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千幻录》79
贺雄双笔尖锐风声,堪堪点到钟荃身上。
钟荃修地虎吼一声,双掌齐出,此一下之急疾劲速,已是平生功力之所蕴聚。
掌锋一触双笔,同时之间,浑身骨骼连珠暴响,身躯在那一刹那,忽然缩小。
黑猿贺雄也是将全身功力尽聚笔上,当对方大吼之时,他也嘿然一声,尽力排荡而进,右手判官笔猛施巧劲,改戳为卸,左手笔已闪电般点下。
吓的一响,左手那支判官笔已点在钟荃身上。
右手笔虽然尽力施展内功,消卸敌人掌力?但同时要使两种不同的劲度和力量,当然不比平时,哪里真个档得住钟荃双掌齐推之力,呼地横仆开去。
钟荃松一口气,爬起身来,右臂下的衣裳穿了个洞。
原来他施展出易体缩骨功夫,竟然避过这一下杀身之祸。
黑猿贺雄一下摔在路边草上,挺身站起时,已见敌人无恙站在那儿,怒吼一声,和身扑去。
双笔论处,化出数点寒星,直袭钟荃身上几处大穴。
他方才一笔戳下,明明点在敌人身上,可是总觉得和平常不同。
不过因为自己已翻跌开去,一时看不出其中古怪。
钟荃事实上不愿和他动手,连忙纵身后退,脚站地时,正好踩着一根树枝。
心中一动,弯腰去拾树枝。
黑猿贺雄双笔如毒蛇出洞,已急追疾点而至,说得迟那时快,钟荃头还未抬,真力贯注树枝上,轻轻一抖,那树枝应手而折,恰好剩下三尺多长,宛如宝剑长度。
跟着已斜斜创出。
贺雄双笔如狂风骤雨,着着俱是煞手。
钟荃连挪了五下方位,才能削出第二剑。
两人身形腾扑间,钟荃清啸一声,身形忽定,手中三尺来长的树枝,削出无数影子,层层相叠。
黑猿贺雄那三十六路判官笔已展施开,也是大叱连声,身形上下飞扑;飘忽往来,眨眼间,已从四方八面进攻了十余招。
钟荃自知此刻真元损耗,内力不足,是以虽然已施展开刚刚学会的拦江绝产剑,却不敢过度施展内力。
饶是这样,这称为天下无双的拦江绝户剑,威力的确不比等闲。
贺雄的身形,就像极矫健的猿猴般,从四方八面进攻。
每每分明看到敌人破绽,抽笔疾进时,却无端往旁边歪开,但并非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而是非常自然地,向敌人空档岔开。
黑猿贺雄心中焦躁,墓然一横心肠,想道:“我贺雄自命是少林年轻一代的绝顶高手,却连眼前的父仇还不能报,往后拿什么见人呢?这小子手中真狠,竟是赶尽杀绝,我父亲受了不治之伤,他还苦苦追赶,真是昆仑派的败类。今日我资雄拼着两败俱伤,也得将这小子收拾下。”
主意打定,修地大喝一声,觑个空隙,一式“紫燕分开”,双笔分展点戳。
钟荃手中树枝一削,枝影成层铺开。
贺雄阴森森哼一声,手中双笔已改变方向,化为“钟鼓齐鸣”之式,拢臂合击,猛觉笔尖一歪,更不敢怠慢,腕上加足劲力,以大摔牌手法甩出双笔,身形同时矮旋两步,双掌齐出。
这一下变化,动作神速之急,简直是同时一气呵成。
钟荃运用的拦江绝户剑,那真磁引力源源发出。
敌人猛撤双笔,来势凶猛惊人,但恰好碰上克星。
钟荃心念才动,双笔已倏然倒退斜坠,发出钻的金铁交呜之声。
他眼光一闪,已见敌人双掌箕张欺身疾扑而至,所取的部位和时间,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还不打紧,但见他双掌黑漆漆的颜色,却是令人惊心动魄。
“是黑砂掌……”钟荃心中电急掠过这念头。
此刻退已完及,墓地发出内家真力,从枝上渗透而出。
人影倏然分开,钟荃借力移开数尺,那黑猿贺雄冷不妨敌人树枝上会发出如此稀奇的引力,不由得错开几步。
钟荃喘一口气,再不犹疑,忽地腾空而起,往谷外逃走。
黑猿贺雄厉叫一声,回头一瞥,却见敌人身形巧急轻快之极地向谷口飞跃,当下很很咬一下牙齿,发出吱吱的声者,没有追赶。
他慢慢转回头,眼光落在路畔草丛中贸固的尸身上。
贺固紧闭着眼睛,面容却不平静,隐隐露出惨厉的神色。
他的身体平放在草地上,身量显得更加短小了。
贺雄走过去,忽然双膝跪下,双手掩着面孔,低低地啜泣着。
且说钟荃一跃两三丈,急啤如风,转眼间已折过几座山岗,来到岔路口。
那两匹马安静地在路边吃草。
他但觉脑中混混饨饨,也不知是什么念头使他这么惶乱。
他一跃上黄马背,拾缓便走。
那黄马欢嘶一声,撒开四蹄,急驰而去。
这匹黄马本是漠外良种,自从经过钟荃旬日来磨练,逐渐显现出超群的潜质。
这时放开脚程,四蹄翻飞,直如御空驰驶。
不久工夫,已回到府城,钟荃心神恍惚地回到缥局中,在后堂找到了天计星邓小龙。
邓小龙看他一眼,便道:“咦?师弟你的面色坏得很,发生了什么事啊?”
钟荃心情怔仲地坐下,良久,才仰头道:“师兄,小弟错了。”
“那有什么要紧的?”邓小龙见貌察色,立刻肯定地道:“从古到今,试想有谁人没有做错事的?即使是圣人,也不能一生没有过失啊!师弟,你喝口热茶,定定神,再把群情告诉愚兄。”
钟荃安慰地时一口气,随即把今早一切遭遇,详细告诉邓小龙。
邓小龙眉头暗暗皱一下,但钟荃却看不到,他朗声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师弟你别着急,将来返山时,愚兄一定同走一趟,替你分说清楚。至于目前的现实方面,愚兄已有主张,迟日再详细商量。目下最要紧的,还是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