸浓眉的黑豹侯休,他洪声应道:“在下侯休。”
第二个紫膛脸汉子,应道:“在下柴昆。”
接着是两个身穿灰袖的中年僧人合十道:“贫僧黄龙寺慧修、慧持。”
另外还有一个年约二十限的青年,大声道:“还有我郭勇。”
他是金刀无敌郭东升的儿子。
老夫人徐徐点头道:“诸位要见老身,不知有什么事吗?”
虎伥夏侯前阴恻恻地道:“咱们大伙找上碧落山庄,自然有事。”老夫人道:“这位是……”夏侯前道:“在下夏侯前。”
老夫人道:“那就请夏侯先生明白见示。”
夏侯前阴笑一声,徐徐说道:“你是碧落山庄的主人,咱们找来,有什么事,你心里应该明白。”
老夫人道:“老身问你,就是想听听诸位来意。”
夏侯前冷笑一声道:“好,那在下就告诉你,咱们此来,一共是两件事,第一,咱们虎头庄老主人(黑虎神侯敞),金刀门郭掌门人(金刀无敌郭东升),黄龙寺老当家(智明),都是死在你们碧落山庄的旋风花之下,这三位遇害的后人,要不要替先人报仇?”
老夫人间道:“第二件事呢?”
夏侯前道:“碧落山庄不知用什么手法,迷失武林同道心智,供你们驱策,白虎门暴掌门人(暴本仁),金刀门邢前辈(无形刀邢铿),黄龙寺监寺代理方丈智光大师,如今都在你们碧落山庄之中,咱们第二件事,就是要你们立即释放所有被迷失心智的武林同道,然后血债血还,各凭所学,拼个生死存亡。”
沈雪姑暗暗皱了一下眉,心想:“事情真巧,自己等人今晚刚刚赶来,他们就找来了。”
老夫人微微点头,说道:“诸位说的都是实情,只可惜诸位来迟了一步。”
夏侯前道:“此话怎说!”
老夫人道:“老身等人也刚刚赶到,这里只剩下一座空屋,据迹象判断,碧落山庄总管秦皓等人早在两天前已经撤离此地……”
夏侯前阴沉地笑道:“你不是这里的老夫人?”
老夫人道:“半个月以前是,现在不是。”
夏侯前嘿然道:“虎头庄老主人死在几个月前,就是暴掌门人等人,被迷失心智,也是三个月以前的事,你现在纵然不是,那是你们巢里反;怨有头,债有主,咱们要找的是碧落山庄的头子,并不是找你们总管来的,总管做事,总是泰你老夫人之命才去做的,你何用推诿,推诿也是没有用的。”
柴昆洪声喝道:“夏侯老哥说得极是,你们以为走了一个总管,就可以把事情都推干净了。”
郭勇金刀一指,切齿道:“老贼婆,血债血还,我非把你碎尸万段,难雪我不共戴天之仇。”
上官靖喝道:“你们事情没搞清楚,就如此胡说八道。”
夏侯前阴恻恻地说道:“事情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
老夫人道:“靖儿,你不要多说,为娘的自有道理。”一面抬月道:“诸位知道老身是什么人吗?”
柴昆冷笑道:“你是什么人?难道不是碧落山庄的老夫人?”
“老身是碧落山庄的老夫人。”
老夫人接下去道:“先夫上官平,十八年前在篙山少室峰一处山谷石窟中得到一册达摩祖师手着‘洗髓经’,先夫好友长安水胜镖局罗水椿为了谋夺秘笈,勾结黑虎神侯敞……
黑豹侯休听得大怒,喝道:“老贼婆,你敢诬蔑先父!”
他探手一掌朝向老夫人袭来。
他含愤出手,这一记“大风掌”。虽没有暴本仁使出来的威力,但一道狂随卷撞过来,劲风四溢,声势也非同小可。
上官靖冷吟一声,左手外扬,以“接引手”把对方手中左带出,但听“呼!”地一声,有如黄河决堤。一道强猛掌风呼啸着朝广场左首空地泻泄出去。
黑豹侯你不觉大为惊凛,目注上官靖,喝道:“你是南宫靖!”
上官靖喝道:“在下上官靖,侯休,你最好稍安勿躁,听我娘把话说完了。”
他这一手确实把在场的人给震住了。
老夫人续道:“当时谋夺先夫秘笈的还有神灯教金惟能、金刀郭东升、和皖西三侠等人,黄龙寺智明同样心怀觊觎,把这些人邀上黄龙寺,却暗中下毒,被郭东升发现,正好黑虎神侯敞夜探黄龙寺,智明就把下毒之事,诱之侯敞,大家就这样动起手来,就因这些人个个心怀鬼胎,谋夺经书,几乎把先夫当作了目标,以致先夫在敌友难分之下,身中十数剑,当场伤重致死……”
柴昆冷冷问道:“后来那经书落在谁的手上了呢?”
“都没有得到!”
老夫人续道:“因为当时有一位武林前辈眼看大家心存偷觑,先从先夫身上取走,以为可以釜底抽薪,这些人从先夫身上找不到经书,就纷纷赶去寒家,所幸这位武林前辈早一步赶来,劝老身及早离去,他也把小儿带走了……”
柴昆问道:“此人是谁?”
“五行叟南宫老人。”
老夫人又道:“老身当时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在一处尼庵避难,那位老师傅给老身服了一颗药丸,和一页手抄的练功诀要,老身只花了三个月的功夫,就练成魔火阴功,并引介她小师妹管巧巧协助老身,来至碧落山庄。诸位也许不信,老身服了那颗药丸,就是魔教‘金刚散’,从此就担任了碧落山庄的傀儡主人,庄中一切事物,均由总管秦皓作主……”“哈哈!”尸柴昆大笑道:“你说来说去,还是把事情推到秦皓一人身上,若说碧落山庄幕后主使人是死灰复燃的魔教,那么就应该做出危害武林的阴谋异动来了,譬如少林、武当、八卦、形意、华山、峨嵋,和黄山世家,都是当年围剿魔教最出力的门派了,应该先去杀害这些门派的人;但碧落山庄杀的、掳的人,却都是昔年谋夺经书的人,你说你被魔教下毒,当了他们傀儡,这话有谁能信?”
“不错,不错,这话老夫也是不信。”
突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大门门楼上传了下来。
大家急忙举目看去,只见一个头戴斗签,身穿土布大褂,面目黝黑的白眉老人,半蹲半坐在门楼榴角上,背后还插着一支细长的钓竿。
虎伥夏侯前一见此人,不觉大喜,连连上前打着拱,道:“原来是钓叟前辈在此,那就好极了。”
白眉老人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谁是你们的前辈?”
“是!是!”夏侯前依然陪着笑,道:“钓叟前辈在此现身,自然是为了找寻金鞭叟田前辈来的了?贵派田前辈也是被碧落山庄迷失心智的人,如今仍受碧落山庄奴役的武林同道之一,咱们今晚找上碧落山庄,正是救人来的,钓叟前辈和咱们虽非一路,也总是同仇敌忾的人了。”
大家经他一说,才想起这白眉老人,正是终南派五者中的老四天池钓叟姜超然。
老夫人朝上行了一礼,道:“前辈大概是终南派五老中的天池钓叟姜大侠了?”
白眉老人沉哼道:“老夫姜超然,只是一个钓叟的渔翁,不是什么大侠。”
老夫人仰首道:“前辈虽然不相信老者身则才说的话,但真理愈辩愈明,前辈请下来,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老身自当详细奉告。”
“老夫觉得金刀门柴昆所说的极为有理。”
天池钓叟一阵嘿嘿冷笑,突然一步跨了下来。他从三丈高的门楼上一步跨下,就如一般人举步跨下一级石阶一般,不见他施展什么身法,就跨到了广场众人面前,目光如刀,冷冷地道:“老夫下来就下来,难道还怕你们碧落山庄暗算不成?”
沈雪姑突然心中一动,暗道:“这些人不约而同的在今晚赶来,莫非是碧落山庄贼人预先布置好的阴谋不成!”
老夫人道:“钓叟前辈不相信老身说的话,那是因为前辈认定老身是碧落山庄的老夫人之故……”
天池钓叟沉声道:“难道老夫这想法不对?”
老夫人微微一笑,道:“老身若是有人证呢!”
“好!你有什么人证?”天池钓叟道:“你叫他出来。”
老夫人回首道:“李姑娘,你去请青松道长几位出来。”
李小云答应一声,转身往里行去。
不多一会,只见青松道长、卞药师、赵之欣、徐永昶四人,缓步从大门中走出。
青松道长打了个稽首,道:“姜前辈也来了,贫道这里有礼了。”
卞药师也拱拱手含笑道:“在下终南采药,和姜前辈一别已经快八年了,前辈风采依然,今晚什么风把前辈也吹来了。”
天池钓叟空姜超然看得不觉一怔,说道:“青松道兄、卞药师,你们也在这里!”
夏侯前阴笑一声,道:“连终南五老的田前辈,金刀门名宿邢前辈,都会被碧落山庄迷失心智,受人驱策,武当青松道长、卞药师被碧落山庄利用,那也并不足奇。”
他这话极尽挑拨之能事!
上官靖喝道:“夏侯前,你一再出言挑拨,惟恐天下不乱,是何居心?”
夏侯前道:“老夫说的那里不对了?”
老夫人一摆手道:“靖儿,不许插嘴。”
青松道长呵呵一笑道:“你看贫道像心神被迷失的人吗?”
卞药师笑道:“就算青松道长和在下被碧落山庄迷失了心智,姜前辈何妨听听青松道长和在下替老夫人作证说的话,是否人情人理?就可以知道了。”
天池钓叟顿首道:“好,青松道兄说来听听。”
青松道长打了个稽首,口中说道:“善哉!善哉!”
他从万青峰、宁胜天、以及少林智通大师、联合八卦、形意、武功三位掌门人,为了调查三个月前无故失踪的武林人士,在一片大宅院中,身中“对消散”说起,如何分函各大门派,聚会万松山庄,自己就是奉武当掌教之命,前去万松山庄支援的。
后来宓飞虹如何答应释放迷失心神的人,双方如何动手,无形刀邢铿、金鞭里田五常随同宓飞虹如何突围,老夫人如何遇上五行叟南宫老人,母子重逢。
卞药师的女儿卞药姑远上天台求取解药,中途遭碧落山庄的人劫持,今晚老夫人是救人及索取解药来的,扼要地述说了一遍。
天池钓叟姜超然道:“这么说,老三到哪里去了呢?”
虎伥夏侯前阴恻恻地道:“田前辈自然还在碧落山庄的手中了?”
话声甫出,突听郭勇“啊”了一声道:“不对!”
砰然一声,朝地上跌坐下去。
柴昆吃了一惊,急急问道:“郭贤侄怎么了?”他问出话来,还没有听到郭勇回答,身后二十名刀客,已经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不止是金刀门的人,黄龙寺十六个灰衲僧人,虎头庄八名庄丁也同时像木排般无声无息地往地下倒去。
虎伥夏侯前厉声道:“有人放毒,好卑鄙的手段,他们竟然趁武当青松道长说话之时,施放毒药,咱们和他们拼了。”
手中的招扇豁然打开,一个箭步朝阶前的老夫人扑了过来。
此时广场上没有倒下去的只剩下武功较高的天池钓叟姜超然,风云刀柴昆,黑豹侯休和黄龙寺慧修、慧持几人。
慧修、慧持功力较逊,虽没跌坐下去,但已感到头重脚轻,上身摇晃,大有站立不住之感。
事情发生得极为突然,连老夫人、青松道长、卞药师等人都出乎意料,给怔住了。
天池钓叟、柴昆、侯休眼看已方的人,几乎全都中毒倒下,自然认定是老夫人这边的人使的毒,经夏侯前这一喝,更加气愤填膺。
天池钓叟双目圆睁,怒喝一声:“好个青松道人,你果然被他们迷失神智,故意花言巧语,拖延时间,老夫今晚先劈了你。”
喝声出口,反手从背后取出一支四尺长的钓竿,随手一抡,竿中藏竿,立时变成了一支八尺长的竿,身形一跃而起人在半空,就洒出无数支竿影,像一片网罢,朝青松道长当头罩落。
到了此时,已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青松道长自然知道终南五老一身功力非同小可,急急后退数步,口中叫道:“姜老施主,快请住手,这是误会,请听贫道一言。”
姜超然提吸一口真气,钓叟轻轻在地上一点,又飞身而起,口中喝道:“老夫已经听你说了半天,不用再说了。”
长竿挥处,化作一篷竿影,凌空追击过来。
青松道长眼看一时也解说不清,对方攻势凌厉,自己再不拔剑,只怕无法躲得过几招,只好掣剑在手。青松道长剑划弧形,身随剑走,一阵叮叮轻响,化解攻势,一面叫道:“老施主务必请住手,老施主纵然不相信贫道,总该相信武当派……”
天池钓叟怒喝道:“老夫就是相信武当派,才会让你们得手,武当派还能相信吗?”
钓竿连挥,劲急啸声,挟着丝丝竿影,急袭过来。
青松道长面对这位无法理喻的超级高手,哪敢怠慢,只好凝神运剑,小心翼翼的化解攻势。
虎伥夏侯前堪堪朝老夫人扑来,上官靖左掌拍出一掌,喝道:“夏侯前,你给我站住!”
一道掌风朝夏侯前涌去。
老夫人忙道:“靖儿,不可伤他。”
上官靖道:“孩儿不会伤他的。”
夏侯前扑来的人,给掌风一挡,宛如撞在一堵气墙之上,身形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不,被震得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后退,上身摇了两摇,砰然往地上跌倒下去。
黑豹侯休使的是一支三尺长的黑虎爪,他是在虎伥夏侯前发招之后,抢上来的,自然比夏侯前迟了一步,此时堪堪掠上,就看到夏侯前扑倒在地上,心头一急,叫道:“大叔,你……”
他功力不如夏侯前甚多,别说出手,连话都只说到一半,也砰然跟着倒下。
风云刀柴昆手握金刀,奔向卞药师,口中喝道:“柴某真想不到你姓卞的也会助封为虐,看刀!”
手中金刀随着他掠来之势,直取卞药师胸口。
卞药师身形一侧,忙道:“柴老哥有话好说。”
柴昆眼看随同自己来的金刀门弟子和师侄郭勇,全已中毒倒下,那还容你说话,喝道:
“咱们没有好说的了,你再不亮兵器,柴某也要先劈了你。”
金刀挥动,一片刀光有如风起云涌,凌厉无前,真不愧他风云刀之名。
卞药师在对方凌厉攻势之下,不得不拔剑自卫,口中依然叫道:“这是贼党的阴谋,柴老哥先请住手,让兄弟看看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柴昆此时急怒攻心,怒笑道:“毒是你们使的,你何用再假惺惺?”
刀招愈逼愈紧,记记俱是他风云刀的杀着。
卞药师明知这是贼人的毒计,柴昆可是急劈猛攻,他却除了招架,不好还击,自然被逼得步步后退。
不过十来个照面,卞药师已是汗流侠背,虽无败象,却也十分狼狈,就在此时,突觉柴昆的攻势居然渐渐和缓下来。
不,他刀法渐乱,上身摇幌,砰的一声,跌坐下去,金刀也随着脱手坠地。
卞药师吁了一口气,急忙收剑入匣,正待俯下身去,察看风云刀柴昆究竟中的是什么毒?
突听一声长笑,划空飞来,人还未到,一道强烈的掌风已涌到身前。
卞药师急忙吸气后跃,举目看去,广场中已经多了三个老人,后面还有四五条人影,相继掠来。
这三个老人,卞药师全都认识,那正是终南五老的老大银拂叟向天伦、老二竹筇叟易南轩、老五南山樵子陶石田,后面跟来的是罗尚武(永胜镖局罗永椿之子)和终南派四个弟子。
这一记发掌之人,是南山樵子陶石田。
卞药师拱拱手道:“陶前辈,在下只是要看看他中的究竟是何种剧毒,并无恶意。
正在和青松道长动手的天地钓叟姜超然听到笑声,就洪声道:“老大、老二、老五,你们来得正好,这些人都中了碧落山庄的毒,今晚决不能放过他们。
青松道长一面举剑封架,一面急叫道:“向老施主,此事全是误会,快请姜老施主任手。”
天池钓叟喝道“老大,兄弟也中了他们的剧毒,青松老杂毛也是碧落山庄一党的,你们小心中了他们的诡计。”
口小喝着,一支钓竿忽东忽西,幻起一排接一排的竿影,在青松道长左右前后,层层包裹了起来。
青松道长大声道:“终南、武当一向友善,老施主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天池钓叟喝道:“老夫亲眼目睹,难道还会假的,终南派和武当派虽然一向友善,但你老杂毛已投到碧落山庄,还算是武当派的人吗厂身形再次腾空而起,长竿一挥,抖出一篷竿影。
他这一阵抢攻,原是仗着数十年修为,硬把剧毒逼住,但他既要全力展开攻势,又要开口说话,身内剧毒,如何还逼得住?话声甫落,人已从空中突然一个倒栽葱,跌坠下来,落到地上,再也没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