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迷情》21
“我不认识他。”他也提高嗓音,瞪了江十三一眼:“我不是佛门信众。”
“那你信甚么?”
“信我自己。通俗的说,那就是自信,我坚决相信既成不了佛,也不可能成仙,不如信自己来得实际些,或自信可以活得像个人样。江老兄,你要知道慧定和尚的根柢,对不对?找我你是找错了门路。我不但不是慧定和尚的同伙,而且我根本不认识他。”
“真的?”江十三怪眼一翻:“我说过你是他的同伙吗?”
“半点不假。”他冷冷一笑:“你说不说心理明白。”
“他是隐身大盗。十年前,他的绰号叫恨地无环,姓谢,恨地无环谢鸿福,横行中州的巨盗,被少林的武僧追逐,逃到江南干脆做和尚,暗中仍然在南京一带做案,浑元气功刀枪不入,你居然不知道,岂不可怪?”
江十三话中之意,已咬定他是慧定和尚的同伙了。
“你这人像是金口玉牙的鬼门关判官,岂有此理。”他有点冒火:“我不知道慧定和尚的底细,有何可怪?你老兄既然知道他是有案的大盗,为何不向官府告发领赏?就算他真是隐身大盗恨地无环谢鸿福,你告发他,须等官府向河南官府查证,你得在这里等候打官司,天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你能等吗?”
“你……”
“再说,他在本地是有名的高僧,他的度牒可能是真的;度牒可以花钱买,不需伪造。鹤林寺的护法檀师,都是本城的官绅,查无实据,你敢动他?他从不在本府的地境作案,所以官府不会相信你的举发,最后诬告的罪名落在你头上,你如何解决?纠集英雄豪杰反牢劫狱吗?”
大道上有三三两两行人往来,他的嗓门不小,经过的人,皆被他两人的举动所吸引,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幸好没有人好意排解。
两人的神情,的确像在一面走一面吵架。
一男一女两个从城内跟来的人,正快步向他们身后接近,脚步加快了。
“用不着向官府告发,是吗?”江十三的怪眼中,焕发慑人的精光。
“那我就不知道你老兄,要采用何种手段了。”他不屑地撇撇嘴:“天下任何地方的豪霸,嘴脸都差不多,都自命为人间的司命,天上的神佛,只要认为对方是异端,就会用自己的方法手段加以惩罚或锄除,将世俗所认定的天理国法人情置之度外,他就是订定天理国法人性的主宰。江老兄,你是那一种豪霸?”
“该死的混蛋!”江十三勃然变色大骂,大手疾伸。
身后的一男一女到了,飞跃而进。
大手光临他的颈窝,这一劈掌劲道浑雄迅疾,手一起便风雷隐隐,真像一把利斧破空猛劈。
他的竹杖本来挟在胁下的,用途并非助步,年轻人那需用杖借力代步?该是准备用来打狗的。
竹杖一拂,杖随身转,杖尾准确地击中江十三的左胁肋,江十三向右前方冲出,一掌落空。
一男一女到了,飞隼似的向他的背影纵落。
他身形半挫,双脚疾移,像一只惊鼠,沿大道向前飞窜,似乎双脚的移动难以看清,速度快得令人目眩,挟在胁下的竹杖,伸在身后一段像条尾巴,真像逃命的老鼠。
不入流的鼠窜术,速度却有如劲矢离弦。
绝顶轻功的飞纵跳跃,三二十步内可能比鼠窜快,五十步之后,轻功必定望尘莫及,欲振乏力,精力消耗一半以上无以为继。
一男一女仅追了三十步,之后便愈拉愈远望影兴叹。
江十三更落后了十余步,三人不死心狂追不舍。
***
不再逞英雄用轻功追,不久便双方保持相等的速度。再片刻,梁宏便呈现不稳现象,欠缺耐力。追的人武功惊世,那能作长期的周旋?
想存心摆脱穷追的人,应该离开道路,两侧是凋林如海的丘陵野地,何处不可藏匿?
他沿大道飞奔,眼前黄鹤山在路右呈现。
追的三男女,已拉近至十余步即将追及。
跑不了啦!必须找地方躲。
“在城外你无地容身,别跑啦!”江十三的欢叫声震耳,如发自背后:“你不该出城的,小辈。”
他猛地斜窜,钻入路右的凋林,枝头的冰雪洒落如雨,枝干摇曳中,三窜五折,便消失在凋林深处。
黄鹤山的草木不许采伐,有些树林根本不能通行,枯凋的野草荆棘封锁了树隙,钻进去便难分方向,而且有些地方钻不进去,追人不是易事。
他地头熟,有意探测这些人的能耐。城内城外,这些外地强龙都奈何不了他,除非他毫无戒心。
大多数武林高手,尤其是女人,通常不屑往树丛的野草荆棘钻,擦伤了脸,挂破衣服,可就灾情惨重。
穷追不舍相当犯忌,入林狂追更是危险,所以江湖朋友的口头禅是穷寇莫追,遇林莫入。
追来的三男女果然不屑入林,片刻他便听不到声息了。远出半里外,他出林走上了鹤林寺的山径。
山径向上升,小山径平时有不少香客往来,今天天色还早,没看到有人走动。
鹤林寺在山北麓,三进大殿几座偏殿,共有三十余栋巍峨的建筑,名列镇江第四大丛林。寺前稍东偏,自然形成一条小街,小店铺参差不齐,足以供应游山的香客所需,一早显得冷冷清清,俗称庙街。
距街口五六十步,路旁有一座中型的八角凉亭,亭后的竹林中,突然钻出那三位男女。
少女正是绝剑公子身边那位霸道女郎,脸色今天显得特别冷森。
“算定你会来这里,等个正着。”江十三劈面拦住了她,笑得邪邪地:“你跑不了的,必须识时务乖乖跟我们走,我们会给你公平处理的机会,不然……”
“两天之内,在城内三条大街,共发生三次向我们行刺暗杀的事故,用的暗器共有五种。”少女从囊中取出一把光闪闪的暗器,往他脚下一丢:“反击极为阴毒猛烈,仅击伤我们一个人。可疑的是,刺客凶手似乎志不在一击致命。希望与你无关,但我们不能放过你这条线索。”
五种暗器都很平常,没有特殊的型式和标志,都是普通兵器店皆可买到的标准型暗器,不可能是名家所用的利刃,分别是镖、单刃飞刀、袖箭、甩手箭和双锋针。仅有甩手箭是重暗器,可远甩出三四丈外杀人。
“奇怪?”他不在乎少女凶霸霸的态度,剑眉深锁自言自语。
这些人的话不像有假,不会编造事故作为对付他的借口。他受到攻击是事实,莽牛吕七被绑架更是千真万确。
但居然有人多次向这些人行刺暗杀,就不合情理了,当然不是他所为,莽牛吕七更没有敢于用暗器行刺的朋友可用。那么,谁在向两方的人下手图谋?
“你说甚么?”少女厉声追问,没听清他的自言自语。
“我不懂你们在说些甚么?”他冷冷一笑,“别在劫持我的计谋上打主意,那不关我的事,赶快改弦易辙另找线索。不要以为出了城,你们就可以任所欲为,城郊同样是有王法的地方,你们……”
“我们要用我们的手段,来伸张王法与追查罪犯,罪犯就是你……”江十三声未落,人已猛然近身,食中两指像钢锥,点向他的右胸下的右期门。
他仰面便倒,速度与对方出指的攻势几乎相等,引诱对方继续进步追击,指尖紧蹑在他的胸前不足半尺,双方像同步进退,速度相等,下体便自然而然地相接触了。
他的双脚突然绞住了江十三的左脚,奋身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