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檄》42
阿福伯一眼望见他,吃了一惊,插口道:“哎!你怎么啦?目下虽然不算冷,但也不能光着身子……”
阿烈苦笑道:“那些衣服都穿不下了。”
阿福伯道:“哎!这才是我想说的话,你何以忽然长了许多?面色也变得这般红润?我活了几十年,从来没听说过人可以长得这么快的!”
阿烈道:“我大睡了一场醒来就这样了,恐伯是……恐怕是仙人的法术也末可知。”
阿福伯一听有理,顿时肃然起敬,道:“那一定是仙家妙术,不然那得如此,我这就去替你找一身衣服来。”
此后,连三天,阿烈的身体都长大了不少,每天都须得去买衣服。他的饭量也大得出奇,每餐除了大鱼大肉之外,还须填上大碗的馍馍,以及巨大的馒头多个。光是这等食量,已足以使家中那些仆人们不再思疑,尽皆认定他是得到神仙的眷顾。
三天之后,阿烈已经是高大结实的年轻小伙子,面色红润,相貌也有了显著改变,非复是数日前那个皮黄骨瘦的小孩子了。
在这三日当中,他整日被几个仆人包围,抽身不得,只溜到那涵香园一次,却没有见着言老伯。
第四日他清早起来,在院中跳跑了一阵,但觉全身精力充弥,一跳可以窜起丈余两丈,身子简直轻得象燕子一般。
言老伯没有象往日那样出现,这使得他很纳闷。回到房中,阿福伯得知他今日已停止了长大,适才放心地透口气,出去去告诉别人。于是其他的家人便不来探视骚扰他了。
阿烈独自坐在房中,百无聊赖,目光扫过那只木箱,突然间记起了夹层中的物事,顿时心中一动。
他呆呆看了一阵,才起身走过去,打开衣箱,揭起抵板,只见夹层中那黝黑铁盒赫然入目。
这个铁盒连独行大盗冯通,以及北邙三蛇这等人物,都打不开,何况是阿烈?所以他根本不存有打开之念。
他蹲在箱边,铁盒放在箱内,反复瞧看。这样如果有人入来,他便可以塞在箱内,另外取出一些衣物以作掩饰。
那个铁盒很扁,如果里面放得有册籍,那也不会太厚,最多能放两三本而巳。阿烈倒没有想到这些,只是好奇地反复瞧看,果然通体找不到任何钥匙洞,好象也没有缝隙,竟不知如何下手才好。
但当他斜着拿时,盒面上由于反光之故,仿佛现出一圈细纹。阿烈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目力奇佳,加上角度合适,才看得见这条细纹。
如果不是因为脱胎换骨,目力大增,则纵然角度对准,但衣箱内光线很黯淡,也是无法看得见。
他心中一动,回看无人,便把铁盒拿出来,走到窗边仔细验看。
铁盒的正面相当光滑,所以角度对准了,便反映出一片乌亮。此时可以看见沿着盒也有一条细纹,生似可以抽出来的盒盖一般。
在抽拉这一头,另外有一圈极小的圆形纹,假如是凹下去的小洞,便得以用尖锐之物抵住,抽开盒盖。
然而那只是一圈细纹,并不凹陷。
阿烈摸了又摸,平滑异常,实是无可着力。因此之故,纵然有拔山扛鼎之勇,却因无法使力,亦只有徒呼荷荷。
他沉思了许久,突然想起言老伯提起过的开刀用具,好象有很小的刀钻,不知能不能开启此盆?
此念一生,赶快摆弄好木箱,然后用布包住铁盒,迅即出去。不一会,已悄悄走入那个房间。
只见那盆五色仙坛已经失去影踪,但在桌子上却有一封信,还有一个小而扁的银盒。
信封上写明“阿烈小友亲启’,阿烈赶快拆封,打开信笺。笺中只是寥寥数语,大意是言老伯他服食了花露后,肺中恶瘤已消失,性命可保。
但他却大澈大悟。决意弃家修道,不再踏入红尘,桌上的银盒,有仙坛花瓣两片,功能辟毒。笺末又注明用法。
阿烈呆了半响,只见桌上开刀手术的用具箱尚在,但他已经没有心情,自个儿坐有床上,呆呆寻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平静下来,付道:“言老伯已经出家修道,我想念他亦是徒劳无益,不如找件事做做,也可以打发日子。”
当下起身过去,从箱中找出一柄又细又利的小刀,划在盒面的细方纹上,但盒面纹风不动,全无消息。
他改划那一圈细纹,连划了三次,只听微微“得”的一响,那个圈子内的表面凹陷下去,变成一个小洞。
阿烈心中大喜,另外找一支坚锐的小钻,插入洞内,缓,缓抽移,那块盒盖,应手而动,居然打开了。
盖子完全打开之后,只见盒内有本薄绢装订的册籍,面上用朱笔题着“金丹神功秘本”六个字。
他倒出来一看,原来底下还有一本,面上题着‘琅琊丹经秘本”字样。大小以及质地都与‘金丹神功”不同,可知这两本原非一同藏在此匣之物。至于何以目下两本放在一起,他却没有心思去探究了。
阿烈首先打开“琅琊丹经”,读了头页,尽是道家炼丹术语,只看得他头昏眼花。
他总算是稍为涉猎过诗书之人,是以晓得序跋有时在最前面,有时是在卷后,因此赶快翻到最后一页,果然有一篇跋,说明这一本丹经,源出道家何派,应该如何着手参修等等。
阿烈摇摇头,失望地放在一旁,又取起那本“金丹神功”,头一页便是一篇序文,大意说这本“金丹神功”,乃是至为上乘的内功,修习之人,如若天资根骨都佳,加以尚是纯阳之体的话,只须下一百天苦功,便有成就。
阿烈心中大为兴奋,深深吸一口气又看下去。
这“金丹神功”的序文、详细畅晓言明百日之后即有真气护体,刀剑不伤。此后,功力越练越深,可望上达不坏金钢之身的境界。但假如不是童身,便大不相同,成就迥异。
阿烈不必注意这“非童身”的问题,只拣适合自己条件的看下去,最后的署名是“洪武三年玉洞子撰并序”。才知这一本内功秘笈,乃是明初的高人传下的。他想了一下,便已有所决定。
只见他把那本“琅琊丹经”放回盒内,把匣盖推拢,轻响一声,铁匣恢复原状。如若不得其法,便不能开启。
他用布包起铁盒,把‘金丹神功”放在怀中,迅即离开,悄然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他赶快把铁盒放回原处,这样纵然有人搜出,或是被祁京他们夺回,也只是损失那本道家秘典而已。
从这一天开始,他就用心参研金丹神功,努力修习。这一门内功,除了早午晚定时打坐修习之外,尚有卧功,纵是在睡梦中,亦是在练功夫,永不间断。
每日阿烈除了依照金丹神功秘笈的指示,在坐功之余,到园中活动筋骨之外,几乎整天耽在房中,以满腔热忱,参修这门功夫。由于每日都有新的境界发现,更使他兴趣盎然,乐此不疲。光阴荏苒,转眼间已过了一百天,时值隆冬,外面已积雪了许久。天气虽是酷寒,可是阿烈仍然是一套夹衣,毫无寒冷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