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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情看剑》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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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笑了几声,他翘起了二郎腿,频频摇动着道:“这个老东西,别说是你了,就连我们王爷都怕他,也不知他是打哪里钻出来的?还真有办法,喝五哈六的,要什么有什么,王爷他老人家都听他的,你看,连心爱的座船都借给了他,这个老狐狸……”

  说到了七老太爷,简昆仑情绪一时大为激动,实在难以保持缄默,破格便自搭上了腔:“他难道不是吴三桂手底下的人?”

  “不是,不是……哦……”矮子军官忽然板起了脸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王爷的官印?不过……”一下子他又缓和了下来,拍拍简昆仑的肩头:“幸亏这里也没有外人,老弟……只要你路上好好的,别跟我捣蛋,让我交了差,咱们什么都好说。”

  简昆仑冷冷一笑:“我们现在是去什么地方?”

  “这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矮军官摸着下巴颏儿,贼忒忒地笑道,“反正,再想过以前那种搂着大姑娘的日子,怕是不容易了……”

  车行颠簸,蹄声得得,感觉速度甚快,聆听着对方粗俗的谈吐,尤其是面对面打量着对方那张嘴脸,真是比什么刑罚都难受。

  简昆仑一面运功活血,期能尽速把身上关节打通,身上五花大绑的绳索,连同着一道绞骨网索,捆扎得他连气都透不过来。为此,却不能不给他打个商量。

  “咱们说句私底下的话,老弟,你可别唬我!”矮子军官把头凑近了,“说是那个大姑娘……是什么公主……化装的,到底是真是假?”

  简昆仑心头怦然一惊,冷笑道:“什么公主,谁是公主?”

  矮子军官先是一愣,立刻世故地呵呵笑道:“得啦──你就别给我装蒜了,要不然七爷那个老狐狸会对她下手?说是皇上悬赏好几十万两银子呢,活该那个老小子走运,叫他发了一笔大财。”

  简昆仑心里由不住暗暗地叫了声苦,原来朱蕾九公主的微妙身份,终为对方所打探清楚了,怪不得七老太爷苦心设计陷害。如今朱蕾落在了他的手上,如归为永历帝一案办理,料将是没有活命之机,凶多吉少了。这么一想,真个心似刀扎,简直坐立难安,却也由此可以判定,自己终不会与她同囚一处,若是听令眼前这个小武职解押返回,多半是将落在军方手里,此事既然自始即为那个狡黠的七老爷所安排,以他之老谋深算,焉能留得自己命在?看来亦是凶多吉少,无论如何,第一步是得先逃过眼前劫运之难,才得另做打算……

  偏偏这一身五花大绑,要想从容挣脱,谈何容易?

  “对不起……”简昆仑注目当前矮子军官道,“我口渴了,给口水喝吧!”

  矮子军官一笑说:“行,小事情,来,伙计,弄口水给他喝喝!”

  坐在简昆仑身边的一个红缨官兵,立刻将随身的一个竹节水壶解下来,拔开塞子就往简昆仑嘴里送。

  却不知车行颠簸,或是简昆仑动荡过剧,一竹筒的水全都淋在了脖子里,较诸先前更是狼狈不堪。

  “混蛋!”矮子军官瞪着一双大牛眼,“不会干事的家伙!”便自拿起一块布巾,亲手在简昆仑脖颈上揩拭。

  简昆仑一笑说:“不要紧,只是里面湿得难受,若能里面也擦上一擦就舒服了。”

  说时,简昆仑一面运息,将身子向内收缩。经过了半天调息,左面气血也已大致通畅,以他气功真力,猝然运施之下,一身棉绳,或可挣断,只是那道钢索却万万挣脱不开,为此,便设下了这个苦肉之计。

  矮子军官试着想用手探进他的里衣,却因一身索子捆绑得过紧,不由皱起眉头。

  “这个……算了吧,老弟,就忍忍吧!”

  “把绳子解开些也就行了!”

  “啊!不行,不行……”

  一听要他解开绳索,矮子军官头摇得跟小鼓似的。干笑着便把拿有干布的一只手,硬生生插进简昆仑脖子里,这么一来,便中了对方之计。

  原来简昆仑早已蓄气内腹,收势以待,料定了矮子军官有此一手。眼下矮子军官一只左手,用力探进了简昆仑捆有钢索的里衣,简昆仑不动声色地运气向外一胀,这一下子可好了,矮子的手拔不出来了。

  岂止是拔不出来,简直连动都不能动了啦。

  “咦……啊呀呀……这是怎么回事?”

  又急又使劲儿,越急是越拔不出来,弄了一身的汗。

  “这……玩意儿……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他奶奶的……咦?”

  越来越紧,累得矮子军官一头大汗,头上青筋暴跳,那只手简直就像是被铁给焊住了,哪里移动得了?

  两个兵弁见头儿这般狼狈,一时也都急了,纷纷站起来,合力帮着他向外拔手,却是一任使出了全身之力,也不能拔出分毫,惹得矮子军官哇哇大叫。

  “咦……邪了,邪了,真他奶奶的邪门儿……”

  一时口不择言,什么脏话都出来了。

  三个人使出了浑身解数,连吃奶的力量都用完了,那只手偏偏就是拔不出来。

  “慢着……慢着……伙计……”

  阻止了两个兵弁的继续用力,矮子军官脸色惨变,再用力拉扯下去,他的那只胳膊非得脱臼不可。

  “这……兄弟,别是你跟我闹着玩儿吧……得!哥哥我认栽了,就别耍着我玩儿啦……你就饶了我吧!”

  矮子那张脸,虽是在笑,可比哭还难看。

  简昆仑冷冷说:“是你在耍着我玩,怎么说我在耍你呢!你们自己捆绑得这么紧,又怪得了谁?”

  矮子军官又用了半天力量,仍是没有用,想想确实也别无良策,只得挥动左手,由身上取出了钥匙,交给身边手下,眼睛却看着简昆仑,冷冷笑了一声。

  “兄弟,你可是给我想明白着点儿,要是想玩什么花招,可怪不了我手下无情!”随即面色一沉,向着手下大声叱道,“他要是敢有任何行动,只管给我下刀,格杀勿论!”

  两名弟兄各自大声应了一声,倏地亮出了腰刀。

  这般情景看在矮子军官眼里,一时平添了无限信心,随即试着用手里钥匙,打开了简昆仑身上的锁链,试了一下,仍然还是拔不出手来。这都怪刚才捆绑时候,唯恐不够紧,现在却苦到了自己头上,可真是始料未及。当下,即由一名手下兵弁动手,为他解开简昆仑身上绳头,却不知简昆仑早已蓄势以待,绳头儿才一解开,他的一双手,已怪蛇也似地抽了出来,其速度更不知较诸矮子军官要快了多少。

  双手同施,快如疾电。

  矮子军官哎哟了一声,还不知是怎么回事的当儿,背在背后、方才到手的那口月下秋露,连着一片衣衫,已为对方一把抓了过去。

  几乎在同时之间,他的另外一只左手,有如分花蝴蝶,却是兰花妙指,只一下,已拿住了兵弁之一的钢刀。

  这口刀原是以奇快速度,直奔他顶门而来,却不知也早在简昆仑的算计之中,随着简昆仑一个飞快的转身之势,一条右腿已飞踢而出。

  这一脚更是奇妙,不偏不倚,正好踢在了另一名兵弁的眉心,后者一口朴刀才递出了一半,却只觉眼前一黑,一个倒翻斗,已自马车上翻了出去。

  一霎间,好生热闹。正在奔驰的马车,忽地收住了缰绳,车轱辘团团打转,喧腾起半天的黄尘。

  大群兵勇,四面八方齐涌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