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16
两人耳目俱灵,同时怒喝一声,疾纵过去。
那冷笑声音来路,正是左侧两丈外的一处小树从,以他们俩人的身手,一个起落,便自扑到。
那子母梭孟君业怒火熊熊,在这飞扑之际,已经撤下十一节亮银鞭,合在右掌中,左手已掏出一对子母梭,故此能及远,极为厉害。
尤其他这种暗器手法,甚是待别。梭一出手,到了半途,子梭便脱颖而出,比母梭去势更快,这时,因母梭发出特别的声响,敌人往往因母梭的风声未到而来不及躲避子梭暗袭。
两人脚一沾地,已离那小树丛不过五六尺之遥,同时住两旁一散开,忽见树丛后一道白影,贴地疾射而出。
一瞥之下,那道白影已出去了两丈许。这份迅疾,可真叫这两位武林名手也为之错愕不已。
假如他门两个不是经验、阅历、都极为丰富,不是脚一沾地,立刻采取散开包围之势,只须稍微慢了一点,要就没法瞧见人家怎样走的,因为他们在树丛前面时,月光正好被那人弄的诡计所挡住。
这两人要不是同来,而是一个人瞧见的话,恐怕得考虑要不要再追赶,然而此刻势成骑虎,只好拼命追扑过去。
夜色黯黯,万籁俱寂,他们两人只听到自己衣襟刮风之声,此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在他们前方三丈之遥,那条白影老是晃动,不论如何拼命疾驰,也总是隔着这段距离。眨眼间已赶了三四里之远,却听到前面不远处,流水潺缓,夜风吹过树叶,发出低沉的响声。他们赶了这一程,心中都同时泛起疑问,觉得这条引他们来此的白影,绝不惟早先那白衣人般拼命飞驰,意思将他们两人甩掉,反而时快时慢,直是引诱他们穷追的样子。
两人虽然同样有此感觉,但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江湖人,决不肯冒失说出来,这时不约而同地猝尔停步。
只因他们都默然无语,凝神细察四下动静,因此,只在顷刻间,齐齐发觉晚风吹送来轻微的语声。
两人对望了一眼,彼此心中全意,便悄悄蹑足人那语声传来之处走去。
大约定了三丈许,已到了一道小河旁边,却见对岸一座神祠,在黑夜中宛如一头硕大无朋的怪兽,蹲伏不动。
于母梭盂君业指指那神祠。八卦刀楚天材点点头,倏地分开,一左一右.沿岸走开四五丈。然后才跃过河去。
先说子母梭孟君业,他跃过之后,立刻鹤行暨伏地悄悄掩近那神祠。
那神祠正门向河,故此他必须横移数丈然后绕到神祠右边。
他想道:“这神词大门洞开,何以不见灯光,只闻语言?”
心情却忽然紧张起来,捏一捏两手中的亮银鞭和子母梭,脚下轻灵地移动过去。
又继续想:“我也不是初涉江湖,未曾经历场面的人,怎的会紧张起来,哦,是了,这蜘蛛党邪门甚多,我久闻此党恶迹凶行,故不知不觉中,心理上巨大受影啊……”
正想之间,已到了神祠边。
但见祠壁甚是古旧,许多地方已经剥落残败,子母梭孟君业留心地瞧瞧那堵墙壁,想道:“这堵墙不大牢固,相信用肩一撞,可以穿个大墙洞……”
忽然失笑起自己这无聊的念头,当下不再移动,凝神侧耳,倾听词内动静。
词里语声未歇,这时可听得十分清楚。
只听:“……咱们蜘蛛党一向使人闻名色变,几曾吃过亏?我绝对不同意苗老二的意思。”
另一个较为深沉嗓音道:“殷三总是莽张飞的性情,苗老二说得有理,你还呶呶争论什么?”
这人口气颇见尊大,似是这班人中的老大。
子母梭孟君业立刻知道刚才说话的两人,正是名震江湖黑白两道的蜘蛛党六恶中的老大尹兆武和老三殷厉生。
这蜘蛛党六恶之中,老大尹兆武和苗村俱是出了名的飞贼,只因中间发生过采花命案,在中土立足不住,逃到海南岛避风头,却结交了海南岛黎母岭赤足仙座下诸弟子中的四个,同时因尹兆武之沉稳和苗村之机智,被亦足仙看上了,虽不正式收为门徒,却也传以阴毒盖世的武功。
稍后.这尹兆武率这一干人组成蜘蛛党,毒爪侵入中土,起先还在南方近海一带活动,渐因武功高强,无人能制,便渐渐向西南及北方肆其凶毒。老三殷厉生,老四伍仲义,老五化伦,老六舒路,这四个全是赤足仙的嫡传弟子,因此使的全是独门兵器蜘蛛爪。
那是一根长约三尺半钢制的尖棒,但棒身有三节,可以活动,棒尖处有一小簇钢针,均附剧毒,每根钢丝针的毒都不相同,因此让这丝球的钢针伤了皮肉,即中百毒,任是大罗神仙的灵丹妙药,也不能挽救,他们师门解药,也只能将毒暂时迫聚一块,然后动手术将伤处尽行剜掉,若是伤及臂腿等处,可是整支胳臂或腿卸掉,否则毒侵入骨,可不能保险了。
老大尹兆武和老二苗村,则仍然各用本来兵刃。
尹兆武侠的是九环刀,原本已经刀猛力沉,招数精奇而威震武林,其后更得赤足仙指点,刀法大有进步,比起昔年,其阴毒险狠处,直有云泥之别。
老二亩村使的是蛇头软鞭,这根软鞭末端有个吐舌露牙的蛇头。那蛇头乃是以精钢合金所打制,那蛇的信子和尖牙,坚利异常,本来已蕴奇毒,见血封喉。
而且还有一样,便是蛇口内暗藏机括,能够溅射毒液,端的歹毒异常。
如今经过赤足仙传授,那蛇舌、蛇牙之毒,与及口内的毒液,俱已换了独门百毒之液,更加厉害。
这六恶之中,以老大尹兆武和老三殷厉生武功最强,却以老二苗村为智囊,一切计谋,都是由他策划。
且说神祠内这时另有一人,声音甚是阴柔,他道:“殷老三你知道,如今可不比往日,目前南北武林好手,大部分多已到了衡州,咱们可不是伯人,但犯不着在这时候,横生枝节。使得那些人联合先对付咱们,岂不坏了大事。”
尹兆武轻轻一拍大腿,道:“对啊,这正是我所顾虑之处,谁教那藏剑的玉匣中,有那种专克天下之毒的‘雄黄珠’呢!”
只听殷厉生尚在咕喀,似乎不甘就此示怯。
这神祠除了这三人的口音,再没有其他语声,显然已没有别的人。
子母梭盂君业蓦然飞身纵上房去,眼光到处,只见对面也飞上一条黑影,夜色中刀光闪烁,正是结伴同来的八卦刀楚天材。
两人恰是同一心意,不禁哈哈一笑,脚下稍稍用力,践踏得屋瓦发出一阵破裂之声。下面的三人,也是武林中顶尖高手,当他们两人跃上屋顶之时,已觉出有异,全部住口,凝神倾听。及至他们放声一笑,这三人可就露了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