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录》81
§第十六章 长河镇风云
镇西北四里左右,两条小岭脚形成一处四五里方圆的盆地,其中繁生及腰茅草,这种草正是盖茅屋最好的材料丝茅,繁生处通常不生长其他杂草或树木。
这种地方视野广阔,不宜作为设伏区,人藏在草中必须卧伏,卧伏晒太阳实在受不了。只有猛虎喜欢这种地方,易于猎食奔驰。
人行走的痕迹,自西北向东南伸展,贯穿草地,一看便知人是往镇上走的。
草丛中,埋伏着十余名青衣男女,即使接近至十步内,也难发现草中潜伏的人。
十余名男女布成阵势,眼巴巴等候循踪觅迹从西北角跟来的两个男女。
东南角的出口,林缘的大树上,掩藏着一个青衣人,居高临下监视,视界可以直达草坪的西北角,只要发现敌踪,就可用信号通知在草丛中埋伏的人。这种警戒方法最大的好处,是不怕被强敌早期消灭。如果派到前面,万一被强敌发现,埋伏便失去作用。
强敌不是从前面来的,薛勇的留迹诱敌方法,反而收到相反的效果,因为姚文仲是个老江湖,能识破留踪诱敌的阴谋。
青衣人的剑插在腰间,坐在大树的横枝上,透过枝叶的空隙,全神贯注监视着草坪的西北角林缘。只要有人出现。就发出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的信号,通知埋伏的人,却没留意后面有人悄然接近。
坐处高约两丈,应该是安全的,任何人从树下经过,也无法发现上面的人,也不可能毫无声息地登树攻击。
姚文仲与雨露观音是往回搜的,他俩绕道草坪的南端,小心翼翼往回搜,先一步发现了树上的人,悄然接近毫无困难。
“我用扁针射他下来。”雨露观音低声说:“登树须防惊动其他的人。”
“还没弄清身分敌我,怎能打了再说?”姚文仲不表同意:“中了扁针掉下来,非死不可。”
“你有朋友吗?”
“只有余豪兄一个人。”
“不要妇人之仁,爷。”雨露观音郑重地说:“据我所知,来的人都是居心不良的家伙,都是你的敌人。你一露面,甚么事都办不成了。我不会射他的要害,就怕他跌死。”
“我准备接住他。”
片刻,青衣人突然像被箭射的鸟,手舞足蹈向下飞堕,叫不出声音。姚文仲出现在树下,舒虎臂神功默运,接个正着。
“你阁下躲在树上看什么风景?”他将人按住头脸抵在树干下,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面貌:“不会是爬在树上凉快吧?说!”
青衣人的后脑被扁针的针尾击中玉枕,雨露观音的飞针妙技妙到头毫,穴道被制在头骨仅略为受损,姚文仲用手一捏一推便恢复神智。
“在……在下……你……你是谁?”青衣人居然凶狠地反问。
“你还凶得很呢!”他制臂按头的手加了一分劲。
“哎……放手……”青衣人硬不起来了:“在下是涤尘庄的人,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
“在下胆子不大,但这一带山林是在下的,你躲在此地鬼鬼祟祟,非贼即盗,我要埋掉你。涤尘庄是什么地方?能吃人吗?哼!你在这里……”
“在下的同伴在……在前面等……等人,你这山林有什么好……好盗好偷的?”
“还有同伴?在何处?”
“在前面里外的草中。”
“等什么人?”
“不知道,是一男一女……”
姚文仲一掌把青衣人劈昏,挺身而起。
“果然是等候我们的。”姚文仲没收了对方的剑,弃剑取鞘盛灵犀剑:“奇怪,涤尘庄的人应该认识我,为何这家伙又说不知道?”
“收拾埋伏的人,留一个活口再盘问。”雨露观音拾剑自用:“银衣剑客一定不在草中埋伏,这家伙骄傲得很,不屑做一这种事。如果你想追上银衣剑客,最好不要理会这里的埋伏。”
“有道理,追!”
姚文仲是个老江湖,雨露观音更是江湖前辈,两人配合交换意见,思路更为明晰成熟。远出里外,这一带已经没有故意留下的踪迹,但仍可分辨有人走过的遗痕。
一阵好赶,前面看到六个男女的背影。
其中没有银衣剑客,六男女有说有笑越野而行,不像是办事的人。
两人不知这些人是何来路,反正八成与涤尘庄有关,便从侧方绕道。
六男女泰然赶路,走在前面竟然是两位女的,可知两女的身分地位,比后面的四位青衣大汉高。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女人姿色不差,只是那双阴森森冷电四射的眼睛令人害怕。
“什么人?出来说话!”中年女人突然叱喝,伸手示意要后面的人止步。
“厉害!”前面三丈有余一株大树下,闪出笑吟吟的姚文仲:“一枝春匡六姑,耳目之锐敏令人无限佩服。呵呵!在下没挡住诸位的道路吧?”
一枝春匡六姑眼都红了,上次被姚文仲从身后出其不意擒住,认为是平生最大的耻辱,曾经发誓要姚文仲的命,不是冤家不聚头,碰上啦!
“该死的小辈,是你!”匡六站咬牙切齿地咒骂,首先拔剑出鞘:“我要砍你一千剑,我要……”
“慢来慢来,生气会在脸蛋上添老纹的。”姚文仲的怪腔怪调相当刺耳:“你派冥河妖巫和地狱九幽魂计算我,彼此的仇怨已经扯平。你如果再向在下挑衅,一切后果和责任该由你负。”
说话间,六个人已将他围住了。
一名中年人发出两声长啸,可能是呼援。
匡六姑是涤尘庄的内庄管事,武功造诣必定出类拔萃,但她也知道姚文仲武功深不可测,连银衣剑客也无可奈何,她当然不敢独自向姚文仲挑战。
“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匡六姑不敢立即发动攻击:“投效本庄。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呵呵!刚才你不是要砍我一千剑吗?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向你们投效任你宰割?你没睡着吧?”
“你投效之后,本管事气头上的话当然不算数。”
“你连自己说的话都不算数,还有什么可信的?你算了吧!薛少庄主阴谋计算我的仇恨,我并没记恨在心,我不想与你们涤尘庄结更深的怨,你们走吧!”
一名中年人举剑逼进,剑上发出隐隐的虎啸龙吟,内力御剑劲道十足,看剑势便知是剑术名家,剑一亮便气势磅 ,无形的杀气令人心虚胆寒。
“你不要逞英雄。”姚文仲冷冷地说:“贵少庄主的伏魔慧剑也奈何不了我姚文仲,你充什么好汉?不要白白送死好不好?”
“小辈死到临头,还想在嘴皮子上占便宜。”中年人激怒地加快逼进:“你死吧!”声落人到,剑光一闪即至。
中年人出招并非主攻,主攻是另一位从姚文仲身后悄然扑上夹攻的人。
眼一花,姚文仲背已撞入后面扑来出剑那位仁兄的怀内,右胁挟住了对方的剑,左肘重重地撞在那人的左耳门上,噗一声肘力及体,右手一紧扭身将人扔出。
正面发剑的中年人更是眼前发昏,只看到人影迎面压到,想收剑变招已来不及了,嗤一声剑尖入肉,刺入同伴的右胸。
一照面便自相残杀,谁也没看清是如何发生的。
一声长笑,与匡六姑同时扑上的另一位女人,身上发出裂帛的怪响,手中的剑也脱手飞出丈外撞中树干,外裳被姚文仲从背领撕开,惊叫着跳到一旁打冷战。
人影似电火流光,长剑急剧闪动挥舞,但无法接触快速移动的人影,片刻间围解人决。
匡六姑共挥出八招十二剑,皆无法截住姚文仲的闪动身形,最后一剑走空,这才发现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而赤手空拳的姚文仲,正将最后一名青衣大汉一掌劈昏,将人抛出两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