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5》八一
§第十五卷 第五章 变脸而回
龙鹰的客运船抵达神都,离日没尚有两刻钟。
胖公公办事一丝不苟,“范轻舟”确在扬州登船,却是刘南光的“范轻舟”,大部分时间躲在高层的上等房内,一日三餐,均于房内进食。亦不忘间中亮相,到船头吹风看岸景。抵神都前换上龙鹰,整个安排天衣无缝,没有破绽。以霜荞的精明,会于他到扬州后密切监视,掌握他赴神都的时间,因此刘南光故意露脸现身,还谈成了一单生意,好掩饰龙鹰已潜往神都。
龙鹰足踏码头,完全是另一副样子,至少感觉如此,因一脸经悉心修剪的美胡须。
他背着个包袱离开码头区,装出初来甫到的姿态,事事新奇,左顾右盼,纵目四览。
桂有为本要使驻在神都的手下来接他,却被他婉言拒绝,只接受为他在最著名客栈日安居订下上房的安排。
既然他是一个人到飞马牧场去,现在孤身来神都该算合乎他的作风。
他问了几次路后,越桥到彼岸去,当踏上定鼎大街,恰是华灯初上之时,熟悉的闹市夜景,重现眼前。
龙鹰展开步法,在熙来攘往的人潮里漫步,别人看他只觉他比一般人快上一点,他自己则晓得快上数倍。如此见人过人,至乎可与川流不息的马车比速度,颇为有趣。
如果有人吊在身后,肯定追得非常辛苦,可是他却感不到被跟踪。
定鼎大街的一个特色,是中间的通津渠舟楫往来,两边车走人行,当船只挂着风灯、彩灯,宛似流动的灯河,如梦如幻。
日安居不负神都首屈一指客栈的盛名,规模布置均令人无可挑剔,其正大门设在定鼎大街的安业坊、通津桥东岸,占两个铺位,设车马道,范围横跨整个里坊,由八组房舍组成,后门接通安业坊东面的乐伊街。前六组房舍是普通客房,足有六十间之多,以每房两人计,可容一百二十人。
后两座院落一为本店人员的宿舍,另一座乃上房所在,共三间,各自独立,而日安舍则是上房里的上房,因论面积,一间是另两间加起来的总和,分前、中、后三进,有一个偏厅,位于园林内,筑有小亭、鱼池,绝非虚应故事。
龙鹰入门后在接待的柜台报上大名,受到隆重热烈的招呼,龙鹰还以为桂有为或竹花帮在神都这般有面子,到店伙开腔说话,始知日安舍是洛阳帮的大龙头易天南为他预订的,而日安舍与其他两间上房的最大分别,不在大小之差,而是金钱以外尚要讲身份地位,就像翠翘楼的沧浪园。
领路的店伙程六又道:“我们老板会亲自来和范爷打个招呼,怕我们款待不周,请范爷为我们美言几句。”
龙鹰跟着他沿石板铺砌、可容马车通过的径道朝东深进,两边房舍以风火墙隔开,既序列分明,又可隔音,更远处间中传来马嘶声,得悉马厩设在远边的位置,嘶声仅可耳闻,不觉骚扰,客栈全区遍植树木。比对起塞外山南驿的光秃秃,占地虽不相上下,且以山南驿大上一点,这里是截然不同的世界。在舟车劳顿、长途跋涉后至此投店休息,是享受。入门后还看到客栈本身的饭堂,足不出栈可解决三餐。
顺口问道:“怕你的老板吗?”
程六道:“不怕!我们的丁老板是个大好人,我们怕的是使他不开心。”
龙鹰心有所悟,可令手下如此甘心为他卖命工作,他们的老板颇有一手。
客舍业是神都最兴盛的行业之一,扬州也有同样情况,显示神都和扬州,成为了中外水陆路交通的枢纽,在旅运业上不愁生意。当然,先决条件是政清人和、天下太平。
程六道:“早于范爷抵栈前个许时辰,有人送来价比黄金的陈年普洱茶一罐,附有一封信函,现置于日安舍正厅的台面处,范爷要我们立即给你开罐烹茶吗?敝栈可派专人侍茶。”
龙鹰先是心中打个突兀,旋又释然。只要晓得易天南为他订下日安舍的事,又清楚竹花帮辖下客运船的船期,以此窝心之法为他洗尘,并不出奇。同时感到这样的欢迎方式,该出自娘儿的手。难道是安乐郡主?
想起她龙鹰立告头痛,一场马球赛在所难免,无从拒绝,唯一之愿,是不用打马球打到榻子上去,他当丑神医时已领教过她的淫娃本色。
龙鹰答道:“暂时不用劳烦你们,想问一句,贵栈是否有供客人代步的马儿?”
程六欣然道:“马和车一应俱全,在日安舍入门阶台处置有铜钟,敲一下便有人来听范爷的吩咐,安排一切。”
接着又道:“上房还有特别服务,可提供婢仆予范爷差遣。”
龙鹰心忖异日埋单计数,肯定所费不菲,至乎大吃一惊,难怪有人拼命敛财,不由想起博真、虎义和管轶夫三大外来“暴发户”,他们既懂得到翠翘楼的沧浪园花天酒地,该不会错过入住日安居这家名店。正要向程六来个旁敲侧击,已听到博真这个魁梧外汉雄壮的声音,从前方传入耳内。
信笺是霜荞的“都凤”写的,两、三行清秀的字体,道出今晚如是园举行夜游会,将派人来接他。
霜荞与沈香雪是截然不同的人,前者现实理智,后者偏重感觉情绪。
沈香雪是否身在神都?她晓得“范轻舟”来了吗?
龙鹰遣走仍想留下听吩咐的程六后不久,想不到的是日安居的大老板丁冲和洛阳帮的大龙头联袂而来,见他孤身寡人,大感惊讶,因以他的身份、地位、实力,理该前呼后拥方对。
与易天南非但不是初识,且关系密切,原因在易天南的“娘”聂芳华,现为万仞雨的娇妻,而只是桂有为与易天南的交情,足令易天南不遗余力的为“范轻舟”打点一切。
龙鹰为自己的只影形单解释几句,胡诌一番后,易天南道:“据桂帮主之言,范兄今次到神都来,是为发展货运服务,也干贸易买卖,不知心中是否有洽谈的人选,又或已约好见面?”
龙鹰暗忖若他晓得自己约的是北帮的大龙头田上渊,后面尚有武三思,未知有何感想,道:“轻舟今次到神都来,结交第一,观光居次,做生意排在最后,更不会操之过急,还要瞧大龙头和桂帮主的看法,听你们的意见。”
这句话给足易天南面子,不过易天南是老江湖,只信他三分,微笑道:“范兄太客气了,说到做生意,连桂帮主亦自愧不如,何况易某人。”
日安居的老板丁冲是个一团和气的生意人,中年发福,比易天南矮半个头,直直灰白的头发,鼻长嘴小,五官凑在长脸上像张马脸,但并不难看,闻言笑道:“大家都是桂帮主的老朋友,不用说客气话哩!桂帮主每次到神都,住的都是日安舍,他在神都有自己的房子,却爱这里的方便。”
易天南笑道:“老丁一向真情直性,没两句便卖花赞花香,如不阻止他,老丁可说足三日三夜。哈哈!我也直言无忌,范兄有何用得着易某的地方,请说出来。”
霎时间,龙鹰不知从何说起,要找人帮忙的事多着哩!例如依诺知会安乐郡主,以免她认为不尊重她大发娇嗔。又该否通知杨清仁,在情在理好应关心“南人北徙”的发展。诸如此类,以前一句话可办到,现在降格平民,与神都的权贵联络无门。可是如请易天南为他办的是这些事,易天南会怎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