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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绝刀》二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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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雪君扬声说道:“那圣宫神君处心积虑,欲求统治武林,独霸天下,这亘古未有的野心阴谋,经过二十年的长期部署,如今业已正式发动,逐步展开了。”

  四空大师眉尖耸动,道:“女施主请往下讲。”

  范雪君道:“闲云大师脱困之后,私心之内,未尝没有想到速返峨嵋,清理门户,惩治逆徒,先收回掌门大权,再图申讨元凶,以报积压胸头二十年的深仇,无奈强敌阴谋既已暴露,恶毒的手段必接踵而至,峨嵋远处巴蜀,迢迢万里,往返费时,而且,白烟云峰惨案发生后,二十年来,峨嵋派老成凋谢,人才零落,声势一蹶不振,纵然收回掌门大权,对复仇大计,亦无多大的裨益。”

  今日这会谈,一方是少林派中地位最为崇高的九大高僧,一方是新近崛起江湖的金刀门首领,这会谈的结果,非但关系武林大局,也关系少林派的兴衰荣辱。

  四空大师似是深感此会严重,自己所讲的每一句话,非得深思熟虑,斟酌再三不可。他沉吟了良久,始才缓缓说道:“当年在烟云峰上,四大掌门人同时遇害,案发之后,江湖上轰传一时,铁案如山,纵是怀有疑心之人,众口一词之下,那疑惑之心亦难永存。”

  范雪君冷冷说道:“如今情势一变,死者复生,事实摆在眼前,纵是铁案,也非得推翻不可了。”

  她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我金刀门上下人等,因觉少林派久执江湖牛耳,在九大门派以及四门、三会、两大帮中,潜力最大,人才最为鼎盛,尤其四字辈的诸位长老,个个都是年高德劭,急公好义,深明事理的高人。”

  四空大师脸上,泛起一片尴尬之色,合什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过奖,老衲等愧不敢当。”

  范雪君面纱深垂,谁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听她缓缓说道:“是我金刀门的主意,欲请诸位长老出面,以佛门救世救人之心,凭着诸位长老在武林中的声望,登高一呼,号召天下英雄,敌忾同仇,群策群力,共同对抗那圣宫神君,以消弭浩劫,重申武林正义,闲云大师为大局着想,加以碍于我金刀门的情面,这才放下本门私务,同来少林,与诸位长老共商大事,诸位皆是有道高僧,如此见疑,实教我等寒心得很。”

  她这一段话,将四字辈的长老捧得高高在上,九大长老听了,都感到心中甚为受用,每人都觉得,以自己所居的地位,对于武林,实应负莫大的责任。

  四空大师口齿启动,意欲解说几句,匆促之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但听范雪君道:“老禅师,二十年前,四方大师烟云峰赴会,总共带了多少从人?”

  左少白暗暗想道:“烟云峰的旧事,她早已知道的甚为详细。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四空大师似有同感,脸上闪过一丝迷惘之色,道:“当日赴会,四方师弟带着一痴、一清两名亲传弟子,那一痴即是今日少林的掌门人。”

  范雪君道:“那一痴、一清逃回少林寺时,身上带着沉重的伤势么?”

  四空大师微微一怔,道:“并无严重的伤势。”

  范雪君冷冷说道:“大师是否想过,少林、武当、峨嵋、崆峒四大掌门人聚在一起,其力量何等强大,是什么样强敌,能在一战之中,将这四大掌门人同时击毙,而强如四大掌门人,无一幸免,一痴、一清等武功低弱的弟子,反而得逃大难,而且腿不断,臂不缺,连伤势也没有,此事不是大违常情么?”

  四空大师脸色一红,沉沉叹息一声道:“这确是一个很大的漏洞,当时老衲也有所疑。”

  范雪君道:“既有所疑,定然要加以追究了。”

  四空大师道:“唉!那时老施正当悲痛之际,灵智大为闭塞,虽有所疑,却只向凶手身上推想,以为凶手的目的仅在四大掌门人,未曾将后辈弟子放在眼中,因此放过了他们。”

  范雪君冷笑一声,道:“大师也曾想过,四派弟子眼看各人的师父身遭惨死,竟无一个力战而死,以身殉师之人,这情形也值得怀疑么?”

  四空大师先是一怔,继而苦笑道:“女施主的想法,不能说不对,只是陈义太高。”

  范雪君不待他将话讲完,截口道:“贱妾确是过于苛刻了,但一个眼看着师父身遭惨死,自己却全身而退的人,居然也能接掌门户,继承道统,诸位大师的胸襟,也未免过份宽大了。”

  她先将对方捧上云端,如今又连加指责,言词之间,咄咄逼人,九大长老对左少白的武功、为人,已暗生敬佩之心,对范雪君的博学多才,也暗暗钦佩,敌意既消,势不能恼羞成怒,无可奈何,一个个瞑目静坐,彷佛已入定中。

  那四戒大师忽然莞尔一笑,蔼然说道:“女施主口才便给,论事精辟,老衲等万分佩服。”

  范雪君肃然道:“贱妾等远来宝,冒生命之险,求见诸位长老,为的即是伸张正义,挽救武林浩劫。”

  四戒大师道:“倘若金刀门真能不畏豪强,起而与圣宫神君周旋,此乃武林之福,少林派既属武林一脉,自当忝附骥尾,聊尽棉薄之力,就只怕……”

  范雪君截口说道:“我金刀门别无私图,耿耿此心,可表天日。”

  四戒大师肃容道:“果然如此,少林自当合作……”

  范雪君不待他将话讲完,截口道:“合作之道,着在推诚相见,不能开诚布公,那就各怀猜忌,貌合神离了。”

  那四空大师突然双目一睁,两道目光,寒电般逼视过去,好似要透过那覆面黑纱,投射到范雪君脸上。

  范雪君毫不退缩,扬声说道:“大师觉得,贱妾的话讲得不对么?”

  四戒大师冷冰冰说道:“姑娘过于尖刻了。”

  范雪君冰雪聪明,一听老和尚改了称呼,顿知对方有了妥协之意,只是碍于颜面,口头上不愿示弱,当下趁势进迫,道:“老禅师,一痴方丈何在?今日之会,关系武林运数,以及我两派的存亡,一痴大师身为少林派掌门,理该到场才是。”

  四空大师脸色一沉,冷冷说道:“少林派的事,长老会足以作主,姑娘有话,对老衲等讲就是。”

  范雪君暗暗忖道:“老和尚弦外之音,难道少林寺中,又生变故不成?”

  心中在想,目光一转,朝四戒大师望了过去。

  四戒大师容光一黯,缓缓说道:“一痴方丈轻启战端,为本寺招至战败之辱,有失佛门弟子的身份,经长老会议商决,已追回绿玉佛杖……”

  他似是不愿家丑外扬,话未讲完,突然将口一闭,半途顿住。

  范雪君何等聪慧,一听追回绿玉佛杖,顿知一痴大师已失去了掌门人的身份,心中暗道:“所谓轻启战端,招致败辱,定是混淆视听的假罪名,实际上则是将那一痴囚禁起来,藉以追查烟云峰事变的真象。”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钟声,传入了耳际。

  四空大师神色一变,转脸一顾四戒大师,道:“钟声来自藏经阁,四戒师弟……”

  话未讲完,一个身着月白僧袍的中年和尚,踉踉跄跄,大步奔入佛阁。

  四空大师眉头一皱,道:“什么事?”

  那中年和尚急道:“启禀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