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飞并不敢肯定凤凰山成家不是水仙宫的秘窟,但他深信在成家不可能找得到线索。
杭州四大世家中,文以王家为首,武以章家第一,但如论财势,则又以成家为先。
虽然四大世家皆是阀阅门第,但成家这两代已有人从商,经商的人社会地位最低,因此事实上成家排名最末,经商掩去了部份阀阅世家的光彩。
九尾玉狐如果真的隐身在阀阅世家中,决不至于选中最差的一家。
再就是小轿不避人耳目往成家抬,九尾玉狐岂会这么笨?
吴瑶姑娘大闹客店,打伤了王海华,掩护高手乘机掳走两位姑娘,已经是比青天白日还要明白的事。
吴家的祖上,有不少人曾任三品以上的京官,论声望,仅比王家略逊一筹,比章家更高上一等,正是最好的藏身所在。
问题是:吴瑶为何迫不及待暴露可疑的身份?
一切可疑证据,皆指向吴家。
章家也涉有重嫌,章二爷带了民壮离开杭州,并不能完全洗脱嫌疑,反而有欲盖弥彰的征候。
赵振飞表示要立即赶赴孤山梅园一看究竟,蒲毒农不以为然,道:“赵老弟,如果小轿中有人,你岂不是失之交臂,后悔无及吗?老夫总觉得四大世家问题重重,有彻查必要。”
查三姑娘也劝道:“赵大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花半晚工夫搜一搜成家,误不了多少事。”
赵振飞道:“要不了多久,他们就知道沈九州等人的奸谋已经败露,必定心中窃喜庆幸,引虎入阱的阴谋成功了。沈九州是他们聘来的人,聘字本来就可疑!绝非他们的心腹,为何故意让沈九州诸人目睹小轿的行踪去向?如非有意安排,便是别具用心。咱们如果前往成家,正好上当中了他们的诡计。”
蒲毒农唔了一声,恍然道:“对呀!此中定有可疑。”
赵振飞道:“在下给他们来一次出其不意的打击,以快速的行动直捣梅园,能擒住吴瑶姑娘,便成功了一半。前辈与查三姑娘请沿途以毒物牵制他们,阻止他们赶至梅园声援,大事定矣!”
蒲毒农笑道:“你还是要老夫扮你?”
赵振飞长揖为礼,笑道:“一切仰仗两位鼎力,感激不尽。”
蒲毒农道:“包在我两人身上,我俩当尽全力,义不容辞。”
赵振飞欣然道:“兵贵神速,在下这就动身,两位请小心保重。”
赵振飞一走,蒲毒农向查三姑娘道:“赵老弟这一走,咱们势孤力单,情势相当凶险,查三姑娘有何高见?”
查三姑娘冷哼一声,眉梢眼角杀机怒涌,凶狠地瞄了远处的茅屋一眼,愤然道:“被他们掳至孤岛奴役许久,此恨难消,我查三姑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岂能甘心?咱们虽然势孤力单,但宁斗智不斗力,敌明我暗,何所惧哉?玩毒的,你就多费些心,天快黑了,不赶快就来不及动手脚,岂不误事?”
蒲毒农立即在李信三人的附近,东摸西探忙碌片刻,向查三姑娘一打手式,从容隐去。
蒲毒农以善用毒名震江湖,所使用的毒物,令人防不胜防,虽然他并不是最高明的用毒宗师。
查三姑娘的断肠针,阴狠毒辣,令人闻名变色,黑夜中用针偷袭暗算,更是霸道绝伦。
两人合作无间,把在凤凰山设伏的人牵制住了,无暇他顾,赵振飞得以放胆行事。
× × ×
赵振飞在暮色苍茫中到达湖滨,湖中的游船星罗棋布,有些画舫灯火辉煌,不时传来优美的笙歌。
到孤山,首先他得找一艘船。
湖滨的树影下,静悄悄地泊了一艘画舫,没有灯火,不见人踪。
他要的是小船,画舫派不上用场。
他悄然绕右首急走,不足百步,发现一个褴褛的老渔夫,正在大树下系舟。
那是一艘小小的捕虾船,捕虾该在夜间出动,但这艘船没有渔具,显然今晚不打算捕虾,偷得浮生一夜闲。
他大踏步走近,笑道:“老伯,今晚不打算捉虾?”
老渔夫爱理不理,打好绳结道:“老汉的老伴染了风寒,歇息三两天再说。”
他掏出一锭银子道:“老伯想不想要十两银子?”
老渔夫笑道:“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他伸手递上银子道:“送在下到白公堤,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老渔夫道:“公子爷,别开玩笑,十两银子,你可以雇任何一艘有人陪伴的画舫。”
他朝右首百步外的画舫一指,笑道:“是那种船吗?”
老渔夫摇头道:“不,那是望江门王家的画舫,雇不到的。”
他心中一动,问道:“他们家的船,不是泊在涌金门的吗?”
老渔夫道:“南屏山总不能不让王家系舟。”
他踱近老渔夫,将银子塞入老渔夫手中道:“请即启程,老伯,方便吗?一去一回,一个更次该够了吧?送到以后老伯自己回来。”
老渔夫将银子纳入怀中,一面解缆一面笑道:“公子爷,有去无回,老汉还担得起风险。”
赵振飞又是一怔,老渔夫语含玄机,是不是有意?
天色已暗,但他仍可看清老渔夫的脸容。一张平板朴实的脸,满是岁月风霜留下的遗痕,看不出异样,也没有任何特征。
他心中一动,暗中戒备。
船轻快地向北滑出,老渔夫一面划桨一面道:“公子爷如果水性并不高明,最好坐稳些。”
赵振飞泰然道:“在下的水性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但还过得去。老伯,在下的坐处,距老伯有多远?有八尺吧?”
老渔夫点头道:“不错,八尺多一点,公子爷的意思是……”
赵振飞道:“如果不幸遇上半年前成家湖中覆舟的坏天气,老伯恐怕不会活着离开在下九尺以上。”
老渔夫笑道:“公子爷是否太自信了?”
赵振飞道:“一个人如果缺乏自信,必将一事无成。”
老渔夫道:“你能从山上的天罗地网中平安脱身,有此自信,乃是情理中事。”
赵振飞道:“原来老伯也是他们的人。”
老渔夫道:“老汉只是厌倦了江湖生涯,丢下刀剑遁世逃名的西湖渔夫,一个冷眼的旁观者。”
赵振飞道:“原来老伯是位隐世高人,失敬!失敬!请问老伯,可知道那些人的来路?”
老渔夫笑道:“老汉已久别江湖,不问世事,四十年来江湖的动静毫无所知,那些高手名宿的姓名尊号,老汉从不打听,因此怎知他们的来历?”
赵振飞道:“本府即将发生惊天动地的变故,老前辈难道依然不闻不问?”
老渔夫哈哈大笑道:“公子爷,即使是改朝换代的事,对一个湖畔贫苦衰老的打渔捉虾人来说,也跟多一条鱼少一只虾一样的平凡,与老汉何干?”
赵振飞愤然道:“老前辈,话不是这样说……”
× × ×
老渔夫用几声哈哈截断他的话,仍用平实的口吻道:“如果我年轻五十岁,我说的道理比你要说的还要动听,人生七十古来稀,老汉已是七十有八,眼茫茫发苍苍,三天不打渔得饿肚子,你要我举剑高呼行仁尚义,锄恶铲奸?”
赵振飞默然良久,语气仍有愠意:“老前辈总不能眼看宵小横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吧。”
老渔夫道:“老汉送你到白公堤,你知道冒了多少风险?你以为十两银子就值得老汉卖命?”
赵振飞歉然道:“晚辈感谢不尽。”
老渔夫道:“孤山梅园有些什么人,老汉不知底细,实力虽比不上山上那些人,但相差不至于太远,你得小心。”
赵振飞道:“谢谢老前辈关注。”
老渔夫道:“老汉距岸约百步停泊,以防万一,或许可接应你撤离。”
赵振飞道:“一切仰仗老前辈了。”
稍顿,他话锋一转:“吴家牵涉到这件事,委实令人深感遗憾!”
老渔夫道:“这件事内情复杂,老汉也无暇过问。不仅是吴家,依老汉看来,杭州四大世家皆多多少少牵连在内。”
赵振飞道:“孤山梅园……”
老渔夫接口道:“自从半年前成家发生覆舟之祸后,吴家除了吴瑶姑娘之外,一家老少再也不到梅园来走动了。”
赵振飞道:“那么,吴瑶姑娘生死之谜,可向吴家的人打听了。”
老渔夫摇头道:“目下的吴瑶姑娘是真是假,老汉不敢论断。吴家的人即使知道内情,也不敢揭露真象。其实,这些枝节小问题已用不着追究,大火烧山,已无需费神去救那些蝼蚁了,救火才是当务之急。”
赵振飞道:“救火当然是当务之急,追究火首也不能放松,不然他会在另一处放火。”
七八里水程,不久便至。
断桥至孤山一段堤防,俗称白公堤,是大诗人白居易所建造。
老渔夫向赵振飞建议,从里堤绕过去钻隙而入,比直闯埋伏安全得多。
赵振飞采纳老渔夫的建议,决定潜入直捣中枢。
× × ×
梅园内共有十余座亭阁,雅轩则是以往吴家的主人,款待骚人墨客的地方,雅轩右首便是藏书甚丰的书房,是一座颇为雅致的连着东院的二层建筑。
接近梅园的要道皆有高手封锁,梅园本身反而罕见人踪,各处灯火全无,黑沉沉危机四伏。
唯一有灯火的地方就是雅轩,灯光从三面明窗透出,吸引夜行人的注意。
厅中灯光明亮,长案四面的锦墩上,共坐了四个年约花甲的男女。
上首那位老人长了一张大马脸,留了花白的大八字胡。下首是位鸡皮鹤发的老太婆,身旁搁着的紫金龙头杖又沉又重。
左右两人,一是老僧,一是老道。
长案本来是放文房四宝的地方,但目下除了那座金猊炉仍保持原状之外,已成了食桌满案了。
六色菜肴全是素的,大概专为老僧而设。
僧人面前是茶杯,其他三人皆各自拥有自己的杯壶,酒香四溢。
四人一面浅酌,一面细谈。
老太婆脸色阴沉,说话的嗓音有点刺耳,阴森的三角眼有慑人的寒芒闪烁,放下酒杯道:“这里到底谁是主事人?为何故作神秘,这真是老身认为有查问的必要,宋老你意下如何?”
上首的大马脸宋老不以为然,抚着大八字胡道:“鬼婆婆,俗语说,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尤贤侄请咱们来镇守梅园,格杀一切入侵的人,咱们又何必去查问谁是主事人?”
鬼婆婆冷笑一声道:“尤贤侄武艺超绝,在江湖名号响亮,可算是名列江湖大豪的有头有脸人物,为人脾气暴躁,狂傲自大,不可一世,为何变得如许驯顺,俯首听命任由对方役使,难道你就不想查个明白?”
老和尚鹰目一翻,接口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皆有他自己的困难。既然尤施主没有什么好抱怨,鬼婆婆你又何必瞎操心多此一举?老衲认为没有多管闲事的必要。”
老道士倒光壶中酒,叫道:“小厮到何处去了?给我添两壶酒来。”
宋老突然扭身挥手,一双食箸破空飞出,一声轻响,穿透明窗失去踪迹。
鬼婆婆一怔,讶然问:“宋老,有何发现?”
老和尚飞跃而起,闪电似的到达窗下,左掌护住面门,右手倏然将窗推开。
院子里静悄悄,黑沉沉,鬼影俱无。
食箸插在窗外一株老梅树的老干上,没入八寸以上,手劲骇人听闻。
老和尚用目光搜视片刻,沉声道:“怪事!老衲的确听到了声息。”
宋老道:“而且的确到达窗前。”
鬼婆婆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们都见了鬼了,偏偏就是我这号称鬼婆婆的人,什么也没有发现。”
内间的门帘无风自掀,洪钟似的嗓音入耳:“屋檐飘落一段树枝,各位却这等大惊小怪。”
四人吃了一惊,四双怪眼死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厅内多了一个人,赵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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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的右手食中两指相叠,搁在酒杯旁。
鬼婆婆呼出一口长气,不胜感慨苦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间新人换旧人。今晚,老身第一次看到轻功比老身更高明的人。”
老道也摇头苦笑:“咱们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老和尚接口道:“这位施主登堂入室,无声无息如同鬼魅,鬼婆婆,咱们惭愧。”
宋老向站在八尺外,背手而立的赵振飞道:“如果所料不差,你正是老夫所要等的人。”
赵振飞意态悠闲地微笑道:“遗憾的是,诸位却不是在下要找的人。”
老和尚踱回案旁,落坐道:“施主如此年轻,已具如此深厚的功力,举目江湖,有此成就的人极为罕见,施主要找的是什么人?”
赵振飞在窗台下的交椅落坐,泰然道:“当然是梅园的千金小姐吴瑶姑娘,想不到这座钟鸣鼎食之家,今晚却除了一位小厮之外,竟然鬼影俱无,反而来了诸位外客,喧宾夺主,委实令人失望!”
老太婆哼了一声,问道:“你是为窃玉偷香而来的?”
赵振飞道:“老婆婆偌大年纪,怎么还往这种事情上想?”
鬼婆婆勃然大怒,投箸变色而起。
宋老伸手相拦,毫不在意赵振飞的讽嘲,道:“年轻人牙尖嘴利,会招祸的,你总不会是来找吴姑娘谈琴棋书画吧?”
赵振飞道:“那是在下与吴姑娘的事。诸位要等的人又是谁?”
老道阴笑道:“任何闯入梅园的人,格杀勿论。”
鬼婆婆接口道:“你就是闯入者之一。”
宋老道:“武林中名家辈出,江湖上好手如云,阁下定非泛泛之辈,你可知道老夫的来历?”
赵振飞道:“在下虽则出道甚晚,但对江湖道上的高手名宿还不至于陌生。前辈是大名鼎鼎的招魂宋,江湖四异之首,三十年前四异闹荆襄,武当弟子为之封闭山门。”
四异的排名是招魂宋、鬼婆、大力僧、逍遥道。
他们都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领袖群伦的高手名宿,虽然不是凶残恶毒的魔头,但也不是善男信女。
赵振飞道出对方的身份,扫了四人一眼,又道:“令在下疑惑不解的是,四位前辈位高辈尊,因何驾临梅园,竟然替人做起护院来了?”
招魂宋淡淡一笑道:“老夫四人,乃是应一位晚辈之请,前来对付胆大妄为侵入梅园,意图掳人劫财的歹徒。”
鬼婆抓起龙头杖,沉声道:“大概你就是侵入掳人劫财的歹徒了,亮名号。”
赵振飞道:“诸位知道梅园主人的底细吗?”
招魂宋道:“老夫不需知道主人的底细,只知对付入侵的歹徒。”
赵振飞笑道:“原来诸位是……”
大力僧接口道:“江湖四异是冲江湖道义而来,小辈你不必废话了,黑夜侵入内室,非奸即盗,你即使舌底翻花,也掩盖不了你的罪行。”
赵振飞笑道:“其实,你们是怕在下说出你们怕听的话来,以免难堪。请教,诸位有何打算?”
逍遥道轻咳了两声,阴阴一笑道:“不论你是何来路,格杀勿论。”
赵振飞道:“看来你们已无可理喻,今晚……”
招魂宋沉声道:“今晚你已注定要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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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振飞虎目怒睁,冷然道:“你们已逼得在下无路可走,休怪在下放肆了,你们是一拥齐上……”
大力僧冷笑一声,抢着道:“小辈无礼!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后生晚辈,也敢用一拥齐上四字来侮辱四异,真是不知死活!”
赵振飞脸色一沉,一字字沉声道:“在下有同伴落在梅园吴家人的手中,不得不冒险前来救人。俗语说,救人如救火……”
鬼婆乖戾地接口道:“那是你的事,你的难题与咱们无关。”
赵振飞厉声道:“你们已经妨碍了在下的救人大计,所以彼此已有了无可避免的利害冲突,彼此势必生死相拼,谁是胜家,谁便可以留下来。”
大力僧掖起袍袂,大声道:“你说得不错,小辈,贫僧超度你这孽障,准备接招,贫僧给你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
赵振飞退至空敞处,冷笑道:“大和尚,你的大力金刚掌为武林一绝,在下倒要不自量力,领教你的绝技大力金刚掌是否浪得虚名。”
大力僧移步欺进,双掌一分,冷笑道:“小辈,进招吧!前三招是你的,贫僧保证你如愿以偿,让你开开眼界。”
赵振飞拉开马步,笑道:“你年事已高,在下年青力壮,为免被人讥笑在下欺老,因此在下决不占你的便宜,让招之事,在下心领了,彼此各不相让,如何?”
大力僧怒火上冲,厉声道:“小辈,你说贫僧年迈气衰?”
赵振飞道:“想不到大师火气倒是够旺的。”
大力僧哼了一声道:“贫僧说过让你三招就是三招。”
赵振飞道:“你既执意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
大力僧叱道:“少废话!进招!”
让招,是决不可乘机还手,而且不可避招,仅可凭真功夫化解,完全采的是纯粹守势。
赵振飞徐徐逼进,半嘲弄地笑道:“大师倚老卖老,会在阴沟里翻船的,第一招!”
声出掌进,斜身欺入,左掌一拂,右掌排空直入,向大力僧的左肋一掌拍出。
大力僧右掌护住上盘,左掌一沉,硬拨赵振飞攻至肋下的右掌,封得紧密而且神态悠闲毫无火气。
岂知赵振飞存心要大力僧好看,双掌攻出皆是如虚似实的诱招,就在招式尚未完全发挥威力,双方的掌行将接触的刹那间,前面的右脚突然出其不意猛地一拨,口中同时发声低叱:“第二招!”
靴尖不轻不重地拨在大力僧的右膝内侧,在接触时真力骤发。
大力僧骤不及防,惊叫一声,向右扭身便倒,右手一触地面,猛地向后急旋翻,飞脚自保,事急食言反击。
赵振飞毫不客气地跟上,一掌劈在大力僧的腰脊上,快如电光石火,而且力道凶猛绝伦,同时口中沉喝:“第三招!”
大力僧的身躯翻转半匝,脱不出险境,腰脊挨了一掌,重逾千钧,再也支持不住了,只感到下半身如遭电殛,眼中星斗满天,向下一仆,爬伏在地吃力地挣扎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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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道吃了一惊,抢出相扶急问:“和尚,怎样了?”
大力僧挣扎着站起,狼狈地喘息道:“道友,这小辈掌上的力道重有千钧,劲道怪异,难以抗拒,小心应付,不要和他拼拳掌。”
招魂宋也大惊变色问:“老三,你的铁布衫功夫也禁不起他一击?”
大力僧由逍遥道扶着坐下,揉动着腰脊苦笑道:“小辈的奇异掌力可破内家气功,着体时似乎气散功消,用的好像是佛门降魔绝学大力金刚掌,但火候比我要深厚得多,不知他是怎样练的?”
鬼婆婆晃身掠出,龙头杖一抢,杖尾前伸摆出枪招之式,叱道:“老身要拆你的骨,准备受死!”
龙头杖长约六尺,杖身是风磨铜所打造,沉重无比,可知老太婆的臂力必定极为惊人。杖尾可枪可棍,点打挑拨灵活万分。杖首的龙头,牙角峥嵘,大逾径尺,往身前一搁,任何兵刃也休想攻入。
鬼婆婆抢得了机先,杖已控制住无意拔刀相拼的赵振飞,气势极为凌厉,杖尾任何时刻皆可吐出。
赵振飞不为对方迫人的气势所动,徐徐提起右脚,慢慢向后退了半步,脸上突然涌现莫测高深的笑意,右手缓慢地搭向刀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