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惊龙》一三五
超元如果不收势让避,固然可以把王寒湘劈下悬崖摔死,但他也难逃被胜一清掌力逼下悬崖的厄运,处此情景,他不得不先求自保──掌势一收,向后疾退三步。
胜一清用力过猛,一招落空后,不由自主身体向前一栽。
这时,铜钵和尚超尘正好赶到,钵交左手,右手运起功力,呼地一掌,向子母神胆后背劈去。
胜一清虽然觉出后背受袭,但自己攻出力道尚未收回,全身运转不灵,一时间闪避不及,又无法回身拒敌,只得一咬牙,运气于背,准备硬接一击。
但觉一股极猛的力量,撞上后背,他劈出内力,尚未完全收回,吃那一撞之力,震飞起来,直向悬崖下面摔去。
在这间不容发的 那,王寒湘刚好跃登上悬崖,双足一用力,气沉下盘,功运两脚,双足稳如盘石,右手一招“神龙探爪”,硬生生把胜一清向崖下直摔的身子抓住,一收一推,卸去劲道,把他放在地上。
胜一清脚站实地,王寒湘已纵身向前跃去,他连受挫折,心中忿怒已极,不顾本身伤势恶化,直向铜钵和尚身上扑去。超尘一掌震飞胜一清后,随后纵身追来,两人一来一迎,迅如电光闪奔,但见两条人影悬空一接,同时急落实地。超尘功逊一筹,落地后再也站不稳身子,一连退了四五步,仍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王寒湘落地晃了两晃,冷笑一声,挥扇一跃,直攻过去。
蓦然,剑光打闪,超慧由左侧急跃而至,寒锋森森,点到前胸。王寒湘折扇一招“倒转阴阳”,架开超慧宝剑后,反向超慧左面“肩井穴”上点去。这一招攻守并出,迅巧至极,超慧吃了一惊,收剑仰身,金鲤倒穿波,退后数尺。
王寒湘逼退超慧,超元大师排山般的拳风,又到身后。超尘也由地上挺身跃起,抡动手中铜钵,迎面攻来。王寒湘口中连声冷笑,手里折扇张而复合,侧身一转,向左闪开五步。这一来,超元大师的拳风落空,直对迎面攻袭王寒湘的超尘撞去。
老和尚功力果然已入炉火纯青之境,拳势收发,全由心念控制,一见落空,立时吸气收拳,击出拳风,倏忽间又收回去。王寒湘却借机回头对胜一清道:“胜坛主,请先走一步,我独挡他们三人一阵再走。”
胜一清笑道:“我虽被那秃驴击中一掌,不过伤得并不很重──”一语未完,超元、超尘,超慧,已分成三面包围过来。
王寒湘冷笑一声,纵身迎去,右掌劈向铜钵和尚;左手折扇点向超元大师。胜一清振腕挥刀,迎截住超慧,五个人立即展开一场武林中罕见的激烈拼斗。
这一次交手,几人心中都是满怀愤怒,各以本身绝学求胜,但是刀光如雪,剑影纵横,拳风呼呼,扇影点点,激烈绝伦,触目惊心。王寒湘大展所学,以蛇行八卦掌法,力拒超元、超尘两人合攻,避招闪击,迅巧如灵蛇游走,火并十回合毫无败象。
胜一清虽然受伤,但他功力并未失去,九环刀施展开,有如狂风骤雨,一招比一招迅猛。超慧功力虽然不弱,但她究非子母神胆之敌,力拼到三十合后,逐渐感到不支,只觉对方手中的环刀,愈来愈重,招架异常吃力。她突然警觉到,自己打法上有了错误,正以自己先天上的短处,去对他人之长。原来,她心中伤痛掌门师兄被掳,出手剑势异常快猛,处处和胜一清硬打硬接,求功心切,忽略了女人先天体质上的差异,直待她感觉出吃力时,才发觉自己打法上犯了错误。心念一转,变力拼为巧打,不再硬接胜一清重重的九环刀,而以轻灵的剑招和身法,和子母神胆对敌。
这一场激战双方武功相近,而成了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王寒湘以奇奥的身法,弥补功力的差逊,竟把超元。超尘全力的抢攻挡住。
东方天际,泛起了一片鱼肚白色,天色到黎明时分,双方已力搏百合以上,强弱之势渐可看出。超慧被子母神胆的九环刀迫得只余下招架之力,虽尚可支持一段时间,但已显露出败象。
王寒湘折扇,掌势。身法,却是愈打愈奇,超元,超尘都无法预测他下一招的变化,无法能抢得先机,反被他左一扇、右一掌,闹得两个人手忙脚乱。但是,他内腑的伤势,却因久战不息而逐渐发作,无法再控制胸中翻涌的血气,他心中很明白,如果再逞强支撑下去,伤势即将恶化,一旦真气消散,只有束手待毙。心念一转,不再恋战,左扇右掌,同时猛攻几招,把超尘迫退了数步,纵身一跃,跳出圈外冷笑一声,喝道:“贵派武功也不过尔尔,王某已经领教,咱们后会有期,今天恕不奉陪了。”说罢,转身疾跃而去。
胜一清本已稳操胜券,但他见王寒湘撤身退走,立时猛攻二刀,跃出圈外,转身一掠,紧随王寒湘身后,向崖下奔去。超元、超尘双双大喝一声,纵身追去,超慧喘了口长气,也跟着追下。双方相距也就不过是二丈左右距离,但见五条人影,快比划空急矢,不大工夫,己出去五六里远近,但双方仍然相距两丈左右。
胜一清见峨嵋三老紧追不舍,不禁头火起,探手入怀,取出子母钢胆,运足腕力,一回头扬腕打出。子母胆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暗器,威力奇大,钢胆出手挟着一股破空风声,直击过去。超元大师追在最前面,见钢胆来势奇猛,倒也不敢大意,只得收住急奔之势,横跃闪避,钢胆带风从他耳边飞过,向他身后的超尘打去。超尘闪让不及,只得举起手中铜钵封挡,但闻一声金铁大震,铜钵几乎被震脱手,不禁吃了一惊!
就在这一错愕间,忽觉右腿一疼,不由自主后退了三四步,几点寒芒掠耳飞过,他一咬牙,强忍伤疼,仍然向前追去。原来胜一清那巨型钢胆里面,另外包藏着五粒小型钢胆,只要用兵刃一挡,外形胆壳碎裂,里面暗藏的五粒小型钢胆,立即四面激射伤人。
因为超尘手中铜体,较一般兵刃面积广大,胜一清钢胆中暗藏的五粒小钢弹,二粒被他铜体挡落,两粒被钵面滑向一侧飞去,另一粒滑向下面,击中他右腿。
超慧走在最后而且和超尘距离较远,闻得钢胆和铜钵相击之声,立时收住脚步,凝神相待,只见两点寒星,破空直飞过来,忙侧身让过一粒,举剑拍落一粒。
但王寒湘和胜一清,已借峨嵋三老闪避,击挡暗器的工夫,风驰电掣而去。
超元望着两人去如流星的背影,心知已无法追上,不禁仰天长叹,木然呆立,满脸沉痛,凄伤欲泣。超尘、超慧分站他的两侧。他们,同样有着极端的沉痛,良久,仍然讲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超尘右腿的伤处,逐渐加重了痛苦,似被火烧一般,只疼得他脸上汗水直往下滚。他终于忍不住了,低头看时,伤处已隆重起一个紫包,附近,也开始红肿起来。
超元忽然一跺脚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入耳惊心。
超尘被超元那夺人魂魄的笑声,惊得呆了一呆,暂时忘却了右腿的伤疼。
超慧更是惊得心慌意乱,急声叫道:“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啦──”
超元倏然收住狂笑之声,两行老泪,夺眶而出,合掌当胸,黯然说道:“咱们峨嵋自开创门派以来,从未受过今日之辱,眼看着掌门人被人掳走,咱们还有何颜立足武林,何以对历代长老在天之灵。”
超尘强忍伤疼,左手提钵,右手挥去头上的汗水,接道:“大师兄也不要过份自责,事情既已出来,急在善后──”话至此处,突觉伤处一阵急疼,竟自接不下去。
这时,超元、超慧都已注意到铜钵和尚神态。超慧首先蹲下身子,查看了超尘的伤势后,不禁一皱眉头,道:“你中的是毒药暗器!”
超尘道:“伤处疼如火的,不知是什么毒?”
超元激动的神情,逐渐平静下来,伏身看超尘伤处,半条腿都已开始红肿,心中暗暗吃惊,但他外形仍然保持着平静,道:“你伤得不轻,必需要早些放血去毒,咱们先回寺中,替你疗治毒伤,再去天龙帮黔北总坛。”
超慧接道:“天龙帮人众势大,高手如云,咱们三人之力,实嫌过于单薄,不如联合武当、青城、雪山三派,合力对付。好在天龙帮和三派早有嫌怨,不难说动他们──”
超元道:“青城派和咱们渊源甚深,当可拔刀相助,至于武当、雪山两派,虽和天龙帮结有嫌怨,但肯否相助,很难预料,此事必须从长计议,免得到时丢脸。眼下先回寺去替二师弟疗伤要紧。”说罢,扶着超尘,返回万佛寺。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东方天际,升起来一轮红日,金光霞线,交织成绚烂无比的日出景色,却又是那样短暂,转眼瞬间,耀目的彩霞,变成了过眼烟云。
§第二十四回 情敌相遇
太阳爬过了山巅峰尖,照射着山崖下一株千年巨松。
巨松下坐着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散乱的秀发,披垂地上,脸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她身边横放着一支晶莹透明的玉箫,怀中却抱着一个疾服劲装的垂死青年。
她没有泪水,也没有痛苦悲伤的神情,只是木然地呆坐着。
山风吹飘着她散披的长发,一阵阵似啸松涛,托衬出这凄凉的画面。
突然,她怀抱中的青年挣动一下,慢慢睁开了一双失神的眼睛,说道:“我伤的很重──恐──怕是不行了──你不要再管我了──你走吧──”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知道说些什么。
但那黑衣女人却从他启动的口中,意会到他说的话,摇摇头,道:“兄弟,我不走了,我要陪着你──”
那青年突然由黑衣女人的怀抱中一挺而起,道:“此举大可不必,杨梦寰如果还能活在世上,定报昨夜相救之情──”话还未完,突觉一阵头晕,涌喷出两口鲜血,踉跄后退数步。
黑衣女人忽然跃起,急声接道:“你伤势惨重异常,快些坐下调息,生死大事,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