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绝刀》一二
左少白道:“当年白鹤堡被天下武林连手屠戮,起因就为这四大门派的掌门人,遭受暗算而死,也许这次他们会晤,和昔年白鹤堡血案有关……”
他仰起头望着屋顶,脸上是一片坚决之色,缓缓接道:“无论如何,咱们非得找出他们会晤之处不可!”
黄荣道:“自该如此,今宵咱们好好休息一夜,明晨易容改装,赶往入山要道处,分头守候,咱们这番兼程赶路,或己超在那黑衣剑主之前,只要能发现那黑衣剑主和她属下十二剑士行踪,就不难找到那四派掌门人会晤之地了。”
左少白道:“目下也只好如此了。两位经这几天来奔走,想必十分疲累,也该早些休息了。”
一宿无事,次晨起身,盥洗吃喝之后,立时改装上路,半日急行,至中午时分,已到了衡山主峰之下。三人相顾了一下四周形势。约定好会面时间,和指路暗记,分散而行,布守在三处入山要道之上。
且说左少白扮成一个山居樵子,把兵刃混入了两捆草柴之中担在肩上,走到一道岔路口放下肩上柴担,坐了下来,希望能发现一点可资追寻的蛛丝马迹。这条岔道共有两条小径,一条通往山上,一条通向一道山谷中去。
左少白把柴担放在岔道进口处一块大山石旁,人却倚石而坐,装出一副采薪归来,道旁小息的模样。
山道崎岖,行人稀少,左少白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竟是不见一个行人经过。
正自感到不耐之际,瞥见一条人影,由山边转了下来,来人大约四十上下,肩上一担木柴,急步行过山峰,走到岔道口处,突然停下脚步,放下柴担,打量了左少白一阵,道:“你定是是新迁来此的,过去咱们从未见过。”
左少白心中暗道:“糟糕,莫要被他瞧出了破绽。”口中应道:“在下迁此不久。”双目却盯住樵夫脸上打量,看他是否习练过武功?
那樵夫笑道:“我说呢,咱们过去没有见过面,你可是今日第一次到此打柴么?”
左少白道:“正是如此,以后望兄台多多指教。”
那樵夫叹道:“此地,打柴之人原本很多,如今只余下我一个人了,你来了,我也有个伴儿。”
左少白心中一动,问道:“为什么只余下兄台一人了呢,可是山高路险,不易攀登之故?”
那樵夫摇摇头,指着左面山谷说道:“转过前面谷口山角,尽是古松、胡叶,都是上好的烧柴,手脚快的,一袋烟时光,就可以采上一担。”
左少白道:“想是打柴之人过多,采完了谷中树木。”
那樵夫装上一袋旱烟。吸了一口,笑道:“那条山谷绵延百里,深入山腹,谷中尽是古松、胡叶,就是采上百年,也是采它不完。”
左少白忽然动了好奇之心,问道:“既是如此,为什么都不来采了呢?”
那樵夫望了左少白柴担一眼,接道:“幸好老弟没有进入谷去,唉!若是进了谷中,此刻咱们也说不成话了。”他久年在此采薪,一瞧左少白柴担,已知不是由那谷中采来。
左少白道:“为什么呢?”
那樵夫道:“这谷中在半年之前,突然来了两只怪物,高大如人,奔行似飞,连伤了十几个打柴的人以后,所有的打柴人,都视此谷有如畏途,连这山道也不敢走了。”
左少白忖道:“我说呢?等了这半天,不见行人。”口中却问道:“兄命何以不怕?”
樵夫道:“初时,也是害怕,有一次我喝了老酒,带着几分酒意,迷迷糊糊到后面山下打柴,竟是未遇上意外。以后胆子渐大,又贪图路近,就日日到后面山上打柴,已经四月有余了,仍未见那怪物出现过,想是那怪物只在山谷之内活动,不到山谷外边来。”
左少白道:“或许那谷中怪物,早已离开此地了。”
那樵夫道:“我也是这样想,亦曾邀约过几位同行,进入谷中瞧瞧,但想起半年前那怪物伤人之事,余悸犹存,无人肯陪我前去,一个人我也不敢去了……”
缓缓站起身子,接道:“咱们一起走吧!”
左少白道:“兄台先走一步,我还等一个人。”
那樵夫奇道:“等人?”满脸疑惑之色,望了左少白一眼,担起柴担而去。
左少白看那樵夫去远,回头望着谷口,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是谷中真有怪物,我应该为此地除去一害才是。”
善念一动,竟难遏止,伸手从柴草中取出兵刃佩好,直向谷中奔去,转过入口山角,果见一片无际松林,混在丛丛胡叶树中,向谷中伸展而入。
左少白运气戒备,直向谷中行去。深入了百丈左右,仍是不见动静;心中暗暗忖道:“也许那怪物早已离开了此地了?”
心念转动间,突闻一阵人语声,传了过来,心中怦然一动,急急藏入一片胡叶之中,凝神望去,只见数丈外,一株大松之后,转出两个人来,左面一人,全身青衣,身背长剑,脸色苍白,年约三十左右。右面一人,年过半百,颔下一绺花白山羊胡子,一身黑色长袍,身上却未带兵刃。只听那年轻的青衣人说道:“听说少林、武当、崆峒、峨嵋等四大门派的掌门人,要在南岳聚晤,不知要合计什么大事?”
那留着山羊胡子的黑衣老者道:“此事和咱们会中毫无关系,不知会主何以会这般关心?非得打听出他们在何处会晤不可。但这四大门派,都正在人才鼎盛时期,门下高手无数,窥探机密,本是江湖大忌之事,若因此和四大门派结下了梁子,那可是大不划算的事……”
那青衣人接道:“会主作事,一向使人难测,也许他早有了算计。”两人边谈边走,人渐远去,声音亦渐不可闻。
左少白心中暗道:“看来这道山谷之中,早已住有了武林人物,听那青衣人口气,谷中之人,似还是一会之主,难道他们把发号施令的总堂,也设在这谷中不成?”
眼看那黑衣老者和青衣人,已走的踪影不见,才缓缓站了起来。忖道:“这谷中既有武林人物盘踞,那怪物伤人的事,只怕是他们故意作出来的,自是不用再找那怪物了,且先出谷去,和两位兄弟见过再说。”
正待举步而行,突闻一个冷冷声音喝道:“站住!”
左少白陡然回过身去,只见一个枯瘦如柴、三角眼、八字眉,形容古怪,身着黑袍的老者,颏下白髯飘飘,站在身后七八尺处,不禁吃了一惊,暗道:“此人好俊的轻功!几时到了我的身后,我竟是一无所知。”镇静一下心神,说道:“老丈有何见教?”
那人一双三角怪眼中,神光一闪,冷冷说道:“你穿着这身衣服,身上却佩带着兵刃,看上去不伦不类,定然是初出茅庐的人,令师肯派你来作奸细,当真是匪夷所思了!”
左少白自己瞧了一眼,亦觉着神态可笑,一身粗布的装束,右胁却挂着一柄形式奇古的单刀,左面悬着一柄长剑,当下说道:“在下只是无意到此,并非是为作奸细而来。”
那黑衣枯瘦老人,“咕咕”两声怪笑道:“你可知老夫是谁么?”
左少白道:“不知道。”
那黑衣枯瘦老人微微一怔,道:“你可听过老夫这异于世人的笑声么?”说完,又是“咕咕”两声大笑。
左少白听他笑声,却是生平未闻的奇怪之声,又如两只蛤蟆击斗,发出的奇异怒喝之一声一般,心中暗道:“此人要我猜他姓名,那定然是一位大大的有名人物了。这等古怪的笑声,更是别树一帜,略有江湖阅历之人,不难一猜便中,只可惜自己经历太浅,竟是想它不出。”
那黑衣枯瘦老者,久久不闻左少白回答之言,倒也是大感奇怪,当下冷笑一声,道:“老夫是谁,也猜不出,那足下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