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锁江湖》六
像地鼠一样的滑溜、鬼祟,但武功的凶厉,却又像毒蛇、野狼一般。地鼠门除了偷窃术世无伦比之外,他们伏击追踪,亦称独步。
表面上,他们只不过是鸡鸣狗盗之徒,骨子里却是很难对付的一个组合。
他们没有开山立派,没有一定的地方可找,但却又似无所不在。
追魂秀才并望天闯荡江湖二十年来,凭仗手中一把铁骨扇,一尺八寸的两刃刀,和一脑袋的智谋,未曾遭遇挫折。
一十五年前。邂逅了伍天义和楚定一。三个人论武订交,义结金兰,那时间,楚定一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但一身成就,已非凡响,三人联手之后,更是如虎添翼。十几年闯出了中原三杰的名头。伍天义成名就早,又有伍家堡这片基业为助,使中原三杰之名,如日中天。但江湖上代有才人,使得井望天已逐渐生出了退隐之意,伍天义也有同感。只有无情金镖楚定一。反对退隐,仍然行道江湖,逐鹿武林。但井望天已和伍天义暗作计议,明年,伍天义花甲大寿之后,定然苦劝楚定一封刀退隐。
想不到。就在决心退隐一年之前,发生了伍英死亡的事。而且,事情牵扯到神秘莫测的绝情谷中。没有人知道绝情谷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因为,凡是进入绝情谷的人,都被点瞎了双目。有不少好奇的武林高手,也曾赶往探索,但每一次去,都弄得双目尽盲而归。
绝情谷传扬江湖,是近四五年的事,却充满着神秘、恐怖。伍英误入绝情谷。被点瞎了双眼,又被人用重手法重伤内腑,可惜的是自己一时大意,未能问明内情,闲言闲语,耗去了他最后一口护命的元气,有负他一番心血,使他含恨而歼。但更意外,事情又牵扯上了高深莫测的地鼠门。
井望天呆呆地想着,并未立刻行往那两个黑衣人藏身的矮房,反而折转身躯,行入了宅院中去。召来了总管李正,命令监视那座矮屋,最好弄出警兆,使来人能够知难而退,表面上虽可追杀,但却不许真的伤人。
井望天不愿结仇太多,不愿招惹像冤魂缠腿一般的“地鼠门”中人。他并没有回到卧室,却奔向了存放伍英尸体的密室。井望天望着伍英的尸体,心中极端的不安和不忍。他已含恨九泉,自己这个做叔父的在他死去之后,还要剖解他的尸体。
缓缓拿起放在木案上的短刀,解开了伍英尸体上的衣衫。
密室燃起了四支火烛,照得一片通明,井望天清楚地着到自己握刀的双手不停地发抖,竟抖得无法下刀。
室门呀然而开,一个缓慢的脚步声行了过来。
这密室的四周,戒备森严,门户也由机关控制,如非熟悉这机关的人,自然是不可能这样轻轻松松的进来。
事实上,井望天敏锐的听力,已经听出了来者是何许人物,轻轻吁一口气,缓缓说道:“是明珠玛?”
伍明珠停下步,道:“正是珠儿。”
井望天回过身子,骤然说道:“珠儿,你先退下,为叔的就要动刀,解剖他的尸体了。”
伍明珠泣然说道:“二叔,珠儿想了很久,觉着,还应该尽点心意。”
井望天哦了一声,道:“什么心意?”
伍明珠道:“珠儿希望能再搜查亡兄身上一下,如是确无所获,再由二叔解剖不迟。”
井望天沉吟了一降,道:“好,可要为叔暂离此间?”
伍明珠道:“二叔请离片刻方便,不过。也不用走远。”
井望天离室而去。过了一会,听到室内一声轻呼。
井望天推门而入,只见伍明珠手中掌着一块白绢,在灯下瞧看。
听到推门声,伍明珠缓缓转过身子,道:“二叔,你着看这是什么东西?”
井望天凝目望去,只见白绢一面用血水写着“湖畔”两个字,下面一角写“青松”,中间却空了一段很长的距离。
任是井望天见多识广,才智过人,也不明白这远远隔离的四个字含意何在,忍不住低声道:“湖畔、青松、湖畔、青松……”
伍明珠道:“二叔,这上面的字迹,可是用鲜血写成?”
井望天道:“是!不过血已干枯,却瞒不过二叔这对眼睛。”
伍明珠值:“二叔,这是大哥的手笔吗?”
井望天仔细瞧了一阵。道:“是!英儿的字是我教的,这四个字,是在他双目盲去之后写的,虽然歪斜,却是他用手写的。”
伍明珠道:“大哥受了伤,然后,撕去他夹袍内一片裹,手蘸鲜血,写了这四个字,为什么不肯写在中间;却写在上下两角,中间空出那样多?”,
井望天道:“一个人,忽然间瞎了双眼,自然有很多不能适应的地方,他无法控制自己,才写成这样。”
伍明珠道:“他不能控制的只是写的字,但却空了中间这样长。必定是有意留的。”
井望天沉吟了一阵,道:“贤侄女说的有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那四个字,究竟是代表了什么。”
伍明珠道:“湖畔、青松。这显然是一个地方。”
井望天道:“不错,只可惜,它太不完整。”
伍明珠哦了一声,突然又撩起伍英尸体上的夹袍,果然在另一角又找到一片绢裹。
上面也是用鲜血写的字,不同的是,字迹完全写在中间,写的是:“南角断崖下”,这是一句了,但“青松”却是有头无尾。
伍明珠道:“湖畔南角断崖下,青松,青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