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乾坤剑》第十一章 略听身世裴前莉存疑 飞扬跋扈柳浪受辱
裴老大的丧事办得很草率。可能不是为了节省,而是希望使人很快淡忘了这件扫了裴家面子的臭事。
裴莉去找秦鸥是穿的黑衣,发上绾了白花。秦鸥很想告诉她,她在认贼作父,万一她不信,就可能把事弄砸了。
“这个凶手太可恶了!像我大伯这么好的人都会有此下场,我对我爹说过,逮到凶手,一定要让我捅上几刀。”
秦鸥笑笑,道:“小莉,世上的事并不是那么单纯的。”
“你是说……”
“杀人的一定有他杀人的理由,被杀的也绝不是被人杀错了的。”
“你是说我伯父罪有应得?”
“小莉,你信任我吗?”
“为什么现在还问这些话?”
“应该问的,因为人大多犯此毛病:自屎不臭,自尿不骚。对于自己的亲人,很自然地会维护着。就像是他们即使和别人犯了同样的错,也是值得原谅似的。”
“是这样的吗?”
“小莉,你曾经想过你爹和你大伯父昔年是干什么的吗?”
“这……”的确,她从未问过,反正她以为没有必要问这些,自己的亲人绝不会作出蹩脚的事来。她望着他道:“秦鸥,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不太清楚,只听说他们过去的历史不怎么光荣。”
“秦鸥,你不要说话吞吞吐吐地,告诉我,他们干过什么坏事?”
秦鸥深深地吁了口气,道:“这么说吧!人的财富该有个出处,令尊是生意人吗?”
“可是他手下有些善于经营的商贾呀?”
“问问看,令尊是由小本经营而发了财的吗?”
“这……”裴莉道:“也有人一下子就投下大资本经营副业的呀!”
“一点不错。的确有这种资本雄厚的人,可是令祖父留下了多少遗产给令尊,能于十年前一下子开了一家油坊、糟坊(酿酒)、一家绸缎庄、两家粮行,和一家参药行?你知道这需要多少资本吗?”
“多……多少?”
“大约在三十到五十万两银子。听说外地还有一两家钱庄和票号,估计当初一共要一百万两以上。”
裴莉默然不语,她听说过她祖父只是一个铁匠。一个铁匠和一百万两银子如何能扯上关系?除非这个铁匠像欧冶子那么高明,能铸造‘干将,和‘莫邪’那种旷古罕见的宝剑来。她知道祖父只是一个打打铁,修修犁、打造镰刀或斧头什么的铁匠。
“好啦!好啦!别神秘兮兮地啦!有话就说出来,别像大姑娘小媳妇似的。”
“小莉,我对你说的话,到任何时候你都不会告诉别人吗?”
“当然啰!”
“你能永远而绝对地信任我吗?”
“当然啰!不过,那也要看你的话是否全是真的而定。”
“小莉,你认为我仍有可能欺骗你吗?”
“应该不会的。”
“那个被我杀掉的色狼,你对他有何看法?”
“人都杀了,色狼就是色狼嘛!”
“小莉,八十里外镇上并未发生两个大姑娘被奸杀的事。”
裴莉道:“难道你杀错了人?”
秦鸥扯了她一下,道:“不要回头也不要张望,保持原来的轻松,有人在监视我们。”
“会是谁?”
“当然是你爹的人。”
“为什么那么肯定?秦鸥,刚才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
“以后再告诉你,总之你要牢牢记住,不论发生了何事?你对我都要有信心。”
“你说我爹派人监视你,为什么?”
“有原因,只是现在不能告诉你,亲一下好吗?”
“不成。”
但他还是亲了,她道:“早知如此,何必先打招呼?”女人就是这样,两人相视而笑……
根据秦鸥的感觉以及“黑炭”在裴家得到的消息,秦鸥嫌疑重大,但迄今未得到任何有力的证据。
梅三弄的死,使“黑炭”也多少涉嫌。因为有人看到那天晚上梅三弄好像和他一道出了“小洞天”的大门。“黑炭”说,那是巧合,出门后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今天晌午,柳浪来到“小洞天”往柜台一站,道:“乔姣,梅三弄死了,你知不知道?”
“刚刚听说的。好可怕,说是乱葬岗中……”双手抱肩,犹有余悸的样子。
“乔姣,据说,梅三弄死的那天晚上,曾到你的店里来过。”
“这……我可不记得罗前些日子,官面上要我们开客栈的登记旅客的姓名、职业和来此的目的,我们也照做了,梅三弄好像没有来开过房间……”
“可是有人看到他和陶一勺双双走出大门,那天晚上他没有回来。”
乔姣道:“这位是什么衙门的……”
“我只是裴府的客人。”
“既是裴府的客人,你是以什么身分来问这件事的?”
柳浪眼一瞪道:“这你就不必多问,反正裴府的事和总督府的事差不了多少,懂了吗?”
乔姣茫然摇头道:“不怎么懂。”
柳浪低声道:“打个比方吧!要是有人不开眼和裴家作对,不须官面出头,裴爷一句话就能叫你关门,甚至于去过吃住免费的日子。”柳浪一按窄长的刀簧,长刀出鞘少许,刀芒雪光发亮,寒气逼人。
乔姣骇然退了一步,道:“你这是干啥?”
柳浪道:“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哟……我们做生意的知道什么?客人登记簿在这儿,你自己翻嘛!”
柳浪翻了七八页,指着陶一勺的名字道:“这是什么?”
乔姣看了一下,道:“你问是梅三弄,没有问他吧?”
“他来开房间干啥?”
“他是裴府的护院哪!”
“他会是护院?”乔姣冷冷一笑,道:“看来护院的可真不是什么正经的人,这人来开房间叫了个卖唱的,到末了好像还为了半两银子吵了一架哩!”
“半掩门是不是?哪一个?”
“你问这个干什么?这地面上吃这碗饭的可不少哪!”
“你呢?有没有价码?”
“呸”一口唾沫吐在柳浪的鼻尖上。柳浪正要发作,门外蹄声“得得”,一辆豪华气派的马车停了下来。接着乔姣大声道:“贝子爷吉祥!今天是哪一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哈贝子嬉皮笑脸地道:“东西南北风,我说乔姣,你是越来越标致了!”
乔姣道:“哟!贝子爷,一个粗枝大叶的民女,怎么敢当呢?”
“乔姣,本爵好像看到二位在争执什么……”
“贝子爷,其实也没有什么,这位大爷来查问一个姓梅的事,我们开店的,人手少事儿多,整天进进出出地,谁会记得哪个住过店?”
哈贝子道:“的确如此,不过,近来不是规定要旅客登记吗?”
“是啊!民女把簿子拿给这位爷看了,这位爷又没话找话说,问我卖不卖。贝子爷,民女规规矩矩做生意,可也是正里八经的人家的闺女,您说,这算什么?”
哈培芝向柳浪上下打量一阵,道:“你是干什么的?”其实哈培芝见过他在裴府进进出出地,故作不识而已。
柳浪在裴府是上宾,而他也知道裴刚的真正身分。
当然,柳浪也略知哈贝子的真正身分。所以在乔姣面前,他无意低头,道:“在下是裴府的客人。”
“噢!原来是裴府的贵宾,失敬,失敬!请问,尊驾既是裴府的客人,谅非本地人,也非衙门的人,到地面上查询事故,一定要小心,不要沾上扰民、欺民之嫌,而尊驾居然调戏民女,你叫什么名字呀?”
“柳浪!”哈贝子早知此人孤傲,倚靠裴刚的势力,目空一切,早想给他点颜色看看,果然跋扈已极。
“你在查什么呢!”
“裴府的梅三弄被害于郊外乱葬岗内,被害那天据说到这儿来过。”
乔姣道:“好像是来过,可是我们是开馆子和客栈的,一个要死的人只要来一趟就有嫌疑了吗?”
“是啊!”哈贝子道:“再说裴府并不是地方的衙门,你来问问是可以的,以六扇门差弁的恶形恶状来咋唬,说句不中听的,你已经犯了大清的律法了!”
柳浪冷冷地道:“姓柳的是为朋友效劳,不知道什么大清律法。如果一定要谈律法,恐怕很多人都站不住脚了!”
“乔姣,你看,裴家收容的乱民,居然敢对本爵如此无礼。”
“贝子爷,您这话就不大对了!刚刚这位还说过:反正裴府的事,和总督府的事差不多……”
“什么?”哈贝子道:“这是你说的?”
柳浪漠然道:“好像说过。”
哈贝子大声吆喝道:“来人哪!”门外闪进二大汉,一是车把式,一是随车的侍卫。快步进入抱拳道:“贝子爷有何吩咐?”
哈贝子一指柳浪,道:“把这乱民给我拿下!”
“喳!”车把式手中本有策马用的长皮鞭,连柄带鞭两条长及一丈,在空中腕了个花,“叭叭叭”发出三声脆响。另一侍卫抽出了腰刀,搂头便剁。柳浪抓起柜台上的长剑,格开腰刀,闪过长鞭,哈贝子在一边坐下观战。