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绝刀》三
左少白顿觉一股怒火,由心底冲了上来,一按桌面,身子陡然飞了过来,怒声喝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呼的一掌,拍了过去。
他急怒之间,忘去了自己已然是身负绝学的武林高手,随手一掌拍去,内劲山涌而出,但闻那酒保“妈呀”一声大叫,全身飞了起来,向外摔去。
左少白怔了一怔,一顿足,疾飞而起,悬空一把,硬把那酒保疾飞的身子抓住。他虽然及时抢救,但那酒保,已然是口鼻间涌出血来,奄奄一息,行将气绝。
左少白大步入室,提聚真气,右手在那酒保身上推拿起来。韩莲儿圆睁着一双妙目,望着左少白出神。
大约过有一盏热茶工夫,那酒保才缓过一口气来,睁开双目,挺起身子,望了左少白一眼,突然拜倒在地,道:“公子爷,你大人不见小人的怪,饶了我这一条狗命。”
左少白长吁一口气,道:“以后不可随便欺侮妇道人家。”
那酒保连连应道:“小的记下了。”忍着伤痛,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韩莲儿见那酒保去后,震动的心情,才逐渐的平复下来,说道:“你的武功很好。”
左少白道:“在下一时急怒,失手伤人,姑娘不要见责。”
韩莲儿眨动了两下又圆又大的眼睛,道:“我求你一件事好么?”
她的眼神充满着一股媚力,撩人春情,只瞧得左少白垂下头去,道:“姑娘乃在下救命恩人,只要在下力所能及之事,自无不答应的道理。”
韩莲儿突然格格一笑,娇声说道:“左近数村的人个个都称赞我美貌如花,凡我行踪所经之处,无人不瞪着眼睛瞧我,你看我究竟是不是当真的很美?”
左少白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他这个了半天,这个不出所以然来。
韩莲儿抿着嘴一笑,道:“说说看嘛,怎么吞吞吐吐的?”
左少白道:“姑娘如若一定要在下评论,说错了但望姑娘勿怪。”
韩莲儿道:“不要紧,尽管说吧!”
左少白道:“如说人人称赞姑娘美丽,倒不如说你妖媚来得恰当些。唉!这难怪姑娘……”忽听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韩老儿大步走入室中。
左少白起身说:“老伯伯请坐。”
韩老儿笑道:“老夫适才遇上几位故友,被他们拖去吃了几杯,有劳你久等了。”
左少白道:“老伯言重了。”
说话之间,一个酒保,捧了酒菜进来,此人一进门,两只眼睛,就被韩莲儿的美丽吸住,差一点撞在了桌子上。韩莲儿忍俊不住,竟然“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左少白暗暗叹息一声,忖道:“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但看上去却如十六七岁的人,布衣荆裙,已无法掩遮住她天生的妖媚,再加上她这般轻浮的性格……”
忽听那韩老儿道:“老弟,来!咱们干一杯。”
左少白在无忧谷中,常陪乾坤一剑姬侗喝酒,酒量大了不少,举起杯子,一饮而进。韩莲儿伸手挽起酒壶,笑道:“左相公,我也敬你一杯。”替他斟满酒杯。
左少白望着韩老儿,手中端起酒杯,心中却不知如何是好,是否该喝下这杯酒去。
韩老儿笑道:“老弟干杯吧!这丫头从小看我喝酒,竟然也养了酒量,一斤半斤酒醉她不了。”左少白举杯饮干。酒过三巡,韩莲儿更见娇艳,如花盛放,媚态醉人。
左少白突然觉着,自己也该早些走了,缓缓站了起来,一揖到地,说道:“老伯伯和韩姑娘相救之恩,在下感激不尽,此情铭心,没齿不忘,但在下尚有急事要办,不能久留,就此别过……”转身行了两步,突闻韩莲儿娇声叫道:“左相公不要走!”
左少白回过身来,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韩莲儿笑道:“前天有一位算命先生,替我推算命运,说我不会一生打渔,有一天我将会扬名天下……”
左少白接道:“姑娘喝醉了……”转身对韩老儿道:“老伯伯,姑娘大了,你也该多多管教她些。”
只听鼾声传来,原来那韩老儿,已经力不胜酒,伏案睡去。
韩莲儿道:“左相公,你如肯带我走,爷爷定然不会拒绝……”
左少白吃了一惊,接道:“在下日后有暇,再来拜望两位。”纵起一跃,急急而去。
但闻韩莲儿娇媚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左相公,那算命先生说的,三个月后,我就不会再打渔了。”
左少白不再多说,奔出酒楼,放步行去,一口气奔出十几里路,才放慢脚步。他虽是初入江湖,但却有着八年流浪的生活经验,又听得姬侗讲说过江湖上诸般情形,是以心中并无慌乱之感,只是愁怀惘惘,深觉对不住韩氏祖孙。
太阳将要沉入西山,晚霞灿烂,映照着大道,左少白回顾来路,脑际间却浮现出韩莲儿那妖媚早熟的倩影,只觉她有着特殊的一股气质,充满诱惑,可爱到极处,但也可怕可厌到极处!
他呆呆的站着,直到晚霞消去,暮色苍茫,才转身上道。他长长吁了一口气,抛去了惘惘的愁怀,潜伏在心中的仇恨,沸腾起胸中的热血。
他摸摸腰间的佩刀,背上的长剑,暗自警惕道:“左少白啊!左少白,你身负父母的沉冤,白鹤门上百条人命的大仇!这是何等沉重的责任,何等艰苦的前途,天下的武林人物,大半都是你的仇人,你必得保持着冷静和镇定,去挑起这副沉重的担子,岂可为那韩莲儿分去心神?”
幼年的流亡生涯,使他磨练出坚毅的性格,提得起,放得下,也使他磨出了早熟的智慧,十八九岁的人竟能保持不该有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