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剑》128
那店伙回望一眼,见没有旁人,才道:“听说有些客人忽然不见了,忽然又出现,半夜三更又有人打打杀杀的,总之怪事处处有,这儿特别多就是了。”
小苹道:“你虽是不认识陈仰白,但你总知道东跨院吧,带我去瞧瞧就行啦!”
那店伙忙道:“小人知道,您这边走。”
他替这位漂亮的姑娘服务,显然甚是愉快,当先带路,一直走到东跨院内,指着一个房问道:“那边的一间有客人住,待小的问一问便知道了。”
小苹点点头,只见这壮健汉子快步奔到门口,从半开的房门内望入去。便马上哈腰行礼。小苹登时晓得房内有人。
但这个店伙竟然没有做声,而且姿势滑稽可笑。因为他仍然哈着腰,刚刚昂起头向房内瞧看,便动也不动,好像忽然冻僵了似的。
小苹疑惑忖道:“莫非他被人点了穴道?”
但她自信还不至于看不出有人施展点穴手法,哪怕是隔空弹米打穴功夫,亦不会毫无所觉。
因此她实在十分迷惑,当下轻轻一跃,落在那店伙身后,目光透望人去,登时也是一怔。
原来房内正对着门口,有一个人直挺挺地坐在椅上,面向着房门,眼皮下垂,却没有完全闭上。他令人惊奇的乃是他右手提着一把长刀,刀刃上光华闪沼,锋快可知,这把刀却是横在在他自己喉咙上。此人这等架式,分明要抹脖子自杀。但他坐得纹风不动,喉间也没有鲜血流下来,可知刀刃还未抹开皮肉。
但正因如此,更是诡异古怪,可就怪不得这个店伙整个人都给吓傻了。
小苹瞧瞧房内之人的面貌和衣着,已经猜出必是陈仰白无疑。而据她所知的陈仰白乃是文弱书生,不懂武功,并无兵刃在身,所以这一把精钢长刀,当然不会是他的兵刃。
从这一口长刀上面,小苹已经看出三件事,一是有人人房收拾陈仰白,这个人还在不在房间.尚未可知。
第二点就是这个收拾陈仰白之人,必是时下高手,因为这一口长刀,不是一般在刀铺所能买得到的。以此刀的尺寸份量看来,着非高手,定难施展。
第三点是陈仰白没有死,只不过被点了穴道。瞧他颔上仍未有青筋浮突,可知只是刚被点穴而已。
小苹心中一动,纤手挥处,便向那店伙背上死穴拂去。指尖潜力激射。老早就罩往了那处死穴。
她向这店伙下手之故,乃是忽然动疑,感到此人很可能就是摆布陈仰白之人,或者是党羽之一。
故此她一来先发制人,只有便宜不会吃亏。二来也可借此凶毒手法,测一测此人的底纲。
这店伙那么笨重的身躯,被她纤纤玉指扦中.登时横飞数尺,咕哆摔在地上,疼得哇哇大叫,一时爬不起身。
原来小苹指尖拂中到他身上时,见他尚无反应,心知对方若是高手,决计不肯把死穴交给她,可知此人既非摆布陈仰白之人,亦不曾修习过武功。于是内力迅变,五指变成五根钢条一般,硬是把店伙撬起摔开。
她连望也不望那店伙一眼,凝神注视着房间内的动静,果然门后闪出一人,两下打照面,互相打量。
此人年纪大概不会超过三十,高个子,相貌相当英俊,两道长眉和锐利的眼睛,显示十分聪明。
他眼中旋即闪出惊讶的光芒道:“姑娘敢是阮三小姐么?”
小苹微微一笑,问道:“你是谁?先告诉我好不好?”
这个男人道:“区区丁天厚,听姑娘的口气,大概不是阮三小姐?”
小苹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道:“丁兄聪明得很,果然得天独厚,胜于常人。”
她一面把他的名字拿来谈论,一面迅快忖道:“刚才他间我是不是三小姐,我役回答,反问他是谁,请他先告诉我,这两句话之中,哪曾泄口风,他从哪一点测知我不是三小姐?”
念头这么一转,顿时感到这个长身玉立,相貌英俊的丁天厚,实是智力过人,深不可测。
丁天厚道:“姑娘定必很想知道区区在下怎生猜到你不是阮三小姐之故。对不对,但你可曾想到,区区也许已认识阮三小姐,刚才的一问,仅仅是与你开个玩笑而已。”
小苹更加感到他咄咄迫人的才智,到了这等时候,她立刻放弃了与他斗智之心.决定改用女人的武器,与人对抗。
她嫣然一笑道:“反正我知道说不过你啦,丁兄你是让我进去呢,抑是要我站在门外说话?”
丁天厚长长的眉毛微徽皱一下,感到相当困恼。因为这个美丽少女,似乎对于纵横掸阎的才智都不放在心上。甚至把本来那些问题都不愿听答案,正如一般凡惜的愚蠢的女子相似。
他再度定睛打量这个美貌少女,可是从她的外貌,她的衣着,甚至她的眼色表情中,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庸俗和愚蠢。
那么她若不是心机极深,就是老天爷当真安排错了,给她一具没有灵魂的美丽躯壳。
小苹对这个男人的眼光,毫不在意,等他细细打量过之后,才道:“丁兄,这回你看出什么道理?我知道你一定有所发现,虽然我永远也猜不到。”
丁天厚道:“姑娘不是很有心机的人,假如你进来谈谈,区区欢迎之至。”
小苹回头看一眼,便见那个高大的店伙,总算爬了起身,却以牙咧嘴地忍着疼痛,还有满面不知所措的神情。
她忽然感到这个店伙傻得可爱。心主怜悯,向他一笑道:“对不起,我本来也不想伤害你的。”
店伙张大嘴巴,说不出活来。可是有一点他不会错过的,那就是这个女孩的一笑之中.含着动人的柔情。
小苹又道:“你去彻一壶茶来好不好?”
店伙这一下精神陡振。因为过是他一定可以办得到的事情,连忙道:“好,好,小的这就去彻茶。”
店伙走开之后,小苹才走入房内。
丁天厚欠欠身,好象是主人一般,做了个手势道:“随便坐,这儿简陋得很。”
小苹笑一笑,丁天厚又道:“你一向是如此多情的么?”
小苹讶道:“我几时多情了?”
丁无厚道:“你在笑容和语声中,放进去那么一点点情意,已经把那伙计迷住啦,这不是多情是什么!”
小苹道:“原来你说的是他,我心中的确感到对他很抱歉,所以没有办法板起面孔说话,换了你呢?”
丁天厚道:“若是我,说不定再给他一脚,叫他爬不起身。”
小苹道:“你竟是如此残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