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笔点龙记》八七
闲云大师道:“你如有暇,老衲希望能多走几处别院看看,就老衲所知,每一座别院,都有几个人,凭仗本身的决心、毅力,摆脱了福寿膏的控制,只是这些人太少了。”俞秀凡道:“这里有十方别院,晚辈希望能都走一遍,也希望能见那些摆脱毒瘾,身具大智慧的高人。”闲云大师道:“自老衲被困于此,你是唯一到此的外人,虽然匆匆的一晤,但却给老衲不少的希望,你去之后,老衲也要振作起来,有些作为才是。”俞秀凡道:“但愿老禅师佛光普照,使他们能及时醒悟,摆脱毒瘾。”闲云大师道:“小施主雄才大略,文武兼资,老衲又见到一代武林奇才。”俞秀凡一欠身,道:“老禅师过奖了。”转身行出室外。
那白衣女子早已在门外等候,淡淡一笑,道:“你们谈完了。”俞秀凡道:“多谢姑娘通融。”白衣女子道:“你已见识过了福寿膏,咱们到别的地方去瞧瞧吧!”俞秀凡道:“不!在下希望能走完十方别院。”白衣女子道:“十方别院,大同小异,看了一处少林别院,用不着再看别的了。”俞秀凡道:“姑娘久居地狱,自是不觉新奇了。在下倒是觉得新奇得很。”白衣女子道:“贵宾可否见告,有什么新奇之处?”俞秀凡道:“至少每一座别院中人,全不相同。”白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贵宾既有此雅兴,贱妾只好带路了。”俞秀凡喜道:“多谢姑娘!”白衣女子摇摇头,叹口气,道:“贵宾别想得太过如意,你离开此地机会不大。”俞秀凡道:“哦!”白衣女子道:“我虽然被改造成一张鬼脸,但我的神智还很清明,本组合肯这么优容你贵宾,自然是极受重视的人了,不过,愈受重视的人,离开此地的机会也就愈少。”俞秀凡道:“若是在下不能生离此地,死去之前,多些见识也好。”
谈话之间,又到了一盏黄色的灯光下面。转脸望去,只见大门横匾写着“武当别院”。俞秀凡道:“这地方的人,是以武当为主了。”白衣女子道:“不错,这里的十方别院,是以江湖上九大门派命名,整个的福寿院,也就是整个武林的缩影。”俞秀凡道:“第十个别院呢?”白衣女子道:“那叫万家别院,那是十方别院中最堂皇的一座院落,但人等也最复杂,贵宾看到武当别院之后,再看看万家别院也就够了。”俞秀凡道:“在下为人很好奇,地狱中不见日月轮转,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咱们就看个仔细。”白衣女子笑道:“能不能看完十方别院,贱妾实在也作不得主。”俞秀凡道:“姑娘不是奉命侍候在下么?”白衣女子道:“不错。但贱妾随时可能接到令谕,改变计划。”俞秀凡略一沉吟,笑道:“姑娘在未接到新的令谕之前,还是招待在下的人,请叫门户吧!”
白衣女子说的不错,这座院落,和少林别院完全一样,一样的房舍院落,一样的房间布置,唯一不同的是人,这里的人,每个人都穿着道装。俞秀凡进入大厅中略一瞧看,道:“姑娘,这里有没有负责的人?”白衣女子道:“有,每一院中,都有一位院主。”俞凡道:“刚才在少林别院中,在下见到的那位老禅师,是不是少林别院的院主?”白衣女子道:“是的,不过,每一座别院中情况都不相同,你见过武当别院的院主时,也许会使你失望。”俞秀凡心中一动,道:“姑娘似乎知道的事情不少。”白衣女子道:“如是贱妾没有一些见识,怎会被派担任侍候贵宾的职司。”俞秀凡道:“每一院的院主,不尽相同,那才能叫人增长见识,请姑娘带在下一晤院主如何?”白衣女子点点头,道:“贱妾遵命。”缓步行到一个佩剑道人的身侧,低声数语。那道人点点头,指了指大厅。
不用白衣女子开口,俞秀凡已然知道这武当别院的院主,正在吞云吐雾,大过其瘾。当下一挥手,道:“走!咱们到大厅中去见见他们。”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贵宾,不要想的太好,都能像少林别院院主一样,戒绝那些毒品。”俞秀凡道:“在下没有这样高的希望,姑娘请带路吧!”白衣女子带着俞秀凡行入大厅。大厅中的布置,和少林别院一样,十张木榻,每一张木榻上,都是有一个身着薄纱的美女,在一盏银灯下,烧着福寿膏。十个身着道装的道人,分躺在十张木榻上,正在大过其瘾。厅中的烟气很浓,一股浓重的香味,直透肺腑。
俞秀凡皱皱眉头,道:“那一位是院主,请姑娘替在下引见一下。”白衣女子点点头,直行到中间一座烟榻上,望着一个六旬左右的青袍老道人道:“这位就是武当别院的院主。”俞秀凡一抱拳,道:“在俞秀凡,见过院主。”那青袍人口中正含着一个玉嘴烟枪,虽然瞧到了俞秀凡,但却无法开口说话,回顾了俞秀凡一眼,示意他等候一下。直等到他这口烟抽完,才长长吁一口气,道:“什么事?”白衣女子接道:“这一位俞少侠,是咱们的贵宾,希望院主能回答他的问话。”青袍道人微微一笑,道:“俞少侠对贫道有何见教?”
俞秀凡看他脸色一片青灰,心中大为感慨,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这地方谈起来只怕不大方便吧!”青衣袍人道:“俞少侠的意思是……”俞秀凡道:“如是院主有暇,在下希望咱们能够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谈谈。”青袍道人回头望望那白衣女子,欲言又止。白衣女子道:“不妨事。你院主如若愿意和俞少侠谈谈,尽管请便无妨。”青袍道人点点头,道:“既是如此,俞少侠请随贫道来吧!”转身直向外面行去。俞秀凡紧随在那道人身后,行入了一间小屋之中。青袍道人随手晃燃火折子,点起了一枝火烛,灯火耀照下,景物清明可见。俞秀凡随手关起门户,缓缓说道:“老前辈可是出身武当门下么?”青袍道人沉吟了一阵道:“不错,贫道出身武当。”俞秀凡道:“道长可否把仙号见告?”青袍道人道:“俞少侠是什么身份?”俞秀凡道:“那位姑娘已经告诉道长,在下只是这组合的贵宾。”青袍道人道:“如果俞少侠不是这组合中的人,恕在下无法奉告道号了。”俞秀凡道:“为什么?”青袍道人道:“贫道很惭愧,我不愿把名号张扬于江湖之上。”俞秀凡道:“但道长还活在世上,总有一天,你要和故旧、尊长见面。”青袍道人道:“贫道在此地已经有很多年了,他们不会想到我还活在世上。”俞秀凡道:“道长,这是掩耳盗铃的事,因为,道长没有死。”青袍道人淡淡一笑,道:“就算他们能够见到贫道,也不会认出我了。”俞秀凡道:“在福寿膏奇毒侵伤之下,道长也许变了很多,但如说尊长、故旧都不认识你,那就是自欺欺人之谈了。”
青袍道人双目一瞪,神芒如电,盯在俞秀凡的脸上,凝注了良久,道:“小施主,对贫道如此蛮横的人,江湖上并不多见。”他过足了大烟瘾,精神饱满,双目中神光炯炯逼人。俞秀凡心中暗道:“这老道士与闲云大师,完全是两种大不相同的人,不但陷溺已深,而且还有些冥顽不灵,应该给他点教训才是。”心中念转,冷笑一声,道:“道长,现在遇到了。如是道长真是一位风骨嶙峋的人,似乎也不会屈就武当别院的院主了。”青袍道人怒道:“你小小年纪,说话怎的如此无礼!”俞秀凡道:“物必自腐,而后生虫;如是道长要人敬重,那就得做出一些使人敬重的事。”青袍道人脸色一变,道:“小施主太放肆了!”俞秀凡道:“道长既是心中不服在下,何妨划个道子出来,”青袍道人道:“这话当真吗?”俞秀凡道:“你不用顾虑什么,在下只是一个宾客的身份,”
青袍道人就在等这一句话,哈哈一笑,接道:“对!咱们是私人之间的比试,用不着让别人知道,贫道手下,自有分寸,不会把你伤得很重就是。”俞秀凡道:“道长只管出手,伤了在下,只怪我学艺不精。”青袍道人道:“贫道是主人,小施主请先出手吧!”俞秀凡摇摇头,道:“在下不能喧宾夺主,道长请先。”青袍道人道:“好!恭敬不如从命,阁下小心了。”右手一探,抓向俞秀凡的左肩。俞秀凡左手一抬,突然间,扣住了青袍道人的右腕。这一招快如电光石火,而且奇幻莫测,青袍道人竟然闪避不及。这一下,青袍道人整个的愣住了,呆呆的望着俞秀凡,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俞秀凡淡淡一笑,放开了右手,道:“老前辈,一个人若想受到别人的尊重,不能只凭武功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