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的情势紧急,双方已是生死对头,不是较技印证,更不是点到即止便可收场的局面。
按理,老鬼婆是江湖前辈,这种先亮兵刃控制对方的迫人举动有失身份,有违武林成规。
赵振飞当然知道鬼婆的意图,心中早有准备。
鬼婆如不是死要面子,恐怕早在掠出时就出手抢攻了,总算忍下了猝然袭击的冲动。
这也暴露了鬼婆心中的惧念,对赵振飞深怀戒心。
大力僧自恃了得,倚老卖老吃了大苦头,鬼婆心中有数,先抢得优势再说。
赵振飞也在打鬼婆的主意,他的行动已强烈地表明所采的对策,是先脱出以对方杖势所控制的威力圈,找机会拔刀力击回敬。
鬼婆心中有所顾忌,怎肯轻易放弃已经获得的优势?跟着前移,毫不放松,沉声叱道:“小辈亮兵刃!”
只要赵振飞的手一触刀把,老鬼婆就可名正言顺疯狂进击了。
赵振飞早料到鬼婆心怀叵测,不会让他有将刀拔出的机会,脸上笑意更浓了,道:“看样子,你是不会等到在下撤出刀方动手抢攻了。”
鬼婆老脸的肌肉略一抽动,瞬即回复平静,冷笑道:“小辈,你以为是比武请缨吗?”
赵振飞道:“当然不是。”
鬼婆毫不脸红问道:“那么,你还希望怎样?”
赵振飞道:“在下有权要求公平……”
鬼婆抢着道:“世间绝无公平二字。”
赵振飞道:“老婆婆,在下十分遗憾,你毫无前辈的风范气度,委实令人失望!”
鬼婆居然老脸微红,哼了一声道:“本来老身对入侵的人,可不择手段将其置于死地,如此对待你,已经是极为客气了。”
赵振飞的手,突然从刀靶上移开道:“在下拒绝在威逼下亮兵刃……”
他不等话说完,扭头便走,急急开溜。
× × ×
鬼婆闯了一辈子江湖,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竟然未能看出危机。
也许是赵振飞使性撤走的神色,令鬼婆忽略了可能发生的变化。
也许是灯光不够明亮,鬼婆未能看出赵振飞眼神中流露的自信神情。
鬼婆怎肯让他溜走?人杖俱进,快逾电光一闪,杖尾已挟雷霆之威,点向赵振飞的脊心,控制住他整个背部,不管攻向任何部位,杖尾所中处足可洞穿身躯,铁铸铜浇的人,也禁不起这声势骇人的全力一击。
赵振飞明里示怯,暗中已打定计算鬼婆的妙策,算定鬼婆必定乘机出手,因此当身形转过的刹那间,故意以背相向,让鬼婆放胆袭击,而当鬼婆杖尾攻出暴露空门时,身形乘势加快旋转,跨步外移。
杖尾擦着左胁衣而过,他已右旋转身。
龙头杖就横在他的腹前,长兵刃优势全失。
鬼婆的反应虽然迅捷无比,但仍然比年青的赵振飞慢了一步。
双方贴身,不够快的人必定吃亏。
鬼婆仓卒间想用龙首挑出,已来不及了。
赵振飞的右手,竟已抓住杖身,左掌发似奔雷,噗一声,重重地劈在鬼婆的右耳边门上。
这瞬间,看出危机的逍遥道恰好拔剑冲到,剑气山涌,迅如化虹而至。
赵振飞右手急振,夺获龙头杖,反手一杖扫出,反应迅疾绝伦。
一声大震,火星飞爆,击中对方长剑。
逍遥道惊叫一声,连人带剑被震得斜冲出丈五六,再退了三四步直抵壁根下,脸色灰败,举剑的手不住颤抖,惊出一身冷汗。
这时,招魂宋及时跃入,横剑阻止赵振飞追击逍遥道,脸上一片肃杀。
赵振飞双手运杖,拉开马步,亮出伏魔杖法的门户,沉声道:“宋前辈,你们已失去四异联手的机会了。”
鬼婆斜躺在他脚下,寂然不动,失去知觉。
远处坐在椅中的大力僧,脸色灰败不住运气调息。
逍遥道右手虎口裂开,鲜血沁出,已无力掣剑再战,剑已交到左手。
招魂宋心中悚然而惊,咬牙道:“你在短短的片刻间,连败三异,武功之高,颇令老夫惊诧!”
赵振飞道:“还有前辈这一关,在下就教高明。”
招魂宋真有点心中发毛,沉声道:“老夫等着替你招魂。”
赵振飞已看出招魂宋的口硬心虚,色厉内荏,气势已弱,决定使出真才实学,冷哼一声,走中宫突入,力贯杖梢,无所畏惧地一杖闪电似的直探而入,抢先进攻。
这一杖看似平凡,似乎未用真力。
招魂宋却不敢大意,平凡的招式暗隐杀机,紧吸住赵振飞的眼神,脚下如行云流水,连换三次方位,暂采守势挥剑封架。
一连响起数声令人心中发紧的金铁交鸣,交手的双方,快速分开。
招魂宋共封了七剑之多,皆无法将沉重的杖尾封出门刀外,剑砍在杖上,爆发出刺耳的反震声浪,余音袅袅,发人深省。
一剑一条痕,龙头杖出现了四条剑砍的痕迹。
赵振飞气势磅礴,步步紧逼,将招魂宋逼到窗台下,脸色一冷,沉声道:“前辈,再接在下几招,你将丧身辱名。”
招魂宋气焰下降,但口气仍然强硬,咬牙道:“老夫不见得怕你。”
紫金龙头杖不惧刀砍剑劈,宝刃难伤,全长六尺,比剑长了一倍。
双方功力相当,一寸长一寸强,何况事实上赵振飞的功力比招魂宋深厚,长兵刃的威力不啻增加三倍以上。
招魂宋毫无机会,连游斗的机会也无法抓牢,远攻无望,贴身更是免谈。
逍遥道知道大事去矣!但不得不硬着头皮欺上,一咬牙,左手运剑向赵振飞的背部疾冲而上。
赵振飞宛如背后长了眼睛,杖头向后一带,猛地一振一绞。
一声暴响,龙口咬住了剑向侧一挥。
逍遥道只感到左臂酸麻,指掌如被电殛,剑脱手横飞,人也被震得斜退丈外。
当一声大震,剑飞出两丈外堕地。
招魂宋前冲两步,剑刚吐出。
赵振飞的杖尾一伸,冷笑道:“前辈,你晚了一步,配合不上。”
招魂宋不敢冒险冲刺,僵住了。
大力僧慢慢离座而起,有气无力叫道:“老大,咱们江湖四异不是输不起的人,输了认栽,反正咱们已尽了心力,撒手撤出梅园。”
招魂宋收剑退了两步,呼出一口长气,道:“年青人,咱们四异立即退出梅园。”
× × ×
赵振飞摇头道:“抱歉!没交代清楚之前,诸位不能走。”
逍遥道哼了一声道:“你想怎样?如何交代?”
赵振飞道:“事实上梅园已是人去园空,诸位的同伴皆把守在孤山各处要道,在下必须从诸位身上,问出吴姑娘的去向,不然……”
招魂宋大声道:“老夫是应一位晚辈之请,前来梅园阻止外人入侵,根本不知道梅园的事,更不知阁下与梅园的恩怨过节,无可奉告。”
赵振飞道:“诸位既然推得干干净净,在下只好按规矩行事了,休怪在下得罪。”
招魂宋脸色大变,厉声问:“你想怎样?”
赵振飞神色凛然,沉声道:“在下要按规矩逼供。”
招魂宋一咬牙,重新举剑。
大力僧大声道:“咱们的确不知道梅园的事,不过,听那位晚辈说,吴瑶姑娘已到武林门章家避祸去了。”
赵振飞一怔,章家兄弟已带民壮到桐卢剿匪去了,吴瑶姑娘为何要到章家避祸?
难道说,章家真有嫌疑?
如果水仙宫真的藏在章家,那么,章家兄弟所带的民壮,必定不向上航,反而乘机向钱塘江口下放,半途恰好碰上运金船,大事不妙!这步棋布得真好。
他半信半疑,追问道:“你们那位晚辈姓甚名谁?”
大力僧道:“姓尤名四海。”
赵振飞一震,脱口道:“江南四霸天之首,赛孟尝尤四海?”
大力僧道:“正是他。”
赵振飞讶然道:“赛孟尝领袖江南武林,为何不珍惜羽毛,做出这种不顾身家性命,丧名辱身的勾当来?”
招魂宋怒叫道:“住口!你怎么说这种话?”
赵振飞冷笑道:“在下说错了吗?”
招魂宋道:“尤贤侄得到消息,有不少江湖魔道邪字号人物,群集杭州,图谋不轨,首先将洗劫杭州四大世家,因此带了不少好友,昨天匆匆赶到。他与吴家颇有交情,因此在梅园附近设伏,采守株待兔之势,没料到竟有人能潜入腹地,被你无声无息进入梅园,他算是失败了。”
赵振飞摇头叹息道:“原来赛孟尝也是个虚有其表,浪得虚名的人,他这一来,简直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开玩笑。”
招魂宋怒声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赵振飞道:“京师拨下五十万两修建沿海八卫城的工款,有人正打这笔巨款的主意,主谋人可能就是吴瑶姑娘。”
招魂宋冷笑道:“胡说八道!吴瑶姑娘名门闺秀,乃杭州双凤之一,号称杭州第一美人,一个深闺弱质……”
赵振飞抢着道:“你就知道这么多?”
招魂宋道:“还嫌不够?你又知道些什么?”
赵振飞道:“她是水仙宫妖女之一,真正的吴瑶姑娘,可能半年前已魂归离恨天了。你不会说不知道水仙宫的事吧?”
逍遥道呸了一声道:“简直莫名其妙!”
赵振飞道:“如果她是深闺弱质,便不会上永昌老店,把深藏不露的王三公子打得头破血流,掳走在下的两名同伴了。去永昌老店问问看,保证你们的口气硬不起来。”
招魂宋手捋八字胡,惑然道:“你的话不像是假,但这与水仙宫怎会扯上关系?”
赵振飞道:“水仙宫处心积虑,花了二十五年功夫,调教出一批功力甚高的爪牙,收服了不少武林英雄,志在称霸江湖,但在半年前被在下毁了她们两艘水仙舫,揭破她们的阴谋,她们可不糊涂,知道行藏已露,失去武林的支持,江湖霸业成空,不得不暂且退出江湖,希望获得大批财宝,觅地重组势力,妄图东山再起。杭州是她们的老巢秘窟所在地,这批工款她们早有所闻,花了不少工夫布置一切,志在必得。”
他收了龙头杖,深深吸入一口气,又道:“你们也是不知不觉中受她们愚弄的人,她们故意放出空气,让你们制造事端,分散武林朋友的注意力,牵制在下不惶他顾,让在下于四大世家中疲于奔命,到处摸索,白费精力,她们却……糟透了,可能在下已经晚了一步,大事不妙!”
招魂宋大惊,惶然问:“你……你是赵……赵大侠赵振飞?”
赵振飞道;“正是区区。”
招魂宋骇然道:“糟,你……你何不早说?”
赵振飞道:“在下本来是秘密侦查的,说了你们不见得会相信。请转告赛孟尝尤老兄,他与吴家有交情,何不向吴瑶姑娘的父母追问?吴家老少可能已受到可怕的警告,但如果你们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们可能会吐实的。”
招魂宋道:“对!我这就去找尤贤侄商量。”
赵振飞道:“在下怀疑假水仙宫主也藏匿在吴府,因此,你们可能查不出什么结果。”
招魂宋道:“至少也得找吴瑶姑娘试试,赵大侠是否需要老朽相助之处?”
赵振飞道:“前辈如能让赛孟尝尤老兄,率领群雄紧盯住吴、章两家,在下便感激不尽了!”
招魂宋拍拍胸膛道:“老朽可以作主,赵大侠但请放心。”
赵振飞立即告辞,出室而去。
× × ×
他感到十分失望,穷追白忙了一夜,原来江湖四异是不相关的人,仅是被利用而不自知的局外人而已。幸而他接受了老渔夫的建议,从里堤钻隙而入,不走白公堤,不然今晚不知要误伤多少人。
他始终比对方晚了一步,感到万分懊丧难安。
最令他担心的是,章家兄弟如果已被水仙宫控制,那么,乘载民壮的船便不向上航而向下放,半途劫持运金船,可说轻而易举。
也许,她们已经得手了,而他却仍在府城盲人瞎马般摸索,一无所成。
江湖四异答应相助,这是颇令他感到兴奋的事,至少可以牵制住吴、章两家,免得再分心他顾。
目下的情势控制不住,对方已占了上风,他已顾不了运金船的事了,两位姑娘的生死存亡,已令他心中大乱,无暇他顾了。
返回旅舍,已经是四更初正之间。
石头被他唤醒,不等他开口,石头便指指房外道:“蒲老爷子已经回来了,留下话请大爷返回后,立即到他房里见面。”
蒲毒农房中灯光明亮,当他跨入外间,不由一怔。
除了蒲毒农之外,另两人是查三姑娘与伤势尚未完全复原的枯骨神君厉英。
另一位不速之客,赫然是铁冠道人。
他颇感意外,问道:“道长是怎样脱离他们控制的?”
蒲毒农请他落坐,抢着道:“我和查三姑娘弄翻了他们不少人,把他们牵制在凤凰山,难越雷池半步,回程半途碰上了这位老相好,他是奉命来见你的。”
他心中一动,向铁冠道人问:“道长奉谁所差?有何贵干?”
铁冠道人苦笑道:“奉曾大爷所差,与赵大侠谈条件。”
厉英接口道:“曾大爷是岛上四大主事之一,也好像是主要的负责人,武功已臻化境,心狠手辣喜怒无常,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真名号无人知悉。”
赵振飞道:“他们已知道在下的身份了吧?”
铁冠道人道:“不错!你的两位女伴已落在他们手中了。”
赵振飞心中一凉,但不得不强作镇定,问道:“他们的条件是什么?”
铁冠道人道:“很简单,请赵大侠脱身事外,立即离开杭州,天亮之前到望江门外江边上船。”
赵振飞冷笑道:“条件果然简单,在镇江,他们就曾经想将在下弄上船,送至海外孤岛。”
铁冠道人道:“他们已备妥快舟,接赵大侠去会晤两位姑娘,那儿备有远航的船只,船上有黄金千两做盘川,要赵大侠带了两位姑娘与黄金,远远地离开杭州,今后不要干涉他们的事,他们也永不打扰赵大侠的清静。”
赵振飞道:“在下不信任他们,道长可以回去,把在下所提的条件告诉他们。”
铁冠道人道:“不可能的,赵大侠必须遵照他们的条件行事。”
赵振飞道:“单方面的条件,未免过苛,其中必有原因。”
铁冠道人道:“因为运金船这两天定可到达,你不走,对他们的威胁太大。”
赵振飞道:“在下如果任由他们摆布,上了他们的船,受害的不仅是在下一人而已,两位姑娘也势难活命,水仙宫处置叛徒,手法岂会仁慈?在下不会上当的。”
× × ×
铁冠道人苦笑道:“可是,赵大侠难道不以两位姑娘……”
赵振飞沉声道:“并非在下不以她们的生死为怀,事实上这不是互惠的条件,而是要在下任由他们摆布,任由他们宰割。如果在下自己的性命也无法保住,又怎能保证她俩的安全?最简单的条件,通常也是最苛的条件,这件事已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铁冠道人长叹一声道:“赵大侠,贫道也知道这条件太苛,像曾大爷这种阴险恶毒的人,决不会按江湖道义行事,可是,似乎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人在他们手中……”
赵振飞接口道:“你放心,运金船在他们未曾得手之前,他们不敢对两位姑娘下毒手。就算他们能侥幸得手,也顾忌在下号召天下群雄追索,因此决不敢遽下毒手,避免激怒在下。道长可以走了,把在下的口信传到。”
铁冠道人脸色发青,悚然道:“赵大侠,如果贫道不能将你带到江边……”
赵振飞道:“那么,他们要处决你?”
铁冠道人道:“是的。”
赵振飞道:“那你又有何打算?”
铁冠道人道:“听厉英和查三姑娘说,赵大侠已替他们解了太阴手的禁制,如果赵大侠也能替贫道……”
赵振飞道:“道长如有摆脱他们的决心和勇气,在下当助道长一臂之力,义不容辞。”
铁冠道人道:“那么,贫道就不必回去由他们摆布。”
赵振飞道:“可是,在下的口信……”
铁冠道人道:“不瞒赵大侠说,他们根本就没有与你谈条件的意思,曾大爷仅是奉命行事,连他也不知道两位姑娘藏在何处,他凭什么和你谈条件?奉命载你的船是特制的,主事人是雷神欧阳真,化装为舟子……”
赵振飞咬牙道:“好恶毒的阴谋!原来他们想在船上炸死我。我明白了,雷神欧阳真是宇内第一火器宗师,水仙宫的霸道五雷珠,毫无疑问是出于这位仁兄之手了。道长,事不宜迟,在下这就替你解去禁制,然后你带在下前往江边。”
铁冠道人惊问:“你还敢去?”
赵振飞道:“雷神如果死了,水仙宫不啻去掉最得力的臂膀。道长认识雷神?”
铁冠道人道:“贫道认识他,但他不认识贫道。凤凰山设伏失败,曾大爷把贫道找去面授机宜,贫道看到雷神以舟子打扮站在一旁,所以知道他是负责控舟将你接走的人。”
赵振飞欣然道:“那就好,咱们到江边再见机行事。”
蒲毒农接口道:“咱们都去,看那些猴儿崽子能耍出什么把戏来。”
赵振飞道:“人去多了反而打草惊蛇,他们料定我救人心切,不敢不答应他们的条件,所以不会多派高手防范。同时,江边辽阔,设伏的人不易隐藏,为防我反悔,他们不敢多派人防变,以免引起我的疑心。再说,大潮期在寅时,正是天亮前一段时间,潮势空前猛烈,如果让我起了疑心,我往江中一跳,他们想擒我不啻痴人说梦,因此他们只有在船上炸我一条路可走,决不会另设埋伏陷阱,诸位何必白跑一趟?”
查三姑娘笑道:“蒲毒农,亏你还是一个老江湖,难道说,客店附近没有他们的眼线?我们如果一同前往,对方便知道赵大侠没有接受的诚意,岂不弄巧反拙?”
不久,两人乘夜东奔,越城而出,直趋江边。
× × ×
路旁出现一座凉亭,铁冠道人止步道:“请稍候,贫道必须点燃亭中那盏灯笼。”
赵振飞道:“是否表示在下已接受他们条件的信号?”
铁冠道人一面入亭,一面答道:“是的!灯笼一亮,船便靠岸。同时,船上即向另一地的船只发讯禀报。如果主事人认为有改变计划的必要,便发灯号阻止接你的船靠岸。”
灯笼点亮了,赵振飞道:“他们准备得相当周全,应变的措施也不差,下一步还有些什么花招?”
铁冠道人道:“贫道还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在前面的望潮墩点燃一个草人,其二是将你交给你船上的人以后,在距船左百步的海堤上,引燃一具大型旗花信号,便没有我的事了,即须赶返凤凰山成宅南面的农舍归队。”
赵振飞道:“这两件事的用意为何?”
铁冠道人道:“贫道不知有何用意,这是曾大爷吩咐下来的事。”
赵振飞沉吟片刻,点头道:“我明白了,第二件事是告诉接应的人在下未带同伴,第三件事可能是通知城内的人放心行事,哼!不错。”
当铁冠道人引燃竖在墩顶的稻草人时,赵振飞看到右方不远处有火光闪动,似有所觉,向铁冠道人低声道:“点燃稻草人火光大盛,在附近监视的人,可看清只有你我两人,知道我并未带有同伴。道长,他们并不完全信任我。”
铁冠道人讶然道:“他们本来就不信任你,你的意思是……”
赵振飞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另有防变措施,要你点发旗花信号,可能是指示在远处埋伏的人赶赴泊舟处,以防在下在江边与船上的人发生冲突,他们只好用武力迫在下登舟。点燃稻草人的用意,是告诉远处埋伏的人,开始向登舟处移动。”
铁冠道人将信将疑,开始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